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章:妊娠四周,孩子留还是不留
第177章 妊娠四周,孩子留还是不留
。。
清晨,又下了雪。
天空乌沉沉的,雪却从那污染过一般的云层里大片大片的挥下来,雪白雪白的颜色居然也是从那样的灰色里掉下来的。
楚楚已经冻得发僵,她坐在医院急诊厅里,晚上的暖气不足,她只穿着礼服,好在披了外套。
但是还是冷得吸鼻子。
趴在玻璃窗上,楚楚望着天幕里扯下来的雪絮。
白得可真是好看。
南方就见不到莹白的雪,好可惜。
转身去了门诊楼,医院里满满的都是消毒水的味道,她去挂了号。
坐在嘈杂的等候室里,静静的等着喊她的名字。
脑子里全是清清的透透的湖水,什么也没有。
没有洋洋,没有哥哥,没有楚易楠,没有因为她安排失误造成的那场车祸,没有顾戚风的欺辱,什么也没有。
“靳楚楚!!请到3号诊室候诊!”
楚楚震了震,手指突然蜷紧!
“ 靳楚楚!请到3号诊室候诊!”
楚楚站了起来,颤颤巍巍的。走到诊事门口,又慢慢走进去。
医生的病人很多,甚至没有抬头看她,“看什么病?”
“我想查一下,我是不是怀孕了。”
“上次月经什么时候?”
“我,我,我好象忘记了。”楚楚吓得眼睛发红,她好象忘记了,连自己的生理期都忘了,该怎么办,她不记得好多事。
医生不可思议的看她一眼,“你看着年纪也不小了,这也能忘,算了,尿检,血检,B超,能做的都要做。”
医生低头开单子,然后推给楚楚,“去付钱,再去化验,下午两点能拿到结果。”
“谢谢。”楚楚抓着单子站了起来,浑浑噩噩的走了出去。
下午两点半,医生问,“看大小,差不多妊娠四周,但这也说不准,光看尺寸还是不太准确,也许六周了,孩子留还是不留?”
脑子里全是一团糊糊的东西。
她不记得自己的生理期,也不知道这孩子是什么时候的。
连医生都说看大小4-6周都有可能。
楚楚头很晕。
“第一胎吗?”医生又问。
楚楚没作声。
医生打量着楚楚的穿着。
哪个正常点的女人这么冷的天穿着晚礼服,外面还套着外套?
就像是应酬了一般。
年纪大一点的医生也是太忙了,没有时间关注外面的八卦,名人并不认识几个,主要还是没兴趣。
不认识楚楚也属正常。
但是看着楚楚的打扮,心里猜忌了一下,“结婚了没有啊?”
“......”楚楚摇了摇头。
“哎。”医生叹了一声气,“我真是一天不知道要遇到多少这样的女孩子。
你们啊!
好多女孩来我这里检查,都是一个人,要不然姐妹陪着。
你们啊,要学会爱惜自己,真的。
你们要是自己都不爱惜自己,外人是不会爱惜你的,只有你自己的妈妈爸爸心疼你。”
楚楚手指相互抠绞着,她头更低了,牙齿咬着唇,“我,我没有妈妈,也没了爸爸。”
“!”医生心中又是惊叹,“都是可怜的孩子,你啊,哎,你肚子里这胎要不要啊?”
“你决定好了再说,我叫下一个了。”
楚楚双手抠绞时抚到了自己的无名指。
那里空无一物。
空得好象她来到这个世界上什么也没有一样。
“留不留啊?”医生又小心的问了一句。
楚楚深吸一口气,狠心决绝道,“不留!”
