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楼难锁相思梦

60、夺令之争

趁着景老夫人逗弄孙儿之际,玄衣借口要给景老爷配药,悄然出了房门,四下无人,重楼一片静悄悄,雪地上一小排脚印从屋前伸展到松林中。她站在门前,思量着该怎么过去。

去西北角的方法她已经从景流觞那里得知了,记得牢牢的,丁点不会错,可是,忘了这是下雪天,会留下脚印。苑荣已经按计划将景山拖住,这会儿两人朝同一个方向去找景若云去了,接下来能不能拿到玄火令,全看玄衣自己。不得已,只有让雪下起来,最好下得大些,几下就能把脚印掩盖了。

玄衣这么想着,也就这么做了,她念了几句咒语,天上乌云密布,鹅毛般的大雪四散飘落,瞬间就给松枝披上了一层雪白的衣裳。她身形急闪,于雪起时向林中掠去,踏着方位直奔小屋而来。

玄衣很快到了小屋,金不换被景山用一根细长的铁链在屋内的窗棂上,见到玄衣来,高兴得“吱吱”直叫,一双哀求的大眼看着玄衣,表情可怜。

玄衣将手摸到它的脑袋上,向它传递着一条信息:把“那个东西”拿给我,我就放你走

金不换始终不知道“那个东西”是什么,它只是看到慕容欣埋藏它,以为人类埋的一定是好东西,于是偷了来,但是它翻来覆去看半天不知道那块破牌子有什么用,于是将它藏在了梁上的老鼠洞里,一忘就是好几年,现在玄衣一提醒,它记起来了,“吱吱”叫着点头。

玄衣微笑,难得这猴儿明白。她念了两句咒,指尖一点,栓猴的铁链应声而开,金不换高兴得抓耳挠腮,“哧溜”一下跳到了房梁上,很快就举着个布包探出了头,咧着猴嘴向玄衣邀功。

“玄衣你在这里做什么”

金不换“嗖”地一下跑到了横梁上躲起来,手上的包“啪”地落在了地上。玄衣尽管离得近,可是她不会武功,没有景流觞快。景流觞衣袂飘飘,以极快的速度抢在了她的前面捡起了地上的布包。

“这是什么”他的眼睛满是怀疑。

“还我,这是我的东西”玄衣急了,伸手就要。

景流觞狐疑地瞟了她一眼:“你的东西你的东西为何在我景家的屋梁之上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何而来”

他冷着脸问道,心中仿如刮过一阵风暴,冷得彻底,一丝久违了的刺痛从内心深处扩散开来,一如当年以为慕容欣不在人世的时候。他飞快地打开了外面的布,静静地躺着几年前被盗的玄火令。

“你是为了它而来”景流觞缓缓地问道,眼里结了一层冰,不复温柔,“你也是为了它而来为什么它会出现在这里说”

笑话,这本来就是我的东西玄衣心道,她也看到了被打开的玄火令,确实是“牍”,没想到它与自己一同来到了这个时空,怪不得爷爷说她是咒灵命定的传人,之前她还道爷爷是为了让她好好学习而骗她的,这下有不得她不相信。

她没有理会景流觞,纵是你发现了又如何,你有武功,我有巫术她微微笑着,默念咒语,念了一遍,两遍她不甘心地继续,景流觞仍旧在哪儿站着,带着研判的目光冷冷地,或许还有一丝伤心地盯着她,却没有如她所愿倒地沉睡。

玄衣讶异地微张着嘴,倒吸了一口凉气。无影会摄魂术,玄衣尚能控制他,为何对付景流觞却不行了以前是因为灵力消失,现在灵力很强,非常地强,为何照旧对他没有一丝用处

“没有话说了么”景流觞一步步走近,“昨日让我带你到这里来,就已经策划好了吧难为你记忆这么好,只走两遍就能记得这重重机关先前还装什么失忆,只怕你从来没有失忆过,对吗”

怎么办才好玄衣叹气,她闭了闭眼,对这景流觞真诚地说道:“不管你相不相信,你手中的东西确实是我所有,不信的话你可以给我,我证明给你看”

她想拿到“牍”,也许能吸取它的能量,助自己一臂之力。

景流觞摇了摇头:“你以为我真这么容易骗吗我不会给你的你从一开始就在骗我对不对,你对我示好也是假的对不对你的嘴角带着笑时,眼睛里从来没有我,你说愿意嫁我,不过是权宜之计,为得就是拿到玄火令,是吗”

玄衣苦笑,这时候说什么,景流觞也不会相信,她只有选择沉默。

“你为什么不说话”景流觞伸手触了触她的脸,眉间掠过一丝伤痛,“慕容欣骗我,你也骗我,为什么你们”喉结滚动了一下,他将玄火令藏于怀中,毫无预兆地低头,重重地,在玄衣的嘴角咬了一下,她感到了一阵血腥。玄衣使劲儿想要挣脱他的怀抱,可惜力量悬殊太大,只是徒劳。

