弹指歌

离山半日,一五四

唐逸曾在崆峒山上听行云说过马斤赤的师父不是易与之辈,所以少年对这人的武功很是在意。万马堂与唐逸也是有仇,多了解一分总也是好的,毕竟这四支剑听起来当真有些骇人。

想到这里,唐逸便是问了,唐冷闻言,没有开口,只是看了看自己的妹妹,唐雪会意,当下讲解道:“只要能拎的起,漫说四支,就是八支也由得。可拎的剑多不代表武功便强,德皇和飘渺天宫主人这两位前辈就只用一支剑,可谁敢说武功超过他们?

真气自剑身而出,成就剑气剑罡。这其中剑气不强倒不算,可一旦练成剑罡,如此多的真气就不是剑身所能承载,此刻练剑之人便要与剑同修,内力运转之下,不同的内力便会在剑上刻出不同的经脉,这便是剑脉。以后真气自剑脉而过,不论内力多强,都不怕剑会被冲的破碎。”

唐逸听到这里,恍然道:“马斤赤的师父背后四支剑,若当真同修,那就是旁人四倍的努力,显然不可能。”毕竟并非只有一人在努力,同样的一日一夜,时间总是有限,并不会因为谁刻苦便能多分出几个时辰。

唐雪点头道:“这是其一。我辈习武,不论内力强弱,体内只有一个气根,此乃内力之本。若武功再进一步,炼气凝神,在剑中再结气根,这便就有了剑魂。不过剑魂虽在剑中结有气根,可那也只是运用方便,平日里仍要依附在人的气根之中。

所以说剑魂,一人只能有一.个。除非个别功法,比如万剑宗的双修籍,可以多辟一处,但也仅此而已。就算行宗主的武功超绝,可不过只用了两支剑。”

唐雪说到这里,唐逸终于明白,那.马斤赤的师父要是练有四支剑,不仅比旁人多出四倍的时间,更要有四个气根,这根本便是天方夜谭了。若要没有这么多气根,其他的剑也就成了摆设,再多也不足为惧。

“更何况一人就只有两只手,四剑同使却不可能的。”

唐冷接下话来,可说着却又皱.起眉头道:“但马斤赤的师父却也不似轻浮之人,他那身武功可算的上高深莫测,有此修为的人怎也不会费这手脚却只为了哗众取宠。所以依我看来,他那剑匣中大有可疑。”

“莫非是机关?”

唐逸没有去看过那剑匣,不过想想自腰而上,高过.头颅,而且还与人同宽,这么大的剑匣就算比别人多装四支剑却也显的太过空荡。背了这么大的剑匣,武功再高也是累赘,若无其他作用,也未免太过不可思议了。

唐逸不禁也是皱了皱眉,暗道自己的武学基础太.差,许多常理都不见得明白,要从唐冷的口中窥得马斤赤师父的实力,可就太难了。更何况怕是唐冷自己都难下判断。

“前辈,那马斤赤的师父此来所为何事?他这么明.目张胆的出头,就不怕被中原武林群起而攻?”

唐逸只好先放.弃探询,转回正题。这人出现的太过蹊跷,背后必然深藏阴谋。而且既然唐冷对自己愈加的重视,唐逸又有心要助唐月做这一门之主,那便更要尽心尽力。

见唐逸来问,唐冷一顿,随后道:“马斤赤的师父此来是为了向天下武林宣称,万马堂洗心革面,要自此改邪归正做个正派,且代表关外的沙海天山与中原武林交好,以保世代和平。”

唐逸闻言,就算聪慧如他,也不禁被这听起来荒谬绝伦的借口所怔住,片刻后才是奇道:“那什么沙海天山且不多说,单说万马堂,手中血腥无数,怎是一句改邪归正就算了?”

唐冷神色有些个古怪道:“那人却是有副好口才。”

“好口才?”

行云的脸色少有的愤怒,语气也颇是讥讽道:“再好的口才,万马堂也不可能真凭他那张口就将以前罪恶撇个干净!”

少林本院,行云暂居之地,屋里除了他,便只有焉清涵一人。

看着行云在屋里来回走动,焉清涵不禁一笑道:“其实那甚么劳什子的武帝却也没说错。关外的沙海天山都被他一统而下,十大门派要出关,若想少些麻烦,便不能与他冲突。虽说我们可以扬善除恶,借正道之手出关与其一战,灭掉这个祸患,但他说的却也有道理,这世上恶人总难杀尽,若能给他们一线机会,改邪归正,岂不是美事一桩?杀敌一千,自损八百,可若那恶人变做了好人,不仅正道不损,反还增加了力量,此消彼涨,何愁天下武林不会太平?”

行云闻言,先是瞪了焉清涵一眼,随即却也忍不住笑了起来,摇头道:“清涵莫要逗我,其实你也知道那马斤赤的师父根本便在胡言。甚么改邪归正洗心革面,万马堂满手血腥,未有一日停过屠戮良善,哪有半分悔改之心?”

