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溪

107 诛心

107 诛心

南溪愤然起身离席,北淮猝不及防。

一向心中有数的北淮竟在那片刻之间备受打击。

看来南溪真的是他命中的克星。

以她之手,破他之城。

简短的字句,却字字诛心!

“小姐,您这是怎么了?”

小谨见南溪神色不对连忙追了上去,她转身去看北淮,想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透过缓缓闭合的门缝,见北淮仍旧跪坐在原处,侧脸间透着一丝错愕。

见南溪快步出了同峰茶楼,小谨来不及多想,紧着头皮跟了上去。

南溪出了同峰茶楼,望着人来人往的南街,脑子里浮现的是方才北淮吻她的场景,南溪只觉得头痛欲裂,还未等小谨跟上来自己便往着潮溪府的方向去了。

白敬廷倚在同峰茶楼的楼栏之上,将这一切尽收眼底。

“又是一双痴男怨女。”白敬廷笑了笑,一双媚眼生动欲勾人魂魄。

白敬廷在外停留了片刻,猜想北淮此刻的情绪应当平稳些了,于是悠然进了门,本想好好调侃他一番的,却见北淮此刻已没了踪迹。

白敬廷凑近了敞开的窗口,窗外满是枯木落叶,一片调零,竟一个人影也无。

只好叹了口气,继续坐上软塌,优哉游哉的喝茶,只不过此刻的茶,已然变了味。

南溪回了府,坐在铜镜前发呆,她总觉得自己遗忘了什么,可记忆中却追溯不到任何与之相关的画面。

小谨端了碗燕窝上来,让她吃些润润喉,南溪盯着碗里的燕窝:“小谨,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小谨听了连忙跪在地上,她的确有事瞒着她,却不知南溪是在问哪件事,便道:“小姐说什么?”

“那日我去了南街,后来发生了什么?”

南溪觉得自己的身体变得有些疲惫不堪,说起话来也有些有气无力的。

自己今日不过是去了趟南街,怎会如此疲惫?见小谨跪在地上,觉得有些奇怪,察觉她的确有事瞒着自己,便故意提高声线,道:“如今你也要瞒着我吗?”

小谨被吓得不轻,连忙道:“那日小姐同白公子进了醉乡楼,小谨并未跟着,只是小姐回到医馆后便魂不守舍的,于是小谨便去找白公子讨说法,才...被官兵抓了去!”

“为何现在才告诉我?”

“小姐,暄王说了,怕小姐想起来了会不悦,还吩咐我们不能将那天的事情告诉小姐!”

“醉乡楼?”南溪若有所思,自己竟去过醉乡楼?那么在醉乡楼中又发生了何事?

见小谨仍旧跪在地上,便道:“你起来吧,我只是问问。”

小谨悻悻起身,方才还以为小姐要问及那盒子的事,吓得她差点说了出来。

“北淮,究竟是何人?”南溪在说北淮的时候,觉得那个口型自己很是熟悉,似乎自己曾千百次的呼唤过一般。

小谨察觉南溪似是真的忘了:“小姐,您是真的忘了吗?那可是北淮先生,您日思夜想的北淮先生!”

“日思夜想...的北淮先生?”南溪在口中喃喃,努力追溯自己的记忆,试图寻找北淮的影子,可却一无所获!

可侍奉了自己多年的小谨有怎会欺骗自己?那个深情款款的目光怎么看也不像是在做戏,难道真的是自己忘了他?

“小姐,您认识北淮先生该有六年了!三年前,你找北淮先生改过命,难道您忘了吗?北淮先生还救过你的命!”南溪与北淮的这段过往小谨是看在眼里的,以至于说的时候亦是满含情意。

“他救过我?”南溪眸子空洞,表情呆板。

她全然不记得了,她的过去,只剩下一片无法并凑完整的碎片。

醉乡楼,轩主阁。

“你可算回来了,美人这一怒连你也没有招架住?”白敬廷倚在榻上,将手中的竹简合上,似笑非笑。

北淮将怀间的宝剑卸下,面色冰冷,一副拒人于千里之态。

白敬廷几乎被这种寒气袭身,便不再打趣他,进入了正题:“南归星八年轮转一次,你猜上次是何时?”

“何时?”

北淮的声音也冰冷到了极点,白敬廷只好咽了咽口水,怕自己接下来的话会让这具冰块将整个醉乡楼结成冰晶。

可如今若是不说,他日后还是会知道的。

有句话叫横竖都是死,既然如此那还是说吧!

“你上回见她那日。”白敬廷尽量将所有的修饰词都去掉,将字句缩到最短。

“所以呢?”

北淮缓缓坐上软榻,冰冷的目光扫过白敬廷,白敬廷感觉阵阵寒意袭身。

“每逢南归星轮转,星象便会有所异动,南溪既是她的托身,身体也定会发生些异样...”白敬廷慢慢走近北淮,缓缓坐在了他的正对面,接着道:“南归星的能力你不会不知道,那日你气走了她,她因此忘了你也是合情理的。”

白敬廷见北淮此刻双眼微闭,眉头紧锁,心里有些担忧他。

北淮忽然寂寥的起身,一步步出了轩主阁,只留下白敬廷的一声声叹息。

今夜无云,月华似水。

杜康穿肠,人生几梦?

夜深人静,北淮独自一人站在偌大的平野之间,一阵狂风略过,一身白袍随风鼓动,青丝悠扬而起。

北淮冷面如霜,刀刻般的挺秀的鼻梁将星辰般的眼眸承托得无比深邃。

一阵阵凉风迅猛袭来,将他仅有的一丝醉意吹散殆尽。

这般的心碎究竟是何故?北淮问自己,回答他的是一片苍茫的大地。

南溪于他,早已是融入骨髓,他对她的思念从未有一刻停止,时至今日依旧思之如狂!

他放不下她,也决不可放下她!

洪河。

洪河已退潮,正是铸渠的好时机。

霍冕远眺大片山河,心中仍旧思虑金城之事。

“她这几日如何?”霍冕充满磁性的声音响起,给人一种君王的气势。

“回禀暄王,鑫公子昨日晨时去了南街,见过...”一小卒吞吞吐吐,不知自己该不该说。

“她见了谁?”霍冕转身看着小卒,口气微重。

“鑫公子晨时在同峰茶楼见过白敬廷,直至午时才出茶楼。”

霍冕额间青筋暴起,他警告过她,她若再见白敬廷他便令人断了白敬廷的腿!如今看来,她并未将此话放在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