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无此人

第23章:回来,求你

航班下午5点钟抵达,云薇提早就在机场等,江源肯回来,但是前提是,不能让救护车在机场等,什么时候去医院由他自己决定。

云薇传达这个要求,江妈妈点头同意,“只要他肯回来,怎么样都行,一切都依着他。”

其实江源还说了别的。自从答应她会回国之后,就像是从此要跟她划清界限,在电话里跟她客气得像朋友。什么不用她来接机,会有人接他;什么如果有空,可以去他家看他。

这样的话。虽然听起来冷冰冰,分明拒人千里之外,她却并不恼,反正他回来了,只要他能回来。

云薇坐在机场,胡思乱想,不知道江源现在怎么样了,是不是瘦了很多,憔悴了很多,她是第一次这样迫不及待地来机场接人。为了避免路上堵车,她提前好几个小时从公司出发,结果早到了两个小时,在快餐店胡乱塞了点东西,冰凉的饮料,配乱七八糟的快餐,到胃里并不舒服,她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机场很大,也不会没有事做。

看到贵宾室旁边的座椅上,有人在叠纸鹤,她也凑过去看。

“小姑娘,要不要也买来叠叠?”

云薇不好意思地笑,“我叠不好。”

“我可以教你啊。”

“我笨手笨脚的。”

“叠完了送男朋友多好,比买什么礼物强多了,自己做的东西才有意义嘛。再说,这么一个瓶子,里面也装不了多少东西。”

那倒是。

“买吧买吧,我教你叠。”

她就是个耳根子软的人,经常经不起劝。

最后向人买了两包纸和玻璃瓶子,在一旁认认真真地学起来。同样的东西,她就是叠不好,叠出来的鹤嘴巴不是尖尖的,是双层的。她累了半天,才叠了不多,老板娘教她叠了几个,然后和她叠的一起扔进她的玻璃瓶里,她趁着老板娘不注意,将那两个纸鹤捡出来。

她知道银色的纸鹤代表平安、健康,这样的祝福,她需要全心全意地送给江源,别人叠的混在其中,不好。

接机的时间到了,她拿着小罐子在接机口等,看到大屏幕上写着江源乘坐的航班已经降落,她的心跳得格外快。

接机口有不少人,很多人拿着大把的鲜花,鲜花娇嫩又漂亮,包装纸淡淡的红色,像天边的晚霞。云薇都不知道,现在接机也流行送花了。跟那些花朵一比,她手里那个丑陋的瓶子,真像是骗小孩子开心的。

“来了,来了。”人群呼的一下围上去,云薇来不及反应就被挤在了后面,等到回过神的时候,听到有人叫了一声。

“江颜。”

她抬起头望过去,一眼就看到江源被簇拥着走过来。

他依然西装笔挺,神采奕奕,走在人群中也那么显眼,整个人看起来就是瘦,真的很瘦,可是却不像是个病人,依旧英俊帅气,他不时地跟身边的人交谈着。

他身边美女,应该是个原装的ABC,高鼻梁,深眼睛,丰润的嘴唇,高挑又匀称的身材,穿着素雅的小黑裙,淡紫色的墨镜插在胸口,真是美得让人羡慕。

相反,她虽然也刻意装扮,但是脸色并不好,最近几天睡不好觉,脸上还长了许多痘痘,遮盖霜是盖不住的,实话实说,看到美好的东西,自尊心总会稍稍受挫。

如果是陌生人她就不在乎,偏偏她和江源一路走来,两个人聊得十分开心,很熟络的样子。原来江源不是跟她开玩笑,他真的有人接。人还不少,就像商量好似的,人人都拿着礼物。

一切都挺和谐的,就她不合拍似的,慢慢地走过去,就像突然跳出来的音符。

“江源,”只有她叫他真正的名字,“你回来啦!”叫他江源而不是江颜,这样表决心似的话,让她都觉得刻意得不自在。

江源只是冷淡地回她,“你来了。”