楚易楠找楚楚已经找得整个人都疯了。
楚楚三天没去公司,电话三天联系不上。
为了不让周姐担心,他还让Rain告诉周姐,就说楚楚要开紧急会议,因为涉及股东利益,全程关机。
周姐在京都这么久,还是信任Rain的。
所以她也安心的在家带着洋洋。
洋洋在狗窝里睡觉,Gucci用嘴咬过毯子,搭在他的肚子上,然后在他身边睡下来。
二郎神站在落地窗边望着楼下,很安静的望着。
楚楚三天没有回来了。
洋洋晚上也不肯下楼睡,只愿意跟两条狗一起睡。
他跟周姐生着闷气。
那天若不是周姐要把楚易楠赶走,洋洋觉得自己可以跟北北一起吃饭,洗澡,玩游戏,睡觉。
但是他也知道周姐是重要的人,所以只能生闷气。
周姐喊他,他也爱理不理。
吃饭就差吃狗粮了。
周姐怎么哄都不行,Gucci下楼把牛奶面包咬上楼,等洋洋醒了,就咬一块起来喂他吃。
洋洋躺在狗窝里难过。
想妈妈了,想北北了。
嘴里吧叽的吃着面包,自己给牛奶盒插了管子,喝了一半,又挤了一半进狗槽里,两只狗舔得声音巨响。
洋洋爬起来,站在狗槽边,抱住Gucci的脖子,“Gucci,为醒么你系北北的狗狗,可以跟着我们,北北却不要我们?”
洋洋说着说着,又瘪着小嘴哭了。
还非要噘紧嘴,不让自己掉泪豆子。
楚易楠回到湘园的时候,一身疲惫。
他不知道楚楚去了哪儿。
全京都的酒店都没有她名字的入住记录。
邱曲风一阵一个电话,说是实在没办法找到,现在高铁机票都实名的,没有查到。
“曲风,你帮我查一下医院的系统吧,看看有没有挂号。”
“俊北,医院跟这些地方不同,报个名字就可以挂号,不用身份证也行,她可以用别人的名字挂号!”
楚易楠在五幢自己的楼上的厅里来回踱步。
厅里的烟灰缸里全是烟蒂,这次不比上次短信之后找楚楚抽得少。
他摆了摆手,“不不不,我开始也这样想,但你现在帮我查查有没有这个名字,我一个个去认。”
楚易楠已经没法再理智去分析什么地方得到的信息才是真实的了。
他报了案。
楚楚失踪了。
就在他刚刚挂了电话后,楼下有人拍门。
是拍门,还有急促的摁 门铃。
楚易楠挂了电话,下楼开门。
看见刘湘一脸惨白的盯着他,“易楠,楚楚找你。”
楚易楠身形一晃已经踏出了门,脖子上蓦地梗起了青筋!“她人呢!”
“在停车场!”
“她不是没开车吗?”楚易楠已经冲着停车场跑了出去。
在暖气充足的房间里,楚易楠只穿了衬衣,脚上还趿着拖鞋,有雪末子飞进领口,脚后跟一块块的雪碎钻进脚底。冰凉得很,冻得他血液快要凝住了。
楚楚站在停车场里,还穿着三天前的衣服。
黑色的礼服裙,黑色的外套。
停车场有顶,她站在里面,和她身后黑色的商务车融在了一起。
“你怎么过来的?”楚易楠喘着气,朝着她走过去,很冷肃的面色。
楚楚头发很乱,好象几天没洗了,似乎汗湿了又干了,成了条子似的。
样子看起来脏脏的,似乎两三天没有洗脸了,皮肤很干燥,嘴唇也干,脸色苍白无他色。
“我坐出租车过来的。”
她声音很淡,脚上的高跟鞋是露着脚背的。
楚易楠隔着楚楚几米远,她萧瑟站在黑色的商务车边,活像一尊已经冻透的冰雕。
看着这样子的楚楚,楚易楠心里头的火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撒。
只觉得她突然出现的时候,他一直都揪紧的心都松开了。
那么明显的松开了。
明明恨不得她去死的。
可是当真消失了,他又觉得天都塌了。
他伸手拉她,“进去说。”
才拉住她的手,他就知道她真的是一尊冰雕。
冰凉得像树上凝着的冰条一个温度。
他捏得更紧了,拉着她往五幢走去,她似乎走不动,他转身过来将她抱起来往五幢走。
一进了楼,他就把她往楼上抱,摁进褥子里,“去哪儿了!”
