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溪

114 替身

114 替身

乌云仍在天空上方聚集,闪电划过阴霾的午后,狂风将碧灵凌乱的发丝吹得飞舞起来,落在她脸上的泪痕急速的蒸发。

青梭叹了口气:“你明知他是不能爱的人,为何要这么傻?名分真的有这么重要吗?”

碧灵将双眸闭上:“杀了我吧!”

“我会好好安葬你。”这是青梭此刻唯一能为碧灵做的。

眼泪再一次划过碧灵的脸颊,苍白的唇在寒风中微微颤动,她原以为自己已将生死看得很淡,可当死亡真正来临之时她还是感到了一阵恐惧。

青梭挥了挥手,两个士兵走上前将碧灵带上了绞刑台。

粗黑的麻绳套在碧灵的脖子上的一瞬间,碧灵感到脖子间一阵冰凉,那结束过无数生命的绞绳终于还是套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碧灵睁开眼,望着暴风雨即将落下的天空,再一次苦笑。

在看着霍冕爱上别的女子的那一刻起,她的心就已经死了,她没有办法继续再说服自己照顾他一生。

当你爱上一个男子的时候,最怕的不是永远没有名分,而是看着他将所有的爱都给了另一个女子。

碧灵被绳索缓缓拉至半空,脖子间一阵剧痛传遍全身,她仿佛听见了来自颈脖处被勒断的卡卡声。

一股血流在她的头顶聚集,似乎要冲破她的皮肤渗透出来,她无意识的将自己的嘴张开,身体难受的摆动了两下,最终安静了下来。

望着半空中仍在晃动的尸体,青梭的泪终于仍不住的滴落下来。

童年的往事开始不断的在他脑海里放映,那时的天真无邪宛若是隔世绚烂的烟火。

酝酿了一个下午的乌云终于在响彻天际的雷声中化作了倾盆的大雨,浮素躺在舞乐宫热气腾腾的水池中来回搓洗着自己的身子,水汽中一片片殷红的花瓣在她眼中竟是无比的刺眼,她紧紧的抱着自己的身体,凝望望着偌大的舞乐宫。

灯火将人所有丫头的肌肤衬托得无比柔美,缓缓的乐器声试图将她紧绷的神经缓解,香炉中的安神香似乎灌入了她身体的每一个毛孔。

可是即便如此,浮素还是无法安心。

在经历了一场惊心动魄的生死后这里的一切都是那样的不真实。

浮素忽然觉得此时站在水池边上侍奉的每一个丫头背后都暗藏着一把锋利的利刃,她们随时会冲上来将自己的性命结束!

那种恐惧是也前所未有的,浮素看着自己的细长而洁白的手指,小指的指腹处被自己咬了个深深的牙印,慌乱中她听见韩清容正追来,于是急中生智咬破了自己的手指,留下了痕迹。

浮素被磨破的手腕泡在温暖的玫瑰花浴中散发着阵阵刺痛,那种痛能让她的头脑变得清醒,她不断的告诫自己,自己必须抓住一切的机会保住性命。

此刻的浮素忽然记起过去的那两年。

那两年里,南溪盖住了她所有的光环,她嫉妒南溪所拥有的一切,可是在那样的日子里从未担忧过衣食,也从未想过自己的性命会受到威胁。

自从她决定背叛南溪起,便开始活在了担惊受怕之中,担心南溪会回来拿走她的一切,担心与应实天的勾当会曝露于世,担心自己会配不上暄王。

可到了这一刻她才明白,从前的一切都不值一提,如今,只要能在危机四伏的锦安府中活下去,比什么都重要!

浮素忽然从水中站起身来,便立即有两个灵巧的丫头上前为她更上吸水的袍子。

浮素一步步从花浴中走出来,脖子间闪动着霍冕亲自为她带上的项链,那项链在明黄的灯光显得愈发的闪亮起来。

一丫头跪在地上为她擦拭头发,手指无意间划过了浮素脖子间的莹链。

“你方才碰到了什么?”浮素的语气有些阴冷恐怖。

那丫头却不知犯了何事,连忙扶下身子将头贴在冰冷的地面上。

浮素缓缓蹲下身子,这几日压抑在心头的怒火瞬间被点燃,她猛然将丫头的双缤髻抓起,狠狠的往水池旁坚硬的石面撞去,几番下来,丫头的额间的血慢慢从额角滴落下来,求饶的语气也逐变得渐细微。

“以后不许用你们的脏手碰我的项链!”浮素手一松,那丫头浑身一软,跌入了水池中。

浮素眼睛轻轻扫过落在水里的丫头,好似没有看见一般的走了出去。

所有丫头皆闻风丧胆,竟无一人敢将落入水中的丫头救起来。

北淮坐在仙气缭绕的轩主阁内静听雨声,金城之事尽在指掌之中。

“浮素可回去了?”北淮将一枚白色的棋子落下。

白敬廷幽幽道:“如今正在舞乐宫中享福呢,只是我们已有线索,你再留着那女子有何用?”白敬廷将一枚黑子落下,抬眼看着表面上依旧云淡风轻实则心有城府的北淮。

“有人想用她做挡箭牌,我们为何不顺水推舟?”北淮薄唇微起,如诗如画。

“南归星八年才现世一次,如今留着她做挡箭牌又有何用?”

“她能护南溪一次,便也能护她二次,此前一直有人在奇能异术界打听鳞波石的下落,一月前,有人出高价将其买走,鳞波石消失的地方就在金城。”北淮薄唇微微潋开弧度,在他看来,放眼整个金城,能以此价买走鳞波石的除了霍冕不会有第二个人。

“鳞波石究竟是何物,竟有这么神奇?”

若要比在法术界的造诣,白敬廷是远远不如北淮的,北淮隐居凤凰林多年,对法术界的奇闻可谓是耳熟能详。

北淮缓缓道:“鳞波石的来源书册上未能记载,石心敛气,石壳散气。有心之人将其做成一对,将石心佩戴在自己身上,再将石壳置于法术高声之人身上,便能源源不断的从法术高深之人身上掠夺能量。只因要将其分离极其困难,因此鳞波石万金难买。”北淮呡了口茶,舌根处的苦味传遍身体每一个角落。

“你是说,暄王要将南溪身上的星蕴渡到浮素身上,以此以假乱真?”

“不错,只要鳞波石存在一天,就无人知道南归星的托身是何人。”北淮犹豫了片刻,又在棋盘上落了一枚白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