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ello我的福晋

第七十六章 赏花

“佩乔,你瞧这花儿真好看哎。”宝珠捏着花枝说道。粉白小花、嫩黄花蕊,衬着翠绿肥厚的叶子,娇艳可爱。

“八福晋真是好眼光。”王府的一名侍女站在一旁,福了福身,笑着说道,“这是江南的长寿冠海棠,在京城里栽成可不容易,放眼全京城,也就几盆呢。这株是去年便栽下的,难得熬过了一冬,开得愈发灿烂了,倒是千金难求……”

“哦。”宝珠颔首微笑,心里却腹诽着:就知道简亲王府邀请人来赏花就是为了炫耀。

本以为会有什么事情发生,可月儿的影子都没见着,要看花儿不如外出踏青,看看野外的花花草草呢,天生的强生的……

“半卷湘帘半掩门,碾冰为土玉为盆。偷来梨蕊三分白,借得梅花一缕魂。”她想起那首著名的海棠诗,便随口吟了出来。

……顺便趁那侍女不注意,在那千金难求的海棠花上恶作剧的掐了一把。

“好诗……”后边有人一声轻叹。

“给四福晋请安。”那侍女也是个伶俐人儿。

四福晋?那就是小四的大老婆乌喇那拉氏?

宝珠赶紧转身施礼,“四嫂好。”又让佩乔与她见了礼。

她偷偷打量了一下乌喇那拉氏。

乌喇那拉氏身着藕荷色旗装,身材娇小纤细,眸含秋水,肤色白皙,却少了几分血色,由丫环搀扶着,身子似乎有些羸弱。

小四的老婆、未来的皇后耶,她若是见过肯定记得的,可几次进宫赐宴好像都没见着她,难道是身体不好的缘故,也可能这样素淡娇小的女子淹没在宫里一堆女人里,她没注意到……宝珠心里想着。

“八弟妹不必客气。”她盈盈含笑,显得楚楚动人。“我身子不好,平日里进宫也少,就是赐宴也就是点个卯罢了,甚少与八弟妹亲近,倒是我做嫂子的不是。”

“四嫂何出此言。”宝珠见她气度不凡,谈吐有礼,便也学着斯文起来。

心里暗自思忖着,看来小四对乌喇那拉氏的感情也是一般般,否则怎么连中秋春节这样的大日子,也由得她一个人过。上回春节小四倒是带了一两个福晋赴宴,但没见着她。

还听闻年侧福晋在小四府里已经是实际上的当家主母,乌喇那拉氏这个正妻反倒靠边站了。想到这里,宝珠对她又有些怜惜,便关心的问了问她的病情,“可有请太医诊治?”

“有劳八弟妹挂心。自从生了弘晖,便是落下这病根。”她苦笑,“左右不过是熬日子罢了。”

“四嫂不必忧心,慢慢调养,少操些心,总会好的。”宝珠软言宽慰了几句。

“对了,方才听八弟妹吟的诗,真是极好。想不到弟妹有此才情……”她微笑赞赏道。

“这诗却不是我做的。”宝珠赶紧澄清。虽然这世道没有版权法,但剽窃的事儿她也不会做的。“嗯……是我认识的一位闺阁千金所作。”

“哦?”乌喇那拉氏来了兴致,“不知是哪家的格格、小姐?”

“是江南林家的小姐,闺名黛玉。”宝珠含笑说道。

“哦。”乌喇那拉氏微微一笑,“江南果然是人杰地灵,一位女子也做得如此好诗。那林小姐,想必是慧质兰心、淑女才情,真希望有生之年能见见,结为知交。”

“是啊。”宝珠叹了一声,“只可惜自古红颜多薄命……恐怕见不着了。黛玉与她表兄青梅竹马、两情相悦,可家中长辈却为她表兄另娶她人,黛玉伤心之下,香消玉殒。”她把《红楼梦》的故事大略说了说。

“可怜、可惜……”乌喇那拉氏听了居然落下泪来,用帕子拭了拭眼角的泪,又说道,“世间男子皆是如此薄幸么?若是真爱黛玉,为何不与她私奔……我看,她那表兄不过是放不下荣华富贵、娇妻美妾罢了!”

