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楼难锁相思梦

52、亲事难定

玄衣为了不让景若云失望,运用了灵力,让雪下得大了起来,漫天的雪花从天空落下,她站在后花园里,看着景若云在雪中旋转,思绪一下飘到那个春天,如雪的樱花下,长发少女宛如精灵,欢笑声中,洁白的花瓣悬空在她的四周,旋转飞舞,流连不去。身旁的白衣青年目光灼灼地看着她,脸上是写不尽的温柔情深,那是个难得的美男子,他也随着女孩笑着,清亮的笑声随风飘散,快乐在空气中静静流淌。

“筠,你的过去我没有来得及参与,你的现在和未来,我却永远不会离开”

“好不管现在,未来,今生,来世,我都要与你在一起,永不分离”

誓言尤在耳边,人事早已走远,玄衣转过身,眼泪潸然滑落。不远处,苑荣踏出的步子收了回去,愣愣地盯着玄衣,看着雪花飘落在她的眼角,缓缓融化,他的心上蓦然涌起一丝苦涩,你的泪,为谁而流

林惟书在雪中上蹿下跳,活像只猴子。

“玄衣玄衣,你看我厉害不厉害”玄衣还未来得及回答,他人已经飞到了她的后面,瞬间又折了回去,飘飞的衣袂带起一阵旋风,卷得雪花翻飞乱舞。

玄衣看他样子滑稽,不禁好笑,侧过身去,不着痕迹地擦干脸上的泪,过去拉住景若云的手,一起看着雪花飞舞,小姑娘欢快的笑声,渐渐冲淡了她心头的忧伤。

见到玄衣脸上重新露出了笑容,苑荣松了口气,他犹豫了一下,正准备从藏身处出来,有人比他快了一步。那是一张让女人自叹弗如的脸,俊美如天上的名月,眉梢眼角有着淡淡的忧郁,面对着玄衣时却是笑意分明,带着诱人的魅惑。

“爹”景若云叫道。

“玩了一整日,还不够么,这雪也如你愿下了,来,跟爹回去用晚膳吧”景流觞来到玄衣身边,将景若云抱起,衣袖轻轻擦过玄衣的手背,丝织的外袍触手温软,一如他的声音。

玄衣微一颔首,准备离去,景流觞抢在她开口道别之前说到:“玄衣,一同到前厅用完膳吧,我娘有话对你说。”

玄衣有些诧异,平时景家的人都是各在各的院中就餐,每隔十日才会全家一聚,今日正好是聚会的日子,不管是之前还是知道她不是南紫宁之后,景家从未当她是家人,所以景家的家宴她从未出席过,景老夫人让她去,此举是何意

“老夫人有事找我那晚饭后我在听荷院等着她,你们的家宴,我就不参加了,我和林公子一道”

“林公子也一起去吧,不过是多一双筷子。”景流觞打断了她的话。林惟书倒是应得快,闻言早已飞奔过来,喜滋滋地站在景若云旁边。玄衣无奈,只得应允。

景流觞放下若云,林惟书与她运气轻功,跑到了前面,玄衣和景流觞两人一前一后,穿过后园的奇树怪石,沿着长廊慢慢走去。等他们去得远了,苑荣才从藏身之处走出,看着他们消失的方向,沉吟半响,忽然飞掠上屋顶,往重楼方向而去。

晚宴上玄衣被景老夫人拉到身边坐下,她对玄衣关爱有加,景流觞的几位夫人也是态度热情,一个个争着给玄衣夹菜,倒好象他们原本就是一家人。玄衣慢慢地吃着碗里的菜,琢磨着这些人到底在打什么主意,她可不相信因为不是南紫宁这些人就会对她另眼相看了,要知道不久前与琴雪梅遇见,那个女人还给过她白眼,警告她别打景家的主意。

“我吃不了这么多老夫人,您有什么事情尽管说,这样子,玄衣可是受宠若惊了。”玄衣看到碗里的菜堆成了小山,景老夫人还不断地招呼景流觞为她夹菜,只得出声制止。

“吃饭吃饭,咱们吃完再说”景老夫人脸僵了一下,干笑了两声。

玄衣其实也吃得差不多了,于是放下了筷子:“谢谢老夫人的招待,我吃好了,有事您请说,若是没有什么事,那我就先告辞了。”

