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灯盗

第04章 智斗玉鹰

正文第04章智斗玉鹰冷红溪寒脸摇头道,“什么玉鹰雪雁,我可是不知道,我还有事,告辞!”说着转身就走,二婢子不由同时一怔!那个手持鹰旗令的姑娘,一声妖笑,身形一纵,已落在红溪身边,娇声道:“唉!你这人真是,莫非我们玉鹰姑娘的金面,你也不看么?”红溪面色一沉道:“你这丫头好没来由,我与她素不相识,见她作甚?你再要惹厌,我可就不客气了!”谁知他这种态度,对方并不害怕。

就见这姑娘,眼珠子一转,嘻地一笑道:“鹰旗令下,没有一人敢不遵从,相公,我劝你还是识趣一些的好!”红溪双眉一挑,正要发作。

可是他忽然又忍住了,原因是以自己这身功夫,去同对方一个小女孩争执,传扬出去,岂不惹笑?当时他冷冷一笑,道:“小姑娘,我劝你最好识趣些好!”那姑娘一双亮油油的瞳子一转,笑嗔道,“相公你别傻,我们姑娘不会怎么样你的!”说着抬起一只手背,掩在嘴唇上,低头一笑,似乎有些话,不大好出口的样子!冷红溪心道怪也,这是怎么回事?这时那个头戴山菊的姑娘,也姗姗的走了过来,她娇声道:“相公,你就是不知道我们小姐,想必这首歌,不会不知道吧?”话语一顿,竟自婉转的唱了出来,道:“小寒山上有双禽,玉鹰雪雁交相映,鹰善解语偏利爪,雁最可人啄如针,狂歌罢剑江湖来,莫忘寒山拜彩裙。”

她歌声清脆,听来十分悦耳,歌声一敛,秀眉微扬了一下,道:“怎么,这首歌也不知道?”冷红溪不由冷笑了一声,道。

“这么说来,你们那位小姐的爪子很厉害了?只是这与我又有什么关系?”说罢左掌向外轻轻一送,掌风过处,逼得那个持旗的姑娘后退了一步。

接着就大步前行,他这种行为,立刻使二位姑娘大为震怒,那个持旗的姑娘一声叱道:“站住!”红溪回身冷笑,道:“你要如何?”那姑娘一摇旗令道:“我们姑娘,曾有话交下,违令者死,相公,你要一试么?”冷红溪闻言忍不住发出了一声朗笑。

这笑声,使得这双小婢,都不禁面现红云,俱都怒目看着他,冷红溪笑声一敛,道:“我只知道人家的命要听我的,却不知道我的命倒要听人家的!”他双掌向上扬了一下,道:“你们上来看看!”那个头插**的姑娘,眼珠子一转,足下一点,就到了红溪身边,旋见她双手一分,直向冷红溪双肩之上捏去,动作十分快捷!可是红溪又怎会把她看在眼中?只见他身形一旋,那姑娘已走了一个空招。

这时那个手持旗令的姑娘,也似十分气愤,她冷笑了一声,道:“相公,这可是你咎由自取,怪不得谁来!”说着足下一转,手中那杆旗令,带起了一阵疾风,直向着冷红溪头顶上扫了过来。

红溪见那旗令周身黑光闪闪,其质非金非铁,也弄不清是何物编织而成,杆首上那雪亮的锋刃尖子,看来却是锐利无比。

冷红溪容她旗子卷在了面前,忽地身形向左一偏,右手“藏云拿月”,霍地向外一抖,直向她的旗杆上抓去。

这姑娘发出一声尖叱道:“你敢!”**向前一迈,纤腰猛地一拧,掌中旗令,随着一拧之势,“呼”地一声撤了出来!这种“倒展旗”的手法,确实是够疾、够快、够狠。

旗面带着一片尖啸,直向冷红溪面颈之间扫至!那另外的一个姑娘,趁机一垫步,两只玉腕也同时向冷红溪腰上勒来!冷红溪倒是小看了她们俩了!这一动手之下,他才知道,这两个姑娘,虽是名属婢女之流,可是一身功夫,却是得自名家真传!他微微有些惊慌,由此推想,她们二人的主人,那个叫做玉鹰姑娘的人,定必是一个具有非常身手的人了。

