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羽蓬尾琼

第一百零八章 心心相映

我走到蒋柔的旁边,蹲下来用手去擦掉她的眼泪,而她却越哭越凶。我抬起头看了看钟辞,钟辞叹了口气,我似乎明白了,她是不舍得他的,她还是爱他的,尽管时间已经过去了这么久。

我的一句话打破了空气中抽涕的声音,声音不大,却很特殊,我对轮椅上几乎快要哭成泪人的蒋柔说:“蒋柔,你不恨我吗?”

只是这几个字让蒋柔停止了哭泣,她的声音很颤抖,双肩也在颤抖着,她低头看着不能动的腿,说:“恨,可我们是朋友。”

又是简短的几个字,却震撼住了我,为什么我就不会像蒋柔这样的去原谅林惜凉,为什么我就做不到,是因为她还不够爱钟辞吗,不,她很爱他,或许就是因为她太过爱他才会原谅所有。

钟辞走的那天蒋柔并没有去机场送他,她说她不想哭了,也不想看到我和钟辞哭。她更害怕分别,比我还害怕分别。

在机场,我陪钟辞等着飞机,时间在一点点流逝,我看着手上表的秒针在一圈一圈地转着,钟辞很安静地站在我的对面,尽管机场如此嘈杂。

我低着头,看不见钟辞脸上的表情,突然有些结巴:“你……你真的……真的要走了吗?”

今天的阳光很温暖,映射在我和钟辞的脸上,却不论如何也温暖不了我的心。我怎么一直没有发现,这几年,我早已习惯了他在我的身边。

钟辞没有说话,我一直没有抬头,感觉告诉我他在看着我。见他不说话,我接着说:“希望……希望以后还可以见到你……我……”我轻轻地抽涕声代替了下面要说的话。

钟辞突然走过来抱住我,拍拍我的后背,声音有些哽咽,他说:“我会回来的,一定会的,等……等我回来的时候,一定……一定不要在拒绝我了好吗。”

此时我轻轻地抽涕已经变成了歇斯底里的大哭,不在乎旁人的目光,任由自己的眼泪放肆。恰巧这个时候广播响起了一个甜美的女声,毋庸置疑,是催这班飞机的乘客赶快上飞机。

钟辞松开我,冲我微微一笑,可这笑却有些苦涩,他说:“不同意也没关系,我还是会回来的。”

我猛的抬起头,看到的却是钟辞离去的背影,我冲他的背影大声喊道:“我答应你。”这四个字到如今我都不知道他是否听到了。

我看着这班航机渐渐起飞,在我的视线中越来越模糊,是眼泪模糊了双眼还是距离……

我一直不清楚自己那天为什么会那样的就答应,是因为舍不得还是这几年真的对他有了感情,可能,他真的让我渐渐地忘记陈易远了,用他的这几年,来替代陈易远陪我的那几年。可为什么,最后所有人都会离开,都回离开我的时间,离开我的生活。难道是因为我太自私,希望所有人都留在我的身边,还是因为这是一场宿命的安排,我终究还是逃不过。

眼光依旧如此刺眼,我依旧站在原地望着天空,而天空,除了偶尔飞过的几只燕子,已经再无其他。天空,真的是空的。

“知道吗,

钟辞,你会很幸福的,不管你会不会回来。”我对着天空喃喃自语,声音很轻,轻到连自己都听不见。

那时我真的不敢幻想钟辞会回来,不敢幻想他回来后还会记得我,我害怕失望,这关于心的负荷,我已经背着它走过了整整一个曾经。

我们生活在一个唯独没有永恒的青春里,逃不过的是爱情。

[2]:我们究竟是相生相克还是相依为命。

我总在努力地逃离命运,却总和命运不期而遇,后来我终于知道,与命运相抗衡,输的人是自己。

我不清楚这一年是怎样过来的,浑浑噩噩的生活在自己的世界里,我不懂,为什么命运会这样安排,让自己身边的人一个接着一个的离开。

钟辞去美国后的一年里,我几乎是除了学校和家以外不去任何地方,偶尔牵着Forgotten到外面走走,有时也会很巧的经过三角公园,每路过到那里我总会很自然的加快脚步,不让自己再次陷入回忆。

而每次Forgotten走到三角公园时总会撒一泼尿,留下自己的气息,我不清楚它为什么要在这个地方留下自己的气息,它不是叫遗忘吗?

