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册封(1)
一大清早，储秀宫里便传来了好消息，皇上将在两天后举行晋选和册封仪式。
储秀宫上下顿时欢腾成一片，几乎所有的人都寻思着怎么打扮才能让皇帝选中，只有姚羽琦兴趣缺缺。
她巴望着自己不能入选，但天又随她所愿吗？
“姐姐——姐姐——”
失神间，耳畔传来了姚佳莹的轻唤声。
“嗯？”她回过神，看了眼姚佳莹，“怎么了？”
“姐姐，你在发什么呆啊？我都叫你老半天了。”姚佳莹不满地瞅了她一眼。
“啊，我只是、只是在想些事。”
“想什么呢？你快帮我想想，我两天后穿什么衣服啊？”姚佳莹抱了一堆衣物，堆在桌面上，“快，好姐姐，帮我想想啊！”
姚羽琦看了看满桌的漂亮衣物，无奈地叹了口气：“佳莹，这些衣服都很漂亮啊，你穿什么都好看，真的。”
“可是——”姚佳莹脸上露出了苦恼之色，“这一届采女那么多，而且又不乏美人，我要怎样才能让皇上注意到我嘛。”
姚羽琦随口应了一句：“我们不是对皇上有恩吗？他应该早就注意你了啊！”
姚佳莹一扫刚才的烦恼与沮丧：“啊，对呀，皇上这次肯定会册封我们的。不然，他不会给我们这么多特殊照顾对不对？”
“我可不想被册封啊！”这回换姚羽琦烦恼了。
她的声音太小，姚佳莹一时没听清：“姐，你刚说什么？”
“没什么。”姚羽琦无力地回答。
“姐姐，你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姚佳莹关切地看她，“你今天精神好像不太好。”
“只是昨晚没睡好。”姚羽琦挥了挥手。
昨夜她一直做噩梦，梦到那个关在黑屋里的人拼命地哭喊求救，而她却只能站在远处远远地看着。
“那你现在去补眠吧。反正李公公说，我们那些礼仪规矩也学得差不多了，这两天就放我们假，让我们好好休息。这样才能容光焕发地去见皇上！”
“我不需要容光焕发——”话未说完，姚羽琦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一下子坐起来，“啊，我是不是该让自己生病？”
“姐姐，你胡说什么啊？”姚佳莹奇怪地问。
“是啊，羽琦，你在说什么胡话呢，哪有人盼着自己生病的？”门外传来了一道悦耳轻脆的声音，是纪芷兰。
“就是。芷兰姐，你看看我姐是不是真的生病了，竟说些胡话？”姚佳莹眼中不由露出了担忧之色。
纪芷兰伸手一探姚羽琦的额际：“没发热啊！”
“啊，芷兰姐姐，我现在没生病啦！”姚羽琦拉开了纪芷兰的手，“不过，我倒是很希望自己生病，这样就一脸病容了对不对？再加上不刻意地打扮的话，皇上和皇后他们一定不会注意到我的。”
纪芷兰莞尔：“你就这么想落选啊？”
“我说过我不想跟一堆女人抢一个男人嘛。”姚羽琦说着，又趴回了桌面上。那个关在黑屋时的可怜嫔妃，也许就是自己以后的写照。
纪芷兰摇头失笑：“现在你和佳莹可算是皇上身边的红人。单是越过三选直接进入储秀宫这点，就足以证明，皇上对你们很上心。又怎么可能不册封呢？”
这一番话，姚佳莹听了心中暗喜，姚羽琦却是苦恼倍增。
如果真被选上了，她该怎么办？
两天很容易过，一转眼就到了皇上晋选册封采女们的日子。
储秀宫里所有的采女们都精心打扮着，想尽办法展现出自己最美的一面，以博得皇上的注意力。
姚羽琦坐在床边，看着朵儿帮姚佳莹换了十数套衣物，累得满头大汗，姚佳莹却还是不满意。
“啊，我觉得还是不够漂亮。”
眼前的姚佳莹一头长发高高盘起，发间插满了珠翠。原本就漂亮的五官，略施上了一些脂肪水粉，又添了几分秀丽，再加上额际中央以诛笔点了一记红砂，更是美艳不可方物。而她的身上穿着一袭绛紫色的长裙，外披同色系，但稍浅一些的薄轻纱，显得飘飘若仙。
“主子，这——”沐朵儿低垂着头。
“这样还不漂亮啊，那姐姐我就要钻地洞去了。”姚羽琦终于看不过去，开口说话了，“佳莹，你就别折腾我们朵儿了。”
“姐姐，你取笑我。”姚佳莹不依地跺跺脚。
“姐姐哪有取笑你啊，我说的是实话。”姚羽琦笑着站起身，眼前却忽然一黑，连忙扶住床沿。
“主子，你没事吧？”沐朵儿连忙扶住她。
“啊，只是还有点头晕而已。”姚羽琦苦笑。