他连看都没怎么看她,她现在是真的变成了渺小的路人甲。

主动这种事她本来就做不好,否则就不会第一次看到江源,追求他时弄得那么狼狈,还好她脸皮够厚,知道穷追不舍。反正她也看出了他的策略,就是要她不自在,知难而退,否则就不会故意叫这些她一个都不认识的朋友来接机。

大家边走边打趣江源,“是看病还是休假啊,怎么带了这么一个大美人回来,这么多年都没见你找一个,果然是因为眼光太高。”

真是少有的才俊,走到哪里都是众星捧月,江源也适应这样的场面,风度翩翩地走在前面。

就是苦了她。

其实大家走得也不快,主要是她今天非要穿这么一双看着漂亮,穿着受罪的水晶鞋。又高又细的鞋跟,情侣拉手慢慢走的时候就衣袂飘飘,走在后面追赶队伍就狼狈不堪,航站楼的大理石地面,又滑又干净,她走每一步都小心翼翼,顾及脸面还不能让人看出她的不舒服。

这么走下来,脚后跟和小脚趾都破了,看到江源说话的时候稍稍回了一下头,结果她一不留神,脚上用力,疼得她寒毛都竖立起来。她勉强装作若无其事,不知道江源有没有看出来。她看不太清江源的表情,他这是稍微停顿一下,接着向前走。还好很快到了停车场。

大家都是开车过来的,只有她中途加入队伍,还没有车。江源那辆车很快坐满了,她只能厚着脸皮,挤上别人的。大家互不相识,她坐在车里,回答别人提出的问题。

“以前没见过你。”

“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

“在哪里工作?”

这些问题问完,很快就被无视了。

大家选了一个很有名气的饭店吃饭,刚才蹭车,现在又蹭饭,这种行径肯定会被教育,说成没骨气,她现在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她不是主客,当然不会顾及她的想法,她坐在角落里,倒也省得客气。

一桌子菜,都围绕着江源身边的美女展开,中国的特色菜,生的、辣的、咸的,一应俱全。

每道菜上来,都要先推给美女品尝,大家都会询问:“怎么样,好吃吗?”

美女的中文竟然很好,发音准确,“好吃。”这么好的中文造诣,少不了江源的功劳。

有人开始跟美女开玩笑,“喜欢江颜的漂亮姑娘不少,喜欢他就要紧紧抓牢。”

美女ABC大方一笑,“当然要抓牢,这样优秀的男人,不看紧了才是傻的。”

云薇笑笑,这样一说,就像是在说她一样,之前江源对她那么好……她却瞻前顾后,这样看来,她真是傻的。

ABC美女很快博得了大家的喜欢,她和江源坐在一起,就像是一对璧人,云薇明知道江源是故意气她,可还是越想越发酸,看着一桌子的菜,没有一点胃口,只能不停地喝面前的茶。

大概发现她不怎么动筷,身边的男人比较绅士地夹了辣兔肉给她。她最近胃不好,不怎么吃辣,不过在人殷勤的目光下,又不好推却。两块兔肉吃下去,加上在机场吃快餐吃得就不舒服,胃开始罢工,火烧火燎地疼起来,疼痛一阵阵地加剧,额头上冷汗也冒出来。

她今天真是不适宜出门,本来精心准备,却没想到结果是这个样子,这些年,她还很少这么窘迫。趁着大家不注意,云薇从座位上挣扎着站起来,跑去外面跟服务员要热水,然后自己缩在沙发上。

胃疼得浑身发冷,气管也有些隐隐的不舒服,热水来了,她急着吃药,万一一会儿哮喘病发,那可真的不能待下去了。药放进嘴里,连忙去拿水,谁知道刚才不算烫的玻璃杯,只放了一会儿就这样烫手,她手一抖不得了,杯子里的热水洒出来,泼在她手背上……

真是越忙越出乱子。

云薇急忙去甩手背上的热水,还没来得及看手背上的情况,手已经被人拉起来看。还好,手背只是红了,烫得并不严重,只是她嘴里的药,已经苦得化开,吞掉也不是,吐出来也不是。

江源急忙拿起桌上的药瓶子看了看,秀丽的眉毛顿时皱起来,“没吃饭就吃药?”

