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溪

205 狼狈

205 狼狈

南溪却从他的话中听到了更多的信息,纳佳答应了澜渊的要求,那么证明两国已经达成了某种协议,这代表天下会暂时和平一些时日,也就是说,两国目前都不会向昱朝伸出恶爪。

再说,上次的密函上写到昱朝的疫症已有散播的迹象,越是这种时候,两国越是要同昱朝划清界限自保。

这就代表昱朝也可以安定一些时日了。

只是不知道这样的太平能够维持多久。

想到小苏还病着等她回去熬药,南溪便不再逗留,急急地上了路。

北淮立在茶铺的二楼,默默的看着南溪离开的身影,他抬头看了看天色,叫来了茶楼的小二,并将一枚金殿子递到他手中:“你跟着那位公子,若是下雨了,你便赠一把伞给她。”

“公子放心,这点小事包在我身上!”那小二带上两把伞便跟了上去。

刚行至山间,天色乎变,一团团乌云重重的压了下来,一看便是要下暴雨的样子。

不过纳佳的雨势来得快去的也快,这样轰轰烈烈的天气不会有丝毫的拖泥带水。

南溪在山间找了一处简陋的亭子,想先避避风头再继续赶路。

果不其然,大雨瞬间倾盆而下,正在南溪庆幸自己还有一处地方避雨之时,陋亭骤然崩塌!

没想到雨势竟然如此之大!

南溪瞬间被暴雨淋成了落汤鸡,雨水沿着她的头顶浇灌下来,头发和睫毛瞬间就混着雨水粘到了脸上,令她睁不开眼睛。

不过好在这回她换的药够多,若是自己也病倒了,可就没人照顾小苏了。

蓦然,南溪以为雨停了,再一看,却是被一把伞给挡住了,她抬起头,一个伙计打扮的男子正笑眯眯的为她撑伞!

那伙计将伞柄交到他的手上,自己打着另一把伞就要离开。

“请留步!”南溪连忙叫住了那人。

“我要如何还你的伞?”

那人转过身,客气道:“公子不必在意,权当是送你了!”

“这怎么能行,不如我给你几个铜板,就当买下了!”

“公子不必如此客气,我也是受人之托。”

“受人之托?”南溪忽然蒙了。

难道有人知道今日会下雨,所以特地派人跟着她?

南溪细细的琢磨了一下,觉得哪里不对劲,连聘前几日才被老阁主遣送往边界,不可能是他!

她只身一人来到纳佳,又隐居在山野,断然不会有其余认识的人。

难道?!

南溪的心里瞬间闪过一个连她自己也不敢相信的念头。

难道是他?!

等她回过神来时,那送伞的伙计已经走远了。

南溪的心却再也平静不下来......

难道他真的还活着?!

若不是他,还会有谁派人来送伞?

南溪一刻也停不住了,她扔下伞便急急的往山下赶去。

泥泞的山路变得无比的湿滑,好几次她都险些滑倒,好在她有几分轻功底子,否则是不能在如此泥泞的山路间行走自如的。

行至山脚时,她的衣襟已经被泥泞沾污,众人见一个落魄的公子不顾一切的向前奔跑,皆投来了奇异的目光。

此时北淮正打着伞站在空无一人的府邸院落中央,那些雨水将布满尘土的楼栏冲刷干净。

一抹抹朱红泛着湿滑的光泽,院角那枚扫帚还摆放在原来的位置,有那么一瞬间,北淮仿佛看到了南溪就站在他的跟前,一如三年前,她站在凤凰林竹林飒飒的院落中......

然而,三年之约却未能实现。

两个人在错综复杂中越走越远......

南溪忽然停在了府邸前。

府邸的门竟然还敞开着!

是你来过了吗?

南溪的心跳几乎要从胸膛中蹦出来,她鼓起勇气一步步走近敞开的府邸......

一个如梦如幻的身影立在雨中,在频频被暴雨遮挡的视线中显得是那么的不真实!

竟然是他......

南溪的心在一瞬间疼痛起来。

难道,一切都是他做的?

一年前,究竟发生了什么?

为什么站在这里的人会是北淮?

北淮孤寂的转身,一个浑身泥泞不堪的身影顿时出现在了他的视线中。

她是那样的狼狈,她这个样子一定是将自己当做了那个人吧!

北淮向前走了两步,却不敢在靠近南溪。

他怕看见她清晰的泪会心如刀割,而自己却安抚不了她的眼泪......

北淮最终还是立在了原地,一句话也没有说。

南溪的情感再经历了无数次斗争之后终于落下,因为,她清楚的意识到,送她道纳佳的那个人是北淮,而且北淮几日前便随着出使的队伍来到了纳佳。

南溪的情绪逐渐的平复下来:“既然你来了,为何要躲着不见?”

北淮心中已是风起云涌,可他的脸却看着异常的平静:“我知道你在等他。”

北淮一句话像是无数根刺,一根根扎入她的心,她很想说什么,可是却什么也说不出。

她要怎么开口?

难道要告诉他,她其实已经记起了一切?

还是要告诉她,若她没有忘记那些过去,她和霍冕之间只会是路人?

是她毁了她们的三年之约。

可是青栀给她设了一个死局,她再也无法昂首挺胸的站在他的跟前。

最终南溪什么也说不出口。

她就这么静静的望着北淮烟雨朦胧的身影,想起曾今与他在凤凰林的那些温馨的日子,眼前的这个男子逐渐在她眼睛里模糊成一片。

她等了他三年,却还是辜负了他。

北淮最不想看到她手足无措失魂落魄的样子,他很想替她把眼泪擦干,可那样她一定会很厌恶吧。

或许他就不该来这里,越不想伤害她,却越是伤她更深。

南溪看着眼前那个几乎遥不可及的身影寂寞的转身,然后离她越来越远......

她的心忽然止不住的抽痛起来!

他曾今那样的挽留过她,甚至做了潮溪府的门客,可她却将他冷落在西院。

她甚至丢掉了他为她披上的披风,转而同霍冕在街角缠绵......

这样的自己,究竟还有什么地方值得他去信任,值得他去喜欢?

南溪的眼泪渐渐熄止了。

或许她就不配出现在这个世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