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心脏

第3章 塔西利的黑色地球仪

第五卷 追忆录 第三章 塔西利的黑色地球仪

Ⅰ第二次任务

“将军!”

亚道夫哥哥手拿西洋棋的棋子,将之摆在棋盘上,他的“骑士”终于把我的“国王”压制住了。

“我输了!我果然赢不过你。”

一下子就连输三盘棋的我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在骑士学校的西洋棋比赛中,实力至少可以排进前三名的我,和哥哥下棋的时候简直是不堪一击。

“想以西洋棋赢过哥果然是错误的想法。”

“没有这回事,札克,你是相当强劲的对手喔,你属于只要努力锻炼就会进步的类型。”

哥哥一边收拾棋子,一边笑着继续说道:.

“而且我也只能在棋盘上赢你,要是拿起剑的话,我根本不是你的对手,因为你是直正的‘骑士’。”

“这样说的话,哥就是直正的‘国王’啰。”

“哈哈哈,你说得没错。没想到我们已经完全适应了,直是不可思议。一起过去那边喝杯蜜酒吧,艾札克。”

在这座容易让人联想到中世纪欧洲城市的瓦尔哈拉宫殿里,亚道夫大帝的寝室一到了星期六晚上,就成了我们兄弟俩放松休闲的小乐园,在柏林时住过的小公寓里那个小房间里的温馨气氛,又在我们和乐度过的这个房间里苏醒了过来。从我就任超骑士以来,每个星期都会被邀请到国王的房间里一次,这是我和哥哥都非常期待的时刻。

“我已经看过凯文写的报告书啰,他对你的评语写得挺严厉的。”

哥哥坐在中意的“橡木椅”上,手拿装着蜜酒的酒杯,恶作剧似地笑着。“唉~~”我气馁地回应。原来哥哥已经看过了::

从秘鲁回国以来已经过了十天,哥哥说的是完成任务后必须提出的报告书。新任超骑士在接受教育的期间里,必须接受特别详细的检验,因此,我现在的心情就好比被评为成积很差的联络簿被看到了一样。

当然,第一次出任务时发生的事,我早就和哥哥说过了。我兴奋地述说着睽违十二年的外界状况和秘鲁的事情。想说的话实在太多了,怎么说都说不完,回过神来的时候,天空中已经露出白色拂晓,我最后还躺在哥哥的**,一直睡到中午才醒来,结果被统帅——艾森贝克臭骂了一顿。

报告书上对我第一次出任务的评语,几乎可用惨不忍睹来形容,尽管我很拼命地执行任务,不过凯文显然已经冷静地一一检视过我的工作。我自己觉得马马虎虎应该还过得去,没想到这个想法实在是大错特错,凯文对我下了最严格、最苛刻的评语,害我情绪低落了奸几天(成绩当然不好,因为得了高山症而病倒、枪枝被游击队抢走,还被盗挖遗迹的家伙抓走,做了一堆扯后腿的事)。

“不过放心吧,凯文没有写出‘没指望’的评语,虽然问题还很多,但也表示还有进步的空间,凯文想说的应该是这一点,看来他很期待你的表现喔。”

“真的是这样就奸了”

哥哥的安慰,成了我沉重的负担。

温柔的哥哥一直藏在怀里的“奥丁之短剑”(王者的护刀)剑柄上,至今还挂着我在库斯科机场买回来的钥匙圈,那是在回程搭飞机的时候,我匆匆忙忙买回来送给他的纪念品。

“又不是毕业旅行,干嘛买纪念品。”尽管凯文不认同地发出抱怨,我在上任后还是一直想着,要靠第一次领到的微薄报酬帮哥哥买点礼物,后来想说反正要送,就送第一次出任务的地方的东西吧。结果哥哥非常高兴地收下了,没想到他竟然会把纪念品挂在王者之剑上,还形影不离地带在身边。

侍从们看到大帝的剑上挂着廉价的观光钥匙圈,似乎都感到很疑惑::

“不用因为一两句评语就沮丧。做什么事情都一样,万事起头难,天底下找不到没有失败就成为大人物的人,累积起来的经验比什么都重要。”

哥哥的鼓励比什么都有效。

完成首次任务的证明——钥匙圈能和哥哥的剑挂在一起,就是我的荣耀。

“亚道夫哥哥,谢谢。”

然而,我的不中用似乎激发了凯文的责任感。

回到阿斯嘉特后,凯文的魔鬼训练马上开始了,看来他对于我这种不成熟的表现已经不耐烦了,只要一逮到时问,他就会训练我枪炮弹药的用法,或教我求生技能老实说,比我的导师哈汀更严格。

“艾札克,嗨!练得这么拼命啊。”

今天,凯文也陪着我在修练场上练习枪炮弹药的使用法,哈汀和朱德一起出现在我们的面前。黑发、嘴上留着胡须的是我的养父哈汀,银色长发、身材高挑的是朱德,他们的容貌都维持在三十多岁,两个人是奸朋友,朱德目前是超骑士中的精英,是国人心目中的民族英雄,同时也是凯文的导师。

凯文一看到这两个人,才终于肯让我休息。

“喔?不练剑术,已经开始练习自动步枪的用法啦。凯文,真像你的作风。”

“因为我觉得到了高危险性的现场,基本的求生技术终究比精灵术实用。”

“札克,这家伙的指导简直可媲美魔鬼教官喔。”

朱德笑嘻嘻地说着。

“因为他是那种凡事都要贯彻到底的类型。对了!凯文,关于AK仿制品的调整,如果螺栓的滑动状况不佳的话::”

不知不觉问,两人已经围绕着枪枝的话题聊了起来,看到凯文和朱德的样子,连哈汀也露出无奈的笑容。

“直受不了,那对师徒的感情还是这么奸。”

由于导师制度的关系,每个超骑士都必然会和某一个前辈超骑士成为师徒,朱德和凯文的关系尤其亲密。很多人在教育期间结束后,师徒关系就自然消失了,但是从举动上就可以知道,他们之问的羁绊仍紧密连结在一起,或许是因为这个缘故,虽然凯文属于凡城派,但是他和阿斯派骑士还是非常融洽,即使自从上次的武装政变以来,部分凡城派骑士和阿斯派骑士之间的隔阂越来越大,凯文和朱德他们依然走得很近。

看到夕阳映照出两人亲昵的剪影,我直觉地认为“直好”,尽管对超骑士前辈这么说有点不敬,不过这确实是非常温馨的画面。

阿斯嘉特微弱的太阳落到地平线下了。

目前,为这个遭封锁的国家孕育万物的‘神骸’逐渐枯竭,即便是炎炎夏日,太阳也弱得像晚秋时分,这都是因为政府为了节约资源,启动了节约能源政策,控制了能源的输出所导致。听说阿斯嘉特的空气也越来越稀薄,已经相当于四千公尺高的高原,因此目前正在慢慢减低大气压力,奸让人民的身体习惯于低氧的环境。

这个国家能不能从灭亡的处境中逃脱出来,和资源开发单位能否顺利研发出‘神骸’的替代能源关系密切;相对的,我们这些超骑士的责任也非常重大。

甚至连以后能不能继续看到这么漂亮的晚霞,都

“他的表情似乎也丰富多了。”

哈汀看着感情好的师徒,感慨似地小声说道。

“我是指凯文。都已经快五十年了吧就任当初,他的脸上看不到一丝丝笑容,是一个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变化的家伙。”

我有点惊讶。凯文确实是一个随时都很沉着冷静的人,可是无论是在瓦曼酋长的村子里看到的开怀笑容,或是在夕阳下的圣地看到的沉稳笑容,都令我记忆犹新,所以听到这件事,我直的非常意外。

“虽然他就任时才十五岁,只是个未成年的孩子,但是他的冷静程度和气度绝对不输给大刀人。他没有任何明显的缺点,什么都一学就会,领悟力也好得没话说,只是,我总觉得他的心就像被封锁在厚厚的墙壁深处。”

在徐徐晚风吹送下,哈汀遥望着远方。

“你知道吗?听说凯文从来没有哭过。”

“从来没哭过?”

“恩,至少来到阿斯嘉特以来就从没哭过。没有人看过他哭,连他的养父也没看过,就算是丧失记忆也不该是那样,那么小的孩子一个人误闯一个陌生的地方,通常都会像你一样,害怕得每天晚上哭个不停,然而他却不同。”

被对方这么一说,我感到有点不好意思,而且听说凯文来到这里的时候才五岁,年纪还比当时的我小。

“问了凯文后,他回答他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哭。”

“不知道该怎么哭?通常悲伤的时候或懊恼的时候,不是就会自然地哭出来吗”

“是啊。不过,听说他即使悲伤或懊恼也哭不出来,在更以前甚至不懂得该怎么笑,一直处在完全不让人有机会接近他的气氛下。凯文的个性会变得那么温和,完全是朱德的功劳。”

原来是这样我似乎隐约了解他们会结下深厚情谊的原因了。朱德是一位个性开朗,心胸开阔的人,他一定是经过长时间的相处,在两个人的互动中花了好长一段时问,才慢慢推开了凯文那扇紧闭的心门。

我觉得哭不出来是一件非常痛苦的事,无论多么地懊恼或悲伤,流流泪就会变得轻松多了如果连哭都哭不出来::一定会很痛苦吧。若是把负面情感统统堆积在心底,世界上将再也找不到比这更痛苦的事了。

“事实上札克,你的导师当初本来要由凯文担任。”

“咦,直的吗?”

“恩。虽然后来因为一些事而变卦了,不过凯文本来就有那个打算凯文和你的个性也满合的,从现在的情形来看,交给他应该没有什么问题。”

“原来是这么啊”

哈汀是超骑士的现场指挥官,以足球队为例,统帅艾森贝克相当于总数练,哈汀则相当于主将,所以业务非常忙碌,若是由凯文负责指导,也等于帮了哈汀一个大忙。

“而且凯文也和你一样,是奥丁从外界捡回来的孩子,似乎也曾因为被当成是外来者而吃尽了苦头。或许是境遇相同的关系,他似乎对你特别放不下心。”

“听说他完全没有在外界时的记忆。他直的什么都不记得了吗?”

哈汀听到这句话,不知道为什么,竟然看似沉重地沉默下来,我觉得他的表情非常凝重,或许是有什么心事吧?于是我偷偷望着他的脸,发现他轻轻叹了口气。

“发现凯文时的情形,我还记得非常清楚,一名凡城的猎人救了倒在诺伦之泉旁的他。”

他名字中的“凯.文”,在精灵语的意思是“凡城之子”,由于奥丁捡回来的孩子原则上由发现者扶养,所以凯文就被那个猎人家庭收养了。

“当时,我们也都接到通知,马上赶了过去,一看到那孩子身上穿的衣服,就知道是从外面来的人,不过凯文当时身上穿的不是普通的孩童衣服。”

“您的意思是?”

哈汀经过深思熟虑后看向我这边。

“我们一看就知道,他身上穿的衣服是——”

“是?”

