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东突击营

322 损招不断

322 损招不断

正如柏云飞预见的那样,罗毅用瘟疫的传言把县城的居民都迁到农村去,正是为了能够放手施展自己的损招。往井里投泻药只是他的第一步,李诚让人重新挖了水井,便把罗毅的第一步给破了。其实,即使李诚不挖水井,井里的泻药经过一段时间也会被稀释掉,不可能长期地发挥作用。

腹泻事件还没结束,县城里又发生了下水道事件。原来通往城外的几条下水道,不知什么原因突然全部堵住了,弄得整个浠春城脏水横流,臭气熏天。城里住着一个营的士兵,每天的生活废水数量也不少,而且在这样的大热天里,污水极其容易变质,散发出一股硫化氢的味道。军医警告说,如果不尽快把脏水排出城去,恐怕真正的瘟疫就该出现了。

柏云飞组织了两个连的士兵,顺着下水道开始进行疏竣。结果发现,下水道里不但有陈年的淤泥,还有不知怎么弄进去的一些大石头,最为可气的是,里面居然还有死猪死鸡死鱼之类的东西,这些腐烂的动物尸体一经掀动,臭气更甚,当场被熏晕的士兵就有几十位。

“真是太缺德了!来人,开两辆卡车,把这些垃圾都拉到竹园镇去,给我堆到突击营的营房外面,让罗毅自己闻一闻。”柏云飞气急败坏地喊道。

李诚连忙拦住:“团座不可啊,我们没有证据证明这些东西是罗毅的人扔的,如果贸然去兴师问罪,只能是落人口实。而且您也吩咐过,所有的部队不得轻易地与突击营接触,如果真的开两辆卡车去竹园镇,说不定他们又整出什么名堂来了。”

“那就把这些死猪、死鸡都留着,拿盐腌起来,下次罗毅再带人来的时候,做成咸肉火锅给他们吃。”柏云飞道。

李诚知道柏云飞只是泄愤而已,他的这些想法是不具有可操作性的。李诚一边答应着,一边悄悄地吩咐士兵道:“去,通知工兵,把这些死猪、死鸡拉到城外去,挖个深坑埋起来,别暴露在空气里,容易滋生细菌。”

这边的事情还没完,那边炊事班也来告急了,自从浠春县城的居民迁走之后,原来进城卖菜的农民也不再来了。不但如此,周围几个镇子的集市都取消了,柏云飞团的副食供应被完全中断了。

“团长,咱们不能总是吃罐头啊,罐头已经没剩下多少了,再拖上几天,弟兄们只能吃白饭了。医生叮嘱过,拉肚子的那些弟兄必须要多吃蔬菜,说是要补充什么维他命。可是咱们根本就买不到蔬菜,这大热天的,不吃蔬菜哪行?”团部的炊事班长怯怯地向柏云飞汇报道。

“周围的集市取消了,你们不能直接到农民家里去买菜吗?”柏云飞问道。

“我们试过了,有些农民说自己不种菜,有些明明种了菜的农民,非说那些菜他们自己吃都不够,死活不肯卖给咱们。我好说歹说,最后只买到五根葱。”炊事班长道。

“多少葱?”柏云飞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五根。”炊事班长苦着脸道。

“什么时候浠春的葱论根卖了?”

“农民说,他们的菜实在是不够吃,为了抗日救国,他们勉为其难,从牙缝里匀出几根给我们了。”饮事班长端着一碗飘了几根葱花的汤递给柏云飞道,“团座,你看,这就是浠春农民牙缝里匀出来的葱。”

“呕……”柏云飞被这个变态的比喻给弄得恶心了。

“团座,我敢断定,这就是罗毅干的好事。”李诚分析道,“他串通了周边的农民,把我们的副食供应全部掐断了。我军的粮食可以自带,但副食必须在当地购买。只要他们把副食一断,我们就不得不屈服了。”

“我就不信,罗毅能够把周围的农民都串通了?大不了我们出两倍的价钱去买,农民懂什么,还不是谁给的钱多就把菜卖给谁?”柏云飞道。

李诚摇头说:“团座,你忘了。内战的时候,浠春是匪区,这里的百姓都是刁民,只要有人一煽动,他们就会团结起来跟政府作对的。”

柏云飞道:“匪区?那好啊,我们就抓他几个跟政府作对的,杀鸡给猴看,看看还有谁敢。老子有枪在手上,还对付不了几个刁民?”

炊事班长道:“团座,不行啊,这些刁民背后是有人撑腰的。昨天二营的炊事班去乡下买菜,为了吓唬一下农民,带了一个班的弟兄一块去,结果还不等我们的人说什么,那边突然冒出来几十个新四军的人,二话不说就把咱们兄弟的枪给下了,还说要上军事委员会去告状,说我们纵兵行凶,鱼肉百姓。”

“有这事?怎么二营长没向我报告?”

