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官萌于虎

第5章 这个教官很受伤

朱壮壮觉得,这样下去,情况很不妙,于是只能再次求助大娇。

大娇经过一番深思,道:“既然这样,那就只有出绝招了。”

“快讲。”朱壮壮洗耳恭听。

“男人在没得到女人之前,不管这个女人有什么缺点,都会觉得可爱。所以,只要让他得到你,他就没有了追逐的感觉,到时候自然而然就放开你了。”

“你的意思是?”

“对他顺从,让他感觉你也爱上了他。”

朱壮壮仔细一寻思,这招好像还可以有,常弘以前的情场生涯都是女人赶着追他,现在她不理他,所以他才紧追不舍。那要是她也变成了和那些曾经追他的女人一样,那肯定就失却了独特性与兴趣性,过不了几天就会被Pass。

此计甚妙。

说到就做,朱壮壮一改往日和常弘作对成本能的态度,开始了一番温柔和顺。

常弘让她往东,朱壮壮绝不朝南,常弘让她吃菜,朱壮壮就不会剩下一片菜叶子。

接连几天下去,任谁也察觉到了不对劲。某日在朱壮壮主动挽住他手臂逛街时,常弘低头看着朱壮壮,眼神流转了大半晌:“朱壮壮,你最近挺不对劲的,是不是背着我偷吃错药了?”

依着朱壮壮平时的脾气,铁定是会回敬一句“你才吃错药,你家养的金鱼都吃错药”。

可为了大局着想,朱壮壮只能低眉顺目,道:“其实,只是因为我最近几天想通了,其实,我还是挺喜欢你的。其实,你想啊,这个世界上能找到个你喜欢他他又喜欢你的人是多么不容易,所以我特别兴奋。跟你说啊,我迫不及待地想计划我们的婚礼了,你说蜜月是去马尔代夫还是普吉岛?还有婚纱照你想照哪种风格?以后打算生几个小孩?”

朱壮壮努力眨巴着眼睛,想要弄出一种梦幻般的神采。

“可是朱壮壮,你不觉得,发展得太快了吗?我们才刚谈恋爱不久,现在说这些,好像早了点。”常弘道。

朱壮壮一听,这话有戏,常弘已经被吓住了,都说年轻男人怕结婚,果然不错。

朱壮壮连忙加柴火:“哪里早了,反正我这辈子已经是认定非你不嫁了,一点都不早。”

“你真的认定非我不嫁?”常弘问,嘴角微翘。

“那当然。”朱壮壮挺直小胸脯。

“意思是,不管我们做什么都不算快?”常弘再问,嘴角再上扬。

“不算,都在合理范围内。”朱壮壮继续挺胸。

“本来我是想隔一两年再做的,但既然你作为女生都开口了,我也不好拒绝。”常弘牵起她的手,笑得一脸餍足,“走吧。”

“去哪里?”朱壮壮忽然感觉事情的发展跟自己想象中有点偏差。

常弘嘴角再上扬,露出那锃光瓦亮的小牙齿:“酒店开房。”

那天之后,朱壮壮时不时会做一个噩梦,内容便是她被压在一个大型菜板上,看着常弘露出那锃光瓦亮的小牙齿拿着把菜刀向自己砍来。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就是这个梦的中心思想,也是朱壮壮此刻的境遇概括。

他们进的房间装修华丽,大床柔软舒适,可在朱壮壮眼中,那就是一菜板——切她的大菜板。

脑袋瓜正在混乱着呢,常弘忽然从后将朱壮壮抱住,下巴抵在她脑袋上,轻声道:“紧张吗?”

“不紧张。”朱壮壮是属鸭子的,死到临头还是嘴硬。

“那背怎么僵得像钢板?”

“我最近忙,没练瑜珈。”

“那手怎么在抖?”

“帕金森综合征前期,家族遗传。”

“那身体怎么总是想向前倾?”

“因为……你家小兄弟抵着我了。”

常弘的声音近在咫尺,暧昧而阴测测,像是夏日角落的青苔:“这就受不住了?那等会儿要怎么承受呢?”

说完,常弘忽然动手将朱壮壮打横抱起,直接甩在大**。

果然是银子堆出来的床,落入的那瞬间,朱壮壮觉得自己像跌进棉花里。

不过床再好,它也是一菜板啊!

朱壮壮双手撑起,想要立起身子,可常弘却顺势压了上来,这下,两人都陷入棉花堆中。

常弘双手压着朱壮壮的手腕,眼眸暗光流转:“朱壮壮,你还是决定不后悔是吗?”