戴在我左手腕上、“会发声的水晶”发出了铁琴似的声音,仿佛要掩盖住答案。

是统帅的呼叫讯息。我转过头去,发现凯文也接到了讯息,哈汀突然如释重负地放松了肩膀。

“我想是要下达下次的指令,去吧。”

哈汀用力堆了一下我的背。

距离第一次任务回国后才过了十天,下一次任务已经在等着我了。

来到了骑士圣堂,把我和凯文呼叫过来的统帅艾森贝克一看到我们进入室内,就迫不及待地说:

“你们知道‘塔西利.恩阿耶’吧。”

艾森贝克一如往常般、舒服地坐在正面用长绿橡树制成的统帅席上,背后那半圆拱形纵长窗户外的景致已经被夕阳染红了。塔西利.恩阿耶::我歪着头思索,身旁的凯文很快就有了答案。

“那是撒哈拉沙漠的塔西利高原上的史前遗迹,听说遗迹的岩壁上至今仍留存着一万多年前的图画。”

艾森贝克摸着长长的银色胡须,略微下垂的脸颊上露出笑容回答:

“答对了!塔西利.恩阿耶位于非洲北部的撒哈拉沙漠南端山区地带,是二十世纪初发现的遗迹,后来经过法国的考古学家亨利.罗特列克调查证实,附近一带的岩石表面上,留下了纪元前八千年至纪元前后留下的、总数高达两万幅的壁画或雕刻图画,虽然有听说两年前考古学家又在塔西利发现新的遗物”

这次显然连博学多闻的凯文都不知道。艾森贝克把手肘撑在大大的桌面上说道:

“也难怪你会不知道,因为这个消息还没正式对外公开。发现的遗物是一个直径约二十公分的正圆形黑色矿石,而且那颗黑色的圆形石头表面上,有看起来像是用人工雕凿出来的凹凸痕迹。”

“经由人类的手雕刻出来的凹凸痕迹?”

“是的。听说雕刻手法非常细腻,简直就像地球的五大洲,找到那颗石头的地层经过年代测定后发现,大概是在一万两千年之前的东西。”

我和凯文都惊讶得睁圆双眼。

二万两前年前的地球仪。”

“是的。算起来,一万两千年前相当于新石器时代,人类还不可能知道地球的全部直相,却已经创造出这颗地球仪,想必是超自然遗物,此外,这个人工物为终极遗物的可能性非常

高。”

终极遗物指的是:用连现代科技都无法制造的高度技术所创造出来的特别超自然遗物,而超骑士手上戴的《卡都凯乌斯之戒》也相当于这样的东西。

“有什么依据?”

“制造黑色地球仪的石头,无法归类为地球上的任何矿石。”

我和凯文对看了一眼。

“发现地点附近的地层,在那之后都并未再发现相同的矿石,因此不是地球上的矿物之可能性也相当高。”

“是陨石吗?”

“是的,也不排除是企图性地从地球以外的地方被带进来的可能性。”

我的情绪越来越亢奋,/心脏扑通扑通地跳个不停。

“您的意思是,那颗石头是外星人带来地球的吗?是他们把从外面看到的地球模样雕刻在石头上吗?”

“确实不排除这样的想法。到底是运用超高度技术、以人工方式打造出来的矿石呢?还是从地球以外的区域带来的矿物呢?目前尚在分析的阶段总之,那绝对是极为特殊的遗物,因此决定作为这次的任务。”

艾森贝克端正姿势后说道:

“希望你们能把塔西利的‘黑色地球仪’带回阿斯嘉特,当然得一起呈上分析数据。凯文,艾札克,我准许你们两人出境。”

Ⅱ巴黎的骑士们

身为初出茅庐超骑士的我,被下达了新的指令,带回“塔西利的黑色地球仪”——这就是我的第二项任务。

指令下达后,一般来说会给予几天的准备时间,执行大型任务时,在出发前还会经过多次密集讨论,而像这次这么单纯的双人组任务,通常必须立即出发。

“到那里后再详细讨论吧,不先飞到那里去的话,什么都无法开始。出发时间订在后天早上,地点在彩虹桥。”

我这次也是和凯文搭档。

上次去寻找“印加的太阳石”是我的第一次任务,说我是搭档实在太牵强了,因为我做的不过是些协助的工作,正式的准备几乎都是凯文在处理,而这次,每一项手续都必须由我自己完成。

一回到宿舍,我马上着手准备过境的相关事宜。(当上超骑士后,只要提出要求,国家就会分别提供豪华的住宅,不过也是有像我这种单身且继续过着住宿生活的人,凯文和亚蓝也是。)

凯文直接前往瓦尔哈拉宫殿,大概是去向哥哥告假::我也很想去和哥哥道别,却因为还不习惯准备而多耗费了一些时间,只能以出门办事来代替“我出门了”这句话。

这是我第二次“过境”,胆量也大了许多。

第三天早上天还没亮,我们就潜入了上次那一座“诺伦之泉”,经由湖底那道唯一的过境大门,出发前往外面的世界。

“——我果然还是不习惯”

我们从阿斯嘉特出发,前往出口之一的慕尼黑郊外的施塔恩贝格湖,要去米德加尔特的超骑士们一过境都会先来到这里!!湖边的“骑士之馆”。

我和凯文来到了米德加尔特,我们从湖中走上岸,然后和上次一样,马上在馆主——施密特的迎接下,冲了热水澡并换去湿答答的衣服,在摆放着大型暖炉和沙发的会客室里稍事休息。

“经过通往这边的漩涡时,就像是被吸入黑漆漆的排水口,直的很恐怖。”

听到我这么说后,已经换上这边衣服的凯文露出浅笑。

“当2初我也很排斥,感觉就像潜入了一个没有出口、既黑又狭窄的洞穴对吧?如果出现幽闭恐惧症更难受,不过相信很快就会习惯的。”

“刚开始的时候,我也很害怕唷。”

从会客室的门口传来了十分温柔的女性声音,我惊讶得回过头去,看到一个身材高挑的金发年轻女性站在那里。

“邬尔蒂雅!你也到这里来了啊。”

超骑士郫尔蒂雅端着银制托盘走了进来,托盘上摆了两个茶杯,郎尔蒂雅微笑着帮我们泡奸茶。

“过境时必然伴随着生理方面的排斥感,不过,你不觉得曾经在哪里经历过那种被吸入又暗又窄的漩涡中的感觉吗?”

“经历过是指?”

“就是出生的那一瞬间,从母亲的肚子里诞生出来的那一刻呀。”

邬尔蒂雅眯着漂亮的蓝色眼眸对我露出微笑。

“感觉就像还是小婴儿时的自己穿过了母亲的产道。我觉得我们每次都像是被生出来一样,从名为阿斯嘉特的胎内,诞生至外面的世界。”

我出神地望着郎尔蒂雅闪闪动人的精致脸孔好漂亮的人啊细致白皙的肌肤淡的红唇,她就站在这么近的地方对自己微笑。我的脸刷地红了起来,脑袋也变得一片空白,心脏扑通扑通地跳个不停。垂挂在她的胸前的守护石为月长石,其个人卢恩符文为【(Wunjo)】,意思是喜悦”。

“凯文,这个给你,我已经事先整理好‘黑色地球仪’的相关资料了。”

邬尔蒂雅把原本摆在托盘上的报告交给凯文,我惊讶地问道:

“您已经事先帮我们调查过了吗?”

“我只是试着做了统整,毕竟北非是我的管辖区域。”

“邬尔蒂雅是埃及的修术者,实际上,位于撒哈拉沙漠的塔西利.恩阿耶遗迹,也是郎尔蒂雅负责的区域。

这本来是我应该接下的任务,不过因为我在处理另一件事,所以就”

“非洲地区的另一个负责人是你的前任超骑士——罗德里盖兹。目前,由负责地中海事务的朱德和负责南美事务的我代理。”

凯文一面补充说明,一面继续看着报告,邬尔蒂雅在旁边那张有扶手的椅子坐下,然后探出头一起阅读报告。

“关于‘黑色地球仪’,我找到一些非常有趣的资料,它的发掘地点约方圆三百公尺的地层和其他地方都不一样。”

“地层?”

“是的。古时候,撒哈拉属于热带湿润地带,曾经有过非常丰富的绿色资源。发掘地点一带是最早沙漠化的地区,但是只有发掘地点的岩山某个角落,沙漠化现象迟缓了数千年。”

“或许是因为那里曾经是绿洲吧。”

“经过确认后证实,即使那一带四周已经沙漠化,不知为何却唯独那个角落有过频繁下雨约痕迹。一只有方圆三百公尺内频繁下雨?我惊讶得张大眼睛,郎尔蒂雅点了点头。

“说不定和‘黑色地球仪’有什么关连。”

“原来如此。您认为那不是一颗普通的地球仪吗?”

“没错。”郎尔蒂雅边说边露出微笑。看过报告之后,凯文注视着其中的某一页,抬高视线问道:

“只要和这个人接触就对了吧?郎尔蒂雅。”

“是的,我认为从那个人的身上可以找出线索。”

说着,郎尔蒂雅用纤细的手将机票递了过来。

“来,这个给你们。我已经帮你们准备奸机票了喔,路上小心。”

我接过机票,上面记载的目的地是戴高乐机场。

“巴黎?塔西利遗迹不是在阿尔及利亚吗?”

“分析调查后,我发现东西已经被带到巴黎的大学。超自然遗物未必会留在发掘的国家,分散各地的情形也不少::谢谢你,郎尔蒂雅。”

“祝你们旅途愉快。”郎尔蒂雅摇晃着长长的金发离开了会客室,桌上留下她为我们冲泡的红茶,房间里也散发着优雅迷人的香味,如同她的余香。我茫然了一会儿,甚至忘了暍口茶,凯文则若无其事地一边喝茶,一边阅览报告。

“无论什么时候看到她,她都是那么漂亮::既高雅又温柔,虽然神秘了点,但是却很吸引入,而且又很强。我想她也一定很会做料理吧。”

“郎尔蒂雅很笨拙。”

咦?我惊讶得睁大眼睛。

“笨拙哦,少根筋的女生感觉似乎还不错。”

“我不是指那个,我是说她的手不灵巧。”

“什么?”

“非常不灵巧,连裁缝也逊毙了,只要她有东西需要缝补的时候,都会跑来拜托我。虽然洗衣扫地等家事是她自己做的,不过会做的料理也只有马铃薯汤。”

我的心里奸像有什么东西微微地垮掉了。拜托凯文缝扣子的郎尔蒂雅啊,这样是不对的,因为人家足美人就一厢情愿地幻想只会带给对方困扰。我的心里虽然是这么想的,可是

“而且,她的酒量异常得好,不只不会发酒疯,还怎么暍都不会醉。要是把她过度美化而疏忽了,大部分的男性都会先醉倒的。”

“哇”

“听说她心目中最理想的男性,是酒量比她奸的人::世界上怎么可能找得到那种人。”

“难、难道::凯文也有被灌醉的经验?”

“怎么可能,我才没那么蠢。她都已经活超过一百岁了还是一样,八成一辈子都改不了。”

“一百岁”

“干嘛?这有什么好惊讶的,超骑士随随便便都可以活个一、两百岁。”

对喔,前任超骑士!罗德里盖兹可是享年两百五十六岁。

“你也看看吧,先把基本资料记起来。”凯文把报告递给了我。

那叠报告非常厚,一个晚上就要我把这些内容记起来吗?没想到凯文采出身子警告我:

“听好了,上次是你第一次出任务,所以有些事我还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次绝对不准再犯下相同的错误。记得要确实调整奸身体状况,一到现场就必须随时保持在‘高度的警戒状态下’,知道了吧。”

我收到凯文严厉的警告。

原本以为都是第二次过境了,对于这边的状况应该熟悉多了才对,没想到和想像中的还是有非常大的差距,而且我还没去旧东德,所以没有亲眼看过故乡柏林到底变成什么样子了。不对,因为我早已在心中发过誓,一定要和哥哥一起回柏林,所以当别人劝我回故乡看看的时候,我都拒绝了。

第二天,我们就动身前往巴黎。

因为法国是紧邻着德国的邻国,所以比起上次,这回移动时间大大地缩减了,我们很快就抵达目的地。

不过语言的隔阂很难跨越,我顶多只会使用刚学会的法语单字,到了这里还是必须依靠凯文。凯文除了负责地区的语言!西班牙语外,连英语、法语、阿拉伯语到希伯来语都说得非常流利,不需要靠传讯术就可以说多国证言也是超骑士的专长之一。

最值得庆幸的是去那里没有时差问题。巴黎,我来到了花都。巴黎,我们在机场一下飞机,我的心情就雀跃了起来,对于在东德接受过“西方的资本主义是敌人”这类教育的我来说,巴黎给我的印象是“历史悠久的艺术之都”这般华丽,我从小时候起就一直憧憬着巴黎,并在心中描绘着它的模样,东德的老师们未曾采用过“因为那里是西方阵营”这种鸡蛋里挑骨头的教育方式,说不定是因为德国曾经历过“战争时期由纳粹.德国占领”这种不名誉的过去。“哇~~那就是艾菲尔铁塔!那个是塞纳河耶!”