“二营长怕惹出事来,和新四军把这件事私了了。新四军倒也没有为难弟兄们,只是让他们写了个什么保证书,然后连人带枪都放了。二营长怕报到团部来会受处罚,就给瞒住了。是我听他们炊事班的弟兄私底下说的。”

“胡闹,怎么能写什么保证书呢?这不是把把柄直接送到人家手上了吗?”柏云飞气疯了,他的部下打仗还凑和,搞这种阴谋诡计实在是太没经验了。罗毅这人惯长于骗人写保证书作为把柄,将来如果打起官司,柏云飞团的士兵骚扰百姓算是铁证如山了。

李诚道:“团座,看来罗毅是铁了心跟我们干上了,而且他的能量比我们想象的要大得多,又工于心计。他在浠春经营多年,党羽众多,老百姓都受他的蛊惑,我们现在是完全被孤立了。”

“宋明铨呢?他不是县长吗,让他来处理地方上的事情,告诉他,如果明天不能解决我军副食供应的问题,这个县长就不要当了。”柏云飞摆起了官威,他奈何不了罗毅,但吓唬一个宋明铨还是有把握的。

李诚道:“宋明铨估计也是事先得到了警告,已经带着全家到乡下去了。据说是他的太太得了瘟疫,要去乡下空气新鲜的地方疗养。这家伙是个老滑头,当初他和罗毅是有勾结的,这一回他出面请咱们进驻,罗毅没有收拾他已经不错了,让他再帮咱们做事,我觉得借他一个胆子,他也不敢。”

“唉……”柏云飞只觉得满肚子憋屈,他走到窗户前,推开窗想呼吸几口新鲜空气,谁知窗户刚推开,一股浓烟扑面而来,把他呛得使劲地咳嗽起来。

“这又是怎么回事?”柏云飞大喊道,“传令兵,去问问,哪来的烟?”

传令兵答道:“报告,城东有农民在焚烧秸杆,今天正好刮东风,所以烟就熏到城里来了,现在整个县城都是烟。”

“带我去看看。”柏云飞道。

在几名营长、连长的陪同,柏云飞登上了浠春的东侧城墙,放眼望去,果然在远处的空地上有一堆堆的秸杆在燃烧着,也许是淋了雨水之后没有晒干,这些秸杆的火苗不大,烟却非常浓,顺着风头直扑县城而来。

“这也是罗毅的诡计之一吗?”柏云飞问手下道。

“肯定是!”李诚回答道,“要不,为什么只有东面有人烧秸杆,西面却没有呢?”

“派一个连去看看,让他们别烧了,违者,以破坏抗日论处。”柏云飞命令道。

一个**连长带着自己的连飞快地出了城,奔向正在焚烧秸杆的地方。在那里,一群农民打扮的人正在不断地往火堆里扔着东西,制造出刺鼻的浓烟。

“哎,你们这是烧什么呢?”**连长喝问道。

“长官,我们在烧秸杆呢。”农民打扮的人挺客气,不过手上可没停。

“好端端地,你们烧秸杆干什么?”

“长官有所不知,浠春现在正在闹瘟疫,烧秸杆是我们控制瘟疫的老办法。把病人碰过的东西都拿到火里烧掉,瘟疫就不会流传了。”农民振振有辞地解释道。

“这个嘛,说得也有理。”**连长倒有一些知识,知道烧掉病人的衣物之类是防止传染病蔓延的一项要求。

“可是,你们这往火里扔的是什么东西?”**连长凑上前看到,不看还罢,他往前一凑,正好一股烟呛进他的肺里,呛得他激烈地咳嗽起来:“咳咳咳,我的亲娘啊,你们烧秸杜怎么还往里扔干辣椒啊?”

“这个嘛,我们是听洋大夫说的,说放点干辣椒能够杀菌消毒。”

“那你们还扔鸡毛和猪大肠干什么?”

“这鸡和猪都是得了瘟病的,不烧掉怎么行?”

“胡扯,我怎么没见你们把鸡肉和猪肉扔进去?莫非这鸡只有毛得了瘟疫?”

“可不是吗?老总,突击营的罗毅营长说了,这叫毛病,毛病就是毛得了病,肉可以吃,毛必须烧掉。”农民呵呵地笑着说。

“你个老东西,敢消遣我?”**连长真是急眼了,这不是**裸地蔑视本人的智商吗?真是婶可忍,叔不可忍了。

“老总,冤枉啊,这真的是罗营长说的,你们如果不信,去竹园镇找他问问,就是他的勤务兵亲口告诉我们的。”

“那你们刚刚扔进去的猪皮又怎么解释?难道还有皮病吗?”

“老总真是高明啊,的确是皮病,你是怎么知道的?莫非老总也是学医的?”

“我……”**连长口吐白沫,枯通一声倒下了。

呛人的烟雾越来越浓,浠春城完全被烟雾笼罩,几乎要达到伸手不见五指的状态了。饶是柏云飞手下的官兵们闻惯了战场上的硝烟,在罗毅发明的这种特别加料的烟雾中,还是一个个咳得像患了几十年痨病一般。

好不容易熬到半夜,风向转了,由东风变成了西风。柏云飞刚刚缓过一口气,传令兵又来报告道:“团座,城东的秸杆烟被浇灭了,城西有人正在堆秸杆……”

“我操……”柏云飞想骂句什么,但终于还是颓然地坐下了,半晌才对传令兵说:“快,给我接总部,找卓参谋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