说到这里,行云的神色一肃道:“其实你我都明白,西盟之所以转了态度,口口声声要给万马堂一个机会,不过是因为万马堂紧临崆峒,也与我万剑宗和边家有仇,给我们寻个大麻烦而已。而且那马斤赤的师父提出想与德皇老前辈比武,更是合了他们的心思。”

焉清涵见自己的夫君渐是恢复常态,这才收敛笑意,点头道:“所以妾身才说那劳什子武帝的才思相当不俗,他之所以有恃无恐的来嵩山,便是计算到了我们两盟的矛盾。与远在关外的他们比起来,我们才是西盟的大敌,而德皇前辈既是维持如今两盟平衡的关键,也是打破平衡的关键。西盟一直想与我们一战,只可惜被德皇前辈所挡,如今忽是来了个外人,武功又高还能与德皇一战,就算他失败了,只要能伤到德皇,这平衡可也就被打破了。而这时我东盟背后那万马堂这颗钉子更会发作。对于西盟来说,答应下来,既能先博个教化的名声,还能再借口与我万剑宗乃至东盟一战,一举两得。”

行云闻言,冷道:“他们倒是打的好算盘,可那马斤赤的师父又非傻子,他要去与德皇前辈比武,必有所图,西盟根本便是在玩火!”

焉清涵点了点头,片刻之后,忽是问道:“相公,你当真没有把握胜他么?可你又说他不似是通天高手。”

行云闻言道:“我虽然没有把握胜他,可却也不会输给他。那人的武功虽然很是诡异,修为也难看透,但想来应是与我相差无几。我距通天还有段路要走,他也就定不可能会是通天级了,甚至说起来,比之以前的郭老恐怕都要差些。”

武功到了行云这个层次,外人根本便再看不出修为的深浅,所以行云也只能猜测,不过好在有了这等武功的人,直觉都相当的准确,行云这么说,那十有八九是对的。

不过话说到这里,行云的眉头一皱,再道:“但武功练到我等境界,更知通天高手之能,想他在关外借马斤赤之手重整万马堂,又一统所谓沙海天山,这样的人,绝不会在没有把握的情况下与德皇前辈比武。要知真若输了,对他的名声打击可不会小,最少也要落个狂妄自大的名头。似他这等人,怎也不会去找这么个名声来背。更何况比武便有可能失手,不论有心还是无心,事后都难分辨。所以似他这样曾经攻上崆峒的人,应该是避德皇前辈而不及,又怎会主动送上前来?他就不怕德皇前辈借口杀了他?”

焉清涵轻皱了皱眉头,若有所思道:“如此说来,那人定有什么绝技,虽然修为未至通天,可却有把握最少不败。”顿了一顿,焉清涵忽道:“妾身记的相公曾经说过,三年前在边家杀那马亭山兄弟时,马亭山便言到他的儿子拜了个天下无敌的师父。说起来马家兄弟的修为也是不差,见闻更广,必然不会不知道德皇他们的武功会有多高。”

行云点头道:“不错,当时我以为他说的是天命,可事后却知马斤赤拜的师父与天命无关。”说到这里,行云一怔,忽是惊道:“那时天命尚在,可马亭山仍敢说那人天下无敌,也便是说,那时的马亭山根本便没有以德皇前辈为准!若他当真没有虚言,德皇前辈这番比武可就危险了!”

天命未陨之前,当世三大通天高手,自是以他的武功最强,相比之下,德皇和飘渺天宫主人还要逊上不少,所以行云才会如此惊讶。

就见行云当下长身而起,急道:“我这便要去见德皇前辈,此事大有蹊跷,绝不可轻敌!”

焉清涵见状,忙是起身扯住行云,柔声慰道:“相公莫急,德皇前辈为了避嫌,私下里可是谁都不见的。相公如今前去,不仅见不到人,反可能招来旁人闲话。再说那场比武是在一年之后,德皇前辈的寿辰之日,相公有的是时间和方法提醒。况且以德皇前辈的修为,既然他应承了下来,便自会有把握的。”

行云闻言一顿,摇头道:“德皇前辈那时答应,却也有些被迫。西盟无时无刻不在想着与我万剑宗一战。只因德皇两年前的阻拦,硬将飘渺天宫与崆峒拉了过来,把这江湖一分为二,西盟这才无奈。所以如今马斤赤的师父一到,他们看出其中的便宜,便立时仗着人多,在中原武林的面前大谈道德教化,又谈什么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就马斤赤师父敢公然挑战德皇前辈,却也被他们说做心慕中原武学,诚心切磋。为的就是逼迫德皇前辈答应。”

不过虽然心下不忿,行云在听了妻子的劝说之后,终于坐了下来,毕竟既然德皇开口,那就万难改变,而且德皇绝非常人,就算当年的天命都硬被他困了六十年,如今这劳什子武帝能强的过天命?

一想起那马斤赤师父的名号,行云忍不住不屑道:“武帝?好大口气!也亏了西盟能安然受之,且不说这名号的狂妄,只听其名,便知他有心与德皇前辈并列,其志哪会小了?西盟为了与我万剑宗一战,却在引狼入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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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真正的序幕开始拉开,唐逸也将真正开始他的江湖路。

PS2:153、154章为同属第十一卷【风云涌】,词牌:沙头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