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输了
第116章输了
心里的火球横冲直撞,烧得他整个胸腔又烫又痛。
天空乌云遮日,不见刺眼的光,不见碧蓝的缝隙,那里面还储蓄着大量的雪,漫不经心的准备跟地面生存的人类打一场持久战。
如果这雪再下上三五天,就是雪灾了。
这雪一直下,老天爷就赢了,完胜,人类没有反抗的能力。
楚易楠觉得他知道这袋子东西的时候,就输了,输了还怕认。
一想到“输了”二字,心脏突然被扯开了似了,伤口在没有压下去的怒火中烤,火辣辣的疼。
已经不太记得沈佳怡当初离开之后的心情,大概是颓废的,心痛的,孤独的,愤怒的,然后他把自己封起来。
他谁也不要依靠!
这些抛弃他的人,与他对立的人,他谁也不需要。
他没有停过的工作,忘了疼痛,然后麻木。
可现在,他清晰的感受到了被欺骗的疼痛。
楚楚跟着他回楚家时的情景,他至今记得。
她没有因为湘园的豪华而眼中闪过异色,她没有讨好任何人,她只是跟着他。
那时候他就觉得,哎,真好,有个人明知道对面都是敌人,却还是愿意和他站在一起的感觉,真好。
他该好好对待她。
若早些知道她骗他,也不至于陷成这样。
陷成如今这样。
他还期望着以后就办一个紫色的婚礼,长长久久的稳定婚姻。
他已经努力放下她过去有一段婚姻的事实,反正他也有过过去,谁的感情史都不是清清白白。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可无论如何也接受不了她有一个孩子!
婚姻或许可以斩断,男女感情或许可以斩断。
可是血脉 却斩不断!
洋洋曾经趴在楚楚的胸脯上拉衣服,要找奶喝,他还不高兴,把洋洋拎开。
呵,他早就怀疑!
楚易楠踩下刹车时,车子停在哪个空旷的地方已经不知道了,前面没了路,雪堆了很高。
他看着挡着车前的雪堆 子,空气感觉都稀薄了起来,开始大口的喘着气。
这女人这样用心良苦的骗他,他不能放过她!
他会离婚,他楚易楠还不至于落到要给别的男人养儿子的地步!
他自私,狭隘,他没那么心胸豁达。
手机里的小跳蛙突然唱起来。
那蹩脚的普通话传进楚易楠的耳朵里便让他肝颤。
以前总是心里默默的说,那顶小绿帽!
真是一语成谶!
听着洋洋的歌声,楚易楠觉得有钢针在刺耳朵,耳心子疼得在流血似的。
来电上显示着名字。
楚楚。
他看着名字呼吸更是粗促,牙关紧紧咬合,目露凶光!
若她在他面前,他要掐死她!
这个心机深沉阴毒的女人!
他一定会掐死她!
歌声唱了四遍,楚易楠接起电话来,声音冰凉,“喂。”
只要下一句,他就会说,你给我滚!
楚楚的声音带着哭腔传过来,“易楠,你吓死我了,在哪儿!刚刚你不接我电话,我就打电话去你公司,说你早就出去了!
你又不接我电话,我以为路上雪大,车子出了事。
你不接我电话都吓坏我了,你知道吗?你在哪里?”
楚易楠阖着眼睛,他感受到自己的心肝颤,呼吸颤,手指颤,连阖着的眼帘都在颤。
眼框很热很酸似的,他压了压,怕自己的眼睛里会钻出些奇奇怪怪的**。
他没有让她滚,呼吸顿了顿,“刚刚我有点事,没听见,我有个应酬,晚点回去。”
电话那头的女人明显舒了口气,像是久悬的心终于放下,“哦,好,那晚上你开车小心点,早点回来,路况不好。”
他声音温柔,安抚的声音从电话这头,传到那头,“嗯,我知道。”
电话挂断,屏幕黑下去。
楚易楠伏在方向盘上,他感受到自己胸腔巨大的起伏。
是想法与现实在打架,疯狂的厮杀,一场激烈的战斗就在他的身体上五脏六腑上在开战。
战鼓掀天震响,刀剑无眼,羽箭无情,只觉得一刀一箭的都砍在血肉上,体无完肤的痛感分外清明。
他强忍着没让自己吼出来,一直压着,压着。
哪怕车子已经停在不知名的郊外 ,他依然没让自己喊出来。
他猜想,他曾经是个军人,忍得住!
几个月的感情,他忍得住!
想法中是他要跟她吵一架,让她滚!
现实中他竟然没有勇气质问她。
连质问的勇气也没有。
明明是她的错!
他却连找她对质的勇气都没有。
她不就是为了找个依附才和他在一起的吗?
这需要问谁?
他再清楚不过了。
如果不是为了让他来挡靳敬行,她怎么会搬到他的楼上?
如果不是为了让他来挡靳敬行,如果不是跟她说靳敬行不知道他们有真实的婚姻关系,她怎么肯公开婚讯?
