弹指歌

云雾敛尽映赤霞。三五八

殷仁走在林间,忍不住回了回头,直到如今,他还有些不敢相信,那玉川竟然当真放过自己。

“虽然我与他们并没有什么深仇大恨,但堀川直行做恶在前,我又伏在侯府之中,大为可疑,他们怎还能这么轻易就放过我,那二人究竟打的什么主意?”

殷仁想到这里,又不禁回头看了看,可身后除了密林外再无他物,不过殷仁的心下却忽然一动,暗道:“他们这么轻易的放过我,难不成为了要跟踪于我,好得我秘密?”

越想越觉有理,殷仁的俊脸登时一沉,也便在这时,就似印证他所猜测的一般,只听殷仁身侧忽然一声轻响,殷仁下意识的凝神戒备,再看去,就见一道人影闪现。二三十岁,英挺不凡,那来人自林中闪了出来,再没有遮掩行踪,就这么直直的行了过来。

殷仁手中没有趁手的刀,便是剑也没有,朱玉虽然放他走,可却没给他留下什么兵刃,所以殷仁根本便是空着双手。若在以往,殷仁行走于东南地界,便就空手也没有惧过谁来,可谁知先是不几招便败在那牛二的手里,就连如今这突然出现的人,虽然没有对自己lou出丝毫战意,但就那随着步伐而来的魄力,也令殷仁的心底一颤,暗生难以匹敌之感!

“就是我的手里有刀在是手,亦难是这人之敌!莫非中原高手当真如父亲所言,十分之多?怎么短短几日,我便遇到三个强过我的人?”

殷仁自忖武功已然不俗,虽然不曾小觑天下间的高手,可也未想短短时间里连遭打击。尤其这东南一地听闻是中原武林的弱处,应天府更连像样的门派都无。

“你是谁?”

殷仁虽然心知胜不过眼前这年轻人,可也不想束手就擒,当下沉声喝道,手里更是紧紧戒备着。

那年轻人见殷仁稍做后退,一副拼命架势,忙一摆手,满面微笑道:“这位公子莫要惊慌,我非恶人。”

你说不是恶人便不是?殷仁哪里肯信?手里更没有半分的放松,那青年见状却也只得停下脚,礼言道:“在下那勒,武帝之徒,与公子一般,非是中原人士。”

“不是中原人士?”

殷仁闻言一怔,再仔细看去,这年轻人的面目果然与中原人有异,颇有胡风。至于那武帝大名,殷仁自然也是听过,毕竟能与德皇抗衡,便算败了,却也足够惊人,如今江湖,谁人不知武帝大名?

而眼前这人竟自称武帝之徒。

殷仁不由得仔细打量起来:“眼前这人生的确实不似中原人士,且域外之人,能有如此修为的更是少见,他若是武帝门下,却也可能。”

不过对方却是道破了自己的身份,直言自己不是中原人,这可就让殷仁疑惑了,便算心下已不将自己当做中原人,可毕竟殷仁的祖上确是自中原迁居日本岛上,论起血脉样貌,殷仁自忖无人识的破了。

“可他看起来却是信心百倍,怎都不似在试探。”

一念及此,殷仁也没有否认,便就直言反问道:“你怎知我不是中原人?”

那勒微笑道:“在下方才也在一旁,偶然听到一些内情。”

那勒说的含蓄,可意思却明白的很,那便是殷仁与朱玉所言,他都听了到!

先不提自己的秘密又被其他人得悉,更让殷仁吃惊的是,若真如眼前这人所言,他方才在一旁偷听,那他的武功最少不会弱过玉川!甚至还要在那玉川之上!

那勒似是看出殷仁在想什么,当下笑道:“在下虽能匿了踪迹,可也不敢说必然会稳胜那个女子。”

但话虽这么说,那勒却也是一傲道:“当然,虽不能言之必胜,可那女子若真有意为难公子,在下也会出手相救,且能救得公子拖难,这份成算,却也还有的。”

殷仁闻言,眉头一皱,不只惊奇眼前这人的修为,更是不信道:“你我无亲无故的,为何会出手相救?那玉川的修为,你也自承难以稳胜,救我?风险可大。”

“玉川?”

那勒倒没有太过在意殷仁的疑问,反是暗里咀嚼玉川这个名字,眼前一亮。

殷仁见那勒没有回答,登时一皱眉头,心下更疑,那勒觉查出来,暂时将心头所思放在一旁,摇头笑道:“公子且请宽心,在下有心相助乃出于私心。”

殷仁一怔,他还道眼前这人必会微言大义,谁知他竟然直承私心?

