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爱迷津

第84章 “贵人”老是往她身上贴

说完咯咯咯地笑了。在她笑的时候,朱晓明又悄悄往她身上贴了贴,她只得再次往旁边闪了闪。

巩小敏带着贵人刚走进场院,就喊:“爸爸,他来了。”

爸爸赶紧从屋子里迎出来,笑得整个脸就象一个裂开的山葡萄:“哎呀,朱贵人,呃不,朱同志,让你亲自跑到我们这个穷人家里来,哪里好意思啊?”

说着把他让进中间的堂屋,在屋中央那张吃饭的方桌边坐下,对站在灶门口咧嘴笑着的妈妈说:“还愣着干什么?快给叶同志拿个苹果。”简直把他当成了神。

“爸,先给他泡杯茶吧。”巩小敏知道时尚的待人接物不是这样的,就小声提醒爸爸说,“他又不是小孩,还拿个苹果呢?”

说得朱晓明笑了:“巩小敏的爸爸妈妈,你们就别忙乎了。我呢?只是顺便来看一看你们家情况的,又不是来作客的。”

妈妈手忙脚乱地去柜子里拿出那包平时不舍得喝的好茶,泡好端过来,笑得脸上堆满了皱纹:“朱同志,喝口茶。”

朱晓明挺着高高的个子,仰着黑亮的大分头,在巩小敏家里转来转去看起来。他边看边问她爸:“你们家,就这两间小房子?”

巩小敏爸爸小心翼翼地跟在他屁股后面,不住地点头哈腰:“我们两个人,一年到头在山坡上种田,植树,挣不到几个钱的,还要养活三个孩子,哪里砌得起大房子啊?”

朱晓明俨然一个深入山区访贫问苦的大干部,在巩小敏家两间不大的房子里走来走去,这边看看,那边瞧瞧,还不时地作着一些简短的评论:“哦,是比较清贫。家里除了一副砖灶,两张床铺,一张吃饭的桌子外,没有其它东西了,可以申办特困证。我一回去,就帮你们往上反映。”

巩小敏爸感激不尽地说:“那真是太感谢朱同志了,您对我们家的大恩大德,我们一家人,永远都不会忘记的。”

朱晓明听了,更加拿腔拿调地说:“关注民生疾苦嘛,现在国家很重视贫困生的问题。要求做到,啊,这个这个,每个考取大学的学生,都能上得起学,都有饭吃,有衣穿,对吧?构建和谐社会嘛,我们不能让一个贫困家庭的孩子上不起学,或者饿着肚子上学。呃,所以说,这是我们应该做的事情。巩小敏,你说我说得对不对啊?”

他象开会作报告,又象背一篇不太熟练的课文。巩小敏听着,心里有些难过。可她以为这是他平时作报告作多了形成的习惯,就轻声说:“是,您说得是。”

朱晓明的头几乎要碰到巩小敏家低矮的屋顶了。他的身子在昏黄的电灯底下晃来晃去,被投影在墙上的巨大身影不断地变幻着形状,活象个魔鬼在张牙舞爪地活动。巩小敏屏住呼吸,紧张地缩在他的身后,不敢轻易说话。

朱晓明转了一圈,才在巩小敏家堂屋中央的那张方桌边坐下。他跷起一条二朗腿,在方桌底下一抖一抖,突然掉头看着巩小敏说:“巩小敏同学,你的特困生申请报告,写好了没有?”

妈妈连忙拿出爸爸下午买回来的那包香瓜子,倒了一半在桌子上:“朱同志,剥点吃吃。”又去忙着削苹果。

巩小敏抬起头,胀红脸说:“下午,我写了个草稿,不知行不行?”

“你拿来,我看一看。”朱晓明的官腔把爸爸妈妈都镇得一惊一乍的,满脸堆笑。我从口袋里拿出那张折得方方正正的纸,打开,有些畏惧地递给他。

他接过,眯眼看起来。巩小敏和爸爸妈妈都紧张地注视着他的脸色,不敢喘气。

看完,朱晓明抬头对她说:“写得还可以,只是简单了点。”巩小敏轻轻舒了一口气。朱晓明又说:“我回去,帮你改一改,然后用电脑打印出来,再交上去。”

“那就费您的心了。”巩小敏垂下头,轻声说。她发现朱晓明的眼睛一直在她身上打转,就吓得不敢抬起头来。

“嘿嘿。朱同志,我听小敏说,你是市政府的。不知您是哪个部门的?”巩小敏爸诚惶诚恐地问。

朱晓明稍微愣了愣,才回答说:“我是国家安全局的,也就是负责保密工作的。你们听说过吗?以前跟公安局在一起,后来分开了,是一个独立的机构。”

巩小敏爸憨厚地笑着说:“我们山里人见识少,让朱同志笑话了。”

朱晓明又说:“我们的这个工作性质,决定了我们平时为人处事都有些神秘。是的,许多事情,我们连自己的家属,亲朋好友都不告诉的。”

“哦,是这样。”巩小敏爸似懂非懂地点着头,讨好地说,“不过,朱同志,你一看,就象个当官的人,一脸的福相。嘿嘿。”

朱晓明轻轻舒了一口气,带着有些自豪的神情说,“是啊,你看电视里那些当官的,哪个不是四方面孔,浓眉大眼,大耳朵,挺鼻梁啊?”

