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开门迎敌
“克扣？贪污？”岳明心里一惊，难道这些大宋的官员竟然连老百姓过年的这点朝廷的恩惠也要黑心地吃掉。
陆秉文一看岳明将信将疑的样子，微微一笑，接着道：“其实只要岳大人仔细看看那份公函，就什么都知道了！岳大人请想，这是江宁府下发的公文，别说是整个江宁府的一府八州十三个县，就是这金陵城的里里外外究竟有多少五十岁以上的鳏寡老人？——有家有业的有多少，街头的乞丐里面五十岁以上的又有多少？要是每个人都像这公文上所说的足额发放，那将是一笔多么大的开销；何况这事由谁来办，又如何去办，谁来监督核查？！”
“那这份公文？”岳明冲着桌上那份公文一指，那上面可是盖着通判署和江宁知府两家鲜红的大印，就连他刚才的签名也还墨迹未干呢。
陆秉文呵呵一笑道：“这就是地方官到了过年过节，为了给自己弄点儿贴补，就凭空向朝廷申报了这项开支，其实说白了，就是为了能从府库里冠冕堂皇的支取些银子罢了！”说到这里，大概他也觉得自己也是这些人中的一员，那些酒肉好像也到了自己的肚子里一般，于是脸一红，尴尬的笑了两声。
弄了半天原来是他妈的一件子虚乌有的事！一旦知道了事情的真相，岳明倒不怎么大惊小怪了，贪官污吏变着法子糊弄朝廷、剥削百姓，这在历朝历代早就屡见不鲜了，比着更黑、更触目惊心的事岳明也听说过。他只是为了刚才自己的天真有些可笑，居然认为写到公文上的东西，老百姓就可以吃到肚子里了，实在是滑天下之大稽，——孰不知这公文、奏折之类的东西是天下最靠不住的东西！
陆秉文一看岳明的脸色有些让人琢磨不透，急忙岔开话题道：“其实当年太祖皇帝设这通判一职就是为了限制知府和知州的权力，大人只要明白这一点，今后这官当得就滋润了！”
到了如今岳明哪里还用得着他陆秉文指点，说白了，自己这个通判就是对这江宁一府的大大小小的事，什么也能插手过问，什么事也可以睁只眼闭只眼，有了功劳可以上去抢一把，有了责任就可以溜之大吉，远远的避开，——如此看来这通判一职还真是天下最惬意的官儿！
正在岳明胡思乱想的时候，忽然就听到大门外一阵大乱，人声噪杂，沸反盈天，隐隐约约还夹杂着通判署门口当值衙役大呼小叫的声音。
岳明和陆秉文同时就从椅子上站了起来，陆秉文脸色大变，对岳明道：“岳大人，这年关将近，这么多人来到衙门口大闹，肯定是那些拿不到粮饷的丘八爷！”
岳明纳闷儿道：“给这些当兵的调拨军饷也是咱们的事儿？”
陆秉文急道：“咱们当然管不着给这些当兵的调拨军饷，那要由知府衙门出面上报路转运使，然后由转运使和路安抚使两位大人……”
“得了——得了！”岳明把手一摆制止了陆秉文，“你就说这件事跟咱们有什么关系吧！”
陆秉文道：“知府衙门只要是行文上报了，那就没他们什么事了！可是这向上面催要，再一次核实钱粮数目的事就要咱们通判署出面了。”
岳明来了才三天，也没听说过年的时候要办理这项事务，于是道：“就是有天大的事也要让这些当兵的有钱过年，这样吧，咱们先将他们安抚好，明天咱们就去找那两位大人，争取让这些士兵早早拿到军饷！”刚才他还感叹自己弄了一个大宋朝最惬意的官，没想到话音刚落就有人堵住了大门口，越级上访了。
陆秉文苦笑道：“大人体恤当兵的这番心思下官理解，可是……”
他这句“可是”刚一出口，就见一个衙役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大声地道：“禀报大人，白莲社的几个僧人鼓动了上千的百姓，在衙门口叫嚣着要……要大人出去给他们一个交代，现在民情激愤，守门的人快——快顶不住了！”
岳明一听，什么，那帮妖僧竟然敢如此嚣张，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不知天高地厚了！老子正在想着怎么收拾这帮无法无天的家伙呢，没想到竟然被他们带人打到家门口了，这还了得，老子也正好趁机检查一下这通判署面对突发事件，临机应变的速度，于是吩咐道：“你把衙门里的亲兵都给本官集合起来，本官出去会会这帮秃驴们！”
这个衙役脸色大变，可是一看岳明的脸色更是吓人，官命难违这点儿道理他还是懂的。于是只好支支吾吾地应命而去。
没想到通判署的这帮官员看起来有气无力的，那几十名亲兵却是行动迅速，一晚茶的功夫就在大院里集合完毕，一个个手握长枪、腰胯短刀，军容整齐，远远看去也像是一支所向披靡的劲旅。
一个亲兵卫队长模样的小军官跑到岳明面前，“啪”的就是一个标准的军礼：“通判署三十名亲兵全部集结完毕，请岳大人下令！”
岳明来到队伍面前，高声道：“好，那你们就随着本官出门迎敌，到时候是杀是抓全听本官一声令下！”说完大踏步的就往大门口走去。
这个亲兵卫队长前任通判黄国维病歪歪的模样，也知道自己这几十个手下都是外强中干的纸老虎，一看这位大人要动真格的，吓得浑身一哆嗦，门口那可是有上千人啊，就这位大人的脾气，弄不好非激出民变不可。
但是通判大人就是他的直接领导，说出的话此时就是军令，虽然他觉得此事近似于荒唐，可是眼下也不得不从命，于是回头冲着那帮士兵喝道：“开门迎敌！”
陆秉文可没有跟着岳明出门，他看着岳明急匆匆的背影，暗自摇了摇头，转身从后门就溜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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