云薇这才想起来,饭后吃药这回事。

“吐出来。”

应该吐是没错,可是她手边没有餐巾纸,不知道要吐在哪里,刚想要去跟服务员要餐巾纸,江源的手已经伸到她嘴边,又说了一遍,“吐出来。”

她张开嘴把药吐到他手心里。

“江源……”想到他那么干净的一个人,她就不好意思。

“胃怎么了?”

她弯着腰难受的样子。

“疼。”

他又看看药瓶,“哮喘还没好?”

她摇头,“没有。”

这样说话的工夫,其他人也走了出来。

“怎么了?”

“胃难受?买点药还是去医院?”

大家都顺便关心起来。

ABC美女也跟出来,有人顺便卖个人情,“江颜,我照顾她,你还是进去陪你的客人。”

云薇悄悄地望过去,是啊,对着那么漂亮的美女,心情都会好一些。

江源转身交代,“把车钥匙给我,还有去瑞萨给Lulina订个房间,”然后转头看向那个ABC美女,“Lulina,你好好休息一下,我们明天再联系。”

江源说完这些话,云薇觉得身体一轻,被抱起来。

她顿时吓了一跳,还没开口说话,江源已经冷着脸说:“想让我省力就配合一点。”

打开车门,云薇坐了进去,立即有人送她的东西过来。

“江源,我们去哪?”

“药店。”

“可是你那个外国来的朋友怎么办?就这么走合适吗?”明明是一口酸气,偏偏要说得善解人意。

果然江源的嘴角有一丝**,“我送你买完药,就会回去找她。”

云薇急忙说:“那可不行,你把我扔在半路上,我哪里都不认识,而且胃又疼,脚也破了,起码把我送回家。”

江源说:“你家不远,买完药就送你回家。”

看他已经上当,云薇笑了,“忘了告诉你,我搬家了。”她熟练地报着地址,扬扬前段时间售楼处给她的钥匙。

江源买的房子,她这几天已经收拾妥当,家具家电,窗帘被褥,只有三天时间,她忙得腿都快跑断了,好在买的都是品牌货,售后服务极好,按时送货不说,安装完了还把家具擦干净,临走的时候集体鞠躬说谢谢,最后一下子可把她吓了一跳。

屋子整体清洁的时候,时间紧迫,她请了小时工,屋子收拾干净,她和江妈妈又把江源的东西从小公寓搬了过来,昨晚她一晚没睡就在收拾他的东西,生怕把他的东西弄乱了,所以一件件的都是参照公寓那边摆放好的。那几个锁了的柜子更是原封不动地搬来,放进他的卧室里。

云薇打开门,得意洋洋地审视自己的作品。

“怎么样?喜不喜欢?来不及问你想要什么样的家具,我就自作主张……这些家具漂亮是漂亮,价格都不便宜,是阿姨跟着我去买的。”要不是有江妈妈,她肯定不会买这么贵的东西,虽然攒了几年的工资,还是囊中羞涩。“不过卧室的家具都是我买的。”

欧式的大床,床边的贵妃椅,梳妆台和衣柜,都是她最喜欢的样式,江源买的卧室也够大,放下这些大家具看着十分的优雅,气派。

她介绍了半天,江源站在屋子里却一点不为所动。

她有点气馁,“怎么?不喜欢?时间紧急我没问你喜欢什么样的……”