他声线轻颤紧张。
“去了医院。”她坐在*上,抬起头望着他。
她眼里的水纹清晰,眼睛是肿的,像是哭过很多次。
他身形蓦地一抖!突然松开她的手。
想过很多次,她会去哪儿,会不会去医院。
医院太难查,他怕她跑出京都,所以先查的交通线路。
可她真的去了医院。
猛地意识到什么,“孩子呢?”
“打掉了。”
她坐在*上,眼里的泪水突然止不住的往下滚。
心口被撕开的时候,疼得人需要一把火来烤着才压得住,他用力掐上她的脖子!目眦欲裂的吼道,“靳楚楚!我干脆杀了你!”
“我干脆杀了你吧!”
她摇摇欲坠的任他掐着她,因为仰着面,脸上的泪水改了道,往她的发际线里流去,并无一点反抗之意。
楚易楠觉得自己不是掐着一个人,是一个断线的木偶娃娃。
松开了楚楚的时候,楚易楠站起来,他不知道要说什么,该说什么,就是觉得什么都断了!
什么都没有了。
以为有了孩子,或许他们之间还有点转机。
那孩子不会是顾戚风的,一定是他的。
可现在什么也没有了。
楚楚趴在*上,从手包里拿出一张揉皱的纸,她又讷讷的坐起来,把那张揉成皱的纸展开来。
“易楠,孩子是你的,我做了手术,留了胚胎去做DNA。
我都不知道我怎么会那么爱你,你掉在枕头上的碎发我都收集着。
你不要我了,我就随身带着,我怕孩子不是你的......
我做了DNA。
是你的......
是你的......”
楚楚说话的时候没什么音量起伏,就像一个没有生命迹象的浮尸,可她却捧着皱纸流泪,那样子,是无力的凄怆绝望。
“孩子是你的,可是没有了,我该怎么办?易楠,我杀了人了......我把自己的孩子杀死了,而且那个孩子是你的。
他从我身体里滑出来的时候,我做了全麻,没觉得疼。那时候我觉得我的心很冷,很硬。
可是现在,我全身都疼,很疼,疼得什么也感觉不到了......”
卧房活像一个牢笼,四周都被烧红的铁栅围绕,出去不得。
楚易楠站在*前,看着楚楚趴着身,她活像快死了一样。
起初的愤怒是什么样,恶心是什么样,还有他的恨......
那些是什么样的,他已经感受不到了。
像楚楚说的一样,除了疼,什么也感受不到了。
他想要朝她伸一伸手,拉她一把。
却觉得她离自己很远,很远。
远得好象他已经张嘴喊她,她却听不见.....
楚楚的手指抚着皱纸,“怎么会这样啊,不应该是这样的......”
背上就像有一具犁,犁具下的铁钉一下子扎进她的背上,把她钉得趴下。
前面的牛,拉着她,一路朝着走。
她就是觉得疼,满身满身都疼。
楚易楠弯身匍在*边上,伸手从她手里拿过DNA报告。
已经被她撕得不见一角,又皱得很,不知道她揉过多少次。
忍着不去问孩子的事,“楚楚,你这几天去了哪儿?”
他好久没喊她楚楚了。
这时候疼得他喊了出来。
“我在鉴定中心等报告。我就想,就想拿到报告单。”
楚楚捂着自己的脸,有水渍从她的指缝中溢出来。
“其实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一定要这样做,证明孩子是顾戚风的吗?然后呢?
证明孩子是你的吗?然后呢?”
楚楚的声音很飘渺,像是从很远的地方飘来的声音。
她从手包里拿出一个透明的小玻璃瓶,拿在手里,紧紧握住。
楚易楠死死盯着她的动作,不知道她想做什么。
这时候只见她打开了手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