“咱们来做笔交易,只要你现在就成为了我的人,玄火令,我给你”景流觞低声说道,眼中闪着狡黠,忽然一把将玄衣抱住,一向温和的脸上突现狰狞。

“景流觞,你放手”玄衣一掌挥去,被他抓住了手腕。

“不愿意么我发过誓,决不会再让女人骗到我,如果谁胆敢这样做,我会困她一辈子,让她后悔一辈子,你想尝尝吗你不是喜欢重楼么现在我就告诉你,我会把它双手奉到你面前,让你在这里住一辈子,永远别想再踏出此楼半步”

“你不能这样做,东西还我,我要回家”玄衣伸手到他怀中去掏玄火令。

景流觞如铁钳般的大手钳制住了她,他强吻着玄衣,将她推倒在地,如一头蓄势待发的野兽,压在她的身上。玄衣的脑海中掠过似曾相识的画面,忽然想起了她没有下完的血蛊,上一回对他下蛊,咒语只说了一半就被打断了。她忽然明白了为什么景流觞会对她这么念念不忘,也明白了刚才为什么对他用不了灵力,因为他中了血蛊,他的身体里蛰伏着玄衣的血,一脉相承,玄衣未满二十岁之前,灵力对自己是起不了作用的,如今她对景流觞使用巫术,无异于和对着自己一样,当然不会起作用半截血蛊的效果居然是令中蛊人爱上下蛊之人,这一点,玄衣倒是没有想到,景流觞的伤痛她明明白白地看在眼里,他是真的爱上了她,所以其实她的心中也有一丝不忍,不忍伤害这个爱自己的男人。

想明白了这点,玄衣拼劲全力推着身上的景流觞,一面躲避着他的吻一面说:“景流觞,你听我说,我对你下了蛊,你现在这样反常的表现,是因为你中了蛊你放开我,不要这样”

“下蛊”景流觞微微一顿,在玄衣头顶上方低沉地笑,手指挑了玄衣的一缕发丝放在嘴边,被情欲与愤恨染红的双眸盯着玄衣,“你还想骗我蛊你倒说说你给我下了什么蛊”

“心蛊”玄衣只盼着他能听自己的解释,急忙说道,“上次你一路看,手机站16n记得吗,也像今天这样,我对你下蛊了,中途被若云冲了进来打断了,所以你只中了一半,所以你才会爱上我,其实以你的本性,根本不会爱上我这样的人,对吗是因为心蛊在作怪,你放开我,免得你将来后悔。”

“我是中蛊了,早就中了你的蛊,中这个蛊,我不后悔,玄衣,别离开我”景流觞楞了楞,喃喃说道,最后一个字消失在玄衣的唇边。

完了玄衣无奈地瞪眼看着屋顶,要不要让房梁倒下来如果那样的话,别说景流觞可能被砸死,就是自己也可能一命呜呼。忽然她看到了金不换好奇地躲在一旁,眼珠滴溜溜地转,于是计上心来。

景流觞带着狂热,吻着玄衣,他的体内升起一股久违的漏点,浑身颤栗着,他现在就想要了玄衣,让她成为他的人,从此以后,她就完完全全属于他了。不过他的运气似乎总是不好,金不换带着贼笑轻手轻脚地走到了他的面前,猴爪子拿了一根棒子,眼看就要敲到他的头上。

玄衣两眼圆睁,亮晶晶地看着金不换,只等它这一棒下去,让景流觞晕倒在地,就能拿到玄火令远走高飞了。可惜人算不如天算,她与景流觞在这儿拉拉扯扯花了不少时间,景山回来了

苑荣也跟在景山后面,两人听到了屋内的动静,冲进了屋子,看见的就是这样一幅诡异地画面,玄衣被景流觞压在身下,唇色相连,金不换举着一根棒子,正向景流觞头上敲去。

“啪”地一掌,金不换被景山打得飞了出去,哀叫着瘫软在墙角。景流觞迷茫地抬起了头,看到了面前的两人,脸上一红,放开了玄衣。

“玄衣,你没事吧”苑荣抢上前,狠劲推开了景流觞,将衣衫不整的玄衣扶起。

“大哥”玄衣松了口气,靠在了苑荣身上,放心地将自己交给了他。

“公子”景山叫了一声,讷讷不能成言,气氛尴尬异常。

“你对她做了什么”从未发过脾气的苑荣对着景流觞大吼道。

景流觞忽然笑了:“你这话问的你忘了,玄衣是我未过门的妻,咱们未婚夫妻的事,苑兄弟何时这么感兴趣了”

