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步后宫:妃不出皇城

第一卷_22 受辱

自二哥哥成婚,宫里便一如既往的平淡,像是在一滩死水里扔了一块石子荡起一层层涟漪,然后又慢慢地恢复了往日的平静。天诺偶尔来我宫中留宿,我身子不便的时候便去芭蕉馆看阿润,再者就是去媚修仪那里,连贤妃和倩雪那里都被冷落了。

这日闲来无事,便叫琉璃和琥珀把空心竹的席子铺在院里葡藤下,自己眯眼躺在阴凉下。突然外面传来了窸窣的脚步声,我睁眼一看却见浩浩荡荡地一行人气势汹汹地走了来,倩雪跟在后面,一脸地焦急。我心知不好,赶忙整装上前请安。

“贤妃娘娘万福金安。”贤妃从鼻子里面哼了一哼,并未理会我,只是冷冷地说了句:“搜!”我大惊,不知为何,刚想开口,却见倩雪在远处向我摇了摇头,我便知道,不管我今日如何百般阻拦,这宫是一定要搜的。我再看看贤妃脸上的怒色,又瞧瞧站在旁边的文淑仪也没有往日的淡然,我心想只怕后宫肯定是出事了。

半晌,进去搜宫的嬷嬷都出来回话,也不多说,只说“没有”。贤妃定定地看了我一会,便要转身离开,倩雪在旁也稍稍松了一口气。突然,从人群中传来一声媚语,“且慢”。媚修仪走上前来,媚语如丝。“这宫里不代表身上没有罢?更何况如此私密的东西,又怎么不随身携带呢。”

“修仪娘娘此言差矣,一路搜来都只是搜宫而已,如果只搜梧桐苑恐怕会有所不公,更何况弄不好会触怒皇上的。”倩雪不等贤妃说话便张口辩白,贤妃白了一眼,如一把冰刀甩在了倩雪的脸上。

“娘娘若想要搜身,嫔妾也不能说什么,只是还望娘娘能够告知原因为何。”媚修仪站在旁边暧昧地看着我,我还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也好,就算是死也要让你死个明白。皇上近日龙体不适,叫太医诊治,却说是因为妖狐作祟暗使伎俩迷惑所致。”话不用说得太白,我就已经知道是有人偷用闺房迷·药。我偷眼去看倩雪的反应,她只用手偷偷指了指东南角,又点了点这里。

近日天诺只在媚修仪处和宁乾宫往返,倩雪这样一指便是刚从媚修仪处来。我去看媚修仪,只见她如一株弱柳倚在旁边的葡藤下,挑衅地看着我。我从上到下地扫了她一眼,只见她腰间锦囊鼓起,而且似有意无意地用水袖将其遮挡。

我回头继续回贤妃的话,“嫔妾虽然年轻不懂事,但绝不会做出有违宫规之事,更何况涉及皇上龙体安康。”“你一张嘴就是说出个天来也无用,待本宫搜过了,若是冤枉了你,自然会还你公道的。”

“嫔妾自知应该支持娘娘秉公办事,只不过嫔妾怕有人借此机会公报私仇,是铁定要与嫔妾为难。”我虽然小心谨慎,不愿与贤妃正面冲突,只要我不去承接她的百般挑衅自然是起不了什么大波澜。只是她一味咄咄逼人,欺人太甚。

“哼,妹妹这话说得倒是呛得慌,若妹妹不做亏心事,又怎怕鬼敲门。来人啊,俪充容的这身衣裳太艳丽晃眼,害本宫眼睛疼,给充容更衣。”贤妃冷冷地看着我,嘴角弯起一抹嘲讽,然后吐着她的蛇信招摇地看着我。

“娘娘,俪妹妹虽然话语过激,但此事不宜张扬,还望娘娘三思。”文淑仪到底是冷静些的,不像我和贤妃,都成了抖起羽毛的斗鸡,剑拔弩张。贤妃倒是有一丝想要罢手的念头,却

见媚修仪走到近旁,低声说了句:“娘娘秉公处理,是俪充容以下犯上,娘娘只是给了一个小小的教训而已,文姐姐又何必小题大做呢。”

刚刚要被熄灭的战火又被重新挑了起来,贤妃眼中逐渐暗淡的光芒又在媚修仪的挑唆下重新点亮,她一挥手,两个嬷嬷便走到身旁伸手向我身上探来。我尽量地克制着我自己,却不想行为和理智原本就不在一个节拍上,心里还在千百次地默念忍一忍,而手却已经在嬷嬷的脸上狠狠地刮了一下。“狗奴才,吃了雄心豹子胆了,我也是你们能碰的!”

所有人都被我激愤地表现吓住了,连倩雪的表情都充分表达了她有多震惊。以往我与贤妃的恩恩怨怨,都只是暗潮涌动,并不曾把这些手段摆放到台面上,如今,是我开启了阳光下的杀戮与战场。

当所有人缓过神来的时候,贤妃也赏给我一个响亮的耳光。“大胆!敢在本宫面前放肆!她们是奉了本宫的旨意办事,你打她们就相当于打本宫!来人啊,给本宫扒了她的衣裳,看她还敢嚣张!”我看到倩雪还要上前,却被媚修仪挡了回去。连文淑仪都只能低头看着脚尖。

五六个嬷嬷一齐上来,这个扯了我的衣袖,那个扯了我的袖带,尤其是刚刚被我“关照”的,更是借此在我身上发泄,弄得青紫。我无力地躲闪着,却始终逃不出她们为我编织的网,我不想求救,更不能哭泣,我不愿这种无助的时候还要用卑微的语气去乞求。