“你这是要干什么?”江源打断她的话。

想过好多遍,如果他拒绝她,她该怎么说服他,到了真要说的时候,却把那些个说辞都忘记了,愣着站了半天,看他挪动脚步,急得上前一把抱住了他。

“你问我要干什么,我也说不清楚,我现在喜欢上一个人,只是不知道那个人是不是还喜欢我。”她的脸猛然发热,一直热到耳根。“以前我不知道他是谁,那是我的错,等我突然知道真相,心情复杂,一时之间理不清楚,直到有一天,我做梦,梦到自己坐船到水中央,船里进了水,我大喊他的名字,那时候我才知道,他已经深深地在我心里,现在远远超过了我对江颜的想念。等我想要把这些告诉他时,他却躲着我不见我。”

江源不说话,好半天才笑笑,“你有了喜欢的人,不用告诉我。”

云薇紧紧抱着他,“江源,你这么聪明,不会不知道我说的是谁吧?我这一辈子就追过一个人,从上大学到现在,水平没有一点提高。只不过,我把能想到的都做了,就连我住的地方,都租给了别人,你不会赶走我,让我住在大街上吧?”她紧紧贴着他,似乎感觉到他的身躯有点略微的震动,她怕她这样拖抱着他,让他太累了,将手微微松开了些。

好半天她才听江源问她,“你买的玻璃瓶里装的是什么东西?”

云薇这才想起来尴尬,“我叠的千纸鹤。”

江源转过身将玻璃瓶拿起来,看了又看,细长的眼睛一眯,笑了,“真丑。”

江源本来是病人,反倒是照顾起她来了,她又吃药又喝蜂蜜水,胃好了很多,靠在沙发上迷迷糊糊睡着了,等醒来的时候,江源已经做了一桌子的饭菜。

她急忙起来,脚踩在地上,才发现磨破的地方已经被涂了药水,她昨天才买了家庭用的急救箱,没想到这么快就用上了。

云薇拖着江源一起吃饭,江源做的饭很好吃,她一下子又吃掉很多。

他静静地说:“有胃病要多吃粥和松软的东西,别吃那些刺激胃的食物,以后不要吃辣椒了。”

云薇笑,“谁叫你在一旁只顾得照顾美女,不理我,好不容易有人夹菜给我……”话刚说到这,江源已经盛了蛋羹给她。

她虽然已经吃饱了,可是就不舍得浪费江源做的饭菜,把菜几乎吃了个精光,“我吃过这么多饭,就觉得你做的最好吃,人说能者多劳,恐怕你以后要天天做给我吃。”

江源静了一会儿,然后笑了,“好。”

云薇凑过来,靠在他肩膀上,“一会儿再收拾好不好,我饱得不想动了,让我靠着你,待一会儿。”

他轻轻揽住她的腰身,又说了一声,“好。”

她离他很近很近,能听到他心跳的声音,一下一下的那么有力,就像是在告诉她,那些不好的都是一个梦,江源会好好的。她许过两次爱情,可是这一次,她不许什么天长地久,只想一觉醒来,他们已经白头到老。

江源不说话,她也不敢动,生怕这么好的时光会终结,可还是担心他的身体,云薇仰起头,“江源,我还是觉得累,我们到客厅去看电视好不好?”

客厅很大,所以她挑了一个大电视,还有定做的沙发,十分的宽敞,沙发后面是一长串的书柜。

云薇拉着江源,“我去定柜子,把老板吓了一跳,以为我和别人合定的,这么一长排的柜子,你会不会觉得难看?”不等江源说话她又说,“都怪你的书太多了,我的又不比你少。”

书多少虽然差不多,但是内容就差了十万八千里,江源的书一半都是正经的参考书,不像她,杂七杂八的书特别多,小说占了一大部分,她那些花花绿绿的书跟他那些外表简朴的书放在一起,坚毅中带着一丝温柔,她怎么看怎么满意。

打开电视,他们依偎在沙发上,虽然厨房还是凌乱的,可是这样才像是个家。

躺了一会儿,她想问他的病情,想了半天,还是没有开口,江源是个骄傲的人,一定不愿意将脆弱的一面暴露出来,云薇忽然想起跟江妈妈约好了晚上一起吃饭,连忙跳起来,“你休息一会儿,我去收拾碗筷,晚上阿姨过来,看到东西乱七八糟的可不好。”

