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楼难锁相思梦

3、迷雾重重

那个即将成为她丈夫的男人自把她抱上船后,人就闪到一边去了,南紫宁只能从喜帕下方看到他的一身暗紫色长衫,不是她想像中的大红喜服,她有些奇怪,娶亲不是都穿大红喜服么感觉应该是这样,没错吧

“小姐饿了吧”小雪轻声问道,递过来一块糕饼。

“咦你哪儿来的”南紫宁掀开了喜帕。

“临行前公子吩咐小雪带上的,他说怕景家的人考虑不周,让小姐饿着,果然给他料到了,这大半天了,景家都没来个人问一声。”

“小姐,喜帕得盖上,新娘子不能自己掀开。听说景家规矩多,若是一会儿有人来见着了又要说闲话了。”小英说道。

“什么新娘子,娶妾没这么讲究吧”南紫宁撇了撇嘴,嘟囔道。

南空城不是说她离家出走掉进越溪,头部受到撞击才会失忆么,难道自己原本就是要逃婚听说景流觞才貌冠绝天下,景家又是京都首富,嫁给他是多少女子梦寐以求的事,自己怎么会不愿意呢是因为嫁过去只是作妾吗那也是没办法的事啊,景流觞已经娶妻了,妾也不止一个,究竟是怎么回事

南紫宁越想越晕,索性不想了。反正自己失忆了,好多事都不清不楚,即便能逃婚成功,此后要如何生活还不如就这样嫁到景家,大富之家,生活上必不会亏了自己,况且景流觞既然被人说得这么好,说不定能借由他忘了南空城。她一把扯下了红盖头,虽不觉得饿,还是将酥软香甜的糕饼给吃了个干净,毕竟南空城还是记挂着自己的,不管是出于兄妹之情还是什么感情,这一点都令她开心莫名。

“小姐,夫人要我提醒你,牢记她的话,到了景家要小心谨慎,谦逊温柔,不能像在家一样大大咧咧的。在家里有公子时刻护着你,去了那儿可没公子在跟前,你自己要收敛一些,少说话,少出风头”小英碎碎地念道。

“我很爱说话吗我爱出风头吗”南紫宁奇怪地问道。怎么这三个月来自己没这种感觉

“最近小姐性子是变得安静了些,但是等你病好了,保不准又恢复以前的火爆脾气,先警醒一下也是好的。”小雪轻笑着说道。

“镜子拿来”南紫宁吩咐。

小英赶紧递上铜镜,南紫宁鼻子凑前,与镜中人几乎贴在一起,仔细端详了半晌方才说道:“不像啊怎么看也是个温柔的主儿”

“噗”小英和小雪一齐爆笑开来。

南紫宁面色平静地等她俩笑够了,这才说道:“你们说,小姐我虽然长得也不差,但也没到倾国倾城的地步,景流觞既然是五公子之首,怎么会看上我呀难道我还很有才要不就是有其他方面的技能”

小英和小雪对视了一眼,面色有些诡异,南紫宁很**,马上察觉到了。

“小英小雪,你们知道什么就说出来吧,要知道以后咱们仨可就要一起在景家过日子了,要是我有个什么闪失,也会连累你们不好过。”南紫宁说道。

“小姐你是真不记得了”小雪的眼光带了一丝怜悯,“不是景家看中了小姐,而是老爷硬要将你嫁过去,为这事夫人没少和老爷吵嘴,你要不是气不过堂堂南家大小姐要嫁予人作小,估计亦不会”

“哦我爹一定是疯了”南紫宁脑中闪过这个念头,随口说了出来。

“小姐怎么能这么说老爷呢”小雪张大了嘴,愣愣地盯着南紫宁。

“自己的女儿硬要塞给人家作小,他不是疯了,那就是傻了”南紫宁看着小雪说得镇定。

“小姐”小雪的话还未出口,就被小英拉了出去。

“你干嘛拉我出来”小雪问道。

小英指了指自己的头:“你不觉得小姐自从被救醒后与以往根本就像两个人么我估计她这里不大正常了居然能这么冷静地说老爷是疯子,我看她也差不多了,她说什么你就由着她吧,反正那也不是你爹”

“是啊,小姐真可怜”小雪叹了口气,“一个半傻的小姐,嫁到景家去不知会吃多少苦呢,听说,景公子的五房妻妾都是大美人,小姐往后的日子怕是难过了”

