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楼难锁相思梦

21、初试演技

景流觞打心底里厌恶南氏兄妹,奈何现在不是与南家翻脸的时候,为着与天衣山庄的生意,为着皇后姑母的嘱托,他不得不委屈自己虚与委蛇,可是表面上做做样子可以,让他真的与南紫宁在一起,打死也做不到。

别了母亲,他径直向苑荣住的飞泓轩而来。天高云淡,蓝莹莹的天空,浮着几片轻纱般的云,如玉女的织锦,斜挂在西边天际。飞泓轩的两侧栽着两排青松,门的左侧凿了个池塘,塘里养着几尾金鱼。有两棵松树长得很高,阳光把松树的影子拉得很长,苑荣整个人就躲在这片阴影中,目光盯着池塘的水面,一动不动,神色间隐现感伤。

“荣兄弟”景流觞的声音在身后响。

苑荣转身走过来,脸色已变成了平常的模样,态度谦恭,笑容温和,洁白的牙齿在阳光的映照下闪着晶莹的光。“流觞,找我有何事”

“我爹的病,眼看拖不得了,我想出门一趟,请个医术高超的大夫来瞧瞧。但是你四嫂快要生了,我不在,这个家要劳你照看着。”景流觞说道。

“急着走么既然如此,不如你留在家里,我去找大夫”苑荣说道。

“算了,还是我亲自去办吧,景家少了我没什么,少了你就不行了,这家里的事,多半倒是你在打理。”景流觞摇了摇头,这事也不是不可以让苑荣去办,但是,想到前日里进宫皇后的催促,他就心烦意乱。

当初遵从皇后的意思娶南紫宁就是个错误他说过只娶她进门,不会保证待她如妻,皇后也是答应了的,如今竟然变本加厉,不仅催着他尽快与南紫宁圆房,并且要他好好宠那个女人,要尽可能的讨好她,因为据景空传出来的消息,南空城极有可能将天衣的秘密告诉了妹妹南紫宁。

现在皇后姑母想的不仅是与天衣山庄合作,购进大量天衣,而是如何取得天衣配方的问题了。他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对与那个女人燕尔呢南家兄妹有一个是害死欣儿的凶手,况且这两人枉顾伦常,关系暧昧,他怎么可能接受一个不贞不洁的女人趁着这个机会,离家一段日子也未尝不是件好事,太后即使知道了,他这是在尽孝道,也不好说他什么,拖得一刻是一刻吧

“放心吧,一切有我”苑荣说道,“只是南姑娘那里”

“此事你就不用管了,我自会去与她说明。”景流觞说道。他心头一团乱麻,不知道到时候和南紫宁一说,那个女人会以什么态度对她,倘若她是个遵守妇道的女子,定然会乖乖听话,但是,妇道一词用在那种妇人身上,难免笑话

“好吧”苑荣说道。他犹豫了一下,想着要不要告诉景流觞关于他所知道关于南紫宁的一切,眼前忽然浮现出那双晶莹剔透的眸子,闪烁着蛊惑人的光芒,她对他说:我们是朋友只是一霎那,话已到了嘴边,他又吞了回去。反正流觞的心里眼里只有一个慕容欣,说与不说,没有多大分别吧他为自己找着借口,心头终是有些腆然,再看景流觞时,眼神便有了一丝不自在,只是景流觞未曾察觉。

听荷院里的巫玄衣浑然不知这一切,她正忽闪着那双令苑荣迷惑的美目,坐在院里听南空城说着一路上的见闻,问东问西,甚是开心。

“哥,若是在家,我就可以和你一同出门游玩了。”她扑闪着大眼,羡慕地说道。

“宁儿以前又不是没有出去玩过”南空城笑道,“那时你还说在外边顶着烈日走,还不如在家里安怡自在。”

“以前我却没有以前了”巫玄衣黯了眼神,低首说道。睫毛下的眼珠躲着所有人的视线,灵活地在眼眶里乱转。

气氛沉默了下来,巫玄衣一直低着头,肩膀微微耸动。南空城起身走到好跟前,神色复杂地看着她,举起的手离她的发端不过寸许,片刻过后,握成拳收了回来。巫玄衣虽没有看到,但是她将灵识聚于一线,南空城的动作之间,仿佛有一丝线头与之相连,她清清楚楚。

以前如若见她难过,南空城定会将她搂在怀中安慰,看来她嫁入了景府,却是不会了。玄衣见南空城重又坐回去,没有动作,索性主动出击,对她来说,南空城与自己无关,更无关乎男女之别。