“我后悔,我反悔,我不做了!”朱壮壮不得不承认,她很。

“说老实话,到底是怎么回事?”常弘声音挺轻,可却带着威胁的语气,“如果你再撒谎,我会带着我家小兄弟来惩罚你。”

朱壮壮啥也顾不得了,直接出卖了大娇,将自己这几天反常行为的起因经过结果通通吐了出来。

听完后,常弘脸色很不好。其实仔细看,并没有发怒的迹象,甚至可以说是保持平静表情至凝滞。

可越是这样,越说明反常,朱壮壮是《动物世界》的骨灰级粉丝,很清楚那小猎豹在扑向羚羊前一刻也是这样一副平静装逼模样。

朱壮壮认命地闭上眼,决定在常弘兽性大发的瞬间与他进行一场生死搏斗。

可想象中撕衣服狂吻咆哮马等情节都没出现,隔了好久,才听得常弘问道:“朱壮壮,你为什么就是不懂,我喜欢你就像你喜欢火锅,喜欢就是喜欢。常吃火锅容易上火,容易得口腔病,肠胃病,甚至容易患癌,你非常清楚这些,可还是照吃不误。因为喜欢就是喜欢。朱壮壮,我从一开始就知道你身上的缺点并不比你这几天表现出来的少,可我就是喜欢你,就像你明知道火锅的害处还是喜欢它一样。喜欢,不是你看到这个人的诸多优点之后的爱慕,而是你清楚这个人的诸多缺点却还是离不开,这才是真正的喜欢。”

朱壮壮张大嘴,瞬间失声,隔了许久才恢复了语言功能:“那个,我好像有点……受宠若惊的感觉。”

常弘从鼻子中哼出一句话来:“你早该在我准许你当我女朋友那天就有这种感觉。”

朱壮壮:“……”

既然事情已经结束,朱壮壮觉得两人应该回家。

可常弘却没有想要放开她的打算。

朱壮壮心里有点发毛了:“你该不会是想要借机惩罚我吧?”

“为什么你的思想会这么邪恶呢?”常弘批评。

“因为……你家小兄弟现在的状态本身就很邪恶。”朱壮壮的小腹准确地感觉到了常弘家小兄弟的昂首挺胸与蓄势待发。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且在我俩身体接触面积还不小的情况下,如果我还没有反应那就是有生理疾病了。”常弘对于自己的身体变化非常之理直气壮。

“我建议,你从我身上起来,离我远一点,这样对我对你对你家小兄弟都有好处。”朱壮壮的直觉告诉她危险似乎还未过去,所以说话也是字斟句酌,就怕一个不小心再次点燃常弘心中的欲火。

“可是……我不想起来。”常弘忽然伸手,按下床头的灯按钮,顿时房间陷入黑暗之中。

朱壮壮刚想尖叫,却被常弘给伸手捂住嘴,紧接着,从他嗓子眼里逸出一声压抑的声响:“别闹,壮壮,就这么躺着,我不会……放心,不是今天。”

朱壮壮确实没再挣扎,她安静而忐忑地躺在**,感受着他褪下他自己的长裤,感受着他单手抚摸着她的脸颊、颈脖、胸部,感受着他越来越有热度的深吻,感受着他杂乱而响亮的心跳声,感受着床暧昧而有节奏的律动。

常弘的喉咙深处传来粗壮的喘息,那种陌生而雄性气息十足的声音让朱壮壮感觉到一种全新的悸动,在内心深处,于恐惧中竟多了一层渴望。

她竟有一丝渴望常弘的身体!这个念头让朱壮壮浑身一颤。

而与此同时,常弘的也进行了最后的宣泄,他躺在朱壮壮身体上,像是累到极点又舒适到极点。

朱壮壮太过沉浸于自己那丝贪恋带来的震惊,以至于完全忽略了常弘是如何“善后”的。只记得当再度回过神来时,常弘带着淡淡的香皂气息,钻入被窝内,将她从后环住。

“常弘,你这样……自己来,会不会对身体的……那方面有什么……损害啊?”朱壮壮小声地问。

“别担心,要不了多久就是你帮我解决了。”常弘轻哼一声。

已经吃饱了的豹子是不会再咬人的,朱壮壮深知这个道理,也放了心,转过身来,趁着微弱的光看着常弘的眼睛。那双眼睛,像是一对黑色的宝石,僵硬却并不冰冷。

“常弘,其实有时候我觉得你真的挺好的。”朱壮壮这话确实是发自内心。

常弘表情停了一瞬,接着移开眼睛,声音低得像是只有自己才能听见:“现在才知道,果真是笨。”

