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步后宫:妃不出皇城

第一卷_42 花樽毒酒

时间一晃已然到了中秋节,梧桐苑仍然萧索,而景瑶居住的华粹宫却蒸蒸日上,连久不承宠的静嫔也因为景瑶的缘故而多了一分尊荣。这日阖宫宴饮,有品级的宫嫔都要参加。往日,我离天诺只有一步之遥,今时,我却只能举杯望月,遥祝他福寿安康。

因是中秋佳节,天诺为犒赏有功之臣,特意命人筹办了内外臣同席的酒宴。大哥和二哥也进了宫,坐在离我稍远的地方。曼岚有了身孕,略坐了坐就告退了,说是去昭和殿给太后请安。远远看着哥哥们把酒言欢,可是目光总是投注在我身上,为了避免他们担心,我举杯一笑,仰首尽饮。

“小主,不能再喝了,仔细罪了,更何况姜太医说了,小主的背刚好,是忌讳荤腥的。”或许是真的醉了吧,总觉得天诺在看着我。我摸了摸滚烫的脸颊,靠在琥珀的身上。“今日谁都不能醉,却唯独我可以,你可知为何?”看着杯子里摇晃的月影,快速地将眼角的泪拭去。“我是一个伤心人,却不能到伤心地,你说,我不该哭上一哭,醉上一醉吗?”说罢,又是一大口。

隐隐约约地见天诺对着站在身旁的杜公公说了句什么,不多时,便见御膳房的人端了**酿上来。虽是佳酿醇美,可是不及烈酒醉人,菊香扑鼻,倒还有些醒神。我忙得向天诺看去,却只见他亲昵地同禧妃、荣妃她们把酒言欢。是我自作多情了吧,他只怕早就把我忘得一干二净。是啊,我伤他情重,他又怎么会依然爱我如初。

想要再喝,琥珀赶忙抢下酒杯,呵呵,就是想醉,都不能随心所欲。哪怕只是这一次任性,竟也不能够。扶着琥珀站起,既然不能醉,那就强迫自己时刻清醒好了。

绕过九曲回廊,来到一处景台楼阁前的圆桌前休息。听到脚步声抬头看去,只见二哥缓缓走来。器宇轩昂,玉树临风,看着这样美好的男子,我竟然又止不住掉了眼泪。“倾君……”这一声呼唤多似从前,把我满腹的委屈都搅动起来,再也抑制不住,猛地扑到他的怀里。“二哥哥……”

“倾君,你过得不好,是不是?”你明知故问,偏偏叫我宣之于口吗?我不理会,只是尽情地释放我的情绪,将泪水肆意地抹在他的胸前。啜泣难抑,就像小时候受了别人的欺负跑到二哥的怀里寻去安慰一样。那样的美好时光早就不复存在了。二哥没在多说,只是圈起手臂,将我紧紧地搂在怀里。

“谁在那儿!”猛然从二哥的怀里出来,迅速地擦干泪水。虽然二哥是亲属,但毕竟是外臣,即便有血缘关系,身为皇上嫔妃的我也不应该避开众人和哥哥过密亲近。二哥也稍微整了整衣衫,向来人略微行了行礼。

“我当是谁呢,这不是从前的俪婕妤嘛。”邢梦露穿着一身湖碧色的广袖长裙而来,一把水蛇细腰摇摆不定,做足了妩媚妖娆的姿态。她也不走近,只是居高临下地看着我,我无法,只得暂时屈就,向她行了问安礼。

“呵呵呵,想不到我也能够有一天看着你跪在我的面前。”眼下有外臣在旁,她本该回避,却仍旧没有放过我的意思,在我面前尽显威风。只是她的眼睛并不时刻都盯在我的身上,偶尔还能够看到落在二哥身上的期许。我冷笑

,笑他的痴心妄想。

“嫔妾不过是个小小的贵人,见到惠姬姐姐自然是要守规矩的。只是姐姐要抓紧了,你我同年入宫,妹妹是没有什么指望了,姐姐可别落在别人的后头了。”除了死了的吕品儿,邢梦露是我们一行人当中最晚承宠的。虽有文淑仪在宫中照应,但是终究不得天诺欢心,这一件事,始终是她的心结。

“多谢妹妹关怀,姐姐我若有机会,一定在皇上面前替妹妹辩白,早日帮妹妹脱困啊。”“这个自然,姐姐若有机会的话……”邢梦露被我堵得一言不发,只是瞪着一双丹凤眼,气得直喘粗气。我同二哥并肩而立,转身离开。

“总觉得你和从前不一样了。”“哪里不一样,我还是那个喜欢向你撒娇的小妹啊?”“以前的你,绝对不会像刚才一样,逞一时口舌之快。”我笑看二哥硬朗的脸庞,无奈地说道:“对待何人就说什么话,从前处处忍让,如今也该是修理的时候了。”二哥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劝我在宫中多加小心,父亲安好,不必为他们挂怀。又叙叙说了些话,便各自回到席位上去了。

酒气散去,人也精神很多,便聚精会神地看着歌舞助兴,也只有将自己尽可能地放到歌舞升平的世界里去,才能暂时忘却烦恼。

“皇上”,邢梦露举杯邀天诺共饮,天诺也举杯喝了一口。“皇上,今日中秋家宴,臣妾听闻倾贵人善舞,不如叫贵人舞一曲助兴如何?”天诺身形一震,不着痕迹地用眼角瞥了我一眼。也没有说什么,整个酒席瞬间冷了下来。