“哥我想家,想你”巫玄衣抬头,眼中盈盈,聚了一层水雾,忽然扑到南空城怀里,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顺着腮边滑落,眼泪落在了南空城的颈项上,沿着他的衣领往下滑,滑到心口,一阵冰凉。他却如被火烫着了一般,猛然立起,向后退了一大步,与玄衣隔开了距离。

“哥”玄衣傻乎乎地挂着泪眼看向他。

“宁儿,别哭,你这样,别人还只当我欺负你了呢”他尽管压抑着情绪,声音还是有着一丝异常。

“本来就是你欺负我嘛”玄衣跺着脚,不依地说道。

“好好好,是哥哥的不是,我给你赔罪了不行吗你想要什么,尽管开口,哥哥全依了你就是,只求你别再哭了。”南空城的样子,好像真怕了她哭。

“真的”巫玄衣擦了擦脸上的泪,“那我要哥哥永远不离一路看,手机站16n开我,一辈子陪着我”

南空城凝目看她半晌,脚步缓缓向前,走得越来越近,越来越近他低叹一声,将她轻轻搂入怀中。

“宁儿我答应你,永远,永远不离开你,一辈子陪着你”

巫玄衣看不到他的表情,却听他的话在耳边响起,温柔,却又含了一丝坚定,说得慎重。她的心跳得飞快,眼睛半闭,脑海中闪过一个可怕的景象,如五雷轰顶怪不得自己会对他情愫暗生,原来

忍着心头涌上的一丝嫌恶,她笑容可掬地抬头,在南空城的脸上亲了一下。

“说了就是,哥哥不许反悔,反悔是小狗”

她的笑颜在阳光下如花绽放,南空城抬手抚上脸孔,看得呆了。

“南公子,南姑娘,前面已备下酒席,老夫人命我前来通传一声,再过一刻,请二位入座”苑荣抬脚步入院中,眼眸微垂,对刚才看到的一切仿若未见,心里却似打翻了五味瓶,说不出什么滋味,更甚的是一丝失望,或许流觞说的是对的,是他想错了

南空城回过神来,轻咳两声,将手放下。

“有劳苑总管”玄衣声音轻脆地说道,嘴角含笑,刚流过泪的眼漾着轻波,轻轻在苑荣脸上扫过。

“那二位请稍作准备,苑荣告退。”他说完,转身便走,对投射在他身上的目光视而不见。

巫玄衣手抚向额际,身子轻晃了两下。

“宁儿,怎么了头疼吗”南空城紧张地问道。

苑荣走出的脚步停了下来,巫玄衣在心头数到十,他转身走了回来,问道:“南姑娘,怎么了”

“小英,上回我交给你的药还有吗”南空城问道。

“还有还有”小英手忙脚乱地拿来一颗药丸,递到巫玄衣在前,小雪也端了水杯,凑了前来,几人一阵忙乱。

巫玄衣接过药丸,张嘴丢入口中,喝水咽下。苑荣惊异地看着她,心中百思不得其解,她知道那是今昔,她宁愿疼死也不愿吃的今昔,如今却毫不犹豫地服了下去。

“哥,我头晕,你扶我一下”她衣袂扬起,遮住南空城视线的当口,给他递了个眼色,目光凌厉,哪似方才的小儿女娇态。苑荣看了一眼南空城,半是疑惑,半是了然。

“小英,小姐还常常头晕吗”南空城问道。

“是啊,公子,小姐说吃了这药,头倒是不疼了,但是晕乎乎的,有几次差点不醒人事,有的时候还会喊心慌得厉害,半夜睡不着,奴婢担心极了。前些日子小姐吐了一次血,景公子为小姐找了个大夫,开了几副宁神静气、补气止血的药吃了,这才见好些。”小英说道。

“吐血”南空城心疼地看着妹妹,“宁儿你怎么不早说,现在还会吗”

巫玄衣摇了摇头:“不碍事的,哥”话未说完,整个人便向后倒去,苑荣惶然伸出手去,到了半空,方发现她已被南空城抱在了怀中。

“小英,把余下的药丸给我”南空城说道。

接过小英递过去的银瓶,他拔开塞子,将里面的药丸一抛,药丸在空中划了一个完美的弧线,全部落入了荷花池。

“既然这药不好,以后不再吃了,哥哥另找大夫给你配副好的,过几天给你送来。”南空城的嗓音落在玄衣耳边,呼出的气喷在她的脸上,热热的,暖暖的。

玄衣在心里为荷花池的鱼儿哀叹:可怜的鱼儿,脑袋本来就不大,记不了多少事,这一来,只怕从此连自己是鱼都不知道了若是见了那池塘里的蝌蚪,可不要把它们当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