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楼难锁相思梦

68、款款深意

玄衣哭累了,在苑荣怀中睡去,泪痕满腮的模样,看得他心疼不已。联络器没有关,里面传来了青博士的声音,他在叫着玄衣。苑荣执起她的手,对着那个类似手镯一样的东西说道:“她睡了,还有什么事我可以转告。”

那边的青博士明显地愣了愣,问道:“你是”

“我是玄衣的结义兄长,我叫苑荣”苑荣说道。

青博士有些激动:“你一直在场,玄衣的事你都明白,你不惊奇”

“惊奇,不过在这里,巫姓的人有法术,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实,他们的地位很高,纪国的国师也是姓巫,能祈雨降福,拥有强大的力量。玄衣既然是巫家人,有法力是很正常的事。”

“原来如此”青博士在那边喃喃自语,“苑荣,拜托你好好照顾玄衣,请你转告她,我会尽我毕生之力继续研究时空穿越技术,如果我有生之年能够试验成功,一定接她回来。”

“好”苑荣说道,“不过私心里,我更希望你的实验永远不要成功玄衣有我照顾,我会爱惜她,胜过我的生命,你放心吧”

“我明白了”青博士说道,“记住,这是男人与男人之间的承诺,玄衣的亲人都离世了,我是她的导师,相当于她的父辈,你的话,我会记住,她的未来就交给你了,不要让她受苦”

“我以我的生命起誓”苑荣说道,看着联络器渐渐熄灭,没了声响。

他掀开床幔,将玄衣轻轻放在**,拉过棉被盖好。

“筠”玄衣在梦之呢喃。

苑荣痴痴地看着她的容颜,自从接受了玄火令的能量,她变得更美,更有灵气,躺在那儿,她的睫毛不安地颤抖着,肌肤如玉,衬得一头乌发比墨还黑,她是九天仙女下凡,自己这个凡人,配得上吗长叹一口气,站起身来默默地离开,阖上了门。

从那天以后,玄衣再没哭过,她仍旧如往常一般早睡早起,可是大半的时候,她会对着天空发呆,苑荣费尽心思变着法儿地给她换口味,做了一道道色香味俱全的菜,她也只是浅尝即止。苑荣不知道要怎么办,她才能露出笑颜。

她偶尔会对苑荣笑笑,那笑容却令苑荣更心疼,它是那么空洞,不带一丝感情,筠死了,似乎连她的灵魂也抽走了。

“玄衣,看着我,你不能这样,你答应过爷爷,要坚强地活下去”看她一天天消瘦下去,苑荣忍不住了,他扶着玄衣的肩膀劝道。

“别管我,我很累,你放开我”玄衣甩开了他。

一向脾气好的苑荣看不得她自暴自弃,在这样下去,她会把自己折磨死

“巫玄衣,你看着我”他一把拽过调头离去的她,贴近了他的胸前:“筠已经死了,他不在世上了,他不告诉你,就是不想让你变成这个样子,你明白吗你要好好活下去,你要按他说的,再找个爱你的男人,结婚,生孩子,幸福地活下去,你懂吗”

“被跟我说这些他死了,你让我怎么幸福好男人你吗”玄衣大吼一声,冷冷地笑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心思,听到筠死了,你是不是很开心,我回不去了,你是不是偷着乐我的死活不管你的事,你不用对我这么好,你对我再怎么好,你永远也代替不了筠”

话说出了口,再也收不回,玄衣看到了苑荣震惊的脸,她清醒了一些,张了张嘴,想解释什么,一时之间却找不到话说。苑荣定定地看着她,半响没有言语。

“原来我在你心中,是这样的人”过了好久,他才以极慢的的语调说道,“好,我以后不管你了,你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你放心,我从没想过代替你的筠,我根本不配”

话说完,他放开了玄衣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玄衣追了两步,他的背影已消失在眼前,她扶住了门框,哀哀地哭泣着,慢慢滑倒在地,积蓄了多日的泪水找到了渲泄口,顺着眼角汩汩流出。