那勒见殷仁怔住,笑道:“正如公子所言、你我素无瓜葛,在下又怎会无缘无故的出手相救?那玉川的来历虽然神秘,可她能有那份修为,身后势力必不简单,如无大利,在下又为何平白恶了她?如此一来,也便只有私利才能打动我心,既有私利,自然也就不是无缘无故了。”

说到这里,那勒看了眼殷仁,再是笑道:“更何况在下终究没有出手相救,所以公子倒也不必太过在意于此。”

殷仁闻言,神色渐渐和缓,暗觉眼前这人,虽然满口私心私利的,但听起来,反令人觉得诚恳。如此,殷仁虽然没有完全放松戒备,可终究不似之前那般的小心,也没了敌意。

看了看那勒,殷仁沉声道:“既然你未出手救我,那如今现身又是何意?”

那勒察言观色,哪不明白殷仁被自己一番言语说的松动?趁机笑道:“在下此来,本也是偶然,不过在得知公子身份之际,却忽然觉得,你我大可合作。所以就算没能救下公子,但还是现身相见。”

“合作?”殷仁奇道。

那勒微笑道:“不错,便是合作。”说着,那勒稍稍一顿,见殷仁更加疑惑,却没有进一步说下去,反是笑道:“在下以公子相称,总觉生分,却不知可否换个称呼?”

殷仁闻言,稍做沉吟,点头道;“四十九院乃我家名荣耀,轻易不可呼唤,且那家名念将起来也略有繁琐,不如你仍以殷仁相称,殷姓乃我家旧姓,却也不假。”

那勒闻言,笑意更浓,便就续道:“那好,殷兄弟此来中原,想必不会只有一人吧?”

殷仁闻言,眼中登时闪过一丝的警惕道:“你这话什么意思?”

那勒见殷仁警惕,笑道:“在下有意合作,自然也想知道盟友的动向,如此,才可行动一致,得成大事。”

殷仁皱眉道:“谁与你是盟友来?”

那勒摇头道:“现在还不是,不过不用几日,殷兄弟便知结果。”

殷仁的戒心渐渐松下,可眉头却是越皱越紧,只觉得眼前这人说话愈加难明,便算自己不是愚笨之人,可也被他说的有些晕头涨脑。

那勒则依旧沉稳,只管笑道:“殷兄弟虽然未说在四十九院中是何身份,可既然能负四十九院之姓,想来必是院尊的嫡系。如此身份,等闲怎可远渡重洋,轻来中原?所以在下便妄加猜测,殷兄弟此来,必不是孤身一人,只不过同伴不在身边罢了。”

殷仁闻言,倒是没有再惊讶那勒的智慧,反是在听到那“院尊”之时,心下一动,暗道:“他怎知院尊一说?”当下开口便问:“你对我四十九院可有了解?”

那勒见殷仁没有回应自己的问题,便知他已默认,当下一笑,随即答道:“稍有耳闻。”说着一指自己,再道:“虽然在下身处极西,可家师却一再有言,说这武学一道,向无止境,更不可止于一技。所以中原武功虽然极强,可却止玉剑术,未免有些偏驳。家师为此,常叹千年之前,中原刀剑争锋,何其壮阔,只可惜生不逢时,未能一窥究竟。”

说到这里,殷仁笑道:“也正因此,家师时时念起当年远走的刀法先贤,便道若能与其后人切磋,于自家武学一道,必然大有助益。”

虽然殷仁对武帝这称号颇多腹诽,可却也知道那胡人是极有本领的,所以那勒这番赞叹,却也听得殷仁舒爽,心下戒备再去了三分,便道:“莫非你所言的合作,是想与我们切磋武艺?”

殷仁闻言一笑道:“此其一。若能切磋,那自然是好事。当然,既然是合作,便要互利。我等身处西域,比不得四十九院这等的武林正朔,武功一道,能予贵院的助益甚少,所以为示心诚,自会备上一些心意礼物。”

殷仁见那勒正色,不似是在玩笑,不由得问道:“什么心意礼物?”

那勒一笑道:“院尊非凡人,我等自不会送些等闲物事。”可那勒却也言止于此,竟然没有再多说明。

见那勒竟然保密,殷仁也没有纠缠下去,当下再问道:“方才你说切磋武学只是其一,不知还有什么由头?”

那勒闻言,登时笑道:“中原武林本是极盛,可那十大名门前些日里于嵩山决战,一战而去大半,元气大伤。”

说到这里,那勒停了下来,望向殷仁。殷仁的心头登时一跳,嵩山决战,他早便知晓,这一战的结果可说任人皆知,便是街头的寻常百姓,时不时的也有传言,如今那勒与自己提起嵩山决战,却是何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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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明天三章,顺便修改之前的错别字,再把精华加好,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