在两个姑娘合力出手之下,冷红溪发出了一声长笑,只见他右掌顺着对方的旗边向外一推,对方那掌上的力量已为他化解了一半。

他左掌却也不闲着,只用了五成功力,向外一翻,指尖霍地向上一扬,道了一声:“去!”潜力发出,那头戴山菊的姑娘,禁不住嗵嗵嗵一连向后退了四五步。

持旗的姑娘,见状一声怒叱道:“你真正是自己找死了!”说着一敛掌中旗,正想用“秋扇挥萤”的一招,再将鹰旗挥出。

可是就在这时,冷红溪的二指,已然贴在了她的旗杆之上,他朗笑道:“撒手吧,小姑娘!”这位姑娘,顿时就觉得手掌心一阵发热,掌中那杆鹰旗令已到了对方手中。

鹰旗令是小寒山庄的威严象征之一,如何能落到外人手中?这位姑娘旗令脱手,立时吓了一个花容失色。

她惊叫了声:“好贼子!”旋即忘命似的扑了上来,可是她身子还没有扑到冷红溪身边,这位红灯少年,突然一声狂笑。

只见他手上的黑鹰旗向外一展,由旗身上带出来的风力,竟使得这姑娘站立不住,身形一阵蹒跚,摔了出去,如此一来,两个姑娘,全不禁为他怪异的手法镇住了。

冷红溪哈哈一笑,反复的看着手中的那一杆旗子,只觉得很是沉重,旗身为百炼柔钢打制而成,尤其是顶端那个尖子,寒光闪闪,令人望之生畏!冷红溪朗笑了一声,信手一丢,那杆鹰旗令就“刷”地飞了出去。

可是旗子尚未落地的刹那之间,却由树丛中猛地闪出了一条人影!这人只一伸手,就把这杆鹰旗令接在了手中。

冷红溪本欲离去,见情倒不由吃了一惊,他惊诧的向来人望去,发现来人竟也是一个妙龄的少女。

只见她不过是二十左右的年岁,身材中等,皮肤白嫩,两只玉臂之上,各套着一双绿玉的翠环。

她的衣着,更是奇特有异于一般。

一般少女们所穿着的裙子,多是长可及地,而这少女,身上却是穿着一条长仅及膝的短短黑裙。

那袭黑裙,闪闪发亮,看来轻柔异常,衬着她那一双欺霜赛雪的**,格外令人望之销魂。

她双足上,穿着一双长可及踝的黑皮蛮靴,更加神气兮兮!这姑娘左肋之下,用黑皮带子系着一口长有尺许的短剑,剑柄像是真金所铸,为一个牛头形状。

她头上的云发,用一条银色的链子微微的束着,现出她长长的两弯蛾眉和半截粉颈,右肩头上,用一个水晶的扣花,咬扣着一袭黑色披风,看起来,确实神采飞扬,美绝天仙!尤其令人奇怪的是,她左腕之上,正栖歇着一只全身白毛的鹦鹉!她这么蓦然的出现,并不慌张,右手已把冷红溪掷出的鹰旗令接在了手中,神色之间,并不现出一些怒意!她远远地望着红溪一笑,道:“红灯大盗,果然武技非凡!令人佩服!”红溪不由微微一怔,因为他的身份极为隐秘,这少女怎么能一瞧之下,就认出了自己,这岂不是怪事?当时他神色一变,道:“你是什么人?”这少女轻移莲步,行抵红溪身边。

只见她嘴角微启,轻轻一笑道:“红灯侠不要多心,方才我一双小婢无礼,得罪了你,已为你教训过了,算她们咎由自取,你也就大人不见小人过,如何?”冷红溪见她说话时,美目时盼,秀眉轻扬,就知道她是一个十分聪颖的姑娘。

当时他冷冷一笑道:“方才还称红灯大盗,突然又变成了红灯侠?不觉变得太快了么?”少女咯咯一笑道:“侠和盗,有时是不易分清楚的,是不是?”她说着话,分出一只手,轻轻摸着她肩头上的那只鹦鹉,显出十分怜爱的样子。

冷红溪忽然心中一动,这只鹦鹉,太眼熟了,他想起了一竿老人去世的那一日,在桃花林内,自己所看见的那一只鹦鹉,不就是这一只么?他不禁暗自呆了一呆,忖道:“莫非我的一切,她已由这只鹦鹉口中得知了?当时佯作不知,哼了一声道:“我与你素昧生平,你找我又有什么事呢?”少女轻笑了一声,道:“你这个人也真是的,枉自有这一身功夫,却怎地这么胆小,莫非我还会害你不成?”红溪心中又是一动,点了点头道:“那么你意欲如何呢?”少女吟了一声,道:“我在前面清风亭内备有清茶,阁下如不见外,即请就近一谈如何?”红溪点头一笑道:“也好!既然你们一再相邀,我就打搅了!”少女闻言,眉角一扬,似甚欢喜,当时转过脸来,对一边的二婢嗔叱道:“没有用的东西、就凭你二人那一点小小的本事,就敢向冷相公递爪子?我看你们简直是找死,还不过来磕头赔礼,要惹我生气么!”二个婢子,似乎怕她到了极点。