这一年里偶尔也会有雨天,偶尔也会冲出去站在雨中哭泣,这是一个不知何时养成的坏习惯,我也想过要戒掉,可是……没到雨天回忆总会无缘无故的冲刷着自己的大脑,想到这四年的生活,甚至……更久。

我们每一个人的青春都是暗连伤城的,没有谁没受到伤害,没有谁很幸福,最后我们都会为这场纠缠付出,或许说,最幸运的,是我。

又是一个夏天,我坐在地板上,眼前是一台笔记本电脑,左边躺着一只大萨摩和两只小萨摩,右边放着一沓厚厚的信纸和一管黑色的碳素笔。Forgotten生了两只小萨摩,很可爱,而名字却很特殊,一只叫做Wait,是等待的意思,我不清楚我是在等待陈易远还是在等待钟辞,不清楚为什么决定遗忘了还要等待,只是不由自主的起了Wait这个名字。而另一只叫做Oiddream,是旧梦的意思。如同钟辞所说,我眼中的世界,是悲观的,是黑白的。

大学生活快要结束了,我很着急地写着毕业论文,更郁闷的是要写英文论文,真是的,我又不是学翻译的,只是一个美术系的,写什么英文。

对于英文,我真是个白痴,这点真的不如惜凉。惜凉……惜凉……怎么突然想起她了,一年了,她还好吗,陈易远呢,他又好吗,你们还幸福吗。

初中时每次留英语作文我总会找惜凉求助,听写英语单词的时候我的眼睛也会时不时地瞄向她的纸上,而她也很配合地让我抄。这样默契地配合,老师一直都没有发现。

有时候想想真的有些遗憾,为什么时间就像是手中的水,不管是摊开还是握紧,都会流走,时间总会滴墨成伤,留下的只有痛苦不堪的回忆。

我紧紧地盯着电脑的屏幕,翻阅着一堆堆的英文资料,如果惜凉在,我是不是就不用这么麻烦了。七

年前我们打斗的场景一幕幕浮现在我的眼前,七年,看起来那么遥远,却又像是一眨眼。

当我正郁闷着该如何解决论文的问题的时候,门轻轻地被推开了,一个温柔的男声缓缓传入我的耳膜:“Forayear,itseemsyourEnglishisnoway.(一年了,看来你的英语还是没有任何长进)”

我刚要破口大骂,转过头的那一瞬间却让我愣住,接着我爬起来冲过去抱着他,委屈地说:“该死的,回来了怎么不告诉我一声,蒋柔她知道你回来了吗?”

钟辞拍拍我的后背,笑意不断在脸上涌现出来,说:“我只是想给你一个惊喜,蒋柔她已经知道了。”

我气嘟嘟地敲打着钟辞的胸脯,显然忽略了此时我们的姿势究竟有多暧昧。

钟辞看了看散落一地的稿纸和趴在地上的三只萨摩,无奈地叹了口气,说:“唉,这家让你给折腾的,家里没个男人还真不行呀。”说罢,钟辞走过去一张一张地捡着地上的纸,边捡边说:“看了论文给了你很大的困惑呀,没事,交给我啦。”

我一听到这句话眼睛直放光,有人帮自己写论文当然好咯,更何况还是个海归。

我看着满地捡纸的钟辞,轻轻地问他:“你怎么突然就回来了呢,这回不走了吧。”

钟辞顿了顿正在捡纸的手,抬起头说:“难道你不知道吗,再过几天就是陈易远和林惜凉的婚礼了,参加完他们的婚礼,我还是要走的。”

我呆呆地站在原地,听钟辞说完这句话,我不知道自己脸上是什么样的表情,是惊讶,是悲伤,还是满是祝福。只感觉到心在胸前跳来跳去,跳的很疼,似乎要裂开一样,又似乎已经碎了。我努力平息着自己的心跳,对钟辞说:“哦?是吗?那恭喜他们咯。”

钟辞停止手中的动作,把捡好的一摞纸随手放在桌子上,走到我的旁边,说:“一起去吧,我的女朋友。”他特意在女朋友这三个字上加重了音。

我咬着牙,点了点头。说不清楚为什么我会点头,为什么回去参加他的婚礼,只是心里的疼痛告诉我,我还爱他,我还活着。

钟辞的英文水平还真是高,不出一天,长长的论文就已经交到我的手里了,我满眼感激地看着他,手中捧着英语论文。虽然说我看不懂这些英文,不过看这些工工整整的英文字母看起来就让人很舒服。

钟辞看到我的样子,轻轻地笑了笑,说:“放心的去交论文吧,保证你过关。”

我使劲地点点头,心里已经乐开花了。

有时真的觉得,自己一个人是无法生存下去的,哪怕身边多一个人,都是快乐的。

那天的阳光,格外的刺眼,又格外的温暖。

钟辞总是没有义务的陪在我的身边,就如同几年前的陈易远。可在相似,钟辞终究是钟辞,永远也替代不了陈易远。并不是他比陈易远差,而是陈易远在我的心中已经生了根,发了芽,把一颗只有拳头大小的心,塞得满满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