“我这是怎么了”她问自己,心头一阵刺痛。

苑荣出去很久了,一直没有回来。玄衣哭够以后,心中的郁闷稍渐,甚至觉得有点饿了。她到了厨房,想弄点东西吃,可是火没有添柴,早就熄了。一直以来都是苑荣做饭给她吃,她连厨房的边也没摸过,愣愣地看了半天,她也没弄懂这古代的原始厨房要怎么才能做得出饭菜来,只得放弃。还好屋里有些铜板,她拿了去,在西角门的王二哥那里买了几个烧饼充饥。烧饼早就冷了,不是她曾经吃过的细白面做的,是粗粮所制,又硬又糙,难以下咽,她只得就了几口冷水吃下去。想到了苑荣每天端到她面前的饭菜,其实每样都精致可口,她却基本没有吃,眼泪又忍不住掉了下来,混着饼子咽了下去,咸咸的。

他一定生气了,他对自己那么好,他劝她,也是为了她好,自己不该那样说他玄衣后悔不叠,她一直坐在门边等着苑荣回来,她想跟他说一声对不起。

夜很深了,玄衣找了一件苑荣的大氅披在外面,抵抗着寒意来袭,点着烛火等了好久,几次在瞌睡中惊醒,放眼四周,仍旧只有自己一个人,孤伶伶的。她越等越是心急,苑荣不会出什么事吧,他出门从来没这么晚回来过

她想起了失明的初期,他们身上带的银两已经花得差不多了,为了赚钱让玄衣过得好些,他不顾玄衣劝说,花前请了王妈妈家的四丫头来照顾她,他那么高的医术,却委屈自己到同德堂做学徒,每天早出晚归,忙团团转,直到他的医术得到了人们的认可,也积累了一点财物,他才自己看了个医馆为人看病,每天给病人诊治完就匆匆而来,陪着玄衣说笑,她的任何要求,他从没有拒绝过。

去任何她想去的地方,

莫非他是歇在医馆了那里没有床也没有被褥,空落落的房里只有一张桌子几张板凳,他难道要睡在那里还是他不是说不管玄衣了么,他这一走难道不再回来了玄衣越想越是心惊,本来她就没了什么亲人,若是苑荣再离她而去

她忽地站了起来,冲到了门外,她要去医馆看看他在不在。拉开大门,咚地一声,一个人影从门外跌了进来,带着浓浓的酒气。

玄衣定神一看,正是苑荣。她急忙架住了他:“大哥,你喝酒了”

“嘿嘿,没醉,我没醉,我只喝了一一坛酒”苑荣伸出一根手指,比了个一字,嘴里嘟囔着说道。一坛酒玄衣叹气,一坛酒那是多少,起码有几斤,不醉那是神仙了

她关上了门,扶着他往里走:“大哥,来,跟我回屋休息。”

苑荣推开了她:“我不去,我不回去,我没有家了,哈哈,哈哈哈”

他大笑着,折了一根枯枝在手,在院中舞了起来。“看我的七绝剑法,厉害不厉害”

“厉害,厉害,”玄衣敷衍道,“行了,练好了就跟我回去吧。”

“回去回哪儿去”他坐在了院中的石凳上,“爹死了,娘死了,玄衣也不需要我了,我有仇却不能报,有爱却不能爱,我本来就不该活在这世上要是可以的话,让我死了,让那个筠活过来,也许玄衣就高兴了”

“大哥”玄衣走进,看着他,“对不起,早上我不该那么说,我是无心的”

他捧起了玄衣的脸,看了半响,伸指揩了揩她眼角的泪,轻声说道:“玄衣,不要哭,我最见不得你哭,你一哭我的心都跟着痛。”他用力的捶打着胸口,“这儿,这儿痛,钻心地痛”

玄衣拉住了他的手:“大哥,是我不好,你要打打我吧。”

苑荣没有听进她的话,哈哈哈笑一阵,将头伏在了石桌上。

“大哥,大哥”玄衣推了推他,以为他睡着了,忽然间他却一下子抬起了头,倒把她吓了一跳。

“玄衣,玄衣”他迷茫地叫道。

“我在这儿,大哥,我在这儿”玄衣握住他的手。他长舒了一口气,抱住了她。

“你不要走好不好留下来,我知道我不是最好的,可我是最一路看,手机站16n爱你的人,你知道吗我爱你,很久很久以前我就爱上了你了,可是那时你是我兄长的未婚妻,等你不是他的未婚妻了,你却又有了心上人。玄衣,为什么上天不让我早点遇见你让我上辈子,不,上上辈子就遇上你,那样的话我一定紧紧地抓住你,不再放手。”