这时闻言之下,慌不迭走上前,真的竟向着冷红溪跪了下来!冷红溪哈哈一笑道:“不要来这一套,快起来吧!”说着目光视向少女,浅笑道:“凭她二人这种功夫,还是少出来现眼的好!”少女闻言脸色一红,更为恼恨的瞪了二女一眼,道:“还不头前带路?”二婢同应一声“是”,相率前行。

前面是一座石峰,峰势颇陡,这玄衣少女似乎有意在红溪眼前卖弄身手。

只见她微微一笑道,“请随我来!”说罢,身形蓦地腾了起来,竟自舍路不行,而向峭壁之上落去!她玉腕上的那只白鹦鹉,却也在这时飞了起来,就在她头前上空翩翩飞舞盘旋着。

但是这位姑娘,在这只白鹦鹉的前导之下,只用一双足尖,飞点着峭壁上凸出的部分,就像是一粒跳动穿行的弹子一般,不多时,已到达峰顶。

她娇声一笑,回身道:“冷相公见笑了……”可是使她惊奇的是,身后并不见那位冷相公的踪影,这时却听见身后有人答道:“冷相公在这里!”少女蓦的回身,只觉脑中“轰”一声,差一点要倒在了地上。

万没想到自己这么快的身手、与对方比起来,仍然是显得太慢了!那位以红灯为标志的怪客,竟早已先自己来在了亭前,且正在观望着亭前的花草,一副轻松悠闲的样子。

这位玄衣少女,不禁又面上一红。

她微微冷笑了一下,即轻移莲步,行到了亭前,浅笑了一声,道:“相公好快的脚程,我真是有眼不识泰山了,快请入内用茶吧!”红溪回过身来,一笑道:“姑娘你有什么事,就请实话实说吧,在下是一个直爽人,不惯于吞吞吐吐!”玄衣女面上又是一红,可是她却很轻松的又掩饰了过去,依然笑脸相向,回身吩咐道:“与冷相公献上一杯南仁松子茶!”亭内石桌上,置有一份精致的茶具,一旁生有一个炭火小炉,炉上正烹着一个瓦壶,一阵阵的清香随风送过来,令人嗅之神爽。

玄衣少女又环顾左右而言他的笑道,“小寒山的南仁松子茶,闻名天下,只可惜产量极少,采摘不易,功能清心醒神,消火生津,相公你饮上一杯,尝尝滋味如何?”说着玉手微引道:“请入亭一坐吧!”冷红溪到此,自不便再现出犹豫不前的样子,当时步入亭内。