南紫宁屏气凝神,将二人的话听了个清清楚楚。“原来如此没想到我的听力这么好”她摸了摸自己的耳朵,喃喃自语,“南空城,你隐瞒一切不告诉我,是怕我难受还是为了什么”

她失去记忆,不代表她真的傻,断断续续的梦境,还有身边人的言语闪烁,令她不得不疑心。她觉得自己被拖进了一张大网,一切都显得迷离,真相到底如何,无从知晓在梦境中她清清楚楚地看见那个眉间有朱砂痣的女孩,手腕上戴着和她一模一样的镯子,那个镯子无一点痕迹,她想尽办法也取不下来,仿佛与生俱来就生在她的左手腕上,上面刻着奇怪的符号,还有一排数字,她感觉那符号非常熟悉,那种数字她也懂得,可是,其他人不懂。所以,她相信梦境就是真实,但是南空城却说她是在做恶梦

南紫宁曾问过南空城,手上的镯子从何而来,南空城说是多年前自己从塞外所得,给她戴上了就再没取下来过。

“你都没问问卖镯子的人这些符号是什么意思”当时南紫宁俏皮地歪着头问道。

“估计是塞外某个国家的语言,卖镯之人是不识字的牧人,岂会懂得那些”南空城一言蔽之。

南紫宁悄悄地隐藏了心中的秘密,没再问下去。你不懂,我为什么懂她知道那符号的一种叫阿拉伯数字,从零到九,一共十个数。

突然觉得一阵胸闷,南紫宁伸手揪住了胸口的衣裳,弯下腰大口地喘着气,好一阵才缓过来,她慢慢爬到**,衣服鞋袜都没脱就直挺挺地倒在**。

“当个傻子也不错,先把身子养好再说,真相总有大白的一天”闭上眼睛前她这样想。

睡梦中有个声音在呼唤着她,南紫宁拉长了耳朵,想听清楚唤的究竟是什么,正当她感觉快要听清时,一声尖锐的呼啸声打破了她的梦境,紧接着小雪和小英冲进舱内。

“小姐,你没事吧”小雪脸色苍白,紧张地问道。

“出了什么事”南紫宁听到外面有金属碰撞的声音,坐直一路看,手机站16n了身子,手不自觉地捏成拳,跃跃欲试。

舱门开启,出现了一个紫色的身影,他的手中提着一柄剑,剑尖尤自滴着血,缓慢地,一滴一滴,溅在舱底,晕成一朵朵梅花。

小雪吓得尖叫出声,南紫衣没被血吓到,倒被耳边的尖叫吓了一跳,没好气地说道:“又不是来杀你,用得着这样大惊小怪么”她仿佛未觉舱外的搏杀场面,仔细打量着眼前提剑之人,他身着紫衫,足登软靴,风从舱门吹进来,令他的发丝向前飘散,一撂碎发贴在了额前,半挡住了那双明亮的眼睛。南紫衣的眼光从他的脸上缓缓向下看去,自动忽略了男子如玉般的容颜,落在了剑柄上镶嵌的蓝宝石上。

好东西啊色泽质地均是上乘要怎么样才能把它从剑上弄下来,但是又不损坏呢她的心中闪过好几种方法,又被自己一一否决了。

苑荣一听到有人上船偷袭,马上提剑而出,一路杀到新娘子的舱房,景南两家联姻,关系重大,倘若新娘子在途中有任何闪失,必起争端,如此一来,只怕会影响与南家的合作。新娘子却自己掀了盖头,坐在那儿毫无惊慌之色,多多少少令他有些惊讶,看来流觞的话也不无道理,南家教出来的女儿,果然与众不同。

“南姑娘,你在这儿不要乱动,有贼人来袭,外面很乱。”苑荣说话间,外面“叮叮”之声不绝于耳,景家前来迎亲的人正与一群黑衣蒙面人斗得正酣。两名大汉如飞燕展翅,拔起身形向这边冲过来,双剑如虹,如毒蛇般抖动着,像苑荣背后刺来,将他整个罩在剑光之中。

“小心背后”剑还未到,南紫宁喝出了声。苑荣向后一倒,右手挺剑架开一剑,身子不停,向前滑去,施展空手夺白刃,向另一把剑抓去。这一招使得精妙,不过倘若没有深厚的内力,是不敢用这种招式的。南紫宁瞪大了眼睛,看到苑荣险险地避开蒙面人的偷袭,迅速攻出三剑,将来敌逼退。