“常弘,其实要是你温柔一点,别整天跟我作对,那就好了。”朱壮壮叹口气。

“要是你能乖点,我犯得着跟你作对吗?”常弘反问。

仔细想想,他俩的性格果然不适合和平相处模式。意识到这点,朱壮壮再度叹气。

“常弘,你说,最开始我到底是哪里吸引了你?别给我再扯什么喜欢就是喜欢,喜欢之前总有个吸引的过程吧。”朱壮壮问出了这个困扰许多人的问题。

常弘沉吟了下,道:“朱壮壮,你身上有一股很像活人的气息。”

“什么意思?”朱壮壮不解,“你别告诉我,我们学校其他人全是丧尸,就我一人是活人,这又不是拍美剧。”

常弘整理了下思绪,慢慢开口:“我家里是怎样的状况,你这两天是能看见的。从小我就觉得家里很冷,父母都是严格要求自己的人,他们很严肃,脸上鲜有笑容。他们不会像正常父母那样拥抱亲吻彼此,也从不与我过多进行身体接触,他们在家中订下了许多规矩——吃饭不能发出声音,走路不能太快,说话不能太响,甚至连睡觉躺下的姿势都不能随心所欲——这并不是家,只不过是个囚笼。”

朱壮壮同情地点点头,她也感觉得到,即使是美迪那样强大开朗的人在常弘家中也免不了失却了灵性——那确实是一个华丽的囚笼。

“我之所以考取军校,不是因为兴趣理想或者受父亲影响之类狗屁东西,只不过是因为军校管理严格,休息时间少,除了寒暑假,平时不能回家。而毕业之后,也可以直接进入军队——我不过是想尽可能地少回到那个冰冷的家中。”常弘脸上首次出现了一种朱壮壮读不懂的孤寂。

朱壮壮忍不住伸手,轻轻放在了他胳膊上。

那种略带怜惜地安慰,让常弘顿了顿,他看着朱壮壮不自觉的手,轻声继续:“直到……我遇见了你,你是鲜活的人,有着热腾血液的人,在食堂里,你不会像其他女生那样矫揉造作,你大口大口地不顾形象地啃着馒头,那个景象忽然让我觉得心里热乎乎的,情不自禁地就想要微笑。你来自于一个喧闹热腾的家庭,血液里有着那种特有的温热气息,你是热烈自由的,不受约束的人,是我自小便向往的那类人。所以我想,这就是你吸引我的原因。”

常弘看着朱壮壮的眼睛,问道:“你听懂了吗?”

“听懂了。”朱壮壮点头,“你就是因为我吃大白馒头的姿势太过豪放才注意我的。”

“你小学语文老师要听你这么归纳段意,不气死才怪。”常弘鄙视。

“可是常弘,要是我一直……都无法真正爱上你怎么办?”朱壮壮说出了自己的担心,“那对你而言,太不公平了。”

“朱壮壮,仔细地看着我。”常弘握住朱壮壮的手,声音很柔,柔得朱壮壮瞬间失了神。

可是接下来的话,却把朱壮壮给震倒在地,吐血半升。

“看看我的脸,看看我的胸肌,看看我的智慧,看看我的气度,这样都还爱不上,那你眼睛就是掉井盖里了。”

常弘抱着不吃豆腐白不吃的心情,朱壮壮抱着不浪费银子的心情,两人就在酒店房间内待了一宿。第二天一早回到家,发现所有人都静默地看着他们,眼神很不对劲。

美迪的眼神是眼睁睁看着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的痛惜——朱壮壮是前者,常弘是后者。

常弘妈的眼神也是眼睁睁看着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的痛惜——常弘是前者,朱壮壮是后者。

秦中的眼神是一种赞许,对常弘的——孺子可教。

海耳的眼神——太复杂了,看不清。

最后还是常弘姑妈打破僵局,道:“常弘、壮壮你们回来了,洗洗手,吃早饭,我刚让陈妈煮了汤圆呢。”

汤圆端上来,朱壮壮一看就乐了,又大又圆又白。常弘怕她不够吃,就把自己碗里的匀了两个给朱壮壮。

这个举动成为骆驼背上最后一根稻草,常弘妈当即就皱眉了:“常弘,你现在是越来越没有规矩了,晚上彻夜不归,也不知是被谁教的!”

