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楼难锁相思梦

33、蒙面女人

南空城告辞而去,走得匆匆匆忙忙,他说要去调查清楚南紫宁在哪里,毕竟景南两家的生意刚刚成功,景流觞亦未对此事多加责难,私心里他其实庆幸被他迎娶进门的不是真的南紫宁,娶那个女人,对哪个男个来说,都是一个污点。

淳王临走前,说他会彻查玄衣的身世,这件事很是奇怪,他对南空城亦存了疑心,或许这真是南空城设的一个局

“不管如何,南空城与南紫宁有染,这是确凿的事实,照理说这个叫玄衣的女子与他相处亦有三月之久,对一个有过肌肤之亲的女子,他不可能察觉不出来,就算他真的大而化之没有察觉,他居然这么长时间与这女子相安无事,你不觉得奇怪么此事大有深意,南空城将她嫁来,一定还有别的目的咱们的交易是只能藏在暗处的,若是给人知道,那是要出大事的,若是没有别的目的,他又怎么甘冒如此之险这个南空城,能名列五公子之中,当然不是个简单的人物你要好好注意”

“是,王爷”景流觞应道,顺便提起了另一件事,“最近江湖传言玄火令重现江湖,如果能够得到玄火令,找到其中隐藏的秘密,别说是这一国,就是三国合并,共俟一主,亦非难事”

“此事我亦听说了,正在着人查访,只是玄火令乃是玄火盟的圣物,玄火盟的人也听到了这个传言,手下尽数出动,不想其圣物落入他人之手,玄火盟在三国之战中曾拼死保护先皇,其令主有先皇的御赐金牌,何况他们的实力隐藏很深,不知深浅,咱们最好不要与他们正面为敌。如果让他们侥幸得手,此事还要落在你的身上去办,你要加紧练功对了,舅父出关了没有”

“没有七绝剑法第九层极为难练,很容易走火入魔,要是有了玄火令”

“是啊,玄火令听说不仅可以助长功力,还有起死回生之效若是本王得了,一定先拿来给舅父参详”

“多谢王爷”景流觞说道。

“好了,我走了”淳王说道,“那个叫玄衣的女子,你注意派人看着她,我总觉得她也不简单,在本王查清她的来历之前,不许她离开,你明白吗看南空城对她的态度,说不定,她也是一颗可利用的棋子”

“我知道了”景流觞应道。

淳王走后,他坐在案前,沉思良久。世事难料,谁又会想到有另一个女子外表和南紫宁一模一样,却有着不一样的心肠他有些明了苑荣为何爱往听荷院跑了,苑荣一定早就觉出这个女人的不同了吧,否则又如何会与她结为兄妹,自己因为对南紫宁心存恨意,一直没有去关注那个娶进门的女人,所以误会了她。他伸手到眼前,眉头纠结,这双手掌打过她,要得到她的原谅,只怕是难了

“欣儿,欣儿我该怎么办”景流觞双手撑额,喃喃低语。就在刚才,面对着玄衣,他忽然产生了一种莫名的感觉,这种感觉只有对着慕容欣时产生过,他迷惑中带了一丝心惊,那个女人不是慕容欣,为什么会对她有感觉

他现在闭上眼,想到的不是慕容欣,头脑里全是玄衣的样子,尤其是那眼睛,像两点寒星,一直在他眼前晃荡。不行不能想着她,那是南紫宁的脸景流觞告诫自己,可是他再也挥不开那张脸,那张让他恨之入骨的脸,现在长在了另一个女人的脸上,令他挥不开,散不去。他不知道那是下了一半的血蛊所产生的作用,血蛊无法可解,这一生,他注定和巫玄衣纠缠不清了