“皇上,不如臣妾唱一曲吧。”景瑶缓缓起身,向宴席中间走去。只是还未发声,便咳了又咳。我见她因夜晚风凉,一时滞气,便叫琥珀送了一杯**酿过去。“多谢姐姐。”景瑶也不喝,只是对我笑了笑,然后将那杯酒赏给了旁边的婢女。“中秋佳节,你也喝上一杯罢。”婢女欢天喜地地接过一饮而尽。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景瑶的歌声刚如汩汩清泉而出,却见站在她身旁的婢女痛苦地捂着嘴躺在地上一顿抽·搐,瞬间黑了嘴唇,再也说不出话来。鲜红的血水从七窍中流出,弄花了她年轻的脸庞。景瑶吓得哎呀一声蹲坐在地上,众人也皆是一惊。杜公公大喊“护驾”,数十名的御林军瞬间将场地包围。

那个婢女是喝了琥珀送过去的酒才毒发身亡的,那么那杯酒……我使了个眼色给琥珀,她会意,假装因为受惊而站立不稳,将旁边静香的**酿撞倒在地上。清冽的酒水洒在地上,丝毫没有变化。果然,只有我的酒杯里有毒。

我望向坐在远处的天诺,他的表情在晦暗的灯光下影影绰绰,似远似近。我再回首看向哥哥们,见他们一脸惊慌失措,二哥的拳更是紧紧地藏在衣袖下面,浑身发抖。我示意地摇了摇头,告诉他们切忌轻举妄动。

“倾贵人!你好大的胆子,竟敢谋害俪婕妤!”邢梦露大义凛然地指着我,认定了我就是凶手。我急忙看向景瑶,她只是对我微微一笑,我便放心了。刚平静了一些日子,那些人又按捺不住要置我于死地。只是命运捉弄,始终不曾要了我的性命。

我跪倒在地,说道:“臣妾有话要说。

”“皇上……”邢梦露刚想劝说,便被我一口拦下。“皇上面前,岂容你插嘴!”邢梦露看了看天诺讳莫如深的表情,只得退下。天诺低头看着我,那样的眼神陌生而又充满探究,也许这些日子的变故,让他开始迷惑。此时此刻站在他面前的,还是不是当初那个羞涩地说着要得一心人的倾君,是不是那个让他千万次地呢喃叫着的朦胧。

“说。”天诺犹豫了片刻,终于开了口。熟悉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带着期许与翘首企盼。天诺,我很高兴,这样的满腹疑虑证明你还对我有些许信任。只要你肯给我机会,我终究会让你知道我一直是我,从未变过。

“那杯毒酒,跟臣妾无关。”邢梦露笑道:“众目睽睽之下,怎还容你狡辩!”我起身,从地上捡起方才装酒的酒盅,递到她的面前。“敢问惠姬姐姐,可瞧出这酒盅有何不同?”邢梦露被我逼得紧,只得放在手里反复打量。“这是窄口雕花酒盅,有什么稀奇。”我又随身将她桌上的酒盅拿起,复又放在她的手里。“那这个呢?”她看了又看,只说是一样的。

元嫔这是从座位上站起来,将两个酒盅同时拿在手上,先前是疑惑,而后又是柳暗花明的表情。“回皇上,这两个酒盅虽都是窄口雕花,可雕的却不是同一种花。”说罢,叫人将其呈上。“倾贵人用的是太阳花,而惠姬用的是大家都用的**。”

“娘娘明鉴。两具酒盅虽然形似,但是仔细辨明仍旧能够看出差异。试问惠姐姐,如果嫔妾果真要谋害俪婕妤,怎么会用不同的酒盅行似愚蠢之事。”邢梦露不依不饶。“不过是你的障眼法,想通过此举排除嫌疑。”“那么惠姐姐告诉嫔妾,嫔妾是如何俪婕妤开口之前会咳喘?如果俪婕妤没有咳喘,这杯酒会是谁喝下去!”

邢梦露被我逼问地急了,只是脸红心跳地看向坐在倩雪身旁的静嫔。顺着她的眼光,我抓住静嫔脸上的不自然,在心中冷笑。邢梦露不过是一个拼死冲锋上阵的傻瓜士兵,为了自己的锦绣前程甘愿被人当做提线木偶。而真正的幕后黑手却可以坐收渔翁之利。

邢梦露见天诺脸色微变,慌忙跪在地上,说道:“皇上,此人心如蛇蝎,万万不能轻纵。今日灌以毒酒,明日岂非……”“放肆!”天诺拍案而起,吓得邢梦露立刻噤了声。“倾贵人手中的不是酒!”

元嫔见状,去我桌上又倒了一杯,放在鼻下一嗅,莞尔一笑道:“皇上好偏心,竟然偷偷地将酒换成了**酿。”我猛然回头,撞见了天诺深无可测的眼瞳。唯独我的是**酿吗,难道我的醉态他全看在眼里了吗?我再去抬头看他,他已然从我身边走过,将景瑶扶了起来。难道是我又多心了吗?他的眼中,明明有着担忧。

景瑶依偎在天诺身边,笑道:“臣妾就知道贵人不会这样糊涂”,停顿了一下,朝我微微一笑,说道:“姐姐既然知道臣妾有了身孕,自然不会再送与臣妾的。臣妾以为姐姐一时忘了,才没有喝下这杯。”

一语惊四座,景瑶的惊天消息,着实让在座的我和所有人为之一跳,唯有天诺一脸的淡然,想必他一开始就知道的。我望向景瑶成竹在胸的笑脸,心知这一局肯定能够有惊无险。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