穆想云坐在玄衣身旁,景老夫人对她使了个眼色,她随即放下了碗筷。“我也吃饱了,娘,相公,各位姐姐,你们慢用”今日她有些拘束,话不算多,脸色还显得有些苍白。

“玄衣啊,确实有事和你说呢,是好事想云啊,不如就由你代我跟玄衣说说,你们姐妹俩啊,好说话。”景老夫人说道。

“是,娘”穆想云站起身,头上珠翠摇动,浅笑面对着玄衣,“玄衣妹妹,咱们过去那边说。”她指了指侧厅,那里燃着炭火,火焰跳动,闪动着温暖的桔红色柔光。

玄衣与她一道过去,穆想云的天青孔雀织锦罗袍衣袖宽大,甩手之间,带起一阵凉风,刮在玄衣的脸上,她忍不住缩了缩脖子。

“四夫人,到底有什么事你的神色,看起来不太好”玄衣坐在炭火边,瞥了眼意态慵懒的穆想云,问道。

穆想云笑了笑:“没事,就是昨晚没睡好。”她看着玄衣,有些微的愣神,昨儿夜里景流觞在她那里过的夜,午夜梦回,她悄悄起床去隔壁看了看,看跟着奶娘的儿子乖不乖,回来时听见了景流觞的梦呓,梦中他口口声声叫的,是玄衣的名字,穆想云当时心就沉了下去。

一直以为,他的心中只有一个,慕容欣,好不容易慕容欣成了他的禁忌,她以为景流觞会慢慢忘了那个女人带给他的伤痛,以后,她会想尽办法,让他明白世间最爱他的,是她,穆想云可是虽然她曾经想过让一路看,手机站16n玄衣嫁给景流觞,不过那是一时冲动,何况玄衣嫁过来,好过南紫宁嫁来,玄衣没有答应,当时她的心其实是无比的轻松,没想到过不了多久,老夫人却又旧事重提,而且似乎非玄衣这个儿媳妇不可了

穆想云不禁有些妒忌,她打量着玄衣,人说女大十八变,玄衣都十九岁了,按说过了这个变的年纪,可是奇怪的是她就是在短短的时间,变得越来越美,这种美与一般的美不同,不是外貌,而是一种从心底散发出来的魅力,不得不承认,她动静皆宜的姿态,深邃漆黑的双眼,仿佛带着一种魔力,别说是男人,就是女人的目光也忍不住被她吸引,恨不得自己也生就如此模样。

“你知道,皇后娘娘是相公的姑母,你与南紫宁的事,早就传到了她那里,一时兴起,说是你与相公有缘,就让老夫人拿了你与相公的八字去批,国师大人说你们是命定的佳偶,百年难遇的天作之合,如果你二人结合,必能化解一切灾难,为景家带来莫大的福份老夫人于是让我劝劝你,无论如何要答应做这门亲事,”她看着玄衣,轻轻说道,“玄衣,景家的媳妇,看来你是当定了,这次不是做妾,是要堂堂正正地迎娶你,成为相公的妻”

玄衣心下暗道,南紫宁好快的动作,皇后国师,这些八成都是她搞出来的。穆想云略微紧张地看着她,手指不自察地捏紧又放开,放开又捏紧。

“国师大人会算命”玄衣问道,“他算的很准么,老夫人为何相信”

穆想云笑了:“玄衣,你不知道吗国师大人是巫姓传人,巫氏一族,据说是神之子,他们天生有着异能,帝后都敬他们为尊,岂是民间算命先生可比的”

国师也姓巫这是玄衣没有想到的,她有些奇怪,南紫宁有那么大本事吗,可以请得动国师

见她眉头深锁,沉思半响不曾言语,穆想云心中大石放下,竟带了些不可言喻的欢欣说道:“玄衣,我也猜着你不会答应,你不要为难,真不愿意就算了,我去给娘回话,帮你拒了这门亲,想来她亦不会强迫于你。”

说罢她起身就要走,玄衣说了声:“慢着”穆想云呆了呆,面上的笑容隐了去,讷讷地问道:“怎么你”嘴唇动了动,终未成言,带着一丝祈盼看向玄衣。玄衣狠了狠心,说道:“我愿意,不过有一个条件。”

