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_52 龙凤呈祥
不过一个月，邢梦露就被折磨致死，据说死状十分凄惨。天诺到底还念在旧情，追封为惠姬，按充仪礼下葬。文淑仪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什么表情也没有，但终究还是和我疏远了。
这日早上，伺候天诺梳洗去早朝，我笑着说：“昨晚我做了一个梦，梦见一只好大的山羊张着翅膀从天上向我飞来。”天诺嗤笑道：“看你平时伶俐的，却不知那是上古荒兽白泽吗？”我恍然大悟道：“确实没有想到这一层，只当是个奇怪的梦。据说白泽居于昆仑山上，浑身雪白，能说人话，通万物之情，很少出没，除非当世有圣人治理天下，才会奉书而至。”
天诺回身宠溺地捏了捏我的鼻子说道：“妮子越发刁钻，这样奉承我，可是有求于我？”我假装生气道：“好不害臊，我梦到白泽入梦便是奉承你吗？”“山泽出没必是有圣人治理天下，这治理天下的是谁？”我巧笑道：“没见过像你这样往自己脸上贴金的，不知脸红。”说着就去搔天诺的脸。
天诺抓住我的手指放在唇边一吻，低声说道：“我脸红的样子并不多见，倒是你脸红的模样很可人。”想起昨晚，我一把推开天诺，佯装道：“好没正经，时辰不早了，好不走吗？”天诺笑着走出门去，留我一个人慢慢地压下漫上脸庞的红晕。
见今日天气不错，便叫环儿陪我出去走走，顺便去华粹宫看景瑶。正走在路上，突然看到花蕊火急火燎地从身边经过，我赶忙拦住。“这样急急忙忙，是不是你们小主出事了！”“小主腹痛，怕是要生了，奴婢急着去请产婆和太医呢！”说罢拔腿就跑，瞬间就不见了踪影。我心知不好，赶忙催着环儿往华粹宫赶。
等我到的时候，荣妃已经陪在外间了。“怎么样了？”荣妃见我神色慌张，忙扶着我说道：“你别急，一时半会还生不了，等太医们来了再说吧。”我略点了点头，警惕地看着周围，却不见静嫔，按理同住一宫，没有不在的道理。荣妃见我四处瞧看，便说：“静嫔听了消息直接去请皇上了。”说罢还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
我思量了一下，便叫来环儿。“只怕静嫔娘娘欢喜过头了，只知道拉着皇上一味说话儿，你去催催。”环儿自是明白，转身便疾步跑开了。我站在寝殿的门口，对着里面扬声道：“瑶儿，是我，你别怕，我在外面陪着你！”“姐姐……我……好疼……”
听到景瑶如此说，我便要抬脚进去，荣妃见状赶忙拉住我道：“那里血气重，不能近，你和本宫好生呆在这里吧。”正说着，太医们便蜂拥而至，忙叫人抬了屏风进去，产婆也端来了热水和绢帛还有剪刀。
我焦急地在外面徘徊着，揪心地听着里面景瑶传来阵阵撕心裂肺的喊叫声。我急的满头大汗，实在安静不下来。荣妃见我如此紧张，只指了旁边供奉的佛像说道：“你这样转的我头晕，去那里求求佛祖也好。”我一听正好，便双手合十地乞求佛祖保佑，保佑景瑶能够顺利产下皇嗣。
“现下怎么样了？”天诺大步踏了进来，急着去看景瑶的状况，被太医拦下。“皇上万安。”“朕万安，娴婕妤怎么样了？”“回皇上，娴婕妤胎位正好顺产，无妨。”听到太医这样说，我和天诺都放下心来，只需要静静地等待新生命的降生
就好。
正当心焦的时候，从内室突然传来一声稚嫩的哭声。不大一会，产婆便捧着一个软绵绵的东西从里面跑出来，跪在天诺的面前，笑得灿烂。“恭喜皇上，贺喜皇上，是位小皇子呢！”我喜极而泣，不枉景瑶辛辛苦苦地怀胎十月诞下麟儿。天诺也十分高兴，接过那个小家伙放在怀里逗弄。
我悄悄地走到天诺身边，看着眼前的小生命，还是皱皱巴巴的，只是仍然能够看得清他的眉眼像极了天诺。“去传旨，晋娴婕妤为从三品贵嫔。”旨意刚下，就听到寝殿里产婆的失声叫道。我心里一激灵，刚要往里面冲，便看到产婆又抱着一个襁褓走了出来。“恭喜皇上，娴婕妤诞下的是双生胎，龙凤胎！”
“果真吗？”我一把抱过产婆怀里的婴儿，只见一个女婴不哭不闹，只是一味地吐着舌头似乎是要吃奶。喜悦的眼泪正巧滴落在她的丁香小舌上，她砸吧砸吧小嘴然后“哇”地一声哭出来，似乎不满眼泪的咸涩一般。我欢喜地把孩子抱到天诺的面前，看着他的脸色因为欢喜而泛着红润的光芒。“好！好！好！”天诺连说了三个好，却不知道用什么其他的词汇来表达自己的喜悦，只是看着怀里的孩子，露出笑容。
“皇上欢喜地不知怎么好了，这样一件大喜事，只封妹妹为贵嫔倒委屈了。”静嫔站在一旁，也看不出是什么表情，只知道她一味地讨天诺的好。“没错，传旨，晋娴婕妤为娴妃，在三皇子和五公主的满月礼上行册封礼。”