身上的衣服破破烂烂,虽然所有的太监和侍卫都呆在远处,可我总觉得还有无数双眼睛在我的四周肆无忌惮地流露出嘲笑与讥讽,还有很多不怀好意的目光。我捡起地上的破碎尽量挡在胸前,头发散落下来让我变成了彻彻底底的乞丐。我被推搡在地上,看着贤妃穿着绣鞋的脚,只能狠狠地咬紧牙关,不让自己变成一条疯犬去撕咬。那种浓浓的恨意像是宿醉过后的酒气,萦绕在身边,挥之不去。

狂风暴雨过后,身上的衣服只怕不能再用完整来形容了,连天诺赏给我的耳坠子也在她们的脚下变成细碎的粉末。只是从我身上,她们还是没有找到她们想找到的东西,又或者说,她们的目的本就不是寻找,而只是为了羞辱我。

“快把你们小主扶起来。”文淑仪叫人过来,琉璃和琥珀还有环儿、坠儿为了帮我显然身上也挂了些彩,她们虽然身为下人却只怕也从未受到这样的屈辱。她们把身上的外衣脱下来勉强遮住我的身体,扶我站起来。文淑仪用歉意的眼光看着我,倩雪也不知何时离开了,想必她是去请天诺了吧。

“娘娘这回搜过了,可还满意吗?”我倔强地抬起头来看着她,尽管我的乱发遮住了我血红的眼睛,但我确定,我的目光,我眼睛里饱含的恨意绝对毫无保留地传递给了她。贤妃目光闪烁,只得冷哼了一声转身便走。

突然,从边角门蹿出来一个身影,急匆匆地想要避开众人的目光逃离这里,只是却又那样的明目张胆。“站住!”媚修仪眼尖,立马叫住了那人。待看到她的人,我心死了一半,千算万算却不知道这个深坑,为了迎接我的跌入居然要布置这么久。这个宫人,便是那日深夜躲在墙角偷听我和倩雪谈话的宫女,往日对她的监视居然都是白费力气了。

“奴婢给各位娘娘请安,娘娘吉祥。”“你既然长

了眼睛为何要急匆匆地跑开,还要本宫亲自叫住了你。”那人装出一副受惊的模样,抬头假意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媚修仪,便不停地将头磕在地上,声声作响。“娘娘饶命,娘娘救命!”“这倒奇了,又是饶命又是救命的,为那般?“

“奴婢怕说了实话便死无葬身之地了,还请娘娘救我!”“你只需说实话,本宫自然会处理的。”贤妃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般,生怕这个变数一下子就没有了。之前她对我使用暴力我无法抗拒,但不保证天诺得知之后会不会旧案重提,但是现在出现了转机,只要坐实我的过错,便是天诺也不能再说什么了。

“奴婢本不是俪充容的用人,只是方才奴婢刚从梧桐苑宫门前经过,有个小太监叫住奴婢给奴婢一个香囊,说是俪充容平日用的,如今不用了,叫奴婢扔了去。”

“你这话说得不实在,只不过让你扔一个香囊,你为何如此慌张还叫饶命?”文淑仪还在为我斡旋,我心里感激她这份情谊,不过也只能在心里暗暗冷笑。“奴婢本也不觉得什么,只是心里奇怪为何好好的一个香囊便不要了,即便不要了为何不在自己宫里烧了了事。听说宫里出了事还搜了宫,奴婢心里害怕,又不敢回绝,知道接了一个烫手山芋,不知如何是好,正想赶忙扔了香囊,却叫娘娘瞧见了。”“如此你倒很是聪明呢。”

“既然你说要扔香囊,便把那香囊拿出来。”“是。”她从怀里取出一个精致的香囊,的的确确是先前媚修仪腰间佩挂的,再看媚修仪,腰间果然没有方才的香囊了。真不知道她是如何这般步步为营,又是如何躲避众人将香囊交给这个宫女的,最重要的是,为何要让我知道此事是她所为。只是更为奇怪,当媚修仪看到那个香囊的时候,竟是下意识的去看自己的腰间,一脸的惊慌,但转瞬即逝,然后便是一丝放下千斤重担的感觉。

媚修仪当众打开香囊,我就是不看也知道里面装了些什么。果不其然,媚修仪打开之后便用锦帕捂住口鼻,一脸的不屑与厌恶。递给贤妃,同样也是鄙夷与蔑视。“俪充容,如今证据确凿,你可还有什么话要说?”

看着眼前形形色色的人,我竟不知谁是战友,谁又是巴不得你死无葬身之地的人,这种无助与看不清事态的混沌之感如此叫人萎靡,我几乎昏厥,在这个暗无天日的地方。我不能回答,我真的还能说些什么呢。

“来人,去除这个贱人的衣衫,她如此**,本宫便给她这个展示的机会。”说着便有人来抢我的衣服,琥珀和琉璃百般阻挠,却也无济于事,倒害得她们身上也伤痕累累。坠儿和环儿年纪还小,看到这个阵势早已吓破了胆,只知道抹眼泪。

不一会儿,我便又成了那个赤·裸裸如婴儿的人,只不过承受了婴儿无法体会的耻辱与羞愤。看着一个个鲜亮艳丽的身影在我模糊的视线里越走越远,我将指甲深深地嵌进我的掌心里。这种刺痛我会铭记于心,而且千年不忘。迟早有一天,有些人将会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应有的代价。

窃窃私语,哭声,风声,还有淅淅沥沥的小雨低落在冰冷的石板上的声音,都无法将我从自己的世界中抽离出来,此时此刻,我的世界,我的心声,只有鲜艳如鲜血喷涌的声音,如飞流直下的瀑布响彻山谷,然后回荡,再回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