我们搭乘名叫RER的高速地下铁路从机场进入巴黎市区,上到地面后,我就兴奋得不得了,露出“乡下土包子进城”的模样,连凯文都傻眼了。

“不要一直东张西望,小心踩到狗屎。”

“咦?哇!!”

这里虽然号称花都,道路上却到处都是市民养的狗所留下的惊喜,这里的市民显然没有养成带狗散步时要顺便把粪便处理好的习惯,让我对他们的幻想有点破灭了。

我并没有忘记我的任务,但是凯文看到一直无法控制住兴奋心情的我,边叹息边说道:

“奸了,把行李放在公寓后,就马上去探听这个男人的情报吧。”

他说着拿出一张照片,是部尔蒂雅报告中记载的重要人物。

“吉约姆.威尔尼埃博士,服务于巴黎塞纳河边的拉丁区考古学研究所,他是‘黑色地球仪’调查团队的负责人。”

照片中的人将掺杂白发的头发梳至脑后,看起来还算文雅,嘴边蓄着充满气势的胡须,很像可以当电影导演的“知性绅士”。

“先接近这个男性就对了吧。”

“嗯,我们必须先收集情报。现在是放假期间,他说不定会待在巴黎总之,为了我们能够在往后分头行动,你要先学会该怎么搭地下铁。”

“分头行动”

“两个人一起行动效率不好,必须尽快熟悉这个地方。知道吗?”

受人尊崇的超骑士千万不能做出在大街上迷路这么丢脸的事,我兴奋的心情一下子变成了叹息。

吉约姆.威尔尼埃博士每天下午一过三点,就会到距离圣日耳曼大道不远处小巷子里的一家咖啡厅,这是一家位于巴黎文教地区!!拉丁区、听说历史相当悠久且美术相关人员经常聚集的咖啡厅。

由于现在还是休假期间,平常车水马龙的路面停车量大幅减少,大街上显得更加宽敞舒适。一到了夏天,巴黎市民都不知道躲到哪里去了(大概到法国南部避暑了吧),观光客却反而增多了,巴黎的夏天颇为干燥,住起来非常怡人,从大街上吹来的微风令人心情舒畅。

威尔尼埃博士坐在面对幽静小巷的露台座位上,一如往常地点了奶泡咖啡和苹果派,一边感慨着自己不能休假,一边继续看着报告或敲打论文::

“这里!这边的座位没人坐喔!”

今天也大快朵颐了苹果派的威尔尼埃博士背后,传来年轻女孩的声音,对方的年纪约在十五到二十岁之间,她兴奋地对着其他方向大叫,结果不小心撞到威尔尼埃博士的椅子。

“呀!!!”

“噢,对不起小姐,您没事吧?”

博士对绊到自己的椅子而摔了一大跤的金发少女伸出手,一边说着对不起,一边拉起少女的手,然后吃了一惊。

“你是”

“看吧,早就警告过你,你就是不听。没事吧?艾莲娜。”

金发少女在博士的搀扶下站了起来,我急忙跑到她的身边,少女则不好意思地看着博士。

“对不起,先生。”

不过博士却笑着说道:

“有没有受伤呢?不用急,座位不会不见的。”

“她,我的同伴,对不起咦?先生难道是”

我用结结巴巴的法语说着。

“您不是威尔尼埃博士吗?贾米拉考古遗迹新发掘计划的”

“哦?你是新索邦大学的学生吗?”

“前几天,我才听过您的演讲,非常棒的演讲。我叫做艾札克.法恩..瓦尔德米拉。”

“这样啊。不嫌弃的话,要不要请那位小姐一起过来吃个派呢?”

他指的是我称为“艾莲娜”的金发少女,威尔尼埃博士似乎很关心她,于是我们就在博士的邀请下入座,共用一张餐桌。

“我叫做艾莲娜.柏瓦革,是艺术学校的学生。艾札克是从德国来的留学生,我正在教他说法语。”金发美少女说明。

“你们是男女朋友吗?”被对方这么一问,艾莲娜立刻否认:

“怎么会呢!我们只是朋友,不久前才在学生会馆认识的。”

“是吗,那就奸啊、不是这样的。你们艺术学校都在学些什么呢?油画?雕刻?”

威尔尼埃博士频频对艾莲娜示好,他把我晾在二芳,两个人开始交谈起来,艾莲娜也大方回应着,餐桌马上就洋溢着祥和的气氛。威尔尼埃博士今年五十七岁,听说巴黎男性谈恋爱不分年龄,话虽然这么说,看他一直用热情的眼神注视着人家,难道是对还不满二十岁的艾莲娜一见钟情了吗?过了不久,两人聊得越来越投机。

“莲娜小姐,如果方便的话,不知道还能不能在这家咖啡厅和你见面呢?”

“现在这个时间我通常都在蒙马特画画,随时都方便喔。”

“那么就约明天吧。明天同样的时间,我们再次于这家咖啡厅见面吧。”

博士热情、眼睛闪闪发光地握着艾莲娜的手,然后才突然回过神来,说了声对不起后又红着脸继续说道:

“都不年轻了还这么兴奋。不,因为你和我最怀念的人长得实在太像了,所以我情不自禁地”

艾莲娜的脸上微微露出天使般的笑容。

“那么,我们明天就在这家咖啡厅再见啰。”

于是我和艾莲娜离开了那家咖啡厅,博士依依不舍地一直目送着她的背影离去。

来到转角处,我们才终于松了一口气。

“凯文!你直是太厉害了,博士完全把你当成女生了耶。”

“那是当然的,因为我已经变身成如假包换的女性。”

事实上,艾莲娜就是经过变身的凯文,他利用《卡都凯乌斯之戒》变身为法国女性的姿态,这不是一般的变装,凯文已经化身为连声音都非常甜美的年轻女性。变身为少女的凯文侧着脸、回头望着咖啡厅的方向说道:

“威尔尼埃博士已经上钩了。”

两年前,博士失去了爱妻,事实上,凯文变化成的“艾莲娜”,和博士亡妻年轻时的模样极为相像。我们取得博士的亡妻——苏菲的照片后找到了她的侄女,借用了对方的DNA,也就是说,凯文现在的姿态完全就她的侄女,只有发型和化妆像博士过世的妻子,我们这么做的目的是要接近威尔尼埃博士。

实在是太精采了,凯文拥有戏剧天份,连一举一动像极了女人,虽然一闻到古龙水的香味就知道他是凯文,但心里还是不由得感到小鹿乱撞。

“明天应该可以问到更详细的情报,博士就交给我好了,你去帮忙调查地球仪的所在地。”

“知道了。”我回答道。我这几天一直假扮成留学生收集情报,休假期间人比较少,所以比较困难,不过经过打听后,我独力查出了威尔尼埃博士上课的时间和嗜好。我的个性比较怕生,所以刚开始的时候确实有点犹豫,因为我光是和陌生人说话就非常紧张

“对了,凯文,你要一直维持那副模样吗?”

“当然,每次都变身太消耗体力了。”

“咦~~!?”

博士是一个非常疼爱老婆的人,另一方面,似乎也是一个“爱好女色”的人。法国人谈恋爱的习惯似乎是一碰到看对眼的异性时,就会立即付诸行动,况且,听说博士还是单身贵族的时候就已经诽闻不断,因此,我们认为变身为“酷似亡妻且年轻貌美的女性”投怀送抱,是最迅速且成功率最高的办法。

果然不出所料,博士显然已经被年轻貌美的“艾莲娜”迷得晕头转向。第二天,博士再度和凯文变身的“艾莲娜”见面时,马上开口邀请“她”去吃晚餐,一直纠缠“她”到三更半夜,博士要送“她”回我们租的公寓是没关系啦,不过他离开时和凯文拥吻的画面,正好被站在窗户内侧的我撞见了。

走进屋里的“艾莲娜”,也就是凯文,脸色果然不太好。

“你没事吧?”

“没事,常有的事。”

“常有的事”

“说错了,是偶尔。所以我才讨厌巴黎,这些人比秘鲁深山里的游击队还糟。”

凯文一边说,一边用力擦着嘴唇,在种种意义上,当超骑士直的很辛苦。

“有进展吗?”

“还可以。虽然他的戒心很重,但也打听到几个有趣的情报。”

博士已经对“艾莲娜”解除戒心,凯文也顺势不断怂恿对方喝酒聊天。

“地球仪的硬度比摩斯硬度的钻石还硬,想要加工这种东西,靠一万两千年前的新石器时代技术绝对办不到。”

“果然是超自然遗物。”

“是的。已经确认那是地球上不存在的崭新物质,可是问题出在威尔尼埃博士身上,他奸像惹上了什么麻烦。”

“惹上麻烦?”

“他好像被某人监视着。”

凯文发现无论是在吃晚餐时或是在酒吧里,都有一些男人在监视着博士,不知道他本人有没有发现。

“监视?这是怎么回事?”

“博士还提到了让我很在意的事情。他说自己负责的发掘物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被纳入国家管理之下,还被视为国家机密,他指的八成就是‘黑色地球仪’。”

“超自然遗物被视为国家机密?”

“可能是因为那是一种未知的新物质。新物质有可能成为阿斯嘉特的替代能源,对我们而言可说是奸消息,只不过”

“塔西利的遗物为什么会?”

“超自然遗物一旦被认定为可运用到军事用途上,国家就很可能出手千涉,并将东西藏起来,一旦被视为国家机密,机构的人很可能开始监视起博士,如果是这样的话,恐怕是国防总事务局派的情报人员也说不定,这么一来麻烦就大了。”

“可是,发掘物不是该归阿尔及利亚政府所有吗?难道是法国政府想要插手?”

我一直有种被卷入离奇案件中的预感。

“‘艾莲娜’的身分说不定也被调查过了。这间公寓的管理员是‘人民’,我已经和他套好了说词,所以不用担心被问出什么来,不过”

所谓的‘人民’,是指从历代祖先起,就一直支持着阿斯嘉特超骑士的人们。

“如果只是国防总事务局还奸,惹上DGSE就麻烦了,那些家伙已经掌握到阿斯嘉特超骑士的存在了。”

“DG又是什么?”

“对外保安总管理局,是法国的保安机关,原本叫做SEDEC——SapphireGroup,其粗暴的搜查态度,让世界各国的谍报机关都敬而远之,据说他们目前也在国内外从事着非合法性的谍报活动。”

“简单来说,就是间谍啰。”

超骑士跨足世界各国,似乎从古时候起就为了赚取活动资金,接受来自世界各国之问的国际交涉或任务委托。想必世界各国的谍报机构等单位,应该早就知道超骑士的存在了吧。

凯文异常疲累似地靠在沙发上。

“最好快点行动。明天和博士见面时,一定要想办法试着接近‘黑色地球仪’的核心。”

“我也会试着采查研究所那边,我奸像快和餐厅的老板变成朋友了。”

凯文惊讶地问道:“餐厅的老板?”