在亭内,除了先前那两个婢子以外,另外还有两个十六七岁的姑娘,模样打扮,皆与先前二女相似,分立在石桌左右。

石桌一旁,设有一张湘妃竹编成的靠椅,椅上置有一个厚厚的锦垫。

玄衣女道了声:“请坐!”自己就在那张椅子之上坐下,冷红溪遂也落坐在一旁的石鼓之上,这时一个婢子献上了一个细瓷的盖碗,传出香喷喷的茶香。

冷红溪寒涧几年,吃尽了人间至苦,从不曾如此享受过,他接茶在手,轻轻呷了一口,忍不住点了点头。

玄衣女微微一笑道:“这种南仁松子茶,我们小寒山庄倒是采存不少,你如喜欢,等一会包上一些送你就是!”冷红溪欠身微笑道:“不必了!姑娘芳名在下还不知道呢!”玄衣女眸子注定着他,一笑道:“我姓什么叫什么,也不必告诉你,这些年,人们都叫我玉鹰,我还有一个妹妹,被称雪雁,相公,你也许有个耳闻吧!”冷红溪道了一声“久仰”,又道:“姑娘既是住在小寒山庄,怎又会在此清晨,来到这巴山呢?”玉鹰微微怔了一下,遂点头道:“不瞒你说,年前一竿老人与蝇面叟定约之时,我也在场,因他二人都是当世名家,所以我才赶了一个早,想来看看热闹!”红溪心中一动,道:“这么说,他们二家因何定约,姑娘必定知道了?”玉鹰摇头笑道:“老实说,我不大清楚!”她说话之时,无意间,看见了红溪手上那枚戒指,不觉瞳子一亮,接着笑道:“你手上这枚戒指,可肯借我一看么?”冷红溪打量她不至于存有异心,遂把戒指取下递过去,玉鹰接在手中,仔细看了一阵,面现惊异的笑道:“如果我记得不错,这戒指,是一竿老人的东西,却又怎会落到了你的手中?”冷红溪微哂道:“这是我那位老友临终之时,送给我的!”玉鹰又向手上戒指看了一会儿,面上现出无比羡慕之容,她把戒指还到了冷红溪手内,微笑道:“这枚戒指所藏着的隐秘,你不会不知道吧?”红溪摇了摇头道:“我不知道,不过,迟早我总会知道的!”玉鹰淡淡一笑道:“我也许可以告诉你一点,但不一定对!”她笑眯眯的望着红溪又道:“你把这戒指翻过来,看看里面是不是有什么新奇的花样?”红溪本不想借他人之口以了解这戒指的底蕴,现见对方肯自动说出,好奇心促使他,遂就把这枚戒指翻了过来。

玉鹰眼睛望着他道:“你可曾看到有一个白色凸出的小圆珠?”红溪目光至处,果见那戒指底圈的地方,有一个圆圆的、白色的小珠子。

玉鹰似甚紧张的问道:“看见没有?”红溪点了点头道:“不错!”玉鹰突然站了起来,她掠了一下散披在额角上的头发,自语道:“那就完全不错了,两相环!”红溪怔了一下道:“什么两相环?”玉鹰愣了一下,道:“两相环就是这枚戒指。

好!你试着按一下那粒小白珠看看!”红溪不觉用手指向那粒小珠子上一按,只听得“铮”一声,整个戒指的上面一层,全部错了开来。

这真是一种非常巧妙的设计,在戒指的第二层上,现出一幅美丽的图案。

那是两个老人对坐的凸出的图形,两个老人雕凿得栩栩如生,一个是长须垂胸,寿眉出颊的老叟,另一个则是瘦小干枯的和尚。

二老各坐在一方蒲团之上,双手合十,面对面的坐着,状甚安宁。

至此,冷红溪才知道,这枚戒指之所以披命名为两相环的意思了,他不禁惊诧地道:“姑娘,这是怎么一回事?”玉鹰这时已经轻移莲步,走到了他身边,她用手指着两相环上的那两个人道:“这二人,你认识么?”红溪摇了摇头,玉鹰叹了一声道:“你自然不认得,他们是已经故世达数百年的两个老前辈,这个老人名叫‘天哑’,这个和尚名唤‘二呆’,他二人在数百年前,被天下视为武功至高的武尊,到目前为止,很多的武功学说,还都是出自这两个人的发明与创造!”说着,她又轻巧的笑了一下道:“红灯侠,这两相环你能暂借我一段时间么?至多一月,我必定双手奉还!”冷红溪哂笑道:“不行!这是敌人的一件纪念物,我怎能随便借人!”玉鹰不禁面色一冷;道:“并不是随便借人,你借给我,其实并不吃亏!”冷红溪微微一笑道:“不是吃不吃亏的问题,我只是不愿借人!”玉鹰面上顿时现出失望之色,她勉强的笑了笑,道:“我可以把这其中的隐秘告诉你听,只要你能借给我一个月的时间!”红溪摇了摇头道:“我宁可不知道,也不愿把它借给你!”玉鹰闻言,粉面一红,两道蛾眉蓦地向上一挑,退后了一步,道:“你未免太不通人情了!”冷红溪朗笑了一声,并从位子上站了起来,他自袖内摸出了半锭银子,往石几上一放,道:“这银子大概可以够付茶钱,打搅了半天,告辞!”说着正要举步下亭,却不料那位小寒山庄的玉鹰姑娘,忽然身形一闪,挡在了他的面前。