就连朱壮壮这么迟钝的也听出来了,这是在说自己呢。

常弘慢悠悠地吃着汤圆,慢悠悠地道:“您不就是想说我之所以变坏都是壮壮教的吗?妈,以后想说什么就直接说,别拐弯抹角,不觉得累吗?”

常弘妈将精致的小勺往桌上一放,发出冰冷的清脆撞击声,就这么,家庭大战开始了。

常弘妈和她家儿子争论了起来,话题就是围绕朱壮壮。

常弘妈指责朱壮壮勾引常弘,数落朱壮壮诸多缺点,还痛斥朱壮壮居心叵测阳奉阴违等等,并放下狠话,说常家是绝对不允许朱壮壮进门的。

而常弘也没多说,翻来覆去就是一句中心思想——我就是瞎了眼喜欢她,怎么样吧。

最后结果是不欢而散。

朱壮壮对于自己并非红颜可还是能祸害别人家庭的功能有一种小自豪与小羞愧交杂的复杂心情。

因为常弘学校放假时间短,没待几天,便只能给朱壮壮买了飞机票送她回去。

在机场大厅等登机时,常弘强行搂着朱壮壮用手机拍了不少亲密照片,说是起码十天看不见,要做纪念。

朱壮壮实在受不住周围旁人投来的注目礼,恨不能将脸埋进地缝里。

拍完后,常弘选了张自己最帅朱壮壮最喜感的照片设置成两人的手机壁纸,命令道:“这个不准换,以后我会定期检查,要是不听话后果自负。”

朱壮壮敢怒不敢言。

这时,机场通知登机的广播响起,常弘将她拉起来,道:“朱壮壮你要记住,我为你这棵小树苗可是放弃了无数的小柏树小杨柳小槐树,现在还把我爹妈给得罪了,这辈子你对我必定是要负责任了。”

这句话让朱壮壮“鸭梨”很大。

回到家,远离了常弘这个“压力山大”,朱壮壮精神压力大减,整天吃了睡,睡了吃,等开学时,整个人都圆了。

新学期开学,常弘正是大四下学期,忙着毕业论文之类琐碎的事,两人见面时间减少。

朱壮壮也没在意,每天除了吃喝睡觉,就是泡图书馆,开始准备考英语四级。

这天,朱壮壮正在图书馆自习室做一篇英语阅读,正做得热血沸腾前途无量,却被旁边一对男女亲热声给打断思绪。

那是一对**入骨的骚年,两人先是含情脉脉地对视,不间断地大声说着我爱你、我更爱你、我更更更爱你、我比爱我妈妈还爱你之类的情话。情话说完了,两人情到深处无法自拔,竟拥抱着接吻起来,那口水滴答声两舌搅拌声牙齿磕碰声让方圆三米之内人畜皆伤。

朱壮壮实在是忍无可忍,便拿起东西准备换个地方,谁知在她还没走开时,又听见那骚姑娘对着她背影道:“老公你看,那女的一个人,真可怜,没男人追,每天只能泡图书馆。”

“谁让她长得不像老婆你这么美呢?”贱小伙讨好。

谈情就谈情,说爱就说爱吧,居然还把她当下酒菜!朱壮壮很是愤怒,正准备还击,忽然一熟人出现。

海耳。

只见他走到那对奇葩身后,拿着百元大钞问道:“同学,你们是不是掉钱了?”

贱小伙看着那张红票子就像是大猩猩看见了黄灿灿的香蕉,立马伸手抢了过来,忙不迭道:“没错没错,就是我的,就是我的!”

还没握热呢,骚姑娘立马摆出主妇气质,将百元大钞给抢了过来,放进自己口袋里。

贱小伙敢怒不敢言,不过两个人得了意外之财,决定提早结束自习,快步步出图书馆潇洒去了。

海耳接着走到朱壮壮这边,在她隔壁位子坐下。

“你这是演的哪一出啊?”朱壮壮不解。

“那张钞票另一端有我最近实验过程中无意中发现的一种病毒。”海耳解释。

“对人体有什么损害?”朱壮壮来了精神。

“接触到的皮肤会发红发痒起小米疙瘩,三天之内蔓延全身,不到一个月不会好。”海耳微笑,那五官脸蛋,笑起来特别柔弱无害。

后来,那对奇葩骚年再没有来过图书室,当然,这也是后话。

朱壮壮再怎么笨也明白这孩子是在为自己报仇,心存感激。

“谢谢你帮了我,我请你吃饭吧。”朱壮壮只想到这个感谢之法。

“吃饭就不用了,壮壮,下个星期六晚会出现流星雨,我和天文论坛的几个网友准备去清凉山进行观测,你陪我去行吗?”海耳问。

“可是我对星星没什么兴趣。”朱壮壮小声道,“为什么想带我去呢?”

