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势均力敌
第三十七章势均力敌没有经过水战历练，吃了一次亏的各船将领再也不敢轻举妄动，看着渐渐逼近的敌船，他们一时之间根本找不到有效的应对方法，只能按照都督大人的要求，连起战船准备拒绝死守。
而死伤惨重的弓箭手更是被前一阵箭雨吓破了胆子，只敢从战船两翼的汝墙洞孔之中射箭还击。
而此时，东吴大都督周瑜占得便宜之后便不再犹豫，立即指挥着所有船只对着渐渐形成的一排船墙冲了过去。
从先前的短暂交锋之中，他已发现了敌军的短处和漏洞，找到了制胜之机，这位年轻的江东大都督与小霸王孙策连番血战才有今日江东六郡之地，临战应敌之策，自是快捷异常，只一次试探进攻，便找准了敌人的要害之处，准备发起致命的一击。
中军大船之上的蔡瑁已经来不及下达军令，来船小而快捷，眨眼之间便临进左队船墙，短兵相接，此时即便是传令下去也是枉然，全身心都准备着接战的各船将领，根本不会注意这里的战旗。
蔡瑁的眼睛不由自主的朝右翼看去，前去统领右队的张允指挥水战的本领不在他之下，此刻右队的三十余艘蒙冲战舰已经整备完毕，只等他的出击将令。
看着远处立于船头向他看来的张允，蔡瑁心中一热，不安的心情渐渐的稳定了下来，只有连番的血战，多次生死系于一发的危难时刻才能锻炼出一个个悍勇的士卒，保护在营寨之中的士卒，即便是训练再好，未历血战的洗礼，也成不了气候，那还不如趁着对手不是江东精锐水师，已方又占尽优势的时候放手一搏，疯狂的战吧。
沉默了一下，蔡瑁忽然对着一旁的传令兵喝道：“起鼓”。
“咚咚咚咚……”原本有些无力的战鼓在接到蔡瑁将令之后顿时暴发，像是来自九天的响雷，一下下敲击在众人的心头，激的所有人热血沸腾，战意浓浓。
这一刻，列起战阵的曹兵士卒仿佛忘记了恐惧、忘记了死亡，怒吼着想要跟敌人决一死战。
周瑜身为大都督却冲锋在最前端，他所立足的那艘蒙冲快舰，犹如离弦之箭一般凶狠的冲撞在曹兵的船墙之上，在一阵令人窒息的“喀吱”声中，包裹铁皮的船头硬生生的撕开了曹兵战船的身躯，将挡在前方的战船拦腰撞成两截。
巨大的冲击之力让周瑜的身躯失去了平衡，将他抛了起来狠狠的摔向甲板，但他身旁的亲卫经验丰富，一把便抱住都督大人，用他们结实的身躯垫在甲板之上，减轻大人的重摔之力，周瑜顾不得自己的狼狈模样，一挺身便站了起来，挥舞着手中的利剑，对着敌船上密集的长枪放声大喝：“杀过去，冲散他们。”
一艘艘斗舰如同一支支利箭一般齐齐撞向那堵厚实的船墙，尖尖的、包裹着铁皮的船头如同一面面利斧一般劈开敌船船身，深深的扎了进去，小型斗舰与横在江面之上的曹兵大船撞成一片，混成一团。
混战，四处混乱，周瑜等待的便是此刻，不顾敌船上刺来的数杆长枪，周瑜挥剑便要冲上前去。
都督大人身旁的亲卫吓坏了，都督武艺虽然不错，但是其尊重的身份又怎能让他亲历如此险境，没有丝毫的犹豫，亲卫们便齐齐冲上前去，用自己的身躯挡在大人的身前隔开了刺来的长枪，接住敌兵，肆意砍杀起来。
而各船上的东吴将领久随周瑜身后，对于都督大人的想法自是心领神会，纷纷带着身旁悍卒冲进敌船之上，四面八方攻杀起来。
首尾相连，以绳索捆绑在一起的战船虽然被连番撞击，但依旧如同一面浮桥一般稳稳的立于水面之上，看着瞪大眼睛疯狂扑来的敌军，船上的荆州降卒感觉到了死神的来临，感受到了那股令人窒息的疯狂气息，他们张大了嘴巴，疯狂的吼叫着，想以这种发自心底的呼喊来驱散那股笼罩在他们身上的恐惧感觉，但是隆隆的战鼓之声、连番的碰撞之声、激起的波涛拍打在战船身上的怒吼声将他们淹没了，他们即使是再用力也听不清楚自己口中发出的声音，面对着劈着盖脸砍来的战刀长矛，他们不甘心就这样死去，不甘心成为别人的刀下亡魂，这些在上下起伏的战船之上依旧如覆平地的士卒本能的挥舞起手中的兵械朝对面前来的敌人身上砸去，想把他们赶下船去。
一排排长枪在船墙上刺出来，齐齐刺向扑面而来的东吴悍卒，想将他们死死的顶在那窄小的斗舰之上，让他们不能冲上船来。