她面上带出一丝笑容道:“红灯盗,我劝你还是答应的好!”冷红溪摇了摇头道:“这件事不必再谈了!”玉鹰气得吁了一口气,道:“这些年以来,从没有一人敢像你这个样子对我的!红灯盗,别人也许怕你,可是小寒山庄的玉鹰雪雁却不会怕你的!”冷红溪面色一沉道:“我又何惧于你们?”玉鹰见他发怒,冷冷一笑道:“我不想过分为难你,只是你应该知道,你得罪了我,今后在江湖上是十分不便的!”红溪一笑道:“我也正想这么告诉你!”玉鹰姑娘杏目一睁,却又微微眯起,道:“你太不识趣了,我就不知道,有谁能在我鹰旗令下走得开的……你也不会例外!”冷红溪见她一只玉手,叉在纤腰上,一副要打架的样子,不觉淡淡一笑,道:“你的鹰旗令我已见识过了。

不过如此!”玉鹰哼了一声道:“红灯盗,你要三思而行!”红溪拂袖道:“我已三思过了!”才说到此,玉鹰已带着一阵香风,扑了过来,这姑娘右手向上一抖,中食二指分开,直向着冷红溪双瞳之上点至。

冷红溪身形岸然不动,说也奇怪,玉鹰双指已几乎要点上了,却忽然撤招抽身,如同旋风似的退出了数步以外!她面色微红道:“你的内功潜力,虽是不弱,却休想伤我!”红溪冷然道:“你敢一试么?”玉鹰愤愤的道:“我方才反手扣你脉门,以左手击你天灵盖,只怕你那潜力也发不出来,那样,你后悔也无及了!”冷红溪点了点头道:“只是你却近不得我的身,我所练的内功潜力,与一般人不同,能在五步之内,制人于死命!”说着五指向外一抓一放,当空炸出了一声轻鸣。

玉鹰及手下四婢,全不禁面色一变。

这姑娘冷笑道:“我方才如以‘风摇墙苇’的手法,以内力暗袭你的两肋,你就会大大的失策了!”冷红溪一笑道:“那么,我身形下伏,以巧点花灯一招伤你胸腹,你的双掌掌风,正好伤了自己双肋,岂不是自己断送性命在自己双掌之下,那不是更为失策么!”玉鹰闻言不由微微一愣,她生性好强,到此仍不肯服输,当时秀眉深锁道:“那也未必,我如果拼着性命不要,以‘绞盘沙’毒招攻你两臂,岂不玉石俱焚了?”红溪一声狂笑道:“这是你一厢情愿的想法!”玉鹰怒嗅道:“怎见得?”红溪冷然道:“你莫非忘了我双掌上发出的无形内力,这内力岂能容你近身分毫、不过姑娘,你的武功的确已很不错了!”说到此,他轻视的一笑道:“只是要同我比起来,不是我小看了姑娘你,你至少还要再下十年的苦功,才能和我一较长短!”玉鹰姑娘面色显然变了一下,可是冷红溪的话,确也令她内心折服。

她发出了一声长叹道:“你的武功,确实高明,你能告诉我,你这身功夫是谁教给你的么?”冷红溪冷如冰霜的脸上,泛起了一丝冷笑道:“没有人教导与我!我走了!”说着他步下了亭阶,玉鹰气得咬了一下下唇,恨声道:“冷红溪,你的武功虽高,可是我们寒山二女不会放过你,也不会怕你……”跨前数步,又道:“如果你肯把这枚两相环借我一月,我将来必重重报答你!”冷红溪哂然道:“不必再谈了!”玉鹰冷冷一笑道:“好!那么,你今后要格外小心,我会用尽方法,对你不利!”冷红溪不由剑眉一挑,道:“随时欢迎指教!”说着大步前行,玉鹰姑娘在背后紧紧咬了一下牙齿,道:“你记住就是了!”说罢,返身自石桌上拿起红溪留下的那一锭银子,冷叱道:“拿走你的银子!”玉手向外一甩,那锭银子已在她掌心中变成粉碎,就像是一蓬银雨似的射了出去。

这一蓬银雨,分上中下三路,直向冷红溪背影上射了过来,一闪即至。

冷红溪一声朗笑,道:“姑娘,你太客气了!”霍地回过身来,右手轻抬,已把一蓬碎银接在了掌中,随着他哈哈一笑,张开手,掌心内竟又是一锭完整的银子。

他一收笑容道:“冷红溪出手的东西,概不收回,姑娘既不要,那我就改造给这亭子吧!”说着右掌向左掌一合,略用玄功,双手蓦地张开,那银子又成了一把细粉。

冷红溪“噗”地一吹,掌中银粉,顿时化成了一片银雾,卷向石亭上空,历久不坠!这种功夫,使玉鹰又是一惊!因为谁都知道,银子是软的,捏成碎块并不太难,可是如搓成粉未,那就太不可思议了。