在朱壮壮眼里,一切不能吃的东西都不是好东西。

“因为他们都说要带自己的女友去,我没有,所以……想请你冒充下。”海耳低下头。

朱壮壮思考了下,去观测流星雨,必定是要在山上过夜,这种事情要是被某人知道了,铁定是要大发雷霆大开杀戒的。

朱壮壮清清嗓子,便想婉拒,可是一抬头,看着海耳双眸里那种压抑着期待与害怕拒绝混杂的复杂眼神,顿时就想起了自己那只小博美——每次朱壮壮啃排骨时,它都蹲在她脚边用这种眼神看着她。

不知怎么的,朱壮壮接下来的话就变成了这样:“好,我跟你去。”

答应之后,朱壮壮就有点后悔了。

回寝室后,朱壮壮就和童意说了这事,童意沉吟了下,道:“壮壮,这件事你还真答应错了,要不,干脆现在就回绝吧。”

“可是海耳已经告诉了他那些网友,而且还帮我买了帐篷睡袋什么的,现在说不去,好像在耍人。”朱壮壮踯躅。

童意看了看她,道:“壮壮,这不是最主要的原因对不对?”

像是被人看穿了心思似的,朱壮壮脸红了。

童意叹口气:“看来你对他还是没死心。”

“不是的,我并没有什么其他的想法,他虽然没有明说,但我也清楚他和我之间是不可能的,我只是觉得……觉得……”朱壮壮努力地组织着语句,一时情急却怎么也说不利索。

“你觉得有点不甘心,你和海耳之间的交往从最开始就牵扯进了常弘,所以导致你们没有结果。可是在午夜梦回时,你会做出这样的猜想——如果没有常弘,你和海耳会是怎样一番情景。这次之所以答应赴约,也不过是潜意识中想看到一次结果。”还是旁观者清,童意准确简练地帮朱壮壮将心里话说了出来。

朱壮壮松了口气,就是这个意思。

“壮壮,我先提醒你,这次去赴约,只能是你和海耳之间最后一次单独会面。你去的目的是和他说清楚你们两人之间残余的情愫,让两人对自己的感情做一次清理,好让你们对彼此的另一半更好地负责,并不是幽会或者是出轨,明白吗?”童意语气淡淡的,却很严肃,“壮壮,海耳这样的男人,并不比常弘适合你。”

朱壮壮答应了童意,她也清楚这是对双方最好的做法。

理清思绪,埋葬那份还有余温的感情,这就是此去的目的。

私下里,朱壮壮也想过很多次,常弘这个人虽然嘴坏人坏,可还是很能让女孩子喜欢,为什么自己就是迟迟未能对他有男友的感觉,可能原因就在于海耳。

只要将与海耳的这段感情捋清楚了,她应该能更好地面对与常弘的感情,这对三个人,都是好事。

看上去,老天也在成全朱壮壮,这天常弘打来电话,说这个周末太忙,不能出来见她。

“没事没事,马上要四级考试了,我也正在关键时期呢,你忙你的,你忙你的。”朱壮壮暗喜。

“朱壮壮,我怎么觉得你语气里在偷着乐呢?”常弘语气不快,警告道,“这些天我不在,你可不要趁着空闲犯错。”

朱壮壮是个好孩子,当即脸就红了,不过还好常弘在手机那边看不见。

这次去是为了了断前情,根本不是爬墙出轨找刺激,朱壮壮这么告诉自己,强行压制住了心中的羞愧感。

话说也巧了,自从上次在食堂偶遇后,海耳几乎每日都会来食堂吃饭,两人毕竟相熟,就坐在一起,经过交谈,渐渐不那么生分,开始回到刚认识的时候。

有次被大娇撞见,回寝室就听见大娇在那哭天喊地捶着棉被:“真是旱的旱死,涝的涝死,这年头是啥年头,朱壮壮你霸占着两大帅哥,可怜我手上一个资源也没有,天天只能抱着饼干看电影过日子,不公平啊不公平,老天爷你近视了这么久怎么不去做个LASIK手术啊?”