厨房刚收拾了一半,她怕江源在沙发上躺得不够舒服,跑进卧室拿了枕头出来,江源刚枕上枕头,她又怕客厅里会冷,急忙去卧室拿薄薄的被子。

“睡着了会着凉的。”她仔仔细细地将被子给他盖好。

她一边收拾东西,一边劝他,“休息一会儿吧。”她知道坐飞机是很累人的,尤其是这么远,江源的身体又不好。

可是她一圈圈地忙回来,抬起眼睛,还是看到他倚在沙发上,细长的眼睛秀丽而明亮,仿佛是冉冉升起的星辰,黑暗中绚丽多彩,让人看过一眼就挪不开目光。

“不想睡啊?那你等等我,等我收拾完了,我们去买菜,这旁边有个特别大的超级市场,里面什么都有,你一定没有去过。”

她在厨房里叮叮当当地刷碗,想起自己还买了一套特别好的茶具,就拿出来。

水壶里烧着热腾腾的水,她将那些漂亮的瓷器放进盆里清洗,其实她对瓷器了解不算多,但是买的时候遇到了一个懂行的老板,带着她介绍这个看那个,她看上了一套上好的薄胎瓷,价格很贵。

老板问她:“是家里用还是送人。”

她说:“家里用。”

老板说:“家里就用些好看又结实的,薄胎瓷好看,就是用的时候要小心。”

薄胎瓷做的茶杯,拿到手上,对着光一看,就像是透明的,带着一圈洁白的光泽。她也觉得,这样的茶杯万一不小心坏掉,她肯定要心疼,可是只要想想江源要用,她就觉得一定要是薄胎瓷这样的东西才能配得上他,只要想着他会拿这样的茶杯喝水,价格什么的就会通通地抛诸脑后。

她打开水龙头去洗茶杯,洗到最后一个,刚刚捏起来对着水龙头一冲,忽然发现茶杯上似乎有一道大大的裂缝,她买的时候明明精挑细选,不应该会有残次品啊,厨房的光线不大明亮,她跑出来看,走进客厅,“江源,你看看,我新买来的茶杯,好像有道裂缝……”

得不到回应,她习惯地先看了一眼沙发上的江源。

江源倚在沙发的靠枕上,闭着眼睛,长长的睫毛垂下来,在脸上划下一片扇形的阴影,他手里本来拿着一本书,现在却掉落在地上。

云薇觉得自己顿时浑身冰冷,像雕塑一样站在那里,僵立着动都不能动一下,好半天她才回过神来,冲到沙发前,紧紧地抓住江源的手,“江源,你别吓我,江源……”

他的手那么凉,冷得让她心惊,她整个人顿时被一种恐惧笼罩,手上的东西也掉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她正不知所措,江源的手指忽然动了动,细长的眼睛睁开了。

是她太过神经过敏了,江源不过是睡着了,她却害怕得不得了。她是真的怕了,怕他忽然之间睡着,不声不响地离开她,那样她该怎么办,就算喊哑了嗓子也不能把他喊回来,她怎么办?就算她再胃疼,再被水晶鞋卡破了脚,再喘不过气来,他也不会心疼地回头,那她该怎么办?

眼泪再也忍不住,不停地滚落下来,怎么也止不住,她也不愿意表露出她的脆弱,在他身边,她连问一问都不敢,她只能紧紧地贴在他胸前,希望他的心跳声,能让她紧张的心情平复下来。

她使劲攥着他的手,哭得连话都说不出来,把他吓坏了,他急忙起身,看到地上碎裂的瓷器,“云薇,怎么了?是不是扎手了?让我看看……”

看到她没事,他才放下心来。急着给她擦眼泪,像哄小孩子一样哄她,“好了,不哭了。”

越哄她越觉得委屈,可是又不能把实情告诉他,只能编了一个理由,“我昨天才买来的茶杯,一次没用就摔坏了。我是不是笨手笨脚的。”

他轻轻笑着点头,“是笨。”

“怪不得。出去一圈就觉得外面好了是吧,怎么叫你,你也不肯回来,好不容易回来了,还带着一个美女ABC,故意在人前气我,回到家里也不爱搭理我。”

江源看了她好半天,才恍惚开口,“云薇,你是把以前的事都想起来了吧?”