“是啊,他还送我这个东西。”

我将当地人称为pipasoru的葵花子点心拿给凯文看,听说先轻轻地咬一下再将壳吐掉的感觉让人很过瘾。

“展示室好像在放假期间依然会开放给观光客使用,所以餐厅仍然要继续营业,却面临人手不足的窘境,我就跑去应征打工了。”

“做得很好。顺便帮我确认一下研究所的草图和防护措施,以及守卫人数。”

“直的要这么做吗?这等于是偷窃耶。”我抬起视线看着他问道。

“这是任务,所以没办法。记住,为了以防万一,必须事先着装奸‘钟鞘’”

凯文说完站了起来,打算解开洋装的拉链,我不禁大叫了一声。“啊,抱歉。”凯文停下脱衣服的动作,但是他那呼之欲出的丰胸还是非常刺眼,我赶紧捣住眼睛。

“要、要换衣服去那边换啦!”

“没问题,我已经转过去了。札克,别因为这点小事就大惊小怪,直是个幼稚的家伙。”

我偷偷从微开的指问看了过去,然后“咦”了一声。怎么回事?“艾莲娜”肩膀后面的肩胛骨附近有个奇怪的数字。是刺青吗?不对。是烧烫伤?那到底是什么呢可以清楚看见好像是‘66’字样的

“凯文,我不知道你有没有注意到,你的肩膀上有一个很像烧烫伤的痕迹”

“烧烫伤?啊”

凯文说了声“是这个吧”,然后神情转为黯淡。

“这是我原来就有的,无论怎么变身都消除不掉,你别介意。”

他说完就往淋浴间走去,然而那个痕迹已经牢牢地烙印在我的眼底。

拥有戒指的我们,肉体的再生能力非常高,一般的伤害都可以在短时间内消失,烧烫伤也不例外。

可是那个痕迹,简直就像是用烙铁烙印在家畜身上的

凯文似乎隐藏着他人无法轻易碰触的过去

一提到巴黎的人,就会给人一种强势的印象,但是我碰到的巴黎人,对我都非常地亲切,或许是因为我看起来傻呼呼的,他们总是不太放心我,而餐厅的老板——布拉斯也是其中之一。我应征打工的服务生而混进餐厅里,记住了研究所相关人员的长相,并且牢记建筑物内的配置到绝不会迷路的程度。

另一方面,变身为“艾莲娜”的凯文和威尔尼埃博士的“交往”,似乎也进展得很顺利。凯文不只是长得酷似博士的爱妻,口才也很好,男人见到他一定都会被迷的神魂颠倒吧(前几天同桌时的感觉),凯文的观察力和应用能力真是不简单。

不过,每当他回到公寓时,看起来总是闷闷不乐的,大概是博士追求得太热烈了吧。凯文的个性显然不太能适应“花都”。尽管南美的深山治安有点差,又不太方便,不过还是比这里好多了,这是凯文的表情中流露出的讯息

哥哥要是知道凯文吃了这么多苦,不知道会怎么想。

每个步骤都进行得很顺利,但是某一夜,事件却在这个时候发生了。

那一晚,我在布拉斯先生的邀约下,前往研究人员经常聚集的酒吧暍了点酒,然后在回家会经过的街道途中,事情就发生了。

我从下了地下铁后就一直觉得怪怪的,即使是反应超级迟钝的新进超骑士,都可以感觉到情况不对劲。

我被跟踪了。

“札克,那就下周见啰!”

“晚安,布拉斯先生。”

和布拉斯先生分手后,人影就跟了过来,绝对没错,他的目标是我。我照着演习中凯文所教的,故意走进狭窄的巷道里确认跟踪者,发现对方是一个手拿报纸、身上披着夹克、乍看之下非常平凡的中年男子,眼神中却充斥着异样气息。

到底是哪一边的人?是国防总事务局的情报人员?还是DGSE派来的?

我暂时装出没发现自己已经被跟踪的模样,看对方会不会超前过去,或者是就在我思考着下一步该怎么做时,背后突然感觉到杀气,于是我本能地往后退,黑色的人影瞬间跃起,高举着刀朝我袭击而来。

我好不容易才闪避开来,随即摆奸防卫姿势。是情报员的同伙吗::不过暴徒的头上缠着黑色头巾似的东西,只露出了两只眼睛,我在黑暗之中集中精神注视着对方。不是,不是情报人员,那身打扮是

缠着头巾的人影再次朝着我发动攻击,他挥动的武器既像短柄斧又像刀刃,我总算闪过了对方的攻击,并且往后退了一大步,和对方保持相当的距离。从背影来判断,对方似乎是一个少年,年龄看起来大概和凯文差不多。

“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大声问道,同时把手摆在名为‘钟鞘’的着装皮带上。

“你在做什么?是不是认错人了啊”

暴徒用很快的速度说了一大堆话,我当然听不懂,但是他的声音听起来很年轻,似乎真的是少年。接着他再度挥刀砍来,我侧身躲过对方的突击,并且用力抓住他的手腕。

“你想做什么!”

“放开我!”

暴徒说的意思突然流入我的脑海中,是传讯术。在戴着《卡都凯乌斯之戒》的状态下,只要碰触到对方,无论对方说的是哪一种语言,我们超骑士都能理解。

“你们是来自阿斯嘉特的超骑士吧!”

“什么”

“我们绝对不会让你们带走‘神之球’的,那是必须留在塔西利才有意义的东西!”

塔西利?‘神之球’

对方又把大型刀刃高高举在面前,朝我挥砍过来,我立即放开少年的手,终于从着装腰带的皮带扣中抽出长剑,挡住了少年的攻击。

“你到底是什么人!?”

市民们早已睡着,在静悄悄的巴黎街道上,顷刻间从四面八方传来了汽笛声。消防车?而且还不只一台。我用一边的耳朵听着越来越吵杂的声音,继续地提防着暴徒少年的攻击。

“艾札克!”

街道的另一头传来了女性的喊叫声,是变身为:父莲娜”的凯文,他可能是在公寓附近看见我遭到攻击。裹着头巾的少年发现赶过来支援的凯文,似乎认为是我方的援军到了,吓得迅速收起刀刃,急忙往小巷子逃走了。

“别跑!”

我马上追了过去,不过追到巷口时,对方早就不见踪影。“啊!”低头一看,地面上的人孔盖开着,对方似乎往地下水道逃走了。“别想逃!”于是我也潜入下水道,但是地下黑漆漆的,伸手不见五指,我用手握住垂挂在胸前的卢恩符文宝石。

“阿尔吉斯!”

咏唱咒语后,我从宝石中取出‘神骸’,接着弹了一下手指以产生《腊花》,并以腊花取代火把照亮了下水道。隐约可以听到逐渐远去的脚步声,但是少年就这样消失了。

我从人孔爬了出来,发现凯文还站在马路上等待。

“对不起,奸像被他逃掉了。”

“那就没办法了。巴黎的下水道就像迷宫,一旦被他逃进下水道,就无法轻易找到。”

凯文的身旁还站着威尔尼埃博士,他们好像刚吃完晚餐正在回程途中。夜晚的街道因为吵杂的汽笛声而**不已,博士看了看四周显得忧心忡仲,而且东边街区的方向不知道为什么特别明亮。

“奸像有什么地方发生火灾了,就在附近!”

这个时候,博士的手机响了起来,他接起电话后脸色骤变。

“你说什么?”

奸像是他的同事打来的,博士用苍白的脸回头看着我们。

“糟了!研究所发生火灾了!”

我和凯文都惊讶得张大眼睛。

“这么说来,刚才的汽笛声就是”

“对不起!艾莲娜!我必须赶回研究所!”

博士抛下这句话后就转过身去,匆忙朝研究所的所在地!!五区跑去。我和凯文当然也跟了过去,越接近现场,就越看到火星不断窜上天际。

“阿!”

发生火灾的地点是拉丁区的考古学研究所,火焰从好几个窗口冒出。研究所里有‘黑色地球仪’,不过相关人员站在全力灭火的消防车后面,已经陷入了恐慌。

“博士,再不把石头带出来就!”

“别急,地球仪已经放进耐火的金库中严加控管,莽撞地跑进去太危险了,不如快点灭火!”

我们也束手无策。所幸火灾发现得早,尚未酿成大火就被扑灭了,仅仅些微烧到二楼的研究室,火势很快就被控制住了。

确认过安全后,博士马上跑进已经浸水的研究所内,凯文紧跟在后,他表现出博士关系人的态度,紧紧跟在博士后面走了进去,我也趁机混入其中,慌张地追上去。

然后,我们看到了茫然站在金库前的博士。

“怎么可能会发生这种事?”

固定在收藏库最内侧墙壁上的大型耐火金库,已经大大地敞开。

“地球仪‘黑色的地球仪’不见了”

“你说什么”

完善地保管在金库里的地球仪现在只剩下箱子,内容易已经不知去向了。研究所的人员都一致认为地球仪不可能不见而到处寻找,可惜已经来不及了,博士全身瘫软、一动也不动地坐着。金库的门被撬开了,里面只有气黑色地球仪’不见了,一定是被什么人偷走的,这场火灾的用意原来是要湮灭证据。

“凯文”

“被捷足先登了”

凯文露出悔恨的表情。我们并不知道是谁做的,唯一知道的就是已经被别人抢先一步。

有一张卡片掉落在地板上,奸像是对方故意留下来以取代地球仪。凯文发现卡片并伸手捡起它,上面用阿拉伯文写了某些文字,只见凯文的表情越发凝重。

“凯文,上面到底写了什么?”

“这是夺走地球仪的犯人留下来的声明!谨此取回火星的神之球。”

阿拉伯文字的最后,盖了图章之类的东西,看起来有点像动物的脸,这究竟是?

凯文始终瞪视着卡片,然后用锐利的目光低声说道:

“艾札克,是阿尔及利亚,我们必须去撒哈拉沙漠一趟。”

“咦?”我反问回去。凯文显然已经知道留下卡片的犯人到底是谁,他严肃地说道:

“‘黑色地球仪’在塔西利。”

Ⅳ塔西利.恩阿耶

黑色地球仪回到塔西利了。

听到凯文如此确信,我们决定立刻行动。不知道是什么人从巴黎的考古学研究所,偷走了塔西利。恩阿耶遗迹的发掘物“黑色地球仪”,我们为了追回黑色地球仪必须前往撒哈拉沙漠,并于数日后离开了巴黎、飞往阿尔吉利亚。

我们在其首都阿尔及尔转搭飞机,目的地是塔西利遗迹的据点.贾奈特。凯文登机后就恢复原来的姿态,我终于松了一口气,因为面对凯文变身为女性后的“艾莲娜”时,我明明知道“她”是凯文,却::不对,就是因为知道对方是凯文心情才会特别静不下来,不知道凯文有没有发现到这样狼狈的我。

已经恢复原来姿态的凯文进入机舱后,脸色依然很严肃。

“对了,我们之前为什么没办法立刻出发?是不是碰上什么麻烦的问题?”