众人正享受着喜悦的时候，花蕊从里面走了出来，说道：“皇上，娴妃娘娘已经醒了。”天诺一听，赶忙起身走进去，我也跟在后面。天诺一把拉住景瑶的手说道：“瑶儿，你真是即墨的功臣，你可知，你送给朕一对龙凤呈祥！”景瑶产后虚弱，脸色还有些苍白，淡淡地一笑，然后将目光投注到天诺怀中的柔软。
天诺将孩子放在景瑶的枕边，说道：“你瞧，赫宏多像朕。”“赫宏？”“今早你俪姐姐还说梦见了白泽，却不知预示着这样的喜事。朕愿赫宏一展宏图，可好？”景瑶心里也欢喜，将脸贴在赫宏的小脸上摩挲。我将女婴也放到景瑶的榻上，说道：“我说要给你的孩子做姨娘，你怎么这么会占我的便宜，生下两个孩儿来讨我的欢心？”景瑶见我走近，绽放了一个微笑，说道：“姐姐答应的事，可要说话算话。”
太后听说了也拍了李嬷嬷来道贺，说道：“皇子的名字自然皇上取，太后要给公主赐名呢。”天诺心情极好，笑道：“自然，瑶儿侍奉太后勤谨，太后能够赐名也是瑶儿的福气。”李嬷嬷笑道：“太后说就叫秀贤二字为封号，又特赐了宛眉做小字。”“宛妙娥眉，确如瑶儿笑貌！”李嬷嬷看了看两个孩子，亦欢天喜地回去复命了。
“皇上，臣妾累了，想睡了。”景瑶虚弱地说道，天诺赶忙将众人赶了出去，复又说道：“你好好休息，明日朕再来看你，今儿个就不扰你了。”我看了看景瑶，对天诺说道：“臣妾还想在这里多陪陪妹妹，皇上先去吧。”天诺略微点了点头，迈着欢快的步子走了。
“姐姐，不知道生孩子这样辛苦，早知道便不生了。”我悄然偷抹了几下眼泪，笑道：“说的又是什么傻话，你不知道我和皇上有多开心。瑶儿
，你现在是娴妃了，身份地位都不同了。”景瑶听到如此说，却没有什么喜色。“我说这话也是有理由的，成了娴妃，以后便不会轻松了。”突然想到景瑶与我当初说的话，她不过想要的是自由，轻松地在宫里生活。如今，已然是身不由己了。
我只得安慰道：“不管怎么样，这对孩子是你一生的保障，别人再也撼动不了你分毫。”景瑶欣慰地笑了笑，闭上了眼睛。我见她实在累得慌，便叫乳母悄悄地将孩子抱了下去，安静地守候在她的身边。
景瑶为了我不得不去取悦天诺，冒着天大的风险为天诺生儿育女。这样的姐妹，值得我用一生守候的，值得我全心全意去守护的。尽管景瑶的日后不会平静，但我也会尽我最大的努力去为她争取多一分的安稳人生。
这时，静嫔推门而入，摇曳生姿。我冷眼看着，说道：“你还想要如何？”静嫔似乎料到了我的态度，毫不在乎地说道：“本宫不过是来瞧瞧娴妃可好，妹妹以为本宫来做什么？”我冷笑道：“娘娘做的还少吗？别人不知道，难道嫔妾还不明白吗？”
静嫔呵呵一笑，说道：“既然妹妹明白，那就不必多说呀，本宫只盼望你们姐妹不要生了嫌隙才好。人家一跃成为一品妃，妹妹还不过是个四品婕妤。”“名位我从未放在心上。”“妹妹心气高，自然不在乎。”突然，静嫔神秘兮兮地走到近旁，说道：“可是妹妹不要忘了，这世上过河拆桥的事情多了去了，本宫只怕妹妹无辜地当了别人的垫脚石。”
我抬头去看静嫔画得精致的脸，冷笑道：“是不是垫脚石，嫔妾倒不怕，嫔妾只怕有人害人终害己，最后落得崖下碎石的下场。”静嫔身形一顿，转而又恢复了正常，笑道：“这个自然，谁又会把自己往绝路上逼呢。”
看着她远去的背影，我说道：“我真后悔当初……”静嫔僵直了身子，然后假装镇定地回头对我说：“既然是当初可就回不去了，妹妹要小心了，心软换来的也许就是后患无穷。”我盯着静嫔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道：“可也教会嫔妾一个道理，溃疡不是不除，而是要等到它烂到一定时候才好一并剜去，这叫，斩-草-除-根。”
静嫔似乎有一瞬间的恐惧，但是在宫里浸**地久了，喜怒不形于色的功夫也是炉火纯青。转而微微一笑道：“妹妹的手段还有待锤炼，想要自保尚且困难，更何况还要看顾他人。即便是能够保得住你们二人，还有两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软肋呢，妹妹的担子可不轻啊。”
我一听她竟然威胁会去伤害两个无辜稚子，顿时一股火冲上头顶，只是仍然尽量控制自己的情绪。“嫔妾在娘娘的手下，自然不怕得不到锻炼，只怕会青出于蓝呢。”“但愿吧……”静嫔笑着退了出去，留下我一个人胡思乱想。
静嫔说得不错，凭我一己之力实在不能够与那些暗潮涌动向抗衡，景瑶虽然位在妃位却根基未闻，倩雪虽然有协理之权但毕竟位份低微，庄妃又是不太理会明争暗斗的事，阿润更是不成熟。要想站稳，恐怕还要扩充自己的同盟。只是放眼宫中，哪里还能够找到值得信任的人呢？
看着景瑶的睡颜，心疼地为她理了理凌乱的碎发，望她一夜好睡，再睁开眼，就要重新回到战场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