“不然我怎么会叫你江源……”

“既然你都想起来了,你不可能会真的喜欢我,”江源微微一笑,“这一切多像是一个梦,我生怕大声说话,梦就会醒,眼前的一切都会不见了。我明知道你只是可怜我,可我还是忍不住高兴,我就是硬不下心来不理你。”

云薇忍不住开口,声音是哑哑的,“你是不是还想说,你不是真的喜欢我,你会找上我,是因为,我是你弟弟的女朋友。”

江源微微一用力将她抱紧怀里,“你只说对了一半。其实我不爱你,我一直纠缠你,只是为了要你的心。”他的手轻轻放在她怀里,“我想据为己有。”

云薇勉强笑,“那就拿走。”

“不行,”他摇头,“我本来想用我的,去换你的,可是我现在才知道,我的已经坏掉了,没办法拿出来交换。”

云薇笑了,笑得眼泪又流下来,“那我们就共用一颗好不好?为什么书上说,真爱能让两个人变成一个人,实际上却又做不到,这世上为什么有太多爱都办不到的事。”

江源笑,细长的眼睛轻微颤动,“能,我做不到是因为我不够爱你,将来你一定能找到一个爱你的人,陪你一生一世,一直到老。”

她蜷缩在他怀里,“我以前总是梦见自己一个人漂泊在湖上,前几天,我梦见,你变成了我坐的那条船,带着我四处漂泊,从那以后我再也没有做这样的梦。我多希望它的预示是好的。可是你偏偏不信,不信我喜欢你,”云薇擦干眼泪,“这恐怕只能让时间为我证明了,到时候人证物证俱在,你也不得不相信。”

江源笑了。

她气急地威胁,“快说,快说你相信,不然晚上不给你做饭吃,饿着你。”

江源眼角弯起来,好半天才说:“好,我相信。”

她分明看到他眼睛里有晶晶亮的东西一闪而过,她故意偏过头,假装没看见,否则她就会忍不住再掉眼泪。

“那,你带回那个ABC是怎么回事?”

“她是我的主治医生,跟我回国不过是因为我的心脏里有她们的试验品。”

云薇好半天才艰涩地问出口,“如果试验成功会怎么样?”

“心脏会生出新的细胞,替换掉不好的部分,控制病情,有希望维持生命。”江源顿了顿,“如果不成功,就再没有办法了。”

听到这些,她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要什么时候才能知道结果?”

江源说:“明天。”

这么快。她觉得自己浑身乏力,快要喘不过气来,她怕她的紧张会影响他的情绪,急忙找话题分散注意力,“你是不是跟那个ABC说过我,她看我的眼神怪怪的。”

江源笑了一下,“我不用告诉她,她自己能猜出来。”

“骗人,你对我态度那么冷淡,跟陌生人没什么区别。”

江源眯了下眼睛,“谁叫我的心脏骗不了人,她拿着我的心脏监测器,我心脏什么时候跳得快,她最清楚。”

云薇笑了,“早知道这样我不应该给她脸色看。”

“你给她脸色看了?”

云薇吐吐舌头,“是啊,趁着你不注意,跟她对视的时候,给了她一个大大的白眼。没想到吧?”

江源紧紧地将她抱住,“是,没想到你这么小心眼。”

“怕了吧?”

感觉到他轻微点头。

“怕就要乖乖听话。”

她说到最后一个字,他的吻已经落在她唇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