朱壮壮只能耸肩,连解释的都没了。

误会的不只是大娇,还有那跟朱壮壮宿怨已久的付月月。

这天中午,朱壮壮正在食堂边吃着鱼香肉丝边蹭着海耳碗中的牛肉土豆,忽然一个窈窕身影如野兔子一般向着海耳冲了过来,直接把自己那小胸部贴在海耳手臂上,声音甜腻得像拔丝山药:“海耳,我到处找你呢,怎么最近不接人家电话?”

海耳悄悄看了看朱壮壮,忙往旁边移动了一米,避开付月月:“你找我时,我一般都在实验室,手机开的静音,没接到。”

“那你回过头来应该给我打个啊。”付月月埋怨。

“你每次都给我打上百个电话,等我发现时,手机已经没电了。”海耳淡定吐槽。

“人家那是怕你出意外。”付月月解释,这时眼睛一瞄,看见了朱壮壮,活脱脱像看见一块油腻腻的烧白,嫌恶之情溢满脸上,“你怎么在这里?”

“因为这是我学校。”朱壮壮边吞着土豆边回答。

“我是问你怎么会和海耳在这里?”付月月瞪着她。

“因为这里也是他学校。”朱壮壮开始喝番茄鸡蛋汤,那个鲜啊。

“哼,果然就像杜阿姨说的那样,你真是个狐狸精,勾引完常弘又来勾引我家海耳。”付月月从鼻子里哼出一声。

朱壮壮脑子转了许久才反应过来,杜阿姨就是常弘他妈。

想通之后,朱壮壮脸有点红:“狐狸精啊……我还是第一次被人夸奖呢。”

付月月被朱壮壮能无视诋毁,且从诋毁中还能翻找出赞美的功力震伤。

“月月,你来找我有什么要紧的事吗?如果没有,就先回去吧,我下午还有事。”听见付月月对朱壮壮说的话,海耳声音有点冷。

付月月立马换了哀婉神色,扯扯海耳衣角,道:“我在你常去的那个论坛上看见你和几个网友周六要去看流星雨,海耳,带我一起去好不好?”

“人数已经确定了,不能更改,下次吧。”海耳拒绝。

“可是上面还写着说每个人必须要带女友去,海耳,你是不是想带其他女人去?”付月月狐疑地看着朱壮壮,“该不会是你想带这个狐狸精去吧?”

朱壮壮再度因为这个称号而脸红。

付月月憋屈:“我不是在夸你!”

“月月,我是一个人去。”海耳撒谎。

“没错,跟我无关,我什么都不知道。”朱壮壮附和。

“我猜也是,海耳怎么可能跟你这种狐狸精去?”付月月松了口气。

朱壮壮再度脸红。

付月月开始想剁掉自己舌头了。

两人否认即将同行出游,俱是害怕常弘知晓。

可这场景听在大娇耳里,却是另一番评价:“恕我直言,你们的所作所为所隐瞒实在太像是一对奸夫****了。”

朱壮壮脸再度红了:“你是说,我和潘金莲潘大美人一样?”

大娇也开始想剁下自己舌头了。

转眼周六就到了,当天下午,海耳开着一辆斯巴鲁森林人将朱壮壮接上,两人直奔清凉山。观测地点距城内不过两小时车程,到达时天刚擦黑。

另外几位网友也算是守时,没多久便陆续到达,看上去都是典型理科生模样,所带的女友也个个都是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的良善朴素样,没给朱壮壮什么压力。

弄好望远镜、摄像机等设备,几对男女开始生起一堆火,边吃东西,边等待流星雨。

等待过程挺无聊的,有人提议玩真心话大冒险,此举得到大伙的一致赞成。

第一个输家选择了真心话,被要求说出初吻地点,那害羞男说出“厕所”两字后,除了朱壮壮,其余人都默默地放下了手中的筷子。

第二个输家选择了大冒险,被要求背对着大伙面向迎风方向嘘嘘,结果不出所料裤腿湿了大片。

第三个输家正是海耳,选择了真心话,估计是长得好,大伙都不忍心太难为他,只要求说出他和女友是怎么开始的。

而大伙口中的海耳女友,正是朱壮壮。

这个问题,实在很尴尬,朱壮壮看海耳沉默着,便决定挺身而出说出实话:“其实我们……”

“是在秋天,我做实验忘记了时间,几天没有吃东西,身体极度虚弱,强撑着出去找饭店,结果身子太虚,眼看就要晕倒。可在晕倒前,忽然看见了她,不知为什么,她给我一种很熟悉很安心的感觉,所以我的身体不由自主地就向她压了过去。”海耳抬起眼睛看向朱壮壮,缓声道,“之后她又把我送进医院,救了我的命。”