在箭雨打击之下残存的弓箭手这一刻没有了箭雨的恐怖压制便放开手脚，挺起身躯向敌船上射去愤怒的箭矢。
手举战盾，紧握朴刀的东吴悍卒在这刹那之间根本顾不得去考虑个人的生命，没有人退缩，即使是面对着十数杆刺向他们胸膛的长枪，也没有人去侧身躲避一下，他们知道身后便是袍泽，四周都是战友，自己的躲避便是将袍泽兄弟的性命送到敌卒的枪尖之上，他们宁肯自己死去，用他们自己结实的身躯去挡住前面的威胁也不愿袍泽历险。
曹兵手中的长枪没有丝毫的怜悯，锋利的枪尖借着士卒手中的大力猛的撕开了东吴士卒身上的轻甲，撕开了他们结实的肌肉，直穿进他们火热的胸膛之中，随着长枪的刺入，一澎血雨出现在两军接阵的船头，无数刚刚还鲜活无比的生命在这种密集的打击之下瞬间消失，伴随着血雨的飞溅消失在这片宽阔的江面之上。
惨遭重创的东吴士卒惨号叠起，扎进他们身躯的长枪一刹那间带给他们无尽的痛苦，让他们全身都**起来，他们不由自己的丢掉手中的战刀、大盾双手死命的抓住长枪，想要将那个令他们痛苦万分的东西抽离身体，让减轻胸口之处传来的剧痛。
一个个中枪惨号的东吴士卒充满无尽死意的双眼死瞪着他们，他们胸口被长枪洞穿的地方喷涌出大量的鲜血，滚烫的鲜血从头到脚喷的他们满身都是，有些更是沿着额头流进他们的双眼之中，第一次杀人的曹兵惊呆了，他们叫的更加响亮，更加恐怖，似乎比那些身插数枪，痛苦万分的东吴士卒还要无助一些。
尤其是渗进眼中的鲜血模糊了他们的视线，没有战场经验的他们本能的松开手中的长枪，伸手过去擦拭。
纷乱的战场之上，四周都是敌人，未曾血战历练的他们根本不知道这短暂的时间会给他们带来什么样的可怕命运，等他们感觉不妙时，借着这个难得机会冲上前来的东吴士卒已经奋不顾身的冲破了船墙前端的密集防御，深深的扎进了曹兵之中，双眼还没有擦拭干净的曹兵只感觉一阵冷风在身旁刮起，便感觉全身都轻了起来。
这时他们看到了附近的战场，看到了前赴后继不计死伤冲来的敌军，看到了刚刚还奋勇杀敌，刺死无数敌人的袍泽被不断冲过来的敌人残酷的乱刀分尸。
他们更看到一具具熟悉的身体喷涌着鲜血在缓缓倒地，这时一阵剧烈的疼痛从他们的脖子上传来，让他们本能的想张口大叫，但是张开的嘴巴没有发出任何的声音，刚刚还有思想的他们便瞬间死去。
这几颗飞起的头颅到达半空之后，便斜斜的摔向一旁的江面之上，没有人去注意他们，没有人去在意这些飞起的头颅，因为他们还想活下去，还想在这混乱的战场之上活下去，他们只能瞪大了被鲜血所迷的双眼，挥舞着手中的兵器，抗击身旁的敌军。
左队接近四千曹兵，几乎全部聚在船墙一侧，死命的挥舞着手中的兵器攻杀着冲来的敌军，那密集的长枪、战刀确实给了东吴士卒重重一击，但是第一次杀人所带来的恐惧迷失了他们的心灵，看似坚固的防线在他们思想松懈的一瞬间便被不顾生死的东吴水军突破，一下便失去三四百余袍泽的东吴悍卒开始了血腥的还击，用他们手中的战刀、长枪、重斧、长戟疯狂屠戮着面前的曹兵。
东吴大将甘宁英俊的面庞之上，此刻狰狞可恶，他身旁的亲卫此刻死伤殆尽，百余悍卒为了突破敌军的防御死伤半数有余，这些都是从巴蜀一地便跟随甘宁之人，八百士卒历经百战至此只余三百，没想到在这熟悉的江面之上，面对这群连人都没有杀过的曹兵，他所带来的一百兄弟尽然战死四五十名，巨大的伤亡顿时激起了甘宁心中的无尽暴戾之气，他已经无法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只知道挥舞着战刀，疯狂杀进。
挡在甘宁前面的曹兵根本没有一合之将，沿途袭来的曹兵更像是送进虎口的羊群，如同切菜一般甘宁前冲十余步，尽然斩杀了三十余名曹兵，甘宁身上那种疯狂的气息，浓浓的杀气，让他犹如一尊魔神一般，震慑人心。
心惊胆颤的曹兵一看到这个杀神冲来，根本不敢再去抵抗，纷纷退避。
这时蔡瑁看到了船墙之上不利的战况，左队四千士卒一触即溃的战力让人恼火无比，此刻他已经别无选择，只能孤注一掷，长长的叹出一口气，蔡瑁沉声喝道：“传令右队，加速冲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