帘子一掀,珠翠摇动,带起一阵悦耳的叮咚声。早已在外面偷听了好久的景老夫人与景流觞走了进来。

“什么条件,你尽管说”景老夫人说道。

“我一直喜欢重楼的景色,四季苍翠,如果老夫人允我将新房设在重楼,我就应了这门亲事”玄衣静静地说道。

景老夫人顿了顿:“除了这件事,别的任何条件我都可以答应你。”

“我就这一个条件,我离家许久,记得家中布局,和重楼颇多相似,我不过想在里面住一住,体会一下回到家的感觉,如果老夫人不答应,那就作罢当我没说”玄衣说着话,眼角的余光扫过景流觞的脸,他正惊喜地看着玄衣,一旁的穆想云背过了身去,脸上有藏不住的哀伤,景流觞的眼中现在只有玄衣,丝毫没有注意她的模样。

“玄衣,不是我不愿意允你,你不会武功,不知晓厉害,重楼是当年老爷为了觞儿练武所建,里面暗布机关,有九九八十一处,除了老爷,没有人知道全部的机关,我和觞儿也只是知道进出的方法,要是不会景家武功,进去了都出不来,连我进去都得小心翼翼,怕不小心触动了哪一处机关,所以老爷才下令,非景家传人,非景家男丁不得入内。你想住在里面,怕是不行”

“啊那么大的楼,不住人,可惜了”玄衣说道,“夫人你有你的坚持,我也有我的坚持,既然如此,咱们就不必谈了吧”

“娘,如果爹同意玄衣虽不会武功,但有我陪着她,应该可以吧”景流觞犹豫着说道。

景老夫人皱了皱眉:“这个得问问你爹的意思,要不再等几日,老爷闭关出来了我问问他,毕竟规矩是老爷定的。”

“好吧”玄衣说道。景家的老爷要出关了吗她想到梦中出现过的那种面容,心中也多了一丝好奇,真想看看他是不是和梦中的一模一样

林惟书一直跟着她回到听荷院,玄衣没有叫他走开,她一路在想着南紫宁这个人,她的身上到底有着怎样的故事同样一个人,居然可以让林惟书如此爱她,为她疯狂,却让慕容欣如此恨她,恨之入骨

林惟书嚷嚷着要喝玄衣泡的茶,赖着不走。玄衣想了想,带着他进了屋。

“小姐,他再怎么样也是个大男人,你们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毕竟不好,还是让他走吧。”紫荆凑前来,悄声说道。

“没事,在我心中,他就是个孩子,你不觉得他好像孩子么你下去吧,我有分寸,不用管我。”玄衣笑道。她知道紫荆没有恶意,她也是为玄衣好。

“那好吧小雪想是感了风寒,有些不大舒服,我让她先睡了,小姐有什么需要就叫我”紫荆说道,将炭火拨得旺旺的,这才离开。

“你把门带上,免得风吹进来,冷。”玄衣吩咐道。紫荆迟疑了一下,依言带上了门。

“惟书,”玄衣唤了林惟书一声,“我们来玩个游戏,好不好”

林惟书抿了一口茶,抬起头,笑逐颜开:“好啊好啊,玄衣有什么好玩的,快说快说”

玄衣拿出了一小枚铜钱,在案上弹了一下,铜钱滴溜溜地旋转着,滚动不止,一直转,一直转,不曾停歇。

“这是什么功夫它不会停吗”林惟书来了兴趣,紧张地盯着铜钱。

“你看这中间的小方孔,他会越变越大,越变越大。”玄衣说道。

林惟书紧紧地盯着,不一会儿叫道:“真的啊,越来越大了,有砚台那么大了,不对,有门那么大了”

“是啊,这就是一道门,你跨进去,里面有很好玩的东西呢”玄衣温柔地说道,她的瞳孔忽然散发出一道光芒,正对着铜钱的中心。

“看到了,紫宁妹妹,你真可爱”林惟书面带微笑,目光柔和地盯着铜钱,眼皮慢慢地慢慢地耷拉了下来,最终扑在案上,沉入了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