“啊?”宝珠愣了愣。私奔?想不到看似弱不禁风的乌喇那拉氏,居然有那么前卫的想法。

“……八弟妹见笑了。”乌喇那拉氏自知失言,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和弟妹倒是相见恨晚,改日务必请过府一叙。”

“当然好啊。”宝珠笑眯眯点头,小四这个老婆倒是不错,她也有心结交。

两人正说着,有个侍女捧着一盆花匆匆走来,眼见就要撞到佩乔。

“小心!”宝珠赶紧拽过她,那侍女便直往宝珠身上撞去,宝珠自己闪避不及,一下子和那侍女皆撞倒在地,花盆砰的一下摔在地上碎成了几片。

“怎么样?”佩乔和四婢赶紧把她扶起身来。

“有没有撞伤?”乌喇那拉氏关切问道。

“奴婢该死!”那侍女惊恐的跪下,连连磕头。

“没什么,只是擦伤少许,你去收拾下这些碎片吧。”宝珠拍了拍手上的泥,又瞧了瞧佩乔的肚子,“你有没有事?”

“我没事。”佩乔微笑摇头,小声说道,“你不必拉开我的,我会武功。”

“是喔,我一时忘了……”宝珠笑笑,“光想着你有了身子。”

“八弟妹真是……看来世人所言未必是实。”乌喇那拉氏叹道。

外头皆传言说八福晋是泼辣嫉妒的失德女子,可见她面容俏丽淡雅、双眸澄澈灵动,方才听得她吟诗也是有才气的,且如今又瞧她奋不顾身的去救一个妾侍,乌喇那拉氏心里不禁好感大生,为昔日的偏见感到惭愧。

“哎呀,真是对不住……这些奴婢笨手笨脚的!”简亲王的一位侧福晋连忙赶过来,“请八福晋移步厢房这边更衣净手可好?”

“好吧。”宝珠告别了乌喇那拉氏,携了佩乔,到花园一侧厢房里换了衣裳,净了手,便坐下来歇息。

早有侍婢沏了茶上来,又摆上了几色点心。

佩乔端起茶来,靠在唇边吹了吹,却皱了皱眉,对宝珠使个眼色,假装抿了一口。

茶有问题?宝珠立即兴奋起来,也用袖子遮着,假装喝了。

“我有些累了,想歇着。”佩乔装作头昏的样子说道。

“那请格格在这边软榻上歇会吧。”那侍婢说着,便扶了佩乔到软榻上躺下,又对露西等四婢说道,“几位姐姐也到廊下歇一会吧,这儿有我就成。”

“可是……”露西瞧了一眼宝珠。

“嗯……那你们先下去吧。”宝珠点点头,心里偷着乐。没有机会创造机会也要让她们上呀。“我也想眯一会儿。”

“是。”露西扶着宝珠也在软榻上靠着,然后领着另外三人出去了。

简王府的那侍婢去取了薄被给她们盖上,便也出去了,还给她们带上门。

“现在可以看了吧?”宝珠窃喜着小声问道。

“……嗯。”佩乔侧耳听了听没声音,方才取出锦囊。

“看看……”宝珠兴奋的伸手去抢。

“我先说清楚。”佩乔把锦囊捉在手里,“这个八爷是给我的,怎么做由我主张,你别插手。”

“……好啦。”宝珠撅着嘴点头。

佩乔这才打开,里面一张纸只有四个字:“反客为主”。

“什么意思?”宝珠歪着头。难道要把简亲王府反过来让她做主?

“看看再说。”佩乔收起锦囊,闭上眼睛假寐。

不一会儿,听见外头有脚步声,宝珠赶紧闭上眼躺下。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几个人走进来。

“快,背出去。”是奉茶的那侍婢的声音。

“是。”两个嬷嬷应了一声。

宝珠只觉得身子一轻,被人背起了,然后出了房门,走了约一盏茶的时间,方才停下了。她(手 机阅 读 1 6 χ . cò m)微微睁开眼睛瞧了瞧,原来是一路出了花园,到了王府后门。

“格格,您要的人我带来了。”那侍婢说道。

“嗯。”一个冷冷的女声,“这是赏你的。”

是月儿的声音!宝珠心里一惊……果然是她!

“谢格格!”那侍婢掂了掂手里的钱袋,福了福身去了。

“放上去吧。”月儿说道。

宝珠赶紧又闭了眼,感到被举高了,放到马车上。

宝珠在车里摇摇晃晃的,听到外面似乎越来越嘈杂,好像是到了大路上。……月儿要把她们送到哪里呢?