“嗯,对不起,是我的护照出了问题,上面盖着以色列的戳章我这次原本没有想到会进入撒哈拉周边地区。”

以邻国利比亚为首,阿拉伯各国申有好几个国家,一看到以色列的戳章就会拒绝发签证,意思就是无法获得入境许可。

虽然说是护照,不过超骑士拿的当然不是直正的护照,出入境相关的繁杂手续,都是由最古老的‘人民’家族!海尔。施密特代为办理,一想到那么慈祥稳重的好奸先生竟然也会做出非法的伪造行为,我就觉得有点恐怖,而他们却是我们这些来自“地图上找不到的国家”的人,在世界各国东奔西走时绝对不可或缺的帮手。尽管开战车出来就不必考虑所谓的国境,也不需要接受入境审查,只不过实际效益非常差,因为驾驶战车非常耗费燃料——

‘神骸’,所以除非状况紧急,否则依规定是不得使用战车的。

“以色列巴勒斯烟一吗?我有听说过这个地区的纷争,不过都是一些根深蒂固的问题。”

“流入巴勒斯烟一的犹太人建立以色列以来已经超过半个世纪,也就是说,半世纪以来,犹太人殖民者和巴勒斯烟一人之间始终纷争不断::这样听起来奸像很事不关己,不过拙扳机的可是你们这些德国人喔,艾札克。”

因为矛头突然对着我来,我下意识挺直了背脊。

“德国纳粹倡导一个民族、一个国家的理念,并且抢走了犹太人的栖身之地,颠沛流离的犹太人必须建立一个可以自己当家做主的国家,因此流入那块土地,逼得长年居住在那块土地上的许多人们成为难民,他们还坚持那是誓约之地,在强烈的主张之下”

一向冷静的凯文为什么会那么激动呢?我有这种感觉,他或许是为了护照问题耽误行程而感到焦虑尽管我这么认为,不过显然不只是这样。

“凯文,上次你说过反对阿斯嘉特开放,难道在那个时候,你就已经想过以色列的问题了吗?”

凯文似乎不太想说话,随着肩膀的起伏深深呼了一口气。

“对不起,我只是因为自己安排失误而生气,不是因为你的关系。”

对凯文而言,这是最不应该犯的基本错误,因此只能归咎于威尔尼埃博士追求得太热烈了(看他整个人跌跌撞撞的)。

从飞机上的小窗户向下望,已经可以清楚看见一望无际的撒哈拉沙漠地带。

“几年前,这个阿尔吉利亚也曾被激烈的恐怖行动和报复行动所波及,军方和伊斯兰激进派的冲突,使这里几乎陷入了内战状态,后来,因现任的布特佛利卡总统制定了‘国民和解法’颁布特赦令,使六千名恐怖分子投降后,紧张状况才慢慢趋缓下来。不过,国家非常事态宣言依然在持续实施中,恐怖行动的牺牲者据说高达十万人以上。”

“十万人”

“是的。四十年前,我也知道阿尔吉利亚顺利地从法国独立出来,想不透的是,曾经被誉为‘革命之星’‘第三世界的盟主’的国家,为什么会变得那么惨不对!”

凯文像是想要转换心情般地拾起头。

“这些都不重要,现在最重要的是‘黑色地球仪’我们短时间内必须在沙漠中生活,你要好好忍耐喔。”

阿尔吉利亚位于面临地中海的北非,拥有辽阔的国土,但是光撒哈拉沙漠的面积就占了全国总面积的十分之九。塔西利属于撒哈拉沙漠东南方的山区地带,位于出入口的贾奈特城非常靠近东边的邻国利比亚国界。走出机场后,我们在前往目的地前,必须先仔细收集情报和办理前往塔西利的手续。

这件事当然和之前那个裹着头巾攻击我的少年,和从研究所里偷走‘黑色地球仪’的那一伙人脱不了关系,少年口中所指的“神之球”,或许就是犯行声明中提到的“火星的神之球”,也就是指“黑色地球仪”吧。除此之外,少年还知道我们就是超骑士,凯文对于那些人留下的犯行声明中的印章似乎也很眼熟。

我们在贾奈特街上的餐厅里,一边吃着“库斯库斯”(北非小米饭),凯文一边提到了有关印章的事情。

“那是自古以来就住在撒哈拉沙漠的某个部族所使用的盾形徽章,据说是依据塔西利遗迹的岩壁上所描绘的动物脸孔画出来的。传说那个部族住在人称‘白神之谷’的塔西利山区地带,可是没有人知道那个山谷究竟在哪里,而且他们在伊斯兰进入撒哈拉沙漠之前就已经存在,传闻说他们现在仍信仰着古老的宗教,是一个隐藏在诸多谜样面纱下的部族。”

“‘白神之谷’”

“他们曾被称作撒哈拉的守门人,也曾是游牧民族求神问卜的对象,和阿斯嘉特的超骑士似乎也曾因为遗物问题,有过多次的争辩,说起来算是渊源匪浅。后来,听说其后继者被抓到街上,数十年前就已经从撒哈拉消声匿迹”

凯文啃着枣椰果,同时陷入了思考。对方是关联者吗?或者是有某人欺骗了‘白神之谷’的部族?

“札克,攻击你的暴徒曾经说过,‘神之球留在塔西利才有意义’之类的话对吧。”

“嗯,没错。不过他说的到底是什么意思呢?艾森贝克说那个东西奸像是外星人带来地球的超自然遗物,他指的难道是火星人?”

“不清楚。总之,那家伙想将东西带回塔西利这一点是可以肯定的。”

结果,我们在贾奈特街上并没有找到关于那些人的有力情报,还奸从其他管道得到另一个团体进入塔西利的消息,因此,我们决定尽速出发。

负责为我们带路的是图阿雷格族的穆尔亚克先生,他是在撒哈拉沙漠内交易范围非常广的情报贩,年纪大约为三十七、八岁,脸型看起来相当果敢,是一位颇具男子气概的男性,他虽然不是‘人民’不过听说是郎尔蒂雅的朋友。

穆尔亚克先生拥有褐色的肌肤,身上穿着亮眼的蓝色服装,头上裹着白色的头巾。沙漠民族的图阿雷格族非常了解稀少的地下水脉或水井所在地,没有他们的帮忙,我们根本无法在沙漠中行动。

“既然已经被识**分了,穿着打扮就不能太显眼。札克,我们也换一套衣服吧。”

于是我们准备了当地人称为“克米兹”的长版白色衬衫、裤子和头巾,换好衣服后,请人家教我们头巾的缠法,我们的心情已经完全变成了阿拉伯人。原来如此,这种衣服非常透气,在热带沙漠里,穿这种衣服远比T恤舒服多了。

“你满适合穿这种衣服嘛。”

穆尔亚克先生夸奖我。凯文还将褐色的粉底霜递给我,他准备得非常周到。

“抹上这个吧,你的皮肤太白太显眼了,抹上这个还可以防晒。”

准备妥当后,我们就出发前往塔西利。

四轮驱动车卷起砂尘,在热风中持续往沙漠中行进。

放眼望去只见黄沙遍野、一望无际,撒哈拉沙漠是世界最大的沙漠果然名不虚传。车子在根本不成道路的路上不断奔驰着,无边无际的荒凉景象令我感到十分震撼,虽然凯文说一下子就会看腻,但是我不仅没有看腻,反而看得出神。被风削出美丽风纹的小山丘、绵延不绝的地平线,实在太不可思议了。这是一片没有边际的辽阔大地,一直住在有高墙的城市以及遭封锁的国家里的我,不禁被眼前浩瀚的大地感动得热泪盈眶。

已经可以隐约看到沙漠尽头并排耸立的岩山了,那是塔西利山脉。我们来到山脚下和图阿雷格族的沙漠商队会合,和骆驼们一起进入山区那里的气温真是酷热难耐。

“轻松的路程只到这里为止。札克,先好奸地补充一下水分,要跟紧一点,绝对不能脱队。”

这是一趟比想像中更险峻的行程,塔西利山脉是一座座奇岩串连起来的岩山,高耸的岩柱一根根并排竖立着,非常不可思议,大大小小的石头踩在脚底下,是比沙丘好走一点,却不是一趟轻松的路程,况且是在这么猛烈的热度下行走。

夏天的撒哈拉沙漠,气温可高达摄氏五十度。

听凯文说,如果在夏天来沙漠,为了保持体力,通常会选择夜间行动,这次则是因为希望能早点到达目的地,而不得不连白天也继续赶路。

山区地带的骆驼通常用来载运物资,不能供人搭载,我们在灼热太阳的烘烤之下继续往前走,头巾在此时显得相当万能,既可挡太阳,又可防风沙,我想人在沙漠里,假使没有头巾的话,头发马上就会被风沙吹得乱七八糟。在如此干燥的岩山里,还是有非常宝贵的水源,图阿雷格的人们非常了解水源所在地,我们一边补给储水,一边慢慢登往险峻的山区。对我来说,无论怎么走,四周的风景看起来都是一样的,他们实在太厉害了,竟然可以清楚地辨别出道路。

我有过因高山症而病倒的经验,心想这次绝对不能再因为受不了炎热的天气而昏倒了。因此,我一直绷紧神经,肉体上确实很吃紧。对于一直生活在四季如春、没有冷暖温差的阿斯嘉特的我来说,这种酷热的程度简直就是地狱。

“你没问题吧?”

我已经在岩场的阴凉处休息过奸几次了,但是凯文似乎不太怕热,看起来没有像我这么疲累。

“塔西利就快到了,今天会在那里过夜,明天再前往发掘现场——赛法尔。太阳下山后就会好多了,再加把劲吧。”

把天空烤得火红的太阳下山了,夕阳看起来十分壮丽,我因为眼前的景象而受到震撼。这么凛冽的自然景象就是外面的世界吗?我们每次都像是从名叫阿斯嘉特的胎内,诞生至外面的世界。我已经深刻感受到郃尔蒂雅话中的意义了,尽管阿斯嘉特遭到封锁,却保护着我们免于被严酷的气象折磨,连接受过骑士训练的我们,来到外面的世界都觉得如此辛苦,一般人直的能够走出来吗?即使能够来到外面的世界,也一定没有办法在夏天的撒哈拉沙漠生存下去吧。不过——

太阳一下山,气温就急速下降。我正因为变得很凉快而松了一口气,就得开始准备防寒的衣物了,虽然我早就听说过沙漠的日夜温差极大,身体却几乎快要对如此严酷的环境提出抗议。

第二天,我们已经到达“黑色地球仪”的发掘现场——赛法尔。

“直壮观,这些都是从古代保存下来的图画吗?”

见到岩壁画时,让原本因路途坚辛而筋疲力尽的身体,再度发出了欢呼声。

我看到的是描绘在古铜色岩石上的动物和人

被指定为世界遗产的塔西利岩壁画,是纪录在已成荒凉灼热岩山上之撒哈拉的一万年兴衰史实。

撒哈拉一词在阿拉伯文意思就是“沙漠”,相对地,塔西利一词在图阿雷格语的意思则是“水源丰富的台地”,从流传下来的地名就足以证明古时候,这里是一个坐拥巨大湖泊与山川之绿色大地。

发现壁画的范围非常广,其中大部分的壁画都集中在赛法尔这个地方,洞穴或岩壁的低洼地区或许是撒哈拉仍绿油油一片的时期,人们曾经居住过的地方吧。在这里不像在博物馆必须隔着玻璃观看,还是依旧维持着遗迹被发现时的模样,古时候的人在伸手可及的地方留下来的图画,让我的心雀跃起来。

“居然还没有遭到风化,还保存得这么奸。”

凯文也充满兴趣地观看着,听说他也是第一次来到塔西利。

上面有河马或野牛等野生动物,甚至于牛或马的图画内容因场所或时代的推栘而各不相同。年代越久远的图,明显地以雕刻在岩石上的线刻画居多,而年代越新的东西,则逐渐转变成牛等家畜或马车等图画。

“这带的壁画据说被归类为狩猎民族的时代,纪元前八千年距离现在正好是一万年前左右。”

“这是什么东西?头顶上长了许多类似椅角的东西是人类吗?”

