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净

第46章 图谋

第46章 图谋

灰影见过她乔装成老人的模样,但却不知道她是天机巷里替关离批命的那个老人。那么同样的,万晟也不知道她曾与关离有一面之缘。

池净拈起方才路上捡的一根约十公分长的树枝,从食指和拇指间转到无名指和小指,再从无名指和小指间转回中指与食指之间。

万晟弟弟要造反,他图谋的是这个东离的天下。既然如此,那她大不了就助他夺了这个天下便是了,只要坐上了这个皇位,万人之上,谁还敢对他行五马分尸之刑?胜者为王败者为寇。

但不用去查池净也知道万晟如今的准备肯定还不够,远远不够,否则不会起义失败。

什么原因,导致他们那么迫切,不能再等准备充分了再行动?

树枝继续回到池净大拇指的指甲尖上飞速舞动,嫩白的纤纤十指转得飞快,玉瓶看得目眩神迷,早忘了自己来意。

她需要名和利更需要人,最迫切需要的是时间。

关离!池净指间的转动终于停了下来,眼睛微微眯了起来。

“聂大哥,名公子,来试试这道菜,玉瓶的厨艺越来越精进了。”池净把一盘菜放到聂意寒与名医二人跟前,示意二人品尝。

此时众人在院里新建的凉亭里用餐,酒是莲花白,香气虽淡然而余韵无穷如饮甘露。至于菜是,菜是...

看着桌上没见过的菜式,两人面面相觑,不知如何下手。池净见状,唤道:“玉瓶。”

玉瓶应了声是,给大家示范起来。只见她拈起一张色泽微黄有巴掌大小的面皮,再用筷子夹起几条细嫩的鞭杆葱放到面皮之上,把另一盘里切成了片状的色泽红艳的鸭皮放置其间,最后用银匙又从另一小碗上挖了些酱均匀地涂抹在葱与鸭片里。

面皮一卷,便放进了嘴里,轻轻一咬。

聂意寒与名医有样学样地也卷了一份,放进嘴里一嚼——对视间,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赞叹之色。

“肉质细嫩,肥而不腻。”聂意寒叹道,又喝了一口酒。美酒佳肴与佳人,只觉得心灵从未如此宁静过。

“天下,一绝。”名医也道,同时手并没有停下来。

那当然,池净心忖道。北京烤鸭可是举国闻名的...

另一边的蓝以墨一言不发默默地吃了好几块。池净瞥了他一眼,总觉得这外国小孩已经提前进入了青春叛逆期。

“对了,名公子,你如果不忍心把那赵童赶走,可以把他交由我,让我安置。”池净道,战争将起,名医也还没有研制出麻沸散。他心太软了,这不是什么好事。如今不管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万晟,她都绝不能让他的命毁在那样一个阴险小人手上。

想要改一个人的命,那就必须先改掉其他人的命。

“这...”名医迟疑了一下。

“不行!若按你先前所说,那赵童并非七八岁的幼童,实际年龄已经三十有余。放你这里,你一介女流之辈,先不说招人闲话,要是他哪天动起歹心来...”聂意寒立马跳出来反对。

名医附和着点头:“有理。”

嗯,有理,池净也跟着点点头。毕竟人死在她这里她也不太好交待。那就赶在下雪之前趁那赵童外出之际,把他做了吧。

“那名公子...”池净又问道。

“池姑娘...叫我,名医,或者,名大哥...”名医眉头一皱,心里有些不适。怎么池姑娘可以叫聂意寒为聂大哥,叫他却叫名公子那么生分。

“是你先叫我池姑娘在先的啊...”池净有些啼笑皆非,这些古人虽早熟,并非完全没有幼稚的一面啊。

“咳咳...净,净儿。”名医脸微红地唤,多年来隐居山野之间,从未与其他女子这般亲昵互称过。聂意寒能叫得那么自然,他当然也不能落了下风啊。

“名大哥,”池净掩嘴轻笑。几杯薄酒下肚,这万年宅男就变得这么可爱?好不容易止住了笑,才重新问道:“不知麻沸散研制出来了吗?”

名医正了正色。“净儿,给我的,奇方,有效。”

池净喜上眉梢。

“但是。”名医又道。

池净此刻内心深处忍不住咆哮,真想把名医的喉咙给治好,讲话就不会这样一惊一乍的了...

“但是,只敢用,小动物,试验。”名医慢条斯理地终于把话说完了。

她听懂了。小动物身上能有效的药物,对人体未必能有效。多数动物的愈合能力都比人类来得强又快,况且动物并不会开口说出自己疼不疼,疼的程度如何。

“名大哥,你下山来吧。山里人迹罕至,除了小动物,并不会时常遇上伤者。没有伤者,你的医术就无法提高。”虽然不知道为了什么,名医一直躲在山上苦心钻研,但纸上谈兵与实际操作还是有很大区别的。

“我,知道。”名医目光黯然。“可我曾,发誓。未满,二十五,不会,下山。”

“此生不许收徒,未满二十五不许下山行医。”池净纳闷道:“还有第三条吗?”

“有。”又给自己斟了一杯酒,抬头看着天上朦胧的月色,借此掩饰脸上的淡淡悲哀。聂意寒抢在名医前头替他说了出来。:“不管什么原因,永远,不许再砍掉伤者的手脚。”

名医默然,杯中酒亦一饮而尽。永远,不许,再。

那个浅笑倩兮的温柔女子仿佛出现在眼前,一脸宠溺地笑着轻唤:“寒儿医儿,别闹了,快过来洗手吃饭。”

不小心踩了雷区的池净尴尬地干笑两声。

“呵呵,别说这些了,来,我们喝酒我们喝酒。这些日子以来,谢谢两位大哥对我与以墨的百般照顾,净儿在此敬二位大哥一杯...以墨你别喝,你还小呢。”

蓝以墨吐了吐舌头,他只是想尝一口而已,还是继续吃菜吧。

玉瓶失笑地给以墨和自己倒了杯茶,品了一口。舌尖微甜,茶香馥郁齿颊留香。徐徐抬头望向天上那轮明月,脸上忍不住露出几分悲戚。他这些天来,可还好?

“我明天要离开无华院几天。”池净放下酒杯道,“聂大哥,无华院就麻烦你帮我照看一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