这几年来,他为着尽孝,为了延续景家的香火,遵从母亲的意愿,娶了一个又一个,除了穆想云是他带回来的,另外三个都是母亲或姑母安排的。他忘不了慕容欣,外人只道醉月公子怜花惜花,家中娇妻不断,谁又知道他根本不想去碰她们,只有被母亲逼得急了,他会把自己灌醉,走进某一个的房间。要不是为了生个儿子,他也许谁也不会理,纵使母亲将他们娶进府,他也权当摆设他也知道这样对这几个女人不公平,可是他违背不了自己的心,他只爱慕容欣,即便是她死了,他也忘不了几个女人中,他对穆想云的态度略微不同,她是自己带回来的,穆想云的出身和慕容欣相仿,两人都擅舞,她跳舞时的姿态像极了慕容欣,带她回来,也是为了那点相像吧,尽管想云不是欣儿,但是当她在他面前轻舞一回时,也可聊解对欣儿的相思之苦,所以景流觞将她娶回了家,既然母亲要让他生个景家的继承人,那就让穆想云来生这个孩子吧

“欣儿”景流觞伏在案上,呢喃出声。窗外晃过一个人影,一声轻微的叹息随之飘过。

夜半时分,玄衣又做了一个梦,梦中也是夜晚,月亮半隐在云层里,大地一半明,一半暗,她站在景府后园,重楼在夜色中更显高大,与层层松树构成了一幅诡异的画,宛如幽灵。似乎有个什么声音在呼唤着玄衣,她不明白是什么,却感觉到有一股力量指引着她往前走,心底一个声音告诉她,打开那把生锈的铜锁,真相就在里面。

玄衣伸手过去,手竟然直直地穿过了锁,伸到了院墙的另一面,她的身体仿若虚空,缓缓地飘了进去。墙后是一大片松树林,树栽得密密匝匝,阻挡着前行的道路,玄衣拨开树枝前行,松枝不时碰到她的手和脸,她能感到那针刺的微痛。“是了,是这里了,藏在哪里呢”玄衣对自己说道,她似乎落下了什么东西,具体却又不知道到底是什么,她在林中转着,寻找着,遍寻不见。

“你在找什么是在找我么”有人问她。玄衣回过身去,背着光,她只看到一个高大的身影,穿着长长的袍子,人很瘦,就像一根竹竿挂了一件衣裳在那里。

“我不找人,我找东西”玄衣说着,低着继续在松树林中寻找。

高大的身影走上前来:“我是这里的主人,没有我的指引,你是找不到的,这里到处都是机关,你看”

他丢了一块石头在玄衣前方一尺远的地方,嗖嗖嗖几声破空之声,箭如飞蝗,从四面八方向那个位置射来,地上一时像爬了只刺猬,玄衣惊出一身冷汗。

“是你设的这些机关为什么你不会是要杀我吧”她问面前的男人,这个男人很壮硕,很英俊,看不出年龄,不过应该不小了,三十四十或许五十也说不定。

“想杀你我就不会告诉你了当然是为了对付想到这里来的坏人了,你不是坏人,你是我的救命恩人,我怎么会杀你呢”男子笑道。

“救命恩人”玄衣重复了一遍,她的记忆中可没有救过这号人物,“你弄错了吧”

“没错没错我等你很久了,你终于来了”男人叹了口气。

“我是在做梦,你也是吗”玄衣问道。她伸手摸了摸男子的手,可是她试不出来,手从他的手背直穿了过去。

男子呵呵笑着说:“你要找什么,我帮你”

玄衣歪着头想了想,说道:“我也不知道我找什么,也许要见到了才知道。”

男人报歉地笑笑:“那就没办法了,你在和人玩捉迷藏吗你去找那个藏东西的人吧”

“藏东西的人”玄衣想了想,觉得他说的有道理,“是啊,一路看,手机站16n是谁藏的呢,我也想想,好像是有这么个人来着”

“是不是那个人”男人的手一指,玄衣顺着他手指的方向往前看,看到了一个蒙面的女人,又是她

“她是谁,你认识吗”玄衣转过头来问道,却惊觉方和自己说话的男人已不知所踪,四顾不见。再调回眼光看向蒙面的女人,她所站立之处竟然出现了一座檐角高翘的楼,隐蔽在松林深处,被月光和阴影切成了两半,静立在前方。之前并没有这座楼啊,什么时候冒出来的玄衣惊奇地看着,心底有个声音告诉她:“进去吧进去吧”