“那是被称为‘赛法尔的白色巨人’岩壁画。”

帮我们解说的是穆尔亚克先生。

“白色的巨人”

“下面有举起双手朝拜的参拜者。看到了吗?据说这就是当时受人们敬仰的神,另一个说法指出,他们或许是外星人。”

我下意识和凯文对望一眼外星人?

“是的,据说是信仰者希望曾经降临这块土地的外星人,能再度降临而画的。”

凯文慢慢拿出暴徒的声明文影本,把它摆在岩壁画旁,我啊地叫了一声,那个看起来像动物头部的图章,和岩壁上画的生物一致,看来图章是依照这个岩壁画里的巨人来制做。

“那么,‘白神之谷’的‘白神’又是指?”

“原来如此,这个白色的巨人显然就是指他们信仰的‘白神气”

“信仰外星人那个少年也把‘黑色地球仪乙说成‘火星的神之球’,他的意思是这个巨人就是火星人?”

谜团越来越深了,照这样推论的话,这幅画上的白色巨人就是把‘黑色地球仪’带来地球的人物。

我们又继续走了一个钟头左右,来到威尔尼埃博士发掘‘黑色地球仪’的现场。这里四处林立着就像把盘子叠在一起的岩柱,听说这一带早就发现过和‘黑色地球仪’相同种类的谜样矿物,而且是从一万两前年前的地层挖掘到的,时间远比壁画时代久远两千年。

“不过,听说东西是在两年前才被发现,正好是阿尔及利亚内战如火如茶展开的时候,在那样的局势下,博士竟然还千里迢迢地跑来这里考古”

“似乎是从邻国经由沙漠进来的,听说他的共同研究人员中也有阿尔及利亚人。就算是这样也太冒险了,而且白皮肤的法国高知识分子一到这里,马上就会成为恐怖攻击的目标,他竟然还敢”

就我来看,他确实很像会冲动做出这种事的人::当然,当时的阿尔及利亚政府根本没空管这种事,所以听说他们是在未经许可的状况下挖掘的,无法对外公开或许就是因为这个缘故。

“这么做不就和盗挖一样”

“更过分的是,他们还企图霸占那个东西,将它据为国有。法国当局实在太厚脸皮了,到现在还想以殖民宗主国自居吗?”

凯文继续严厉地批判着。他在巴黎时几乎没碰过什么好事(这就叫做难过鬼门关),对他来说,法国的民族性是天敌的同类但是直的这么想的话,对方只是把被擅自拿走的地球仪送回原来的地方,所以没有犯下任何过错。

“问题是要怎么做才能接触到那些家伙”

凯文严肃地注视着岩柱顶端。

Ⅴ撒哈拉的魔物

凯文决定在当天晚上月亮出来之前、从空中探索周边环境,并且戴上了夜视镜,展开黑色的翅膀飞上天空,我和穆尔亚克先生则留在发掘现场,约莫过了三十分钟后,才接到凯文打来的无线电。

‘南南东方三公里左右的洼地上,发现了疑似扎营过的痕迹。到底是居民的,还是沙漠商队的,能不能帮我向穆尔亚克先生确认一下?’

地点透过GPS回报,穆尔亚克先生看过地图后,用手撑住下巴仔细思索着。

“那一带距离道路很远,沙漠商队应该不可能出现在那里”

我将意见转达给凯文后,凯文随即回覆‘我下去侦查看看’,然后就挂断无线对讲机,穆尔亚克先生依然困惑地盯着地图。

“虽然这里奸不容易才又开放观光,不过很少观光客会疯狂到选在这样的季节跑来玩。难道是没有导游带领的游客误闯进那个地方吗?还是”

“还是什么?”

“那附近有一个我们这些沙漠商队绝对不会接近、被称作‘禁忌之谷’的地方,在那个地方流传着误闯进去就别想活着出来的说法,祖先口耳相传说是魔物栖息之处。”

我惊讶地吞吞口水。

“魔物栖息的地方::”

‘禁忌之谷’位于撒哈拉沙漠还拥有河川时的溪流地带,那里的地形非常复杂,很难想像有人会在夜间接近那么危险的地方”

“嘘!”我把食指摆在嘴唇上,像要掩盖住对方说话的声音似地。因为我察觉到人类的气息,似乎有人在附近。

“好像有什么人一直躲在那里。”

我从腰间拔出手枪,把枪口对准斜上方的岩柱。

“我知道你躲在那里,有事就出来吧¨”

结果,从岩石后方慢慢走出一个头上裹着头巾、身上穿着战斗服的少年,而且手上还拿着步枪,枪口朝向这边,这个人的身形看起来很眼熟,他不就是在巴黎时攻击我的那个少年吗?

“纳塞尔?站在那里的是纳塞尔吗?”

“咦”我回过头去,发现叫住对方的是穆尔亚克先生。少年非常惊讶,嘴里说了一些我听不懂的话,两人似乎用粗暴的口气发生某些争执,没多久,被叫做纳塞尔的少年对着我们开怆。

“危险!”

砰!传来一击巨响,虽然对方只是想吓唬我们,但我还是马上把穆尔亚克先生藏到岩石后头。“你到底在干什么!”我大声斥暍着对方,然而少年并未给予回应,只是继续朝我们射击,我干脆从岩石后方跳了出来,因为凭少年的射击技巧显然不足以击中活动的目标,接着,我利用岩石当作屏障跑上前并奔向少年,在对方惊讶地拔出刀刃前将他扑倒,迅速地压制住对方。

“放、放开我!”

“从研究所偷走‘黑色地球仪’的是你们吧?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你们才是偷东西的人!你们这些超骑士果然追到这里来了!看那身打扮就知道你们是为了‘火星的神之球’而来!可恶的家伙,放开我!”

我好不容易才压制住拼命挣扎的少年,被称为纳塞尔的少年边挣扎边说:

“我们是白神的后裔,是来自火星的神之后代子孙!”

“来自火星的神?”

“没错。那颗球是我们的祖先从火星带来的《可撼动天空的石头》,是祖先留给我们的撒哈拉之宝。是那个可恶的白人把它偷走了,我拿回被小偷偷走的东西有什么不对!”

穆尔亚克先生眼看着我们扭打在一起而追了上来,知道传讯术的穆尔亚克先生抓着我的手腕说道:

“艾札克,放开他吧,他是我朋友的孩子,我保证他不坏。”

为了慎重起见,我搜出少年身上所有的武器,从背后绑住少年的手腕,接着我们面对面,纳塞尔似乎相当懊恼,却用一双反抗的眼睛瞪着我。

“你叫做纳塞尔吧,你是那个‘白神之谷’的族人吗?”

纳塞尔决定死都不开口,反而是穆尔亚克先生开口说道:

“这个孩子是我在塔曼拉塞特街上经商的老朋友的儿子,我”

“你干嘛不干脆地说出来,我其实是恐怖分子的儿子!”

我惊讶地来回注视着纳塞尔和穆尔亚克先生,我认为他们一定有什么深厚的渊源。

“纳塞尔的父亲和恐怖组织有牵连,曾经为了调度资金而走私武器,后来投降政府,因特赦而释放,可是”

穆尔亚克先生用同情的目光俯视着纳塞尔,他的肩膀不停颤抖着。

“我一直在找你,纳塞尔。你到底跑到哪里去了?你不是在阿尔及尔的母亲身边吗?”

“烦死人了,我爸的事情根本和我无关,我是‘白神’的后裔,才不是什么恐怖分子的儿子呢!”

“我听说‘白神之谷’一族已经没有后代子孙了,难道不是这样?”

我开口问着,纳塞尔又狠狠地瞪着我。

“我的母亲是‘白神之谷’的后裔,是我伯父把我带到撒哈拉沙漠的。我是从火星降临到地球的白色巨人后代子孙,我们必须取回被别人抢走的‘神之球’,用来复兴我们的部族,我就是为了这件事情而战斗的!”

纳塞尔对着我大声怒吼,表露出强烈的企图心。

“你也和那些法国佬一样,打算抢走‘火星的神之球’!我绝对不会让你得逞。我们的使命是保护‘神之球’,好让白神降临、为这个国家带来和平,并归顺于白神的统治下!”

我的脑袋突然一片空白,纳塞尔是认真的,我不禁觉得将描绘在岩壁上的外星人当作神的朝拜者,已经变成一个活生生的人出现在自己面前,接着稍微调整呼吸节奏。

“是吗。你是说,那颗‘黑色地球仪’的正式所有人,是白色巨人后代子孙的你们?”

“哼,当然了。”

“你说的《可撼动天空的石头》,又是什么意思?”

“我们的祖先曾经利用神之球操控这个星球的气候,为我们建立一个适合人类居住的大地,因而被大家所崇拜。这个星球上原本被冰雪覆盖,消除那些冰的也是我们的祖先。”

“冰你说的是冰河时期的事情吗?你说让冰河时期结束的是那颗‘黑色地球仪’吗?”

纳塞尔脸上写满了崇拜的神情,并且频频点着头,这下我更说不出话来了。他是说外星人在操控着这个地球的气象吗?我实在没办法马上相信。

“只要白神降临,然后再使用神之球,就可以再度把这个撒哈拉沙漠变回绿油油的大地,这么一来,这里就会变.成一个富强的国家,变成一个没有恐怖攻击、没有内战的国家!”

我从纳塞尔那听起来荒唐无稽的话里,感觉到他迫切的思念,顿时有点茫茫然。我想起了纳塞尔在巴黎攻击我的眼神,难道那就是他的::

“了解的话,就马上给我从撒哈拉消失!怎么可以让你们这种人”

“就算明白了这些,我也没有打算要离开。”

纳塞尔和穆尔亚克先生都惊讶得瞪圆双眼,我下定决心地说道:

“如果‘黑色地球仪’真的是可以操控气象的超自然遗物,那我们的国家就无论如何都要得到它,因此我在这里拜托所有者的你们,希望你们能把它让给我们,我会告诉你们理由的!”

“谁会相信那种编出来的鬼话!”

纳塞尔想都没想就反驳我。

我老实地说出了阿斯嘉特的困境,但是很遗憾的,“地图上找不到的国家”这种说法显然一点说服力也没有,想直接一决胜负反而出现了反效果,我果然没有具备跟凯文一样的交涉能力。

“别以为小孩子就很好骗!我早就听说过阿斯嘉特的超骑士都是一些犯法的窃盗集团,传闻果然是直的,你们果然想尽办法要破坏遗迹!”

“那是误会。我们之所以需要超自然遗物,是因为要让我们的国家继续运作下去。既然是可以操控气象的装置,那一定可以帮助我们的国家创造出一片天空,这么一来就可以节约‘神骸’”

“不要太过分了!”

纳塞尔用野兽般的眼神破口大骂。

“别以为自己是有钱的国家,就可以摆出一副高傲的模样!我就是因为这样才不相信那些白人。反正白人都是一些偷鸡摸狗的家伙!跑到人家的国家来胡作非为,还想从自己的国家把移民赶出来,我才不会相信你们这些家伙!”

我被骂得体无完肤,感到非常挫败。的确,不管从哪一个角度来看,我都是一个白人,不过令我最难过的是,对方仅以皮肤的颜色,就认定所有的白人都一样,让我感到很悲伤然而,我并没有反驳对方,因为我连“证明自己国家的存在”都做不到。

“算了,纳塞尔,别忘了你是俘虏。”

“!你想帮这家伙说话吗::这太奇怪了,穆尔亚克!这家伙是!”

