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溪

155 血色

155 血色

这女子看上去也非寻常世俗的妖媚之物,好似心中装着百姓疾苦,可她方才又为何要调戏自己呢?

仓奎将南溪的做法从前往后理了理,她从一开始便想要出来,如今......

仓奎转身看了看南溪。

如今她已然坐在了这里。

不管她用了什么方法,但她的目的达成了!

她与那掌柜的有说有笑,言谈举止间毫无女子的做派!

难不成他被她骗了?

她根本就不是女子?!

仓奎忽然头上一惊,果然狡猾!

便走上前对南溪道:“请鑫公子此刻随我回府!”

“为何?”南溪咽下一块牛肉看着仓奎。

“鑫公子是否欺骗了在下?”

“我为何要欺骗你?”南溪不知他此刻又在想什么,不过她现在能做的已经做了,即便是现在回府,也无妨。

“你!”仓奎忽然凑近南溪,在她耳边小声道:“你不是女子,对不对?”

南溪一听,才终于明白过来,既然他要这么想,那不正好!

“哎呀!仓奎将军,想不到你竟如此聪明!一下子便将我识破了!这样吧,我们此刻回府,你也莫在追究了可好?”南溪说完,躬身致歉。

仓奎深吸一口气:“也罢!我方才也伤了公子,还望公子不要责怪。”

北淮见一行人又撤离了南街,回到了潮溪府。

一对剑眉微微拧起,清冷的面容似此时的寒冬腊月。

仓奎究竟在做什么?

“敬廷兄,你叫人去瞧瞧,仓奎方才在打什么算盘。”北淮道。

“你想知道自己去打听,不知道我低下的人此刻很忙的吗?”白敬廷抱着一个暖壶,浑身都陷入了一张厚厚的毛毯之中。

“你!”北淮见他这副模样,明显的是在对他前几日救下霍冕之事不满。

北淮转过身,继续看着一行士兵在潮溪府前点兵。

此时白敬廷悠然起身,嘴角微微勾起:“他们倒是整日整夜的防着那殷穆戎的回来,却不知他此刻手中哪里还有半点兵力,不过他们确实该担心担心金城了,等寒冰覆盖了河面,这里便要易主了!北淮,我还真是对你越来越佩服了!”

说完便出了门,人已去,音犹在:“我现在就找人给你瞧瞧,你的小心肝方才都做了些什么......”

北淮依旧望着潮溪府的方向,那里早已没有了南溪的身影。

苍茫的洪河此刻已然结了一层薄薄的寒冰,北风呼啸而过,霍冕一身银甲立于河岸,眉头紧锁。

他的唇角有些开裂,望着江面的薄冰,他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危机!

就算当初朱燕军险些破城他也未有过像今日这样的担忧。

内忧外患,国难当头。

霍冕转过身,看着东南方的城墙,一名白衣女子仍旧被绑在高墙之上。

他记忆中的她没有喜怒哀乐,有的从来的是低头与顺从,时至今日她的音容笑貌在他眼里都还是模糊的。

“给她送件披风,别让她死了。”霍冕对一旁的随从道。

殷娅楚从未觉得落雪的冬天可以这样的寒冷,就好像自己从前过的那十八载深冬都是假的一般。

这种冷是彻骨的寒,她站在这里,双腿已经没了知觉,她甚至觉得下一秒,自己便会死去。

若不是父亲叛乱,她此刻应该躺在柔软的狐裘软塌上抱着暖壶喝着绝品的好茶。

殷娅楚从未觉得曾经的自己是那样的幸运,从前的自己,眼中就只有他霍冕一人,如今被绑在这冰冷无情的城墙之上,他霍冕可有讲丝毫昔日情面?

忽然,一件厚实的披风落在了颤抖到几乎僵硬的肩上,殷娅楚微愣。

两滴热泪划过她洁白的脸颊,将她脸上的积雪消融。

原来,他也并非全然无情......

一连下了三日的雪,寒气一日胜过一日,范府的房顶上已经积了厚厚的一层雪,直到夜色将近,范昌吉仍旧迟迟未归。

范芊茹失魂落魄的坐在华荣阁的檀木香椅上,她的心此刻早已是凌乱不堪。

她的世恭会不会受不住夜里的天寒地冻,那阴冷的牢房中可有为他准备半口吃食?

范芊茹不敢多想。

范芊茹似乎忘了自己还有个女儿被绑在冰冷的城墙之上,她的青丝早已被厚厚的白雪覆盖,她的唇已被冻得发青,也许她熬不过今夜了。

随着一声声尖叫的响起,范芊茹终于从自己臆想的担忧中苏醒过来。

忽然的惶恐与不安将她全身充斥,范芊茹一个踉跄做到了地上。

他们来了?!

他们来杀自己了?!

范芊茹将自己的身体瑟缩在墙角,听着门外的声音越来越近......

一声声剑穿胸膛的声音响起,尖叫声此起彼伏,范芊茹捂住了自己惊慌失措的嘴,咬了咬牙钻进了那张群鹤乱舞的朱红底床榻。

忽然,门被吱呀一声推开,一双湿淋淋漆黑发亮的长靴踏入屋子。

那靴子的主人在范芊茹所在的屋子外踱了几步,然后离她越来越近......

那靴子越走越近,直到走到范芊茹眼前才忽然停了下来。

“芊茹,是爹,出来吧。”那声音磁性中透着沙哑。

范芊茹听到范昌吉的声音后有片刻的欣喜,正当她打算从床底下爬出去的时候,一股强光反射到了她的眼睛里,那强光一闪而过,范芊茹再一定睛,只见一滴滴鲜血从泛着寒光的宝剑上往下低落,那鲜红的血液近在眼前。

啪嗒,啪嗒......

范芊茹紧紧的捂住了自己的口鼻,大气不敢喘一下。

忽然,那把剑被抬起,重重的向床板刺去!

范芊茹甚至还没有搞清楚状况,自己的背脊便一凉!

他是怎么发现自己的?!

他为何要杀人?!

鲜血沿着那张群鹤乱舞的朱红底床榻缓缓流出,范昌吉将剑重重收回,插入剑鞘。

范葛抱着怀中的酒瓶此刻正睡得香沉,忽然一只小手搭上了他的肩膀,将他狠狠摇醒。

那声音甜美,却压抑着:“爹爹,你快醒醒!快醒醒!”

范葛被摇了好一阵子,终于从睡梦中醒来,睁开眼见是女儿范姚箐,还以为自己在做梦。

“箐——箐儿,你怎么在这里,怎么想到来看爹爹了?”

那只小手一下子捂住了范葛的嘴巴,压低了声音道:“爹,你小声些,范府进了贼,现在正在外头杀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