她做的每一件事,目的都是为了保护靳家的人。
她为了那点股份,死活不想离婚,可是洋洋不见了,被靳敬行抢了去,她来求他的时候,想也没想就答应了要签字。还跟他发过毒誓,再也不会给他添麻烦。
骨肉,不是吗?
谁也替代不了。
她逢场作戏,不过是为了安定。
为了让她的儿子有个安定的环境。
他如此清楚,找她对质又能问出什么?
他和她才好了几个月?
楚易楠抬起头来的时候,往后一倒,后脑用力的靠在椅枕上,那一下的重撞,分解了左边心腔传到四肢百骸的痛感。
车子倒回去,楚易楠开得很慢。
途中他拿起手机无数次,想联系律师,他要离婚,他会提供一切可提供的材料,不惜一切代价。
离婚!
他楚易楠要找个家世好,身世清白的贵族小姐没有一点问题,何必要这样一个女人?
可是被拿起的手机无数次的被放下。
每一次,心上的弦拉得极紧,像是要拉断了似的。
拉得他受不了,他一放下手机,那种症状便又轻松一些。
打火机火苗舔出来,将那个牛皮纸袋吃得干干净净,独独留下灰。
他找不到留下这份文件的意义和目的。
或许潜意识里,他害怕这些意义和目的被挖出来。
他想,他是太喜欢她了吧?
这样舍不得。
真是见了鬼!他这个年纪了,居然还玩认真!
楚易楠回到海景园的时候,已经12点半。
他一进门便看见玄关处的不一样,有人在。
趿上拖鞋走进厅里,楚楚倒在沙发上睡着了,身上盖着薄毯子,家里的暖气开着,她不会冷。
好多次都是这样,他如果说有应酬,她一定会在客厅里等他。
他转身走进卧室,不想管她。
洗澡,上床,在**却辗转反侧,无法入睡。
半夜,他听见门锁压下的声音,她趿着拖鞋走了进来。
没有开灯,她摸上了床,拉开被子的一角钻进被窝里,从他的身后抱住他。
“你今天怎么了?回来了也不喊我。”
楚楚声音有点朦胧,像是在说梦话,又像是怕打扰了他睡觉,故意 说得小声。
他突然背上一僵,呼吸也不自然的有些轻乱。
“你没睡?”女人的声音有细微的惊疑,明显的感觉到了她的清醒。
“公司出了些事,想一个人静一下。”楚易楠再次撒了谎,他拍了拍她搭在他腰前的手背,出声安抚她,“你早点睡。”
楚楚扬起脖子,“什么事?你是不是觉得我帮不了你,所以什么也不跟我说?”
他听到了她的难过和失落。
心上反复被拉动的琴弦只被人生生的拉着,死不放开,没有一点声音,没有一点音符飘出,只有被拉紧时产生的折磨。“不是,是不想你有那么多压力。”
“......”楚楚轻轻叹息,“看着你有压力,我其实也难受的。你又不跟我说......”
他咽了口唾沫,也是轻轻叹息,“Joe想离职,我正在想怎么把他留下来,已经想好了,你别担心了,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再找一个合适的助理需要花时间,睡吧。”
她是真的放心了,只是普通的人事流动,这很正常,只是Joe不是普通的打工族,楚易楠心里有些不舍,也属人之常情。
但这样的事,比她想象的好多了。
“那就好。”她的句子里有笑声,脸贴在他的后背,慢慢的呼吸均匀。
楚易楠的手掌一下一下的拍着她的手背。
素日里都白希柔嫩的手背此时无端生出些刺来,刺进他的掌心,拍得他一阵阵的掌心锐痛。
孩子的父亲,会不会是顾戚风 ?
不可能不可能。
如果是顾戚风的,说不定早就已经做过鉴定。
可是他对三年前的楚楚根本不了解,那时候他们只有加起来不到一个小时的利益谈判。
后来她离婚成功,如约跟他办理结婚证。
见面也不过十几分钟。
他曾经对她的了解仅限于她对顾戚风的一往情深以及悲殇欲绝。
楚易楠突然意识到,他遭了报应。
三年前就不该利用楚楚,不该动用那样的心思。
他不该想通过得到靳氏股份的方式来对付顾戚风。
更不该因为知道顾戚风跟楚楚的8年感情而期待有朝一日能在感情上报复那个私生子。
顾戚风和楚楚离婚后,一直没找楚楚,他以为她的存在没有意义,便想摆脱这段婚姻。
他不该在看到顾戚风对楚楚余情未了的时候,又横插一脚。。
他破坏了原有的秩序,如今,他遭了报应。
他让这个曾经被他利用过的女人报复得夜不能寐。
她这样欺骗他,他恨得差点想掐死她,却只能把所有的力道掐在自己的腿上,不敢让她发现。
“楚楚。”
“嗯.....”她在梦呓,迷糊不清的应他。
他呼吸颤巍无力,“我这么喜欢你,怎么办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