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城大业

第28章 沉渊寂,少年狂(一)

第27章沉渊寂,少年狂(一)

雾源雪峰上,一只蓝银色的鸟儿飞过长空,发出女子般美好的叫声。

“主上,好像是雪姑娘的鸟!”独吉耳朵及是敏锐,指着天上的银雀鸟说道。郎忆寒眼睛一眯,做了个口哨,半空中的银雀鸟听到哨声,认出主人,立刻急转而下,落在郎忆寒的肩膀上。

独吉惊喜地叫了一声,“果然是雪姑娘的鸟儿!”

郎忆寒一边拆下银雀鸟脚上的布条一边道:“从双定是多日没有我的消息,太过放心不下,才舍得将这宝贝放出来寻我的消息!”说着,浅浅一笑,展开布条。

娟秀的小字写满关切,寥寥数语,却让人觉得温暖无比。

“逐渊与公主联系数次,似有阴谋商定,你万事小心行事,防备逐渊!”

从双必然是发现了什么阴谋,派出银雀鸟来通知,哪知郎忆寒已经先一步中计,跌入悬崖,这消息却已经晚了。

逐渊!我本无心和你斗,可你事事针对,与我为敌,看来你我之间,必然要有个结果才是。

郎忆寒皱了皱眉,将从双做给他的戒指取了下来绑在银雀鸟的脚上,银雀鸟梳理完羽毛,展翅高飞。

从双见了戒指,自然知道他有危险,肯定会立刻从皇宫中想办法赶至前线。

从双,我需要你的帮助!

“主上,前面好像有人影!”独吉警觉地说道,“看模样,像是金碧人!”

郎忆寒淡淡道:“应该是来找金靖齐的,你给他们个信号,然后悄悄离开!”

独吉点了点头,放出一箭,打在树干上,发出“砰”的一声响动。他自己却和郎忆寒悄悄绕开金碧搜寻的士兵,寻了下山的路径,缓缓下山。

温暖的营帐中,逐渊正心满意足地听着士兵们的禀告。

郎忆寒,任凭你再怎么厉害,终究飞不出我的手掌!

他心中算定前些日子郎忆寒抓来的人与他有着奇妙的关系,却查不出一点头绪。听闻郎忆寒还放低身价,亲自为他上药,并亲自送他出了营地。

那人到底是谁啊?竟然有这样的能耐,让一向高高在上的郎忆寒服侍于他?

虽然不清楚他的身份,但逐渊关心的却是郎忆寒。既然郎忆寒那般关心这人,正好派人一面去围堵截杀,一面放消息给郎忆寒,让他去救。

郎忆寒智谋虽然厉害,却在心急之下果然中计。

逐渊叫手下装扮成金碧国士兵的模样,就算郎忆寒不死,也绝计怪不到他的身上。哪知天要亡郎忆寒,竟然出了雪崩,他跳下绝境崖,哪还有活路?

“哈哈!”想到这里,阴沉了几天的逐渊终于笑出声来。

“将军!”帐外传来野邵焦急的声音。

“进来!”逐渊好心情的笑了笑。只见野邵一脸的震惊与不敢置信,连军礼也忘了行,“将军……长乐侯回来了!”

“什么?”逐渊从椅子上一下跳了起来!

怎么……怎么会?

百年难遇的雪崩……万千的杀手追兵……郎忆寒,你究竟是何方神圣,竟然大难不死!

不一会儿,郎忆寒换了身衣服,果然前来见礼,他笑语嫣然,似乎没感觉到逐渊的震撼。他行下一礼,“忆寒失足掉落悬崖,耽误了行程,亲自向侯爷请罪来了!”

逐渊震惊地看着他笑语盈盈,瞪大了眼睛,“你……你……”他是何等的人物,一招算计不中的情况下,立刻换上一副笑颜,“得知长乐侯没事,本侯也放心了!哪里还说得上怪罪?这几日我也派人去找长乐侯的下落,结果在山中遇到金碧贼子的埋伏。这些金碧的贼子实在可恨,竟然敢埋伏陷害长乐侯,待我整顿军纪,为长乐侯讨回公道!”

逐渊推得倒干净,竟然把事情全部推到金碧身上,这浅薄的计策又怎能瞒得过郎忆寒?

“侯爷费心了!”郎忆寒行了一礼,冷冷一笑,“侯爷若是无事,请恕忆寒先行告退!”

“好!派两个军医过去,为长乐侯看看!”逐渊瞥了野邵一眼。

待郎忆寒出了营帐,逐渊才慢慢冷下一张脸来。郎忆寒到底有没有看出是他派出的人手截杀?他到底做的什么算计?