“姐姐，我就说吧，有些话是不能乱说。前两天老咒自己生病，现在应验了吧？”姚佳莹又好气好心疼。
“一点点风寒，过两天就好了。”还是觉得头晕，姚羽琦坐回了**。
“主子，我帮你施点胭脂吧，这样脸色会好看些。”沐朵儿担心地看着脸色苍白的姚羽琦。
“啊，不用不用。我不用施胭脂。”姚羽琦连连摆手，“朵儿，你也知道我从来不用那个东西。”
“可是——”
“没什么可是啦！”姚羽琦连忙打断沐朵儿的话，“你快去帮佳莹看看，还有什么要打点的。”
“哦，好吧！”沐朵儿见她如此坚持，也只能无奈答应。
姚羽琦轻轻吐出了一口气，虽然自己并不是真正想生病，毕竟生病的话，受罪的人是自己啊，但现在既然生病了，说明老天还是给她这个机会的。
瞄了眼床边一袭月白色的素衣长裙，姚羽琦伸手拿了过来。
应该是穿得朴素，越不会引人注意了吧？
希望皇上已经忘记她这个救命恩人了。
不过说起来，她其实也没为皇上做过什么吧？只是小小地出声示警了一下而已。
这算什么大恩惠？
按凤天皇朝的规矩，选秀晋封是在皇后所住的坤清殿里举行。皇上若有看中，只需发给一块玉牌待命，然后会由皇后按皇帝的意思下诏进行相应册封。
册封正三品婕妤九人，正四品美人九人，正五品才人九人，正六品宝林二十七人，还有正七品御女二十七人。
数百号人只册封区区八十余名，剩下的那些没有收到玉牌的采女们，则由掌管后宫事薄的掖庭局安排，派入各宫做宫女，或是女官。年限满后，若未得到过皇帝的宠幸，便可出宫，重获自由之身。
跟着各位艳丽照人的采女们，走进坤清殿。姚羽琦始终低垂着头，巴不得谁也没看到自己。
可她并没有注意到，这大殿之上，众采女衣着艳丽缤纷，唯有她一枝独秀，月色长裙，简装素发，反倒更引人注目。
此刻坤清殿里，虽然很多人进进出出，却井然有序，甚至没有一点喧哗吵闹的声音。
也不知过了多久，姚羽琦听见皇后轻声道：“皇上，这一届的采女真是比往年好上太多，我看每一个都不错，不知皇上可有特别喜欢的？”
姚羽琦偷偷抬眼，看了眼高高在上的皇后。
皇后还是跟上次见面时一样，穿着端庄典雅，脸上的笑容更是和蔼可亲。而在皇后的身侧，坐着一名身着玄袍、头上戴着皇冠的男人。
这是姚羽琦第二次见到皇帝。
与穿一身黑衣时，所散发出来的狂傲不驯不同，此刻的皇帝眉眼微垂，看不出什么情绪，但浑身上下都有一种说不出的王者威严，让人不敢直视。
皇帝似乎感觉到姚羽琦的目光，往那这个方向看了眼，姚羽琦吓了一跳，连忙垂下头。
糟了，早知道她不看了，现在反倒引起注意了。
皇后似也注意到皇帝的目光，看了姚羽琦一眼，然后示意太监发给了姚羽琦一块玉牌。
当姚羽琦接到那块通体晶莹剔透的玉牌时，心顿时落到了谷底。
不一会儿，姚佳莹、纪芷兰也都收到了玉牌，刘淑萍自然不会例外。
等她们退回储秀宫待旨，姚佳莹高兴得几乎要飞到天上去，而姚羽琦却在不住地懊恼自己刚才为什么忍不住要偷看皇帝？
“姐姐，现在我们都入选了，不知册封我们什么？”姚佳莹捧着那块绿色的玉牌，就怕自己一不小心弄丢了，“据说最高的可以册封到三品婕妤呢。姐姐，你说皇上会册封我们为婕妤吗？姐姐？”自说自话了半天，没见姚羽琦有反应，姚佳莹不满地走过去，扯了扯姚羽琦的衣袖，“姐姐，你又在发呆了？”
“我刚为什么要偷看皇上呢？”姚羽琦忽然低呼了一声，伸手掩住了脸。
“偷看皇上？”姚佳莹怔了一下。
“是啊，我刚听到皇后说话，就忍不住抬了下头，结果一眼就看见皇后娘娘身边的皇上了，谁知，他刚好也朝我这里看过来——”姚羽琦哭丧着脸，“我本来就是想引起他注意的，巴不得他忘记有我这个人了啊！”
姚佳莹迟疑了一下，脸色已没有了刚才的高兴与开心：“姐姐，你若是不想被册封，也太不小心了。”
“是啊，都怪我自己不好。”姚羽琦并没有注意到妹妹微变的脸色，“现在该怎么办？我能不能跟皇上说，我不想被册封？”
“这怎么可能？”姚佳莹低呼，“姐，你是不是想拉着我们全家人一起送命啊！”
“我只是随便说说。”姚羽琦苦笑。
正说着，外面传来了一声：“圣旨到。”
姚佳莹慌忙拉着姚羽琦下跪接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