“我没想到你竟会如此卑鄙,玄衣不会交给你这种人”苑荣说道。

“放开她”景流觞冷喝一声,“她不嫁我,难道嫁给你你别以为我看不出你对她有非份之想,莫不是你俩早有奸情你忘了我景家对你的恩情现在是要横刀夺爱了”

“你胡说,我与玄衣是结拜兄妹,我与她之间清清白白,你自己无耻,别把别人想得跟你一样无耻”苑荣怒瞪着景流觞,恨不得冲上去打他一拳。

景山冷冷地盯着他们,说道:“苑总管,主子的事,咱们做下人的少管,公子自有他的分寸。”

苑荣的眼底有一簇火焰在燃烧,他的指节捏得发白,玄衣感到了他散发出的危险气息,轻扯了一下他的臂:“大哥,不要”

他看了一眼玄衣,强自压下了心头的怒火:“玄衣,我们走。”

“你可以走,她得留下”景流觞拦住了苑荣。

“我走,玄衣也走,你如此对她,她怎么可能还呆在景家,真把我当兄弟你就放我们走。”

走了,玄火令怎么办玄衣看了看景流觞,心想不知苑荣与他对决,有没有赢的把握。

“东西在他怀中”玄衣轻声说道。

景流觞耳尖,却也听到了。他冷笑道:“原来你们果然是一条船上的,景叔,给我抓住他们,府里是怎么对待内贼的你知道该怎么做吧”

景山应了声是,扑向前五指如钩,向苑荣抓来。苑荣身形一展,将玄衣护在背后。“玄衣,跟在我身后别离开”说罢掌刃一挥,砍向景山。

“苑总管,你真想清楚了,要和景家对着干老爷夫人可是你的救命恩人”景山嘎嘎笑了两声,手上的动作却丝毫不见迟缓。

“救命恩人”苑荣忽然冷笑道,“我不稀罕被景家所救,若是想要这条命,尽管来那便是”

玄衣在一旁看得紧张,她可以用灵力击退其他人,可是她对付不了景流觞,而玄火令又在他那里。而且她不能连累苑荣,一切都是因她而起

“住手”她大叫一声,看着景流觞说道,“你不要为难苑大哥,放他离开,我什么都答应你”

景流觞微笑着拍了拍手:“如此甚好,景叔,放了苑荣。”

“玄衣,不要答应他”苑荣发狂一样用尽全身力气,双掌一拍,景山不防,被他一掌拍在胸口,后退了一步,嘴角溢出鲜血。

玄衣忍不住泪光潋滟:“大哥,你不必为我如此,你放心,我没事的。”

“我答应过带你离开,就一定要做到,你不走,我也不会走”苑荣看着玄衣,一字一顿地说。

这边的响动早已惊动了人,景老夫人在景空景晴等人的护卫下,向这边而来。

“这是怎么回事”她怒喝一声,眼睛在几人的身上转了一圈,心下暗叹,看情形玄衣和苑荣怨不得觞儿生气。

苑荣“扑通”一声跪在了她面前:“多谢夫人一向视苑荣如子,今日我有个不情之请,还请夫人答应”

“你且说说看”景老夫人看着他,眼里也带了一丝冷意。

“我答应了玄衣要带她回家,还请夫人放了她”

“玄衣,你告诉他,我有扣着你么是你自己答应嫁给觞儿的还是我逼你的”

“是我自己答应的”玄衣无奈说道,“苑大哥,我的事你就不要操心了,你先走吧你不是还要为你的爹娘报仇么”

苑荣失落地盯着她:“玄衣”千言万语最终化为一句低叹。他知道玄衣是为了玄火令,她说过拿不到玄火令,她就不能回家去,可是为什么不两人一起逃出去再回来拿呢玄衣,你是对我没有这个信心吧

“苑荣,不是我不想留你,事情我也猜了个大概,既然如此,我看你还是离开景家吧”景老夫人下了逐客令。

“我会离开,不过临走前,我想见见老爷”苑荣抬头,直勾勾地看着景老夫人。

“老爷那里你就不用见了,他病还未好,你不要惹他生气。”景老夫人说道。

苑荣轻扯了一下嘴角:“老爷是不许我离开景家的,要离开,总得和他说一声。”

景老夫人皱了皱眉头,想了想说道:“好吧,我陪你去见他。玄衣,觞儿,你们也随我来,小两口不要闹别扭,看这情形,我该早些帮你们把婚事办了。”

“娘说的是”景流觞说道,眼角扫了玄衣一眼,有七分喜悦,有三分得意,“不过现在外面局势紧张,很多人对景家虎视眈眈,为了玄衣的安全着想,她就呆在重楼,不要出去了才好。”

“嗯”景老夫人竟然应了。他们这是公然地要将玄衣软禁苑荣给了她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玄衣不知道他找景言德的话,能够想出什么办法莫非是以治好他的病为由,让他拿玄火令交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