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档案:东北特产黑社会

黑社会

1990年12月25日,圣诞节,刘涌被打之后的第五天。这一天刘涌通过刘凯峰介绍,花两万从一个跑运输的人手里卖了辆二手东风拖挂。刘涌买车可不是为了跑运输,他有更重要的用处。

这天晚上,刘涌又在郊区一家路边小酒店的包间里摆了桌酒,请的一共有四个人,除了刘凯峰、冯奇志,还有刘涌的两个战友,吴景明和董铁岩。三年前在“亚洲宾馆”的那次战友聚会,参加的大多是外地战友,沈阳本地的只有刘涌、吴景明和董铁岩三个人。刘涌杀了人一走了之,虽然他独自抗下罪责,可当日参加聚会的战友也没能脱了干系,大多是治安拘留后又被开除了公职。八十年代末九十年代初,东北的下岗工人就已经开始涌现,被开除公职后再想找个正式工作基本没门。吴景明和董铁岩这三年混的相当惨,俩人找不到工作,就靠着偷自行车卖点钱养家糊口,刘涌回沈阳后为了串供找过他们几次。

等人到齐了,又喝了会儿酒,刘涌环视众人说道:“我有个挣大钱的买卖,可是我自己干不了,想让哥几个帮帮忙。挣了钱,咱们五个平分。”

“啥买卖啊?我和铁蛋都穷的叮当的,除了,拿啥去干买卖?”吴景明首先说。

刘涌瞪起眼睛,目光炯炯,说道:“这买卖不用本钱,但是也得冒点风险,要是干砸了,也许就得上墙。就看哥几个敢不敢挣这份钱。”

上墙是道上黑话,就是吃枪子的意思。当时在场的几个人一听都明白了,知道刘涌要准备做大案。几个人都不支声了,有的低着头,有点抽着烟,一片沉默。冯奇志满心想开口拒绝,却是没勇气说出个不字。刘凯峰虽没表示同意,可也没胆量推脱,既然刘涌让他知道了这件事儿,若不参加,他怕刘涌将来杀他灭口。只有吴景明和董铁岩,嘬着牙花子,一脸的为难。沉吟许久后董铁岩说道:“刘涌,咱们都是死过一回的人,上墙我不怕。就是担心万一出了事儿,家里的老人小孩没人管。”吴景明点点头,也说道:“对。枪毙不怕,就怕身后这些事儿。”

“你们担心的没错。不过这个买卖干成了,咱们每个人最少分二十万。干不干你们自己决定。”刘涌说道。

二十万,那在九十年代初的沈阳,绝对是一笔巨款。手里有二十万,可能还称不上大款,但是绝对算得上是小康了。吴景明和董铁岩的贪婪被刘涌的许诺瞬间点燃了,吴景明又问道:“到底是干啥买卖啊?咱五个人要是都分二十万,那加起来就是一百万了啊!”

刘涌冷冷的说道:“别磨叽。就说敢不敢干吧。”

吴景明深深吸口气,终于下了决心,说道:“干就干!”

“二十万!干得过!算上我。”董铁岩随后说道。

说服了两个战友,刘涌又看着冯奇志和刘凯峰,说道:“大志和凯峰应该没问题吧?咱们也不是头一回搭伙干事儿了。”

刘凯峰点点头,没有表示异议,但冯奇志说道:“刘涌,你说的这事儿保险不?我可不想折进去。”

刘涌笑了笑,说道:“大志,世界上没有绝对保险的事儿。不冒点险,咋能知道那花池子里埋的是个啥呢?你说是不?”一听到“花池子”三个字,冯奇志脸色大变,再也不敢啰嗦半句。

吴景明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又对刘涌说道:“咱啥时候下手啊?眼看离着过年不远了,我还想过个肥年呢。”

刘涌看看手表,说道:“今晚上就动手。现在不到八点,咱们九点钟准时从这儿出发。”

“刘哥,太急了点吧?咱不准备准备?”刘凯峰是职业小偷,作案经验丰富,不踩点就下手他感觉心里没底,所以忍不住发出了质疑。

“该准备的我都准备好了。你放心,没把握的仗我不打。”刘涌说的坚定有力,充满了信心。

此时此刻,在场的这五个人,就是日后刘涌黑社会团伙的核心骨干。吴景明和董铁岩是出于战友感情,出于对刘涌的信任,以及受到利益**,而自愿走上黑道的。冯奇志则完全是被胁迫,无奈从贼,身不由己上了贼船。刘凯峰则是一半自愿、一半害怕,阴差阳错加入了刘涌团伙。这五个人中,无论是心计胆识,还是心黑手狠,刘涌无疑都是最强的,再加上这些人都是因刘涌才走到了一起,所以刘涌毫无争议的成为了这个团伙的灵魂人物、绝对的领导者。

一个流氓团伙之所以能够形成,那是基于对暴力的崇拜,对“义气”的崇尚,成员之间是一种志同道合荣辱与共的同志关系。尽管流氓团伙也干坏事,也偷也抢也**妇女,但流氓团伙还是有着最基本的原则和价值观的,也就是所谓的江湖规矩。流氓团伙打架,也多是为了“荣誉”而战的意气之争,尽管这种荣誉是被扭曲的。

与流氓团伙不同的是,黑社会团伙的参与者,是因为共同的利益考量而走到一起的,相互之间是一种利益相关的“合作博弈”关系。他们不再遵循江湖规矩,一般情况也不会再为了“荣誉”而战,他们的想法很现实,那就是能够赚到钱。为了钱,黑社会什么事情都可以干,翻脸比翻书还快,为了自身的利益,团伙成员之间互相出卖是家常便饭。

当一个流氓团伙的老大,必须要勇猛、仗义,有强烈的个性特征,有一定的人格魅力和凝聚力,是那种带有理想主义色彩的“侠”或者“匪”。白东方、魏巍、志铮都是很好的流氓团伙的老大人选,可惜世易时移,历史的舞台已不再有他们这种人的表演空间。

黑社会老大与流氓团伙老大完全不同,每一个黑社会组织都是一个经济实体,黑老大就是这个经济体的CEO,他的分析、决策和判断,决定着一个团伙的兴衰存亡。所以,黑社会老大不必勇猛,也不必讲义气,但是需要心黑手狠、果敢坚定,需要具备现代职业经理人所具备的一切素质。从这个意义上看,每一个黑社会老大,其实都是非常难得的复合型高端人才,他们阅历丰富,头脑冷静,深知人情世故,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更知道自己该要的是什么,比大多数人活的都明白。

二十一世纪中国缺的是什么?不是人才。我们欠缺的是一个能让人才施展才华的舞台,缺的是一个让人才能够公平合理竞争的机制。我们的教育,培养的不是人才,是狗才,是奴才,是党的奴才,党的狗。一个人才要想在中国社会取得成功,要么修习《葵花宝典》当个成功的大太监,要么就像刘涌这样,走一条非比寻常的路,等成功之后再去洗白,再去寻求被招安。如果运气好,将来会像霍英东、邵逸夫、何鸿燊、杨受成那样成为政府眼中的爱国商人,过去的你是黑是白已不重要,只要你能站在党的旗帜下,一切万事大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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