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章 报仇
云陌再次出谷，并没有打算动用天绝教的势力。既然她已经卸下了教主的身份，如今便与天绝教没有关系了。虽然只要她开口，钰轩一定会帮她。但是，她欠钰轩的太多，更何况，这是她的私事，没必要扯上天绝教。即便是独孤夜，她也没有打算让他插手。
只是，她没有想到的是，在她再次现身江湖时，一则秘闻却已经掀起了惊天波澜。
一小茶棚中。
“唉，你们听说没有？蓝叶山庄庄主竟然如此心狠手辣，就连自己的亲生兄弟也能下如此毒手。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一声带着鄙夷的声音响起，立刻如一颗石子落入水中，荡起一圈圈涟漪，朝着四周晕染开去。
“你懂什么，面对那样一笔惊天宝藏，谁会不动心？”另一人啐道。
“而且啊，当年蓝庄主的夫人爱上的人可是蓝枫，那蓝庄主怎会不怒呢？”另一人连忙接口。
“喂！这件事情还不知道是真是假，你们可别乱说，小心祸从口出！”一人劝道。
“你知道什么呀，这可是蓝名的弟弟蓝景亲口所说，而且他还参与了当年的事情，你说，这还能有假吗？这事情一传出去，蓝景不但背上了当年弑兄的罪名，如今更是出卖兄弟，可谓是名誉扫地。你说谁会用这样的事情来胡说啊？”另一人立刻反驳。
“这倒是，唉……”
“唉，二位客观，你们的茶还没上呢！”正说着，那小二提了一壶茶过来，只是还未等他走近，那一黑一红的两道身影便已经骑上了马，飞驰而去。
“云陌，这件事你怎么看？”独孤夜一边策马飞奔，一边转头看向脸色平静的云陌。
“当年蓝景虽然是被蒙在谷中的，但是你还记得他第一次见到我的时候吗？他的眼中除了亏欠还有自责。若事情真如他所说一般，他没必要自责。所以，他一定还隐瞒了些什么，而他之所以选择说出真相，恐怕是因为蓝宇凌告诉了他我爹的遭遇！”云陌脸色冷静，但是那紧抓着缰绳的手，却微微一紧。
蓝景既然选择说出真相，此刻蓝叶山庄必定乱作一团。以蓝名的心性，他能对她爹下手，自然不会放过蓝景。若是不加快速度，恐怕……
“别急，有蓝宇凌在，蓝景暂时不会有事。而且在这个节骨眼上，蓝名恐怕只顾着挽回自己的名声，若此刻杀了蓝景，不就坐实了他所作的一切？而蓝景若死了，这笔帐，也会扣在蓝名头上，他没那么蠢！”这其中的关系独孤夜比云陌看得透彻，他毕竟是步步为营才走到了今天这个位置。云陌虽然聪明，但是这些阴谋诡计却始终比不上独孤夜。
云陌闻言虽然没有说话，但是心中却同意了独孤夜的话，紧抓着缰绳的手微微一顿，虽然速度还是很快，但是那僵直的身子却有了一丝缓和。
独孤夜见状也放下了心。云陌一直都是聪明的，既然已经看清了一切，自然不会过于急躁。而冷静的云陌，却是可怕的。
一路狂奔，三天后当两人终于赶回冥王宫时，已是深夜。而一如两人所预见的，蓝景早已被蓝宇凌秘密送到了冥王宫中。
云陌没有一刻迟疑，便赶到了林衍为蓝景安排的院落之中。
虽然已是春天，但是这个院落却格外的寂静。蓝景尚未歇息，他的屋子里点着一盏灯，显然是在等她。
云陌推门而入，看着坐在桌前的蓝景。宽大的房间只点了一支蜡烛，房间略显昏暗。跳跃闪烁的烛火映着蓝景的侧脸忽明忽暗。云陌眼眸微动，蓝景，比之上次见到他的时候，他更加苍老，更加孱弱，那略微佝偻的身体尽显老态。
云陌心神一动。蓝景，他排名第三，本是最小的一个。但是，他的发丝已经斑驳，他的身体已经苍老。这么多年在自责和愧疚中煎熬，早已经消磨了他所有的青春与活力。如今的他，就像一个垂暮的老人。那双本该睿智有神的眼睛，也失去了该有的光泽，似蒙上了一层纱。
“你来了……”在云陌的注视中，蓝景抬起头，原本有些模糊浑浊的眼睛紧盯着云陌，似透过这张脸，在看着另一个女人。而那个女人的名字，叫做云若素。
“为什么这么做？”云陌静静的看着蓝景，眼中所有的情绪尽数收敛。
“我早该这么做的……”蓝景眼中闪过一抹愧疚与悔恨，浑浊的眼中闪过一抹晶莹，悲声道：“若我当初有足够的勇气走出这一步，或许，很多事都会改变，或许，结果就不会如今日这般难以收拾……”
“可是事情已经发生了，无论你现在做了什么，都无法改变什么，也无法挽回什么。”云陌平静的开口，若说方才的她心中还有那么一丝不谅解，那么现在，看到蓝景眼中敛去的泪水，所有的一切，在这一刻，释然了。
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再说这些已经于事无补。而且，她隐约有些明白蓝景当年隐瞒的理由。
不是怕死，不是怕那些流言蜚语。只是因为，他已经失去了一个哥哥，不想连唯一的一个也失去。当时的他天真的以为只要自己足够强大，就可以救出蓝枫，这样，他不必伤害任何人，不必做出任何牺牲。