再之后,您老人家醒来后就跟我抢烧饼吃。朱壮壮在心中继续回忆着。

“好另类,别人是英雄救美,你们是……”坐在海耳身边的男人正想说“美救英雄”,可仔细看了看海耳与朱壮壮,硬生生将话纠正了,“你们也是英雄救美。”

这话倒把朱壮壮给悲伤住了——为了她的身材着想,以后还是少吃大白馒头吧。

不过实在没想到,两人的第一次见面,在朱壮壮心目中重点词是烧饼,在海耳心中重点词却是浪漫。

朱壮壮觉得,自己吃货的外号果然是名副其实的。

“不管是英雄救美还是美救英雄,你们现在这么相爱才是最重要的。”另一个女网友艳羡道。

海耳但笑不语,朱壮壮也不好多解释,只能将错就错了。

恰在这时,漆黑的天空忽然出现无数白色光点,如无数陨落的星,绽放出生命最后的丽光,持续不断地落向地面。那种情景已羞于用美形容,而是一种壮观,让人深觉宇宙的浩瀚神秘。

这是朱壮壮第一次亲眼目睹这样的场景,一时竟失了神,忘了今夕是何年。

等了好一会儿,大伙才回过神来,纷纷开启了摄像机,拿起了单反相机。

而朱壮壮清醒过来,忽然发觉右手被人握得紧紧的。

不用说,正是海耳。

朱壮壮脑海旷野里忽然传来潘大美人娇滴滴的一声“叔叔”,震得她出了一身汗,分不清冷热。

事情发展出乎她的意料,朱壮壮一时拿不定主意,只能怔在原地,不得动弹。

两人手心开始发热出汗,腻腻的,弄得朱壮壮的一颗心也腻腻的,开始不清静。

两人谁也没说话,谁也没先动,只是看着头顶那些飞逝而过的流星,静默。

就在这难得的静默时光里,朱壮壮突地从那些流星雨中看见一张狰狞愤怒的常弘脸,顿时吓得头皮发麻,忍不住发起抖来,下意识就把海耳的手给甩开了。

这个动作让海耳脸上的亮光逐渐湮没,如烟花寂寞。

朱壮壮想要解释,可又不知从何说起,最后只能咬住嘴唇,无法作声。

恰在这两人都尴尬的时节,旁边忽然传来一道凄厉的惊呼声。朱壮壮转头,发现刚才那个赞同自己和海耳是“英雄救美”的男网友因为太过入神拍摄流星雨,没留心脚下,竟滑下山坡,幸而攀住了旁边一斜生的老树树干,才没跌下。

那男网友看样子已经吓得快要瘫痪,面如白纸,神色惊惧到极点,双手努力抓住树干,可看得出力气已经快用尽。而他身下就是十几米高的山谷,情势危险万分。

大伙赶紧想办法,有人拿出绳子递给他,可那男网友此时断断没有胆量空出一只手去接。还有人想要伸出手去拉他,可距离太长,手臂不够。

眼看着那男网友已经快要支持不住,再这样下去绝对会力气透支,松掉树枝,跌落山谷,大伙是心急如焚。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的海耳站出来,将救生绳一端固定住,另一端则拿到手上——他决定顺着老树树干爬过去,将绳子套在男网友身上。

此举也是危险万分,可大伙也不愿眼睁睁看着男网友丢掉性命,只能暗暗祈祷海耳成功。

“你再想想,你身子这么弱,换别人吧。”朱壮壮拉住海耳的衣角,紧紧地。

“我们剩下的这几个男的中,只有我体重稍微轻点,树干才能承受。”海耳脸色还是一如既往的脆弱苍白,可眼神却很是坚定,“放心,我不会丢下你。”

这句话成功地让朱壮壮眼睛红成了小白兔。

海耳深吸口气,四肢放在悬在山谷之上的树干上,开始缓慢向着那男网友爬去。

一步,两步,三步……所有人的心都跟着海耳的前进而揪着,朱壮壮更甚,海耳每向前爬一步,她就越喘不过气。

也不知天上的流星雨又落了多少颗,海耳终于停下,稳住自己身子,抽出绳子,小心翼翼地套在那人双臂之下。

接下来,只要海耳再返回,大伙一起将那人拉过来,营救行动便成功了。

可就在这时,一道“咔嚓”的树干断裂声响起,在寂静的黑夜里格外清晰,震碎了所有人的神经——那老树树干承受不住两个成年男人的体重,竟开始逐渐断裂。

事不宜迟,海耳反应极快,转身想要快速退回。可那男网友因为长时间处于极度的恐慌中,又被树干断裂声刺激,眼看着身边唯一的同伴要离开,也来不及思考,出于本能,竟伸手死死抓住了海耳的脚。