从营帐里出来,郎忆寒忍不住笑了笑。天空阴沉得像是又要下起大雪,在阴沉的灰暗中,他仿似看到一张笑脸坏坏地冲他笑着……

他应该已经回到营中了吧?

第二日,银雀鸟带来雪从双的消息。

“随末夜出发去边境!”

从双果然明白他的意思。他浅浅笑了一下,放开银雀鸟,任它自由飞翔而去。这几日,逐渊派军医按日熬制补药给郎忆寒,郎忆寒表面接受,待军医一走,立刻倒掉。逐渊既已下了杀心,一计未成,必然下定决心,再生毒计,不得不防。

独吉也不敢掉以轻心,一直躲在暗处,小心保护着。

直到第四天,军营里竟然来了一位特殊的客人。

那女子,竟然是当朝筱安公主的贴身女婢。在见到青奴的第一眼,逐渊心中一凉,难道郎忆寒知道了自己害他的毒计后,和雪从双通了信息,已经害了筱安?

他拳头猛地握紧,急忙拉青奴进了内帐。

“是不是筱安出了什么事?”逐渊青筋暴起,焦急地问道。

“啊……”青奴被他抓得生疼,“侯爷请放开奴婢,公主没出任何事情!”逐渊这才放松了口气,轻轻松开了青奴的手臂,“那你为什么来前线?”

青奴狡黠地笑了笑,“不只是奴婢,公主……也来了!”

“什么?”逐渊惊喜地叫了一声,“她在哪里?”

“公主身份特殊,唯恐别人抓了把柄,不敢赶至军营,在附近的小城中,请侯爷今晚赶去一趟,商议大事,公主还要立刻赶回去!”青奴字字句句说得极是清晰。

“不用到晚上,我立刻随你去找她!”逐渊急不可耐地说道。

青奴摇了摇头,“侯爷,兹事体大……若是给别人发现了,出了什么乱子,不只是你,公主也会受到牵连!侯爷总不想让公主为难吧?”

逐渊皱了皱眉,“我一时心急,竟没想到这一深层关系。你先回去,我晚上赶到!”

青奴行下一礼,“那奴婢告退!”

月影婆娑,轻柔的夜风拂动静逸的竹林,发出沙沙的响动。

白色的雾气笼在周围,四周安静的没有一点声音。

只要穿过这片密林,用不了多时,他就可以来往城池,赶在天明前回到营帐。雄健的马蹄踏破了无边的月色,风驰电涌般在茂密的竹林间奔走。

“吁……”逐渊猛地拉住缰绳,跨下的骏马前蹄扬起,猛地停住。他视线缓缓向四周看去,眉头死紧。他领军多年,自然最擅长认清环境变化。这个地方,之前他似乎就已来过……

翻身跳下马背,他仔细地看了看地面,马蹄的印记清晰得仿佛刚刚踩踏而过,逐渊扫向四周,咬了咬牙。猛地从衣角撕下一小块布条系在竹子上,又大着步子走向前方十步,将另一块布条系在一根竹子上,骏马认主,不用逐渊招呼,就老老实实地跟在后面,似乎觉察到主人的紧张,马蹄声也自然的放轻了。

在林子中绕了一圈,逐渊又走到了起点。飞扬的布条在夜风中飘荡,刺一样扎入他的眼中。

他心下一寒,手也不自觉地握紧。他行踪已经暴露,这里应该已有人算准他的计划,知他心焦,必然选择近路,进而埋伏在这里等候。

一切就像精密的布置,当他想到这里,一阵悠扬而诡异的琴声缥缈地传了过来,似乎隔了很远,又仿佛近在身边。那琴声仿佛数十人同时启奏,又仿佛只有一人孤单的弹奏。

凄美却又绝望,宛若一朵还未盛开便即凋零的花朵,泛着令人心疼的绝美。

那人在引他过去。

逐渊眉头锁紧,要过去吗?对方既然敢这样明目张胆地拦截,必然已布下奇阵机关,等他入瓮。

只是,若不过去,可还寻得到出路吗?

这看似稀薄却久久不退的雾气,只能让他看到眼前不远的道路。再耽搁下去,他不但无法来回城池,很有可能在天亮前无法赶回军营。两军对战,将军却临阵离开,若是给人传出,他便是扰乱军心,按律当斩!

咬了咬牙,逐渊从马侧抽出银杆长枪,翻身上马,猛地一踢马刺,寻着那琴声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