人都说酒醉吐真言,玄衣虽然一直以来有所感觉,知道苑荣对她实是男女之情,但是听他这么直接地说出来却是第一次,而且依他说来,在她还是南紫宁的时候,他就喜欢她了想到了他奋不顾身为她挡飞刀的一幕,玄衣不禁心酸,她没有推开他,轻轻拍着他的肩膀说道:“我知道,我知道”

“玄衣,嫁给我好不好”他喃喃地说道,说道乱七八糟,玄衣要想想才能明白过来,“不不行我在父母坟前立过誓要为他们报仇的,仇家的武功很高,我如果打不过他,不是害了你,你还是不要跟着我我是个克星,克死了爹娘,不能再克你爹,你为什么要杀了娘为什么你是不是连我都想杀,那你为什么要把我带回景家”

玄衣捕捉着他的每一句话,慢慢地有些明白了,不禁愣住,她轻轻地追问了一句:“大哥,你要杀了景言德为你娘报仇吗”

“他是我爹,是我亲爹,你说我要不要杀了他”苑荣醉眼迷蒙,“不杀他,对不起我养父,杀了他,我就是不孝,你说我该怎么办玄衣,你为什么要告诉我我的仇人是他,我宁肯这辈子都不知道”

景言德居然是苑荣的亲生父亲怪不得当年他不杀了苑荣,怪不得他要淳王放过苑荣玄衣呆呆地看着他,心中酸楚不已。苑荣听到景言德就是他的仇人时,该是多么痛心,那时的他才是最需要安慰的时候,可是倒过来却是他安慰玄衣,他自己的悲痛只字不提。

“大哥”玄衣叫道。苑荣捧住了她的脸,似乎清醒了一些,又似乎如在梦中,他呢喃着凑前,在玄衣眼角吻了一下,轻声说道:“不哭,乖啊,不哭”他的声音就像在哄小孩,玄衣愣住,一时忘了退开,就这么任由他一路吻向下,落在了她的唇上。他的唇舌见有着酒香,玄衣被这酒香迷醉了心神,他的吻与他的温雅不同,热烈而奔放,像一把熊熊燃烧的火,灼痛了她的心。

他的鼻息渐渐变得粗重,他的手移到了她的腰上,将她搂紧,玄衣看着眼前放大的俊颜,那浓密的睫毛就在她的眼前,扑闪着,像两只蝴蝶。一直以来,她的身边有他相伴对他是什么感情呢亲情亦或是爱情玄衣已经分不清楚了,刚才以为他不再回来时,她的感觉是惶急而失落,未来的日子如果没有他,她不知道怎么办了。筠已经死了,她清清楚楚地想到了这个事实,世界上可能再也找不出比苑荣对她更好的人了,她也并无讨厌苑荣,那么,为什么不她闭上了眼,默默地承受着他的吻,心中对过去说着再见,这个世界上我最爱的人去了,至少最爱我的人还在

伸出手来,玄衣攀上他的脖颈,苑荣喘息加重,蓦然将她打横抱起,跌跌撞撞地走人室内,放在了床榻上,他高大的身躯随之压了下来,玄衣只觉眼前一暗,满室里一片缠绵悱恻。

“玄衣,我爱你让我来照顾你,一生一世”他的吻与誓言一同印在她的耳边。

“好”玄衣轻轻地应道,缓缓闭上了眼,恍惚中筠的脸在眼前一闪而过,已是隔世的模样,而苑荣的脸开始变得清晰。

或许是酒的关系,苑荣的唇,苑荣的手都带着很高的热度,慢慢温暖了玄衣那颗冰冷的心。就这样了吧她在心里对自己说。原来这世上她不是一个人,至少还有他陪着。她放松了自己,任苑荣的手滑过她的腰际。她准备着,有些害怕地等着衣带滑落的时刻。忽然苑荣轻轻一歪,靠在她身上再也不动,听着他呼吸渐均,玄衣忍不住吃吃地笑,关键时刻,他竟睡着了

笑过后她愣愣地盯着黑漆漆的床顶,往事一幕幕从脑海闪过,他的笑容也那么清晰地印在了她的脑海。一阵凉风顺着半掩的门吹进来,玄衣打了个哆嗦,她将苑荣推到床内,拉了被子给他盖上,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走出了房间。南方的冬天不算冷,不过夜里依然凉,她在院外坐了一夜,天明时,她为过去划下了一个句号。