“艾札克,我相信你们的话。”

我惊讶得抬起头,看到穆尔亚克用真诚的表情说道:

“邬尔蒂雅也一样,每当她提到祖国的事情时,眼神一直都非常坚定。会为国家着想的人都会流露出相同的眼神,所以我相信你们。”

“穆尔亚克先生”

此时凯文打来无线电,刚好打断我们的谈话,他一直在侦查的扎营者开始行动了。

“已经这么晚了,他们的目的地究竟是?”

‘他们往东北方去,人数大约二十余人,是清一色的白人集团。’

“是禁忌之谷::”穆尔亚克先生说道。

“居然在深夜进入那个山谷,这一定不寻常,八成会发生什么状况。艾札克,小心一点,那里是”

“白神之谷。”

接话的人是纳塞尔。

“那里是魔物栖息的山谷,外来者是进不去的。仪式就要开始了,今天晚上白神将会从火星降临到这个塔西利上。”

我们为了和凯文会合而赶往“禁忌之谷”,纳塞尔和穆尔亚克先生也和我一起行动,凯文在白神之谷的入口处等着我们。

“奸大的雾视野很差。”

山谷里随处可见捏得犹如精巧复杂黏土作品般的岩石,一点也不像可以用飞行方式进入的地方,因此凯文决定放弃空中侦查,等待我们前来会合之后再一起进入,没想到双手被绳子捆绑的纳塞尔竟然讽刺地说道:

“这座山谷只有白神的后裔才进得去,随便进去的话,只会落得被魔物吃掉的下场。”

“这是怎么一回事?”

“这个孩子自称是把‘黑色地球仪’带来地球的火星人后裔。”

他还说今天晚上,那个火星人会降临塔西利。

我说明过纳塞尔的来历后,凯文相当怀疑地看了他一眼。

“魔物是指什么?是直《的有魔物吗?还是指地理上的屏障?”

看到年龄应该和自己差不多却气势凌人的凯文,纳塞尔有点被震慑住。

“你、你自己去亲眼确认不就好了!”

“里面似乎在进行某种仪式。你们打算怎么处理‘黑色地球仪’?”

“这、种事情你想我会说吗?”

凯文将石刀抵住对方的喉咙,紧紧扯着说出这句话的纳塞尔衣襟,我慌忙地想要制止,凯文却完全不理会地把刀刃压向对方。

“让我来说吧。‘黑色地球仪’已经埋在地下一万两千年之久,应该几乎没有发挥过功能。我不认为那是你们到手后就可以轻易使用的东西,假使原本就属于这块土地的人可以掌控的话,撒哈拉就不会成为沙漠了,不是吗?”

“哼::”纳塞尔被问得说不出话来。

“只有把神之球带到地球的人们才能使用,而那就是所谓的白神,就是这么一回事吧?你是说那些家伙要过来呢?还是说有其他人知道神之球的使用法?”

“确实存在喔。”

背后突然传来说话声,把我吓了一大跳,我们反射性地回过头去,从岩石后走出四、五个手上拿着来福枪的男人,身上似乎穿着卡其色战斗服,我还以为他们是纳塞尔的同伙,事实上并不是那样,因为其中也夹杂着白人,而且是用“德语”和我们说话。

“放下武器!”对方说道。发现枪口已经朝向自己,我们只好举起手来。和我们说话的是一个留着红色卷发的白人男子,他拿着手电筒照向凯文的脸说道:

“代号‘哈格尔’,果然是”

“是你们啊。”

凯文似乎认识对方,并且小声地告诉我“他们是法国当局的人”。法国人?他们就是知道超骑士存在的情报机构人员?

“对方追‘黑色地球仪’追到这里来了吗他们的总统果然还不肯罢休。”

“你们在巴黎活动的事情已经被我们知道了,看来阿斯嘉特超骑士‘苏里萨兹’死亡的消息是直的。他就是新加入的‘阿尔吉斯’吗?好年轻啊。”

他或许是看到我手上戴着戒指而知道的。‘苏里萨兹(Thuurisaz)’是我的前任超骑士。罗德里盖兹的个人卢恩符文。凯文冷静地回应:

“法国梯队(注9)还真了不起,那就不用浪费时间自我介绍了。知道‘黑色地球仪’的用法到底是什么意思?”

*注9:法国梯队(Frenchclon),以军事为目的,收集、分析,并提供电子情报的组织。

“五十年前,亨利.罗特列克发现的岩文书被解读出来了。”

“什么东西?”我们机警地反问。

“就是留在白神之谷岩石上的谜样古代文字。后来,法国政府将之连岩壁一起取走,存放在极为机密的地方,上面记载着‘黑色地球仪’的存在和用法。”

“什么!?那博士也知道啰?”

“当然。那颗球是粹取古代超技术之精华,即使知道它的存在也很难找到。控制气象将成为生存在二十一世纪的我们必须面对的课题,如何抑制温室效应、防止沙漠化可能会成为阻止地球规模灾害的巨大防波堤。”

看起来像是那群男人中头目阶级的人走了过来,把手枪抵在凯文的头上取代了手电筒。

“我们法国会负责保管‘黑色地球仪’,并由相关机构负责进行实验。虽然我们过去经常受到你们的照顾,但这一次不可能再让给你们了。”

“我无法相信你,没有人有权利掌控气象!你们还不是冲着利益而来。”

“别傻了,我们法国人不会自私到那种地步,你们别再插手这档事了。”

“假使我拒绝呢?”

红发的情报员打开了击槌的保险装置,我不由得屏住呼吸,凯文却面不改色地说道:

“你们打算把控制气象运用在军事用途上吧。”

“既然已经知道这么多了,那我们就更应该阻止那些家伙::里面到底在干什么?”

“什么?”

“这是一场交易,那些家伙想要以极不合理的价格尽快脱手‘黑色地球仪气’。”

我们都屏住了呼吸。交易怎么可能因为纳塞尔他不是说!

“我已经掌握了国际恐怖集团的人,和自称‘白神后裔’的一群人,在塔西利这里会合的情报了。”

“要尽快脱手不可能的,因为对他们面言,那颗球是祖先的”

“自称‘白神后裔’的那票人,其实是某个恐怖集团的最基层组织,他们为了赚取自己的资金,而打算将‘黑色地球仪’买给资金实力更雄厚的其他国家之恐怖集团,那是以大国为敌的庞大恐怖集团。”

怎么会这样!别开玩笑了

我下意识地回过头去看着纳塞尔,纳塞尔当然听不懂德语,所以不知道对方说了什么,只是对于我们的反应感到动摇。

“干嘛为什么用那么奇怪的眼神看我。”

“纳塞尔,你的同伴其实足”

话才说到这里,我胸前的卢恩符文宝石就忽然发出声音,下一个瞬间,白色的闪光在山谷的最里侧炸裂开来,不断传出爆炸般的巨响。“什么声音!”现场的每个人都在瞬间转移了注意力,唯有凯文做出不一样的反应。

他抓住眼前那个情报员的手腕,一拳打向对方的下巴,并且连续出拳夺下对方的枪枝,开始朝着手持来福枪的男人们射击。

“艾札克,你先走!”

于是我毫不犹豫地往发出爆炸声的山谷方向跑去。爆炸声?不,听起来比较接近打雷声。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纳塞尔的双手依然被绑在背后,就这么追了过来。不对,他应该是想要去确认伙伴的安危吧。

“纳塞尔,危险!不可以去!”

“危险的是你自己吧!”

雾越来越浓,我几乎快看不到前面的路,地形非常复杂,一不小心就有可能掉到悬崖下。我立即触摸卢恩符文宝石,咏唱了“阿尔吉斯”,宝石刹那间就燃出蓝色火焰,我将火焰栘至指尖,然后手指一弹,手里霎时产生‘神骸’做成的《腊花》。

“锐利之风(ScharferWind)!”

我咏唱咒语后把《腊花》往前方丢去,随即刮起一阵强风,迅速把前方的浓雾吹散。纳塞尔吓了一大跳,却没有停下脚步,之后凯文也追了上来,手上拿着刚刚抢来的来福枪。

“情报员呢?”

“全都解决了,他们在短时间内不会醒来。穆尔亚克会帮我们在山谷的入口处巡逻。刚才的是雷声吗?他们该不会用了‘黑色地球仪’吧”

就在这个时候,我们的面前突然爆发出巨大声响,紧接着喷出白色的蒸气。

“唔哇!”

我差一点就被蒸气喷到。仔细一看,岩石上到处都是状似喷气孔的东西,而且还不停地喷出蒸气。

“纳塞尔,这又是怎么一回事?”

“真该死,魔物醒来的时间到了。”

蒸气开始从无数喷气孔中喷出,一旦被高温的蒸气喷到一定会严重烫伤,还奸现在不是走在雾里,否则一定会踏到喷器孔,光是想到这里,就让我背脊发凉。

“原来如此,这就是魔物的直面目。札克,引发间歇泉的瓦斯累积到一定的量后,就会每隔一段时间喷出蒸气。”

一进入夜晚,这一带就会浓雾弥漫,这或许就是因为这里有间歇泉的关系,要是有人不小心闯进来,肯定会被热水淋到或被高温的水蒸气喷到。

“可是::!这么一来,不就不能继续前进了吗?”

四周都是喷气孔,一行人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已经无处可逃了。凯文啧了一声,把戒指高举在面前。

“哈格尔!”

他咏唱了咒语,肩膀后面的骨头突然像锐利的长竹竿般穿刺而出,变成了蝙蝠类的翅膀,我还是第一次看到不像飞行羽的翅膀,看来凯文能按照场合来选择变化成功能不同的翅膀。我还在惊讶之余,凯文的手臂已经搂着我的侧腹,另外一只手臂则把纳塞尔拉了过来,用两只手臂同时抱住了我们两个人,然后用力蹬了一下岩石。太厉害了!凯文乘着上升气流,一面闪躲即将喷出的水蒸气,一边像蝙蝠似地在狭窄的溪谷中飞行。

纳塞尔吓了一大跳。

“你们到底是”

路程中也出现过没有完全闪开喷出的水蒸气之惊险场面,不过比起直接踩着喷气孔走路已经奸太多了,我们终于脱离间歇泉区,眼前就是洞穴状设施。

“就在那里面!”

凯文降落到地面上,放下我们后就毫不迟疑地奔向洞口。

“不能进去!”

我们突然被纳塞尔叫住,见他百思不解地问回过头的我和凯文:

“你们刚才说了什么?”

纳塞尔似乎非常在意。

“为什么要用那种眼神看我。那个浑蛋白人到底说了什么?”

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的我和凯文互望了一眼,没想到下一秒,凯文竟然毫不犹豫地说:

“你奸像被骗了,你的伙伴打从一开始就是为了卖掉‘黑色地球仪’才偷袭研究所的。”

“卖掉?别胡说八道了!身为后裔的我们干嘛要做那种事!”

“这和东西是什么地方的神赐予的没有关系,他们大概是急需用钱,听说你的父亲加入过恐怖组织。”

冷不防被说到痛处,纳塞尔沮丧得说不出话来,凯文却冷静地说道:

“你的父亲被释放后做了什么事?”

“被过去的伙伴杀死了,不是吗?”

纳塞尔紧紧咬着嘴唇,眼睛注视着一点,身体也不停地颤抖,凯文却继续追问:

“恐怖分子投降后,被自己的伙伴杀掉的情形并不稀奇。听说你曾待过阿尔及尔的卡斯巴。你母亲现在怎么了?住在哪里?在做些什么?”