不一会儿,她们又被人背起,从街后的巷子里进去,绕来绕去,上楼下楼的,放在了一张大**。

“妈妈,你看看这两个如何?”月儿说道。

妈妈?宝珠狐疑了一阵,听得外头有些丝竹之声,方才恍然大悟。

——这个月儿,真是够狠的,把她们弄妓院来了!

“这个……长得也就凑合吧。”一双油腻腻的手摸了摸宝珠的脸。

“这个嘛,长得不错,可看样子是有身孕了吧?”她哼了一声,“我们这儿可不是开善堂的。”

“有了打掉不就成了。”月儿冷笑道。

“打了胎那也得过一两个月才能接客。”那老鸨嗤笑,“况且两个都不是姑娘了,不值钱!”

切,敢说她不值钱!宝珠心里气呼呼的。

“那你开个价。”

“两个十两吧。”

不会吧,她才值五两银子?!真是不识货!宝珠气愤。

可接下来的话让她更气愤……

那妈妈接着说,“这个小的三两,那个漂亮点的七两吧。”

宝珠:我@#¥&m;……KAO!

“五十两吧。”月儿装模作样的讲价。

“算啦算啦,一口价,二十两!一个六两,一个十四两,不能再多了!”

“……好,成交。”

“嗯,那请姑娘过来我屋子里签个卖身契。”

说着两人便又出去了,然后从外面闩上了门。

“有没搞错!”宝珠额上爆出个“井”字,“月儿这个家伙,居然把我卖了六两银子!——才六两耶!”

她怎么也值个百八十两吧!

“现在不是这个问题。”佩乔皱了皱眉,也是怒形于色,“我们想想怎么出去再说。”

“这儿又没有窗子,该怎么出去呢?”宝珠摇了摇被反闩的门,还挺结实。

“实在不行只能破门而出了。”佩乔蹙眉,“就怕会动静太大,这儿肯定还有些护院打手,我们出了这门,也未必出得了这院子。”

“那怎么办呢?八爷没说嘛……”宝珠在房里绕圈子,正在束手无策之时,门忽然被撞开了,一个人影冲进来,又迅速的关好门。

“你怎么会在这?!”宝珠与那人异口同声的惊讶问道。

“还不是四阿哥,迫不得已躲进来。”那人苦笑,把手里的长剑入鞘。又是他……天地会舵主郭贤玉同志。“你又怎么在这儿?”

“我?”宝珠讪笑两声,急中生智的把佩乔推出来,“我来看望昔日姐妹啊,哈哈……”

“哦。”郭贤玉瞧了佩乔一眼,微微颔首。

“对了,你怎么老是被四爷追着跑,见了他像老鼠见了猫似的,好丢脸哦。”宝珠不客气的嘲笑他。其实她比较想看小四和郭贤玉上演《Tm &m; Jerry》——小四吃瘪的样子一定很好玩。

“这是他的地头,我不想闹得太大。我们来不是为了和他打架的,办好事情变成,其余时候能避就避。”郭贤玉皱皱眉,对她的鄙视表示不忿,又补充道,“若是单打独斗,他也未必赢得了我。”

“哦、哦……”宝珠明了的点点头。想不到郭贤玉还知道毛主席“游击战里操胜算,运动战中歼敌人”的战略,不错不错,是个有觉悟的好同志。可惜他生不逢时,天地会注定会失败,若是穿越到抗战时期应该很有前途,说不定能弄个啥啥委员、啥啥代表来当当。

她正想着,外边吵吵嚷嚷起来。郭贤玉侧耳听了一阵,眉头紧皱,“他们追来了。”

“那……”宝珠四周环视了一眼,打开衣箱,随手取了一套衣裳给他,“还是老样子,快快!”

又扮女人?!郭贤玉拉长了脸。

“别犹豫啦!”宝珠抢了他的剑丢到箱子里藏好,“快换衣服,大不了我们转过去不看你啦。”

“……好吧。”郭贤玉无奈点头,走到屏风后换了女装。

而这时宝珠翻箱倒柜,倒是真的给她找到了一顶鬏髻(注),连忙踮着脚给他套上,又拖着他在梳妆台前扑了满脸的粉。

佩乔在一旁目瞪口呆看着他们,一脸的惊诧。……这事儿,应该不是在八爷安排之内吧?