蒙面女纵身一跃,身影没入了楼中,玄衣追了上去,被地上一枚石子一绊,摔倒在地,这一惊,她醒了过来。

梦中场景历历在目,一切都感觉那么真实,玄衣感觉到浑身的血液在汩汩流淌,灵力这一瞬间充盈全身,且收放自如。她试着念了句咒,关闭的窗户应声而开,月亮如同梦中,半明半暗,挂在天上,本来今日应该是满月,却被一片乌云遮住了一半。巫女的梦境一向影射着现实,玄衣思索着,这个梦境到底要告诉她一些什么她披衣起床,向着梦境显示之处走去。

接近重楼了,玄衣赫然发现那个蒙面的女人就在前方。她安安静静地站在那儿,脸朝着重楼的方向,半截身子在月光中,半截身子在阴影里,看起来很是诡异。

玄衣紧张地捏着手指,掌心里满是汗。她不知道现在自己的灵力能不能对这个女人起作用。巫术施放,蒙面女极慢极慢地转过了身,缓步向玄衣的方向走来,停在了她的面前。玄衣看着那又露在外面的眼略显呆滞,大喜过望,成功了她现在的情形,类似于被催眠了。

“你叫什么名字”玄衣轻轻地问道。

“我有两个名字,你问哪一个”

两个名字“你都说说吧。”

“我叫莲舞,另一个名字叫慕容欣。”

她把莲舞这个名字放在前面,从心理学的角度说,显然这个名字对她更为重要些,说不定,这才是她的真名,慕容欣不过是化名罢了。

“景若云是谁”

“我的女儿”

“景流觞是你什么人”玄衣已经知道答案,不过她想问一遍,听慕容欣亲自回答,幸好这一问,问出了端倪。

“是是他要我嫁的男人”

玄衣愣了愣,慕容欣没有说是她的丈夫,她称景流觞为“他要我嫁的男人”,她的潜意识里难道排斥景流觞这个人吗那个“他”,对她来说才是最重要的是男人还是女人

“他是谁”玄衣继续问。

“主人”慕容欣答道,语调很奇特,似温柔无限,又似夹杂着无限痛苦。

玄衣听说过慕容欣是苏家巷倚月楼的姑娘,听这名字,就知道这是烟花场所。当年她与景流觞两情相悦,景流觞费了巨资,才将她从倚月楼赎身出来,怎的忽然冒出个“他”,是这个“他”让她嫁给景流觞的一个娼门之女,嫁到景家做女主人,如果有图谋,是为财么她口中的主人,会是楼里的妈妈吗那应该说妈妈才对,怎么会称呼主人呢玄衣想不通,最好的办法就是直接问她。

“主人是男人还是女人他叫什么长什么样子”玄衣很想知道,一连串地问了出来。

“主人他是世上最出色的男子,”玄衣看到慕容欣的眼睛里忽然充满了痛苦,“主人,我还没有完成任务,求求你救救莲舞,我不想灰飞烟灭,我要留在主人身边,为主人做事,求求你,救我”

她的痛苦之色越来越浓,整个人颤抖不已,玄衣知道,照这个样子,不解开咒语的话她会陷入痛苦无法自拔,痛极而亡,无奈之下只得离她远远的,依旧令她站回方才的位置,为她解了咒。很遗憾呢,原本玄衣还想让她摘下蒙面巾,看看她是怎么的绝色,能令景流觞如此喜欢

慕容欣走到刚才站的位置,停住,保持着原先的姿势,一动不动,忽然她甩了甩头,伸手轻轻敲了敲自己的脑袋,极度的疲倦涌上飞头,似乎差点就睡着了。她心头一凛,眼里透出一抹悲凉,泪水顺着眼眶滑落,打湿了蒙面巾。也许大限已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