“是,是。”巩小敏爸深有同感地说,“不象我们这些山里人,生来就是一副苦相,尖嘴猴腮,没有卖相。”

“嗯。”朱晓明目光扫了一圈,又直直地停到巩小敏身上,“可巩小敏长得倒是蛮漂亮的,将来一定有出息,啊?我看象她妈妈,真的很象。”

说得巩小敏更加不好意思了,脸胀得象个点上蜡烛的红灯笼。连四十多岁的妈妈,也被他说得红了脸。

朱晓明的目光粘在巩小敏身上,嘴里却说个不停:“我虽然是安全局的,但也有很多好朋友,招生办的,市贫困基金会的,还有一些大学的领导,关系都很铁。现在办事,人际关系很重要的。没有关系,有时你就是再符合条件,也轮不到你。”

巩小敏爸的头点得更勤了:“是的,是的。这个,我们知道。”

这时,巩小敏妈喊:“小敏,来拿个苹果给朱同志吃。”

巩小敏起身去拣了一个最大的苹果,用碗端过来,轻轻放在朱晓明面前说:“妈妈削好了,您就吃一个吧。”

朱晓明说:“哎呀,你们也太客气了。好好,盛情难却,吃一个,就吃一个吧。”拿起来往嘴里送,“呱嚓呱嚓”地吃起来。边吃边拿眼睛来乜巩小敏的胸脯。

爸爸又笑着问:“朱同志,你几岁了?好象还很年轻啊。”

朱晓明撸着头发,得意地回答:“已经三十二岁了,不小了。”

“只有三十二岁,就当了这么大的官,真是年轻有为啊。”巩小敏爸恭维说,“哪象我们呕,都快五十了,也一事无成。唉,连一个孩子上学都拉不起,真的是人比人,气死人哪。”

“瞧你说的什么鬼话?”妈妈埋怨说,“这能比吗?人家是国家干部,你是什么呀?狗屁不如。”

“妈妈。”巩小敏轻轻跺了一下脚,制止她说下去。她怕妈妈埋怨起爸爸来没完没了,在贵人面前丢脸。

妈妈不说了,却看着朱晓明,笑咧咧地说:“朱同志,要不,今晚,就在我们家的穷窝里苦一夜吧。”

朱晓明拿眼睛来看巩小敏,好象征求她意见似的。巩小敏赶紧垂下眼皮,不看他。心里真希望他早点离开。她对他既敬仰又害怕,小心得骨头都疼了。

朱晓明见巩小敏一直低着头,不肯抬起来,就皱着眉头说:“我还是回去吧。住在这里,太打扰你们了,不好。”

说着拿出手机,站起来走到门外,去给司机打电话:“喂,你现在在哪里啊?到乡下去了?那就算了,我自己想办法出去吧。”

他打完电话,转身对巩小敏爸说:“我出去了,你们就等我的电话吧。”目光还是不肯离开巩小敏的身子。

要走出院子时,他见巩小敏没有送他的意思,就回过头来说:“出了院子,是不是往那边走啊?到了村口,我请一辆摩托车去县城,今晚就住在县城。明天一早,再回市里去。”

到这时候,巩小敏才知道,他原来还是市里的大干部,而不是县里的小干部。

她爸一听,也对他更加恭敬了,掉头冲有些不知所措的巩小敏说:“小敏,你去送一送朱同志。”

朱晓明接口说:“好吧,我正好跟她说几句话。进了大学,应该如何搞好学习,成为一个优秀的大学生。”

妈妈说:“对,小敏,你应该多听听朱同志的话,向他学习。将来争取也分到政府里,当个什么官。那就有出息了,我们脸上也有光。”

巩小敏心里有些不愿意,也隐隐有些担心。担心什么,她当时不是太清楚。朱晓明和爸爸妈妈都这样说,她就只得出去送他了。

出了院子,狭窄的宅路有些黑暗。到了前面的村路上,稀疏地有些路灯,照得能看清夜幕下小山村朦胧的轮廓。

朱晓明等巩小敏走近去,就与她并肩而行,眼睛不时地偷窥着她丰满的侧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