第25章 Chapter Nine 宗家暗袭者 (3)
久朗樱真的不愿意相信，天凰岚会有什么不利于自己和Sakura的举动。因为那个曾经慵懒肆意的男子，是Sakura的所爱。她怕Sakura承受不了。
“Sakura，到这里来，这里才是你的舞台。”
她第一次听到他的声音，那如天籁般的声音说出的就是这样的一句话。多么具有蛊惑性的一句话。
“Sakura，你终于要苏醒了。那些千万年没有见到过你的愚昧人类，即将为他们忘记女皇冕下的愚蠢行为付出代价。”
在那时，她还不知道自己肩上已然负着了那样的重担，不知道自小在人间界长大，而且不会用魔法的她，竟然会被Queen的执掌神给看中，然后代替她3岁前的养母，成为神族新一代的Queen。
……
“Sakura，看来现在还不到时间呢。”男子微微低头，薄唇轻启，淡淡地说，眼中依然带着浅浅的笑意，“嗯……看来是我太心急了。不……也没关系，反正快了……嗯？”
犹记那是她第一次真正见到他。第一个照面他就拿了把从不离身的武士长刀搁在她的肩膀上，把她吓了一跳。想来应该也是因为她的气息不同于黑姬樱的气息，他一时半会儿没认出来。
“Sakura，竟然就这样睡着了呢。”
她迷迷糊糊间听到他这样轻声叹息，心底也不由得跟着叹息。在没能见到真人之前，她就凭那好听得过分的声音判定他是一个美男，但见到真人之后，心底却只有一个想法。
这个人，绝对能和久朗殇平起平坐。
“我是她的守护者。”
天凰岚声音中透露着淡淡的怀念。
“我守护了她成千上万年，可却不能和她交谈。”
她初次体会到天凰岚对黑姬樱的感情，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让她突然有种干脆把身体交给黑姬樱算了的冲动，不过，那时还是因为想到了紫陌羽而刹住了车，否则后来会是怎样，她简直都不敢想象。
然而，记忆一转，她就不期然地想起了自己梦里的话。
“我已经成功潜入了。”
“我，还轮不到你们来教。”
“不。我准备，用它来教训你。”
他，真的是一团迷雾。
久朗樱从自己的思绪中清醒过来，见大家都有些紧张地望着自己，一问才知道原来她神游了好一段时间，把别人都急得团团转。
目光偶尔一瞥，就能看见天凰岚站在人群之外，朝自己抿嘴微笑。是了，他总是那样与凡世格格不入，让她一直都觉得很不真实。
而之后的事情，来得实在是太突然。
突然到久朗樱根本没有任何准备——当然，任何人都没有准备。
包括天凰岚。
最近紫家很不安宁，拓海他们又因为终于被紫陌羽发现而不能继续待在房间里守护久朗樱。所以为了保险起见，一般晚上睡觉的时候都是黑姬樱在外面，久朗樱休息。
耳边传来细微的窸窸窣窣的声音，黑姬樱无声地睁开了双眼，黑色的瞳孔在这黑夜里居然亮得吓人，只是那些偷偷进来的人并没有发现。
等到自己已经出现在那些人的视线范围之内，黑姬樱又重新闭上眼睛，释放灵力去查探他们的位置。
每个人都穿了隐形衣——自然不是每个魔法师都有隐形的本事，这也要看天赋，大多都是买上几件质地良好的隐身衣，穿在身上。不过，总归不如自身隐形的天赋来得巧妙，比如说要是鲇沢良介在这里，她就没法发现。
眼睛看不到，气息却不会骗人。虽然那些人已经努力调节到让自己的气息和空气同步，但最起码还是有一点细微差异的。很不巧，黑姬樱最擅长的就是分辨气息。
“Sakura，什么事？”
久朗樱自睡梦中醒来，发现黑姬樱时刻戒备着，不由得在心中低声问了一句。
“没事，一帮蝼蚁来了。”黑姬樱的语气中带着浑然天成的高傲。自然她有这个本事，也有这个地位，但是久朗樱听了心里却始终不大舒服。
倒不是因为黑姬樱的态度，而是，来的人真是“蝼蚁”吗？
梦里的事她没敢告诉黑姬樱——因为黑姬樱从不入梦，所以也没机会见到那些场景，她怕黑姬樱承受不了。
