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溪

109 青栀

109 青栀

“小谨不知暄王驾临,我...我再去盛一晚来!”小谨急着行了个礼便退了出去。

南溪见状只好道:“外面天凉,喝些汤再走吧!”

霍冕不予置否,只觉得方才有些阴郁的心瞬间晴朗了起来。

小谨又端着一个相同的瓷罐上来,罐身上绘的是菊兰,造型也和和方才那只不同,虽说不是精美,却让人看上一眼便记住了。

霍冕揭开画着菊兰的瓷罐,一股诱人的香气飘来,在瓷罐的衬托下显得愈发的鲜美。

“改日让人送几只这样的罐子来军中。”

南溪忽然抬起头,看着霍冕,好像在说:你确定要这般不入流的罐子?

霍冕尝了口鸡汤,胃里逐渐暖和起来:“向这般的,送三十个来。”

三十个?难南溪以为自己听错了,自己烧制的十五个罐子之中只有这两个算是勉强能看的,为了烧制这两个罐子,她已经费神费力了,如今他竟要三十个!

不过南溪一想又觉得不必较真,到时候自己画上几个花样,让专门烧瓷的师父去做,做出来的定比自己做的好上许多!

想到这里南溪才微微松了口气,不过霍冕接下来要说的话几乎让南溪将刚喝进口中的鸡汤全洒了出来。

“我会让青梭亲自监督你做完。”

南溪以为自己听错了,他怎知这瓷罐是自己做的?

难道连她做瓷罐这件事也有人向他禀报吗?

霍冕似乎看出了她的想法,便道:“你画的梅兰用笔细腻,提笔之处似勾勒过的,手法很特别。”

南溪有些惊异,这些他又是如何得知的?

霍冕的桃花眼又变得迷离起来:“青栀,我说的对吗?”

南溪几乎快要遗忘了那个名字,青栀。

那是陪伴她度过艰难岁月的名字,回忆渐渐朦胧了南溪的眼睛......

十一岁那年,弟弟南枫失踪,下落不明。

南溪被南势坤扣押在柴房,南势坤扬言,若是找不到南枫,便让她永远待在柴房直到她死。

南溪整日瑟缩在柴房中,只有小谨深夜为她偷些馒头悄悄塞给她充饥。

她原本以为自己会被饿死在柴房中。

一日,南溪在半昏半醒之间,挣扎,空虚的胃里传来阵阵烧灼的痛。

就在南溪即将闭眼时,夜空忽然挂起了一阵强风,将原本紧闭的房门被吹开,南溪以为那是自己的错觉,紧锁的房屋有怎会被一阵风吹开?

强烈的求生意识让南溪一步步行至了厨房,被饿了几天的她在见到满桌子的佳肴时仿佛看到了活下去的希望。

她大口大口的吃着盘子里的饭菜,却见南势坤缓缓走进来,道:“你吃好了让人给你洗洗,怎将自己弄得这般邋遢?”

那时的南溪原以为南势坤会将她毒打一顿关进柴房,却未曾想只是让她吃好了回去洗洗。

正在南溪百思不得其解时,一个女子出现了,她就叫做青栀。

南溪亲眼看到一个巴掌大的小人从自己的胸口飘出来,然后越来越大,越来越大,最后落在地上,转过身看着她轻笑。

女子青绿的衣带飘飘扬扬,稚嫩的脸上是一弯细眉和灵动的双眼,朱唇微微上扬,将透白的肌肤映的格外动人。

“你是何人?”南溪咽下一口点心,以为自己还在做梦,说不定自己真的快要死了。

“我就是你,不过我不叫南溪,我叫青栀!”女孩开口,声音婉转动听,竟和南溪的声音一般无二。

“你这般美,我怎会是你?”南溪看着自己微微发胖的身体,凌乱的头发,身上还裹着脏兮兮的白绫内衬。

“你的母亲临走时将我禁锢在了你的身体里,你的虚胖都是这些法术的禁制,若非今日是我的归期,只怕我就要活活的被你饿死了!”

青栀缓缓走近南溪:“来,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南溪放下手中的被咬到之剩一半的糕点,有些畏惧的走近了青栀,却见青栀浑身散发着白色的光芒,并且那光芒愈发的刺眼起来!

南溪的眼睛因承受不住那样的刺眼的光芒终于闭了起来,当她再次睁开眼时,看到的却是熙熙攘攘的街道。

“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南溪凌乱着头发站在街道中央。

然而却无人回答她,青栀从此便消失了!

直到一队人马急匆匆过来将她抱走。

南溪被方管家带回了南府,之后昏迷了数日,再次醒来时已是第三天。

南溪找遍了南府的每一个角落,都没有一个叫青栀的姑娘。

小谨哭着说:“山贼趁老爷出府之际扫荡了南府,还把小姐和小少爷给掳走了,老爷花了重金才让官府上山剿匪,可进了土匪的窝里却只见到了小姐!”

可南溪分明记得不是这样的。

那日是自己带着南枫出门,才将弟弟弄丢的!

怎会冒出了山贼一说?

自己被关在柴房的那半月,难道都是假的吗?

南溪觉得或许是自己没有醒来,还在继续做梦,可再次睁开眼,事实仍旧是小谨说的那般。

又过了几日,南溪也就逐渐的接受了这个事实,可是青栀这个名字却一直徘徊在她的心里久久不散。

于是在南溪醒来后第一次为自己的画作起了个笔名,青栀。

之后的岁月漫长而死气沉沉,陪伴南溪的只有寂静的院子和笔墨纸砚,还有越来越胖的身体以及青栀这个笔名。

南溪不愿见外人,却很喜欢同志趣道合的文人交流,交流的途径便是青栀这个笔名。

直到有一天,一个叫做晚叶的文人题了一首诗引起了南溪的注目,诗中字字句句皆触动南溪的心,那一刻南溪才知,原来世上真有知己一说!

晚叶就如同一轮温暖的太阳,将南溪年少时心中的黑暗与不安驱散。

南溪将自己的思绪拉回。

霍冕叫她青栀,又对她的画作如此熟悉,难道......

不可能!晚叶心思细腻,心中充满了大爱,又怎会是眼前的霍冕!

南溪觉得自己有些神叨叨的,或许是霍冕打听过自己,所以知道自己从前的笔名叫青栀也说不定!

霍冕见坐在自己对面的南溪神情飘然不定,觉得很是可爱。

“我是晚叶。”霍冕的声音充满了磁性与魅惑,青丝在他俊美的侧脸上微浮,多了一分让人着迷的神秘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