“新娘子在这边”那两人呼道。

一个白衣男子拔地而起,轻飘飘地落在苑荣前方,一掌挥出,将苑荣的剑击得偏向一侧,解了那两人的危急。他的脸上戴着黑色的玄铁面具,只露出了两只眼和一张薄薄的唇。

“玄冰掌你们是玄火盟的人”苑荣惊问道。

面具下的薄唇微启:“知道是玄火盟的人,还不让路,想要送死么”

“阁下未免太过自信了,玄火盟就天下无敌么鹿死谁手还未知”苑荣冷笑道。

“那就试试”

面具男子的声音不带一丝温度,宛如寒冰,听得南紫宁打了个寒颤。这些人是冲着她来的,不知道会怎么对待她她可没招惹过谁啊,难道是失忆前惹的祸她忽然想起这三个月来发生的一些小事,不禁来了精神,双手合十,喃喃念道:“打不赢打不赢,面具男打不赢,最好掉到湖里去。”

“小姐你干什么”小雪拉了拉她的手。

南紫宁“嘘”了一声,悄声说道:“别打扰我,我在祈祷敌人被打败呢,心不诚就不灵了。”

面具男和苑荣在一边斗得难分难解,“叮”的一声,面具男不知从何处拣来的剑被苑荣的剑击为两截,中途阵亡。

“哈哈,有戏有戏,我继续”南紫宁睁眼看了看战况,嘴里念得更快了。

面具男子恍然向这边看了一眼,唇角露出一抹冷笑,双掌平举胸前,一招含沙射影,掌风中突然飞出一枚柳叶飞刀,直扑苑荣面门。从这一掌就可看出这人功力在苑荣之上,苑荣拼尽全力接住他一掌,飞刀已是躲闪不及,眼看就要刺到他的脸上。

南紫宁在小雪小英的惊呼声中早已睁开眼,见此情形,心头急急忙忙喊道:“落下”也是奇了,那飞刀眼看就要刺到苑荣,却在离他的脸两寸不到的地方忽然顿了一下,“哐”地一声落在了地上。

“咦”面具男发出一声疑问,目光如电,向这边的五个人看过来,两名护卫在和蒙面人交战,三个女子手无寸铁,他看不出是何人出手,击落了他的飞刀。

苑荣撮唇一呼,一声长啸划破长空。

“就凭你玄火盟,敢和整个官府作对么”苑荣淡淡一笑。

面具男瞟了南紫宁一眼,目中大有深意。

“跟我走”他的声音竟然有些急迫。

南紫宁心中大骇,这位老兄我可不认识你啊,你连真面目都不敢示人,谁敢跟你走,谁知道你会把我带到哪儿去卖了在这里好歹知道自己是安全的。

“不可”苑荣惶急地叫道。

南紫宁见他着急,心中不禁浮起一丝暖意,她对苑荣嫣然一笑,说道:“你放心,我不会跟他走的”她自始至终都误会了,以为苑荣就是景流觞。这也难怪,谁也没告诉她,迎亲的不是新郎本人

面具男知道倘若再拖下去,所有的退路都会被官府封死,只得一声呼哨,命手下撤退而去。他身形一晃,白衣飞逝,已经掠到对面的大船上,其余蒙面人也纷纷退去,落到湖中的小船之上,急速划了开去。

眨眼之间,湖面风平浪静,苑荣指挥人打扫着满狼藉的船舱,之后过来,对南紫宁说道:“让姑娘受惊了在下苑荣。”

“你不是醉月公子”南紫宁皱眉问道,原来此人不是景流觞,自己还以为景流觞人不错呢,谁想到这压根是个冒牌货

苑荣微微一笑:“在下是醉月公子的迎亲使,公子本要亲自来迎姑娘,奈何有要事分不开身,所以还望姑娘勿怪”

南紫宁低垂了眼,没有说话,景家也许不如想像中那么好呆啊南空城、景流觞、苑荣、面具男,这些与她有关的人,到底在想些什么他们对她究竟抱着何种态度她忽然感到前方迷雾重重,除非自己恢复记忆,不然总有一天会被这团迷雾给闷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