但是，时间一天天过去，他终于发现，他根本什么都做不了。所以，原本的计划和雄心一点一点被磨光，整天处在内心的煎熬和谴责之中。
而现在，当得知了当初的一念之差带给蓝枫的结果时，他终于选择站出来说出真相。其实，他也只是个可怜人吧……
“是啊，现在无论我做什么，错已铸成，无法挽回了……”蓝景痛苦的闭了闭眼，身子微微颤抖着。
“当年，青梦蜻之所以可以那么快的查出我娘的真实身份，是因为你吧？”沉默片刻，云陌缓缓开口。平静的声音，不重，却狠狠的砸进了蓝景的心中。
“是……”蓝景张了张口，双唇颤抖的突出一个字来。只一个字，却几乎用尽了他所有的力气。
“为什么？”云陌眼中闪过一抹明了，平静的问道。
既然蓝景由始至终都不知道蓝名的计划和私心，那么能够让蓝景如此自责愧疚的原因。就只有这一个！而这，也就可以解释，为什么蓝景看到她的那一刻，会让她杀了他！
“二十多年前，二哥为了成全大哥和青梦蜻独自离开山庄。再回来时，却带回了一名女子，那个女子，就是你娘。你娘是一个很美，很温柔的女子。她对山庄里的每一个人都那么温和，那么关照。我只见过她一眼，却已经被她深深的吸引。可是……”蓝景眼中满是愧疚，脸上更是一片痛苦。
“可是，我娘却只爱我爹，根本没有发现你这个小叔子对她的感情根本就不是她所以为的那么纯洁。”云陌吸了口气，吐出真相。
“是！”蓝景重重的点头，道：“她是那么纯洁，那么美好。她的一颗心早就落在了二哥的身上，又怎会注意到最不起眼的我呢？”
“其实，你娘在蓝叶山庄的日子并不好过。青梦蜻视她为眼中钉，你娘性子温婉，就更加让青梦蜻无所顾忌，若不是有二哥和爹护着……”蓝景叹了口气，没有再说下去。但，聪明如云陌，又怎会不明白其中的艰难与委屈？
“二哥发现了青梦蜻的所作所为，呵斥了青梦蜻，甚至直接订下了婚期。青梦蜻心高气傲，怎会甘心？她用尽心机和手段想要拆散这段姻缘。她本想从你娘的身份下手，但是你娘来历诡异，以青云山庄的势力竟然也没有查出来。可就是这样，却让青梦蜻起了疑心。”
“她是怎么发现的？”云陌眼中闪过一抹疑惑，没有人比她更清楚天灭的谨慎，在这个节骨眼上，他绝对不会让她娘的身份出现一丝纰漏。
“是我害了她！”蓝景痛苦的握紧双拳，悲声道：“其实，看着青梦蜻探查你娘的身份时，我是有些期盼的。我想，若是青梦蜻真的查出了什么，或许你娘就不用嫁给二哥，而我，就还有机会。”
说到此处，蓝景抬起头看向云陌，问道：“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卑鄙？”
“你发现了什么？”云陌眉心微蹙，没有回答蓝景的问题，却骤然想到了什么，眼中闪过一抹光芒。
“看来你也想到了。不错，就是那个记号！”蓝景看着云陌眼中的神色，悲声道：“你娘肩膀上有一只展翅欲飞的蝴蝶！当时青梦蜻来找我打听你娘是否有什么特征，我就告诉了她。但是，我却不知道，我的私心竟然会造成那样的后果。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原来如此……”云陌轻叹一声，但凡天绝教圣女生下来的那一刻起就会在肩膀上刺上一只蝴蝶。只是，这个时代，男女礼教极严，而天灭也是笃定了以娘的性子，未成亲前不会让人看见她的身子，却不想，就是这一丝疏忽，断了他所有的念想。
“你怎么知道？”云陌双眼一厉，眸光犀利的射向蓝景。
这个刺青，钰彤也有。她见过，但是，肩膀的位置，不是什么人都能看见的。就连爹都没有发下，蓝景，又是如何发现的？
“有一次你娘坠入湖中，我碰巧路过救了她，无意间看到的。”蓝景眼中闪过一抹悲凉，若是可以，他宁愿他从来都不知道，从来都没有看到过。
他真的不知道，那一只美丽的蝴蝶竟会牵扯出这么多的事情。若是知道，就算要了他的命，他也不会告诉青梦蜻的！
云陌看了蓝景一眼，没有再说什么，转身离开。
“对不起！”身后，响起蓝景沉重而认真的声音：“虽然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晚了，但，我还是要跟你说一声：对不起！”
“都过去了……”云陌脚步一顿，轻叹一声。
而身后的蓝景，在听到云陌的话时，露出了一抹笑容，虽然很轻，很淡，但是，却那么温暖。那，是解脱的笑容！
云陌，终是没有面上那么冷，她，终是原谅了他！
院外，春风微拂，云陌静静的看着树下那道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的身影，而站在那里的独孤夜也同样看着她。朦胧的夜色之中，虽看不清彼此的脸，但他们却能清楚的感觉到彼此的心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