因为她察觉得到，在面对天凰岚和千神月时，她的气息波动是完全不同的。
一个是喜欢，一个是爱。
怎么能够相同。
“失火了！”
不知道外面是谁大喊了一声，然后骤然慌乱起来。眼角的余光隐约可见窗外几点火花跳动。
黑姬樱皱了皱眉，思忖着紫家的人也太没见识了，只不过是失一次火，又有什么大问题。只是她却忘了，13年前的那场大火，已经让大家在心中把大火的危险级别提升到了S级。
这样的混乱场面，倒真的是适合那些别有用心的人干些什么事。
“Sakura，借我一半灵力。”久朗樱突然在心里说道。虽然黑姬樱有些疑惑，但对于和自己同用一个身体，羁绊复杂到根本理不清的久朗樱，她一向都不曾怀疑过，所以见久朗樱没有要说明原因的样子，她也没有多问什么，就留了一半灵力在身体里，然后飞快地钻回了纯白空间。
久朗樱不说也的确有她自己的原因。接下来的场面，她怕黑姬樱看了会失控。
是的，她已经察觉到了。
天凰岚……至少，天凰岚那边的人，动手了。
久朗樱没有察觉到自己的瞳孔在那一瞬又变得发红了些，只是感觉鼻尖突然掠过一丝幽香，大脑就像被侵入一样，慢慢地失去了意识。
耳边传来阵阵低沉枯燥的念咒声，她努力不让自己睡过去，并偷偷地开了个结界，然后倾耳细细探听。
“庇护于时间与空间夹缝中的灵魂……我不赞美你的伟大，我不赞美你的力量……但我用我血的代价换取你的信任，成为你无尽时间与空间守护者的盟誓……请你将你伟大的力量赐予我……我将把我灵魂中的虚无献于您的面前，以为您无处无时不在的永恒的见证——时空操纵。”
真没趣。
她撇了撇嘴。原来还真是要抓黑姬樱啊，她还以为他们可能会下杀手呢。而且，这人还想把她放到时空碎片里带回去，真是算盘打得好极了。
“Sakura！”天凰岚突然推开房门，大喊了一声，看见久朗樱闭着眼躺在**，神色并无异样，气息也算均匀，他这才松了口气。
过了几秒，他才突然发现自己正在做的是什么。该死！他竟然干了这样的蠢事，他为什么到了这个地步都还要为她担心？
“天凰岚！”
那个被打断了念咒的魔法师异常恼怒地吼了一声，然后大叫道：“你差点吵醒她！你搞清楚自己的立场！”
“你的声音比我刚才大多了。”天凰岚懒懒地抬了抬眼皮，没好气地说道。他们明明用了魔法，如无意外，久朗樱一时半会儿暂时还醒不过来。
不过事实证明，久朗樱的身上，从不缺少意外。
在他和那群魔法师冷嘲热讽的时候，每个人都感觉到紫陌羽的气息渐渐接近，而天凰岚转身要撤的一刹那，久朗樱突然从**蹦了起来，手里不知何时多了一把用冰做的剑。
速度快到任何人都来不及反应。
“天凰岚……”久朗樱咬牙切齿地喊道，“我要杀了你！”久朗樱举起剑朝他的心脏刺了过去。
天凰岚脸上，错愕的神情一闪而过，然而他终究还是没有动。
他早就料到这一天了，只是没想到来得如此之快。
这也证明久朗樱的头脑有多聪明……也罢，他能够死在这个唯一爱过的人手下——且当久朗樱和黑姬樱是一个人吧——这样，也算是一种幸福了吧。
只是，没有办法回去看小奈了。
对不起，小奈。
“嚓——”
剑锋刺入了他的心脏，准确无比地穿透，果然是久朗樱，迅速而又精准。
她用冷酷的眼神望着天凰岚，樱唇轻启：“我一直都希望你是好的。但越来越多的证据让我不得不相信，你是日本剑宗家派来的暗袭者。”
在身边潜伏了千年的人……竟然是一名日本剑宗家的暗袭者……这如何能让黑姬樱不感到挫败、伤心、愤怒？黑姬樱的情绪可以极大程度地影响到久朗樱，所以她现在也很难受。
可是这些情感，她统统都忍着。
她不能在天凰岚面前露出任何破绽，更不能让陌羽心中存在半分芥蒂。这不是她想要的结果。
“没错，我是剑宗家派来的暗袭者。”天凰岚的嘴角流着血，但他并没有抬起手背擦拭掉血痕，“我本来该是一个冷酷无情的杀手。我生平犯的最大一个错误，就是爱上了你——我刺杀的对象。”