冷红溪这么随便的一手功夫,正显示了他超人的内力,那是一般武林中人梦想不到的!就在这位小寒山二女之一的玉鹰姑娘惊骇欲绝之际,冷红溪已步下了巴山,时间不过是略为晚了一会儿,太阳正悬挂在中天!在蒙蒙月光之下,一座巨大的白色坟墓,静静的睡在山窝。

坟墓的四周,闪着点点的鬼火,偶尔传过来一两声野狗的吠声,更增加了这一带的恐怖气氛!这时,却有两个高大的少年,正向这边行来。

二人面貌相似,身材高矮也相差不多,各人穿着一袭素白色的长衣,在黑夜里看起来,就像是一对鬼魂一般!他二人各人手持着一只自纸灯笼,一路翻腾着,甚是快捷,不多时就来到了这座巨坟面前。

然后他们熄灭了灯笼,互相低语了几句,一起在这坟前的大墓碑前跪了下来。

其中之一,伸出手来,在那方碑石之上,用力的拍了三下,沉声道:“晚辈雷鸣雷九,向祖师爷爷问安!”说着,各人朝着坟前磕了个头。

过了一会儿,只听见一阵喀喀之声,那块大墓碑,竟向一边移了开去,墓内泄出了一片昏黄的亮光。

一个冷峻的声音传出来道:“只你们兄弟二人么?”雷九肃然道:“是的!”那声音停了一刻才道:“进来。”

二人伏身而迸,进墓之后,雷鸣信手拉动了一下一条通向底内的绳子,又听得一阵喀喀之声,那墓碑,又自行合了起来。

他二人面上都现出极为惧怕的神色,因为他们此刻所要会见的这个人,就连他们死去的师父,对之也是敬怕十分,更不要说他们二人了。

雷氏兄弟,徐徐步下了石级。

石级之下不远处,有一间极为坚实的石室,石室前,垂着一块用各色彩线织成的帘子,它是那么死沉沉的垂着,看起来,把室中的那个怪人与人间的距离,隔得更远了!在帘边左上方的石墙上,插有一支细若手指粗细的松条,这时已被点燃,放出昏暗的绿色光芒。

二人连带这一次,不过是第三次来到这神秘的坟墓,前两次他们都是站在帘外,只由师父独个人见的。

从他二人脸上的情形,看出兄弟二人似乎都处在极度的惊慌恐怖之中。

雷九这时垂手肃立道:“我兄弟二人,奉恩师遗命,前来晋见祖师爷爷,请准入内一见!”那人吃惊的道:“遗命?闵苍死了?”雷九凄然道:“师父已在巴山投涧而死!”“啊……”那人过了甚久,才道:“你们进来吧!”雷氏兄弟互看了一眼,答了声:“是!”当时雷九在前,雷鸣在后,揭帘而入,一入垂帘,他二人鼻端立刻闻到了一种极为浓厚的烟草气味。

在白色的烟雾中,他们看见了那个过去只听过声音,而未目睹过的怪人,禁不住各自打了一个寒战。

他们看见室内砌有一个高约三尺的石台,那石台打磨得极为光洁。

就在那方光滑的石台之上,坐倚着一个怪相的枯瘦老人!这个怪人的年岁,似乎远比他二人想象得还要高,特别瘦,简直瘦得可怜。

这还不说,最惊人的是,这种天气并不能算热,可是他们眼前这个怪老人,竟是全身上下脱得一丝不挂。

不过在前阴后股的地方,分别遮着极小的一片黑布。

室内只点有一盏小小的松子油灯,似乎这个怪老人,很不喜欢亮光,亮度仅仅容许他们彼此看清对方的脸。

石台一边有一个厚而大的棉垫,是老人用以靠背的。

在他正前面,设有一盘残棋。

其实并不能称为一盘棋,因为并没有棋盘,只是在石面上散放着几粒五色的石子,并画着几道线。

另外在他右手上,架着一支极大极大的烟袋杆儿。

那支烟枪的烟斗看起来足足有西瓜那么大小,而在如此的大斗头之上,却仅仅有黄豆大小的一个小孔,其中插着一小卷黑色的烟叶。

那种刺鼻的烟味,正是由这上面传出来的。

雷氏兄弟几乎不敢向这个怪人直望一眼,他二人进门之后,就跪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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