可是玄衣万万没想到,第二天苑荣醒来,竟然把昨夜之事全然忘记了。

“昨晚你喝醉了。”玄衣温怒地说。

“哦,对不起,有没有弄脏你的房间”他客气地问道。

玄衣摇了摇头,心下懊恼,再无片言只语。

从那天起他变得繁忙起来,长时间呆在医馆里,总是很晚了才回家。有一日晌午,玄衣等了好久,以为他会不回来了,只得自己试着生火做饭,没想到弄得灰头土脸的时候他来了。

“我来吧”他只说了三个字,接过了玄衣手中的干柴,几下就将火烧得旺旺的。吃饭的时候玄衣偷眼打量他,看到他的俊脸上写满了疲惫,他的嘴唇生得很好,唇线很分明,轮廓优美。玄衣不由自主地想到了那天晚上,脸颊有些发热。

“脸怎么红得这么厉害,是不是感染风寒了”苑荣问道。手探前来试了试她的额,“晚上我给你开些药来”

他话未说完,玄衣甩开了他的手:“我没病,不用你管”

气氛一时陷入尴尬。

“以后你别弄这些事,我来做,今天病人多了些,所以回来得晚了,你别生气。”过了一会儿,苑荣说道。

“我不是为这个生气我吃饱了,你慢慢吃”玄衣放下筷子,跑出了房门。她跑到院中,对着树干踢了几脚,这个呆子,做了什么全然忘了,还真当她陌生人了,难道还要让她来提醒他吗踢累了她坐在石凳上,将手放在桌上,把头伏了上去。

苑荣看着她只扒了一口的饭,也没了胃口,默默地放下了筷子。来到院中,见她伏在那里一动不动,本来说过不管他的心终是没能忍住,走到了跟前。

“玄衣,别伏在这里睡着,会伤风的。”

她没有动,苑荣叹了口气,伸手将她抱起来,玄衣也没有反抗,任由他这么抱着,眼敛低垂,竟不看他。

“别跟我怄气了,你说吧,要我怎么做,我都听你的,好不好”他边走边低声说道。

玄衣睁开了眼,枕在他的臂弯看着他,手揪住了他胸前的衣襟。“你都说不管我了,我哪敢跟你怄气啊”

苑荣看着她尖尖的小脸,这段日子来几乎瘦了一圈,本想真的不想管她了,可是总是硬不起心肠。“算我错了,好吧我答应过会好好照顾你的,怎么会不管你呢”

玄衣的泪掉了下来,这段日子以来,她总是动不动就掉泪,似乎要把多年积累的泪水全部倒出来,一点也不像她了。有时候她自己也想,是不是因为苑荣太宠她了,所以变得娇气了。

苑荣走回厅前,将她放到凳上坐好,心底的防线全部因她的泪而瓦解了。“别哭,对不起,一切都是我的错,你打我骂我都行,只要你别哭。”

玄衣听他这话哭得更厉害了,苑荣无奈,只得将她搂到 怀中,轻轻抚慰。她的头埋在他胸前,露出了一片粉嫩的脖颈,她将头歪了歪,将眼泪鼻涕全蹭在他身上。苑荣暗叹,她的动作有时候有些小小的无赖,就像是个小孩子。忽然间视线一转,被她颈侧的一片红斑吸引。

“这是什么,玄衣,你的颈上怎么会有红斑其他地方有没有”联想到她最近的状态,苑荣生怕她得了什么病。

玄衣抬起了头,眼泪已经干了。“你说这个吗”她拉开了衣领,指着上面深深浅浅的斑点。

苑荣倒抽了一口冷气,她的颈间全是。

“手上有没有”他愣住了收不自觉地抓紧。

“放手,你再捏,我的手又要青了”玄衣说道。

“又”苑荣迷茫地看着玄衣,慢慢思索,有一些片段从他深藏的记忆里显现出来,“这些是是我弄的”

“是狗咬的”玄衣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苑荣看着她脸越来越红,眼睛里有东西在苏醒,唇角慢慢浮现出笑意,他说道:“对不起,我喝得太醉了,不大记得了”

“不记得算了”玄衣起身欲走。下一刻,她被拖进了一个温暖的怀中,苑荣紧紧地搂着她,在她耳边许下承诺:“我会一辈子对你好的,玄衣,嫁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