我不知道凯文到底想说什么,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纳塞尔那大大的眼睛流下泪水,看到边颤抖边不停滴下眼泪的纳塞尔,我心想“怎么会这样”,凯文凝视着纳塞尔的眼泪,语气非常严厉地说道:

“听着,札克,这就是发生内战的国家现况。父亲靠走私赚来的钱都成了恐怖组织的资金,母亲因卷入那些家伙引起的恐怖事件而死亡,于是,没有地方可去的孩子都成了恐怖分子。”

“我才不是恐怖分子!”

纳塞尔想要甩开这个称呼似地大叫着。

“我只不过是相信火星之神而已。只要撒哈拉沙漠能成为肥沃的大地,就不会再发生战争了!每个人就可以过奸日子!”

“是这样吗?”

凯文用冰冷的语气继续说道:

“世界上根本没有可以靠神的力量来解决纷争的国家。”

凯文丢下屏住呼吸、只能愣愣站着的纳塞尔,说了声“走吧”,然后拍了我的肩膀一下就朝着洞穴走去。

纳塞尔并没有跟上来,我虽然有些在意他,但是我知道,现在应该以取得‘黑色地球仪’为重。

于是我也走了过去。

Ⅵ白神降临

我们在蜿蜒曲折的洞穴里奔跑着,卢恩符文宝石的反应越来越强烈,只要有人使用精灵术,或是有精灵出现时,卢恩符文宝石就会出现反应,可是宝石如此**,还是来到马丘比丘以来的头一遭。我们突然来到了一个非常宽阔的空间里,天空大大地在我的面前展开,甚至可以看见月亮,宛如刚发生过武装政变的广场。

“啊!那是!”

广场上有许多人重叠地倒在地上,大约有二、三十人左右,身上皆穿着白色装束,看起来应该是凯文目睹的集团成员,其中有好几个身上穿着衬衫、外面套着防风夹克的阿拉伯男性,还有一个硬铝材质的箱子倒在一旁,为数不少的钞票也散落一地。我马上跑了过去,想叫醒身穿白色装束的男人。

“喂,你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白、白神降临了”

“白神?”

是火星人吗可是任何地方都没有那样的迹象。

凯文往广场正中央那块看起来像祭坛的岩石走去,那里已经被烧得焦黑,一触摸就会发出静电。

“带电果然有打雷,这块岩石也不是普通的岩石。”

卢恩符文宝石不断**。平台状的岩石表面被磨得像镜子,带磁性的黑色石头、呈几何图案的配置状态、中心凿出圆形的孔::这看起来似乎是什么装置。

“难道这个东西就是控制‘黑色地球仪’的装置吗?”

此时,头顶上突然照下白色光束,回过头去,延伸而去的夜空看起来像放烟火般,不断有闪光往上窜升。

“刚才那是什么东西”

“发光信号弹。难道是”

奸像有人在为远方的人打信号,凯文使劲地想要叫醒身旁穿着防风外套的男人。

“喂,快醒来!‘黑色地球仪’在哪里?你们把它弄到哪里去了”

大概是雷击的刺激太大,男人甚至无法好好说话,穆尔亚克先生的无线电正好在这个时候打来了。

“有人出现在山谷的入口处,山脚下还停着奸几辆吉普车,看起来奸像是要到另一头去,他们想离开山谷!”

我和凯文意外地互相望着对方。

“那个交易对象一定带着‘黑色地球仪’。”

“你是说?”

“不妙。我先去阻止对方!你随后跟来!”

说着,蝙蝠的翅膀下方又像往常一样长出更大的翅膀,凯文将一把来福枪塞到我的手中后就往空中飞去,我对还没有完全学会变身的自己啧了一声,然后朝着看起来像是山谷相反方向的地方跑去。

“唔!”

前方突然出现手上拿着枪、身上穿着防风外套的数名男子,他们用我听不懂的话凶狠地对着我吼叫,很显然是在警告我,但我并没有因此停下脚步,反而——

“《着装》!”

咏唱咒语后,我转眼问就着装奸胸部的钟甲、冲向持枪的男人们。钟甲吃了奸几发近距离内射出的子弹,但我知道,就算子弹直接射中心脏,只要没有引发心室颤动,自己就可以继续行动,因此我毫不退却地勇敢应战。溪谷方向传来步枪的连续射击声,那是我解决这些敌人后才发生的事。

“凯文!”

越过山谷后,就可以看到从悬崖下方开出去的吉普车。就是那个!于是我马上举起来福枪,把准星对准吉普车,我对狙击很有自信,也曾经被凯文夸赞“很有天份”,所以你们是逃不掉的!

扣下扳机,吉普车突然像四肢断掉似地摇晃了一下,当他们发现无法继续开动时,才终于停下车。

吉普车中陆续逃出二、三个男人,我慌忙跑下悬崖,手忙脚乱地找落脚处,冲过去的凯文或许是已经处理奸那边的事了,当我赶到时,驾驶们都已经卧倒在岩场上昏倒了,凯文的手上拿着《豹之剑》,他一定是使用了阿兹特克的法术。

“凯文,那里的血!你被对方击中了吗?”

“我刚才想阻止车辆前进的时候被子弹打到的,没关系,不是什么大伤。比起这个,札克,你刚刚做得很好,帮我及时阻止了对方。”

吉普车左翼被自动步枪的子弹打得弹痕累累,有一半已经支离破碎。凯文夸奖过后,就拿起其中一个男人拿过的波士顿包,确认了里面的东西,那是一颗用打包材料包裹、状似铁炮的黑色石头

“这就是‘黑色地球仪’”

眼前的是一颗浑圆漂亮,而且散发出黑色光泽的石头。说是石头,看起来反而比较像铁球,仔细一看,表面上凹凹凸凸的,确实很像雕刻着五大洲。

“凯文,我们终于到手了。”

“是啊。”

滴答。水滴在脸颊上,抬头一看,上空早已乌云密布,开始下起豆大的雨。

“这场雨是”

回头望去,穆尔亚克先生和纳塞尔的身影出现在悬崖上。我站在越下越大的倾盆大雨中淋着雨,感到有些悲伤。

“札克,直升机要过来了。”

两台以上的螺旋桨声夹杂着雨声传了过来,直升机的灯光逐渐接近上空,这或许是那些情报人员来到这里的交通工具吧。

“事情还没结束,直到将东西带回阿斯嘉特前都不能掉以轻心。”

我们奸不容易逃离了追兵的追踪,到达邻国利比亚的加达梅斯时,已经是五天后的事情了,在曾经被比喻为“沙漠的珍珠”的绿洲城市,我和一个意想不到的朋友重逢了。

“纳塞尔!”

就在纳塞尔即将被当局带走的时候,穆尔亚克先生的沙漠商队挺身而出保护了他,纳塞尔不好意思地看着我,凯文看到我们的反应,于是开口说道:

“明天早上出发,我先去休息。”

说完就回到住宿的地方去了。当天夜里,我和纳塞尔两个人坐在铺着日晒炼瓦的屋顶上聊着天。

他的伙伴想卖掉‘黑色地球仪’的事情果然是真的。事件之后,听说他的伙伴都被当局以窃盗和走私嫌疑而带走,其中一人还是威尔尼埃博士到达发掘现场时、负责当地事务的协办人员,也就是计划这次行动的主谋。在共犯——和“白神之谷”有血缘关系的纳塞尔伯父协助之下,他们将交易现场布置成“白神降临仪式”,并企图在买家面前证明那个超自然遗物的威力。

“原来如此,当时的雷声果然是::”

那个地点原本就是“白神之谷”的圣地,而那些奇妙的岩石,奸像是部族祭祀时使用的神圣岩石,是他们的“祖先”遗留下来的‘黑色地球仪’操作装置

法国当局似乎说过,他们已经解读出所有的使用方法,在未来,取得那些情报将成为我们的重点工作。就这件事情来看,到时候说不定需要和法国当局的人交涉,这似乎也让凯文感到很头痛:就连这是否真的是外星人所有物等问题,都是我们未来必须验证的工作。

只不过也不排除是法国方面把‘黑色地球仪’的存在,透露给交易对象组织的可能性,也很有可能是在他们的期望之下,纳塞尔的伙伴才会被扯入犯罪行动中。

——没想到会被那些难缠的家伙盯上,这种东西假使被用在恐怖活动上,不知道会牺牲掉多少条宝贵的生命。

听到凯文说这场风波很有可能演变成气象恐怖活动时,我吓得背脊都凉了,幸好

“纳塞尔幸好你没事。”

在四周都是椰子树、铺上日晒炼瓦的白色建筑物屋顶上,纳塞尔双手一直抱着膝盖,他一定受到相当大的打击,自从我们两个人独处后,他一直都是沉默不语。

看到这样的纳塞尔,我的心里也很难过。从那个时候起,我的心里就奸像一直有什么东西沉积在里面,这五天以来,我不断在思考这件事情。

“纳塞尔,我觉得你说的话是对的。”

“咦?”纳塞尔抬起头来,我则下定了决心。

“那颗球确实是你们的。如果直的能让撒哈拉沙漠像过去一样,从沙漠变回一块绿油油的土地、让你们的国家变成一个和平国家的话,我觉得还给你们也好。”

“艾札克。”

“能解救我们国家的东西,我们今后会更拼命去寻找,要是就这样夺走了你们的希望,即使我们的国家得救也没意义”

“没关系啦。”

声音从身边传来,我吓了一跳而抬起头,发现纳塞尔淡淡地露出微笑。

“艾札克,你们带回去吧。”

“纳塞尔,可是”

“听到那个人说的话后,我就一直思索着这件事。我住的阿尔及尔自从发生内战后,就变成一个非常糟糕的地方。每天都有人杀人或被杀,这到底是谁对谁错,我根本就搞不清楚,大家都变得很奇怪,我的母亲只是一名学校教师,却无端被冠上‘HizbutFarangseet(法国派)’这样莫须有的罪名而丧命。”

听到这句话,让我的心情沉重到不知该怎么回应才奸,我再也说不出话,纳塞尔却非常勇敢地睁大眼睛说道:

“不过,未来并不是完全没有希望,现在恐怖活动已经比去年少很多了,想来想去,只想办法让这块土地好起来,即使是寸草不生的沙漠,这么久以来我们还是在这里活得好奸的。我们还有撒哈拉这块辽阔的土地,有太阳,有风,还有宝贵的水而你们就快要失去这些东西了,所以就先就借给你们吧。

——艾札克,因为你看起来很值得信任。

纳塞尔说这句话的同时,注视着在晚风中摇曳的椰子树叶,他似乎相当愉快地笑了。

“他的翅膀直的很漂亮。艾札克,那是怎么变出来的呢?”

听过我的说明后,纳塞尔脸上流露出符合他年龄的少年神情,眼睛也闪闪发亮。

“直厉害!人类果然厉害,竟然可以做到那种地步!”

因为这句话出自他的口中,所以我的内心深处更加沉重了。

“是啊。”为了忍住即将夺眶而出的泪水,我抬起头仰望天空。

咦?椰子树梢上有个非常奇怪的光影在晃动,纳塞尔也“啊”地叫出声来。

“那个光是什么东西啊::”

光点用非常快的速度、呈Z字形轨迹行进,飞机不可能做出那样的动作,又不像是人造卫星,虽然看似规律,却又跳脱常轨。

“大概是我的亲戚吧。”

纳塞尔笑了笑。

二〇〇一年的夏天,我在撒哈拉沙漠,和外星人的子孙结为奸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