“就这样可以了。”郭贤玉臭着脸站起来,拿袖子擦着脸上的脂粉。

“要扮干脆扮漂亮点嘛,哈哈。”宝珠坏笑……好吧她承认,她是借机整蛊一下郭同志,谁叫他长得那么如花似玉呢?

“你……”郭贤玉正想开口,外头有人乒乒乓乓叫门。

宝珠对他使个眼色,跑过去开门。

“搜检乱党,藏匿同罪!”几个兵丁冲进来。

“喂……你们停!”她大叫了一声。

“是你?”小四闻声进来,见了她,眼里闪过一丝讶异,脸上却是淡淡的,柔声问道,“你怎么在这?”

“四爷?”宝珠一时不知道怎么答,干笑了两声。

“你们都下去。”小四喝退兵丁,又关上门,瞧了她们几个一眼。

郭贤玉低着头拘谨的站着,佩乔则是气定神闲,饶有兴味的看着小四。

“你怎么在这里?”小四把目光收回来,又问了一遍。

“我、我……?”宝珠见他看了郭贤玉没什么反应,应该是没认出来,心里定了定。“我嘛……对了,我陪佩乔来看她昔日姐妹啊!”她继续瞎掰。

“哦?……佩乔?”他别有深意的盯着那个绝色天香的美女。

“嗯嗯,她现在是八爷的妾哦……就是这样子!”她用力点头。

“……妾?”他嘴角勾起意味深长的笑。

“还有这是我的丫环……”宝珠继续把郭贤玉推出来做介绍。

“嗯,我记得她。”小四微微点头。

“哎呀,军爷,我们这怎么会有乱党呢?”那妈妈瓷声瓷气的声音传来。

“人交给你,我先走了。”是月儿的声音。

“不成不成,请姑娘再跟我当面认一下,人钱两讫,对吧?”那妈妈说道。

“……那好。瞧一眼我就走。”

“她们要进来了,怎么办?”宝珠拉着佩乔小声说道。

“有四爷在这怕啥?”佩乔有恃无恐的悄声回答。

“可是最好还是不要让他知道吧?”……知道她傻乎乎的被月儿给卖了,而且才卖了六两银子,太丢人了。

“你们做什么?”小四见她们俩咬着耳朵窃窃私语,皱眉问道。他就知道她们会在这儿出现,肯定不是宝珠说的看姐妹那么简单。

“啊……”宝珠正想该怎么说,只听得两个人影已经到了外面,赶紧躲到屏风后面,“四爷,帮我们掩护啊!”

掩护?小四还没反应过来,那老鸨和月儿已经推门进来。

宝珠在屏风后缩了缩头,从缝隙里悄悄张望。

“咦?”那老鸨吃了一惊,四周瞧了瞧,“两个姑娘呢?”

“四、四爷?”月儿也吃惊不小,“怎么您在这?”

“我也是男人,为什么不能在这?”小四顺手捞过郭贤玉搂在怀里。轻佻捏了捏他的脸颊,惹得郭贤玉倒吸了一口凉气。“倒是郡王府的格格,会在这儿却是奇怪。”

糟了糟了,一时情急,漏了还有郭同志,希望他别被小四瞧出破绽才好。宝珠心里暗暗祈祷。

“你……我……”月儿神色尴尬,不欲与他解释,又转头问老鸨,“是不是走错了?”

“不对呀,明明是这间啊……”老鸨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我这里只有这位姑娘。”小四把郭贤玉又搂紧了些,冷笑说道,“还不出去,别扰了爷的好事。”

“啊、啊……是……”老鸨见这位爷气势出众,知道得罪不起,连连点头哈腰就要退出去。

“可是……”月儿不死心的拉住她,“人怎么办?”

“哎呀,姑娘,先走吧。”老鸨拉着她往外走。

“可……”月儿恨恨的。就差这么一步就成功了,难道还是被她们俩跑了?!她不甘心!

“格格一位未出阁的姑娘,有些事情还是不看的好。”小四讥诮的笑,心里已明白了几分。

说着便控住郭贤玉的后脑勺,低头,在他唇上吻了一下。

“啊……你……”月儿毕竟是个黄花闺女,见他居然大刺刺的在她面前与女子调情,脸上一红,便跺脚出去了。

“唉,姑娘,那咱们这买卖可要重新算啊!”老鸨跟着追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