久朗樱的身体颤抖了一下。
在那一瞬间，天凰岚突然感觉自己看到了黑姬樱，然而等他定睛一看，那张容颜、那对眼神，又变回了久朗樱。不过，他确信自己刚才没有看错。
捕捉到了这一细微的举动，他勾起嘴角轻轻地笑了：“只要我知道——哪怕只有那么一点点，你曾经喜欢过我，就已经足够了。”
是啊，他作为她注定命盘中没有的人，能够拥有这么一点微薄的爱，就已经足够了。
翌日。
久朗樱坐在樱花树下，蜷缩着身子，抱住双膝，看着飘落一地的淡粉色樱花瓣，愣愣的不知道在想什么。
她的表情是一种从未有过的沉静。
沉静得，仿佛死去了一般。
她从未想到过，刺杀一个身为卧底的男子，竟然会让她的心在瞬间疼到那样的极点。
她需要时间来恢复。
所以她选择了沉默。
时间是最好的锁，虽然她永远无法忘掉自己做过的这件事，但她至少可以把这段记忆放进箱子里，然后锁起来。
随着时间的流逝，这把锁会变得越来越坚固，锁孔会越来越小，直到再也没有人能够打开它，包括她自己。
到了那个时候，她就能解脱了。
一道柔和的黑光从她身体里分离出来，在空气中形成一个人形，然后慢慢地，幻化出黑姬樱的样子。
“樱，我从来不知道，自己也可以这么伤心。”
黑姬樱的语气也很低沉缓慢，带有一丝哀伤和后悔。
“我是不是不该杀了他……如果知道你会这么痛苦……我是不是……”久朗樱脑中一片混乱，说出的话也几乎不成语句。
“不，你没有做错。”
黑姬樱深吸一口气，一字一句地说道。
“是啊……我没做错。如果放任他这样下去，也许，到时候死的就不是他，而是我所有的亲友，或许，也包括我和你。”
久朗樱将头埋进双膝之间，闷声道。
“也许我们下手慢了。”久朗樱攥紧了膝上的长裙，“我早就察觉到天凰岚的不对劲了，但是却放任你的感情滋长……”
“也许是命运吧。”黑姬樱叹了口气，失落地钻回纯白空间。她一直很坚强，很少会情绪低沉，也很少会叹气。但是此刻她感觉自己的心已经跌落到谷底，深不可测的谷底。
仿佛永不见天日般。
倏地，从身后伸出一双手，裹住了她攥紧的柔软冰冷的小手，轻轻地握着，把她的手指一根一根分开来，然后用自己手掌的全部体温来温暖那片冰凉。
“如果真的难过，就哭出来吧。”
紫陌羽从身后轻轻拥住她，将头埋在她的发丝间，轻声说道。
“呜……”久朗樱死死地咬住下唇，眼泪却还是不可抑制地滚落下来，那灼热的温度几乎要将她烫伤。
嘴唇被咬出了血，细细的血丝流到下巴，然后一滴一滴地往下掉。
“傻瓜……”紫陌羽心疼地转身吻住她的嘴，吸掉她嘴唇上的血丝，然后细细舔舐。
“会痛的。”温热的气息扑在她的脸上，“再伤心，也不要自残。”
那样，他会更心疼。
“呜呜……”久朗樱突然扑到他怀里放肆大哭，“陌羽，你永远也不会离开我对不对？”
紫陌羽愣怔了一会儿，脸色柔和下来，轻轻地抚摸着她的长发。
“当然不会。”除非她离开他，否则他此生永不离弃。
“那我们就不会像Sakura那样了。”久朗樱抹了抹眼泪，待在他怀里，呆呆地低喃，“她喜欢天凰岚。”
“她？”
紫陌羽起先并没反应过来，愣了半晌，他脸上突然出现欣喜若狂的表情。愉悦地抿了抿唇，他连语气里都带着低低的笑意。
“你的意思是，她喜欢天凰岚，而你……”
“而我爱你。”久朗樱把他抱得更紧了些，似乎贪恋他给的安全感，贪恋他的温度，不愿离开。
终于，终于说了出来。
她一直认为自己是胆小懦弱的，然而站在爱情面前，相信任何胆小怕事的女孩，都能为她变得坚强。
她，说出这句话，已然此生无憾。
“我也爱你。”紫陌羽低首在她额上轻轻地印下一吻，“我的心太小，只能容一个人住。”
“我想，我终于找到了那个人。”终于找到了她——他挚爱至深的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