树干断裂声再度响起,让所有人心里绝望成灰。

朱壮壮记忆中,海耳在坠落下的最后一刻,竟然在对着自己微笑,那是一种如释重负的微笑。

眼看着海耳活生生一个人就这么在自己眼前消失,朱壮壮承受不住,只觉眼前阵阵发黑,顿时瘫倒在了地上。

到最后,那男网友因为套在自己身上的救生绳而获救,被拉上来后,不停地哭着,说自己对不住海耳。

没有人理会他,大伙开始报警。

过了两个多小时,搜救部队才上了山,接近凌晨才在山谷深处找到重伤昏迷的海耳。

在场的所有人都被拉回警局接受调查,录笔录。

等朱壮壮从警局出来时,发现门外停着一辆熟悉的牧马人,而常弘则正靠在车边抽烟。

朱壮壮自觉地走到他身边,低着头,什么也说不出口。

常弘一直抽着烟,面容如冰,万年不化的冰,在烟雾缭绕里沉寂着——这是朱壮壮第一次看见这样的他。

烟总有抽完的那刻,常弘将烟蒂丢在地上,皮靴踩上去,狠狠地,朱壮壮宁愿他踩的是自己。

“上车。”在做完这一切后,常弘什么也没说,只是这样命令朱壮壮。

朱壮壮依言照做,上了车,一路上,两人没有说一句话。

医院门前,守着许多人,都是海耳的亲戚,美迪、秦中、常弘妈、付月月、付阳阳,还有另一个看上去女强人打扮的中年女人,看那模样和海耳长得有几分相似,朱壮壮猜想这便是海耳的母亲。

看见朱壮壮,眼睛哭得红肿的付月月忙跑过来,指着她道:“就是她,就是她非缠着海耳去山上,结果上去后就出了意外!”

所有人都看着朱壮壮,那些目光让她顿时觉得身体很重很重。

“她不是常弘的女朋友吗?怎么又缠着海耳?这到底算怎么回事?”如此一来,常弘妈对朱壮壮的印象更差了。

朱壮壮咬紧下唇,默不作声。

“壮壮,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怎么会和海耳在一起?”美迪走过来,将朱壮壮拉到一旁询问。

即使位置变了,朱壮壮一样是众矢之的。

“他约了网友去看流星雨,但是规定说每个人必须带女友,他没有办法,就让我假扮他女友。”朱壮壮轻而缓地解释。

可是自己也觉得这个解释很虚弱。

这么多人,为什么偏偏选中了她?偏偏选中了身为他表哥女友的她?

“少来了,你这个女人,整日只会撒谎,诡计多端,装出一副憨傻的模样逗弄得常弘和海耳上当,真恶心!”付月月当即反驳,“那天我质问你会不会去,结果你却信誓旦旦地说不会,如果是正大光明问心无愧,为什么当时不敢承认,我看分明是心里有鬼,还是大鬼!阿姨,你们不要听她狡辩,她就是个奸猾女人!”

认识以来一直处于打酱油性质的付阳阳此时也开了口:“也难怪,常弘哥最近一直忙着毕业的事情,无暇分身出来陪女朋友,有时候寂寞了,想和人出去逛逛,旁人也说不得什么……只是,不该是海耳,毕竟是一家人啊。”

她说话慢悠悠的,与世无争的模样,可每句话、每个字,却正中要害,让人不由得怀疑起朱壮壮的险恶用心。

如果朱壮壮此时能抬头仔细观察她,会发现虽然付阳阳五官模样和付月月相差无几,可却丝毫没有后者的急躁,浑身皆是沉静,而那种沉静,能让她的敌人胆寒。

朱壮壮没有抬头,因为她已经没有丝毫的力气去关注其他,她就呆在那里,等待着众人的审判。

是她做错了,确确实实地做错了,说什么是为了将两人的感情理清,说什么是为了对常弘更好地负责,可实际上呢,在她内心深处,也不过是为了想要奢求一晚与海耳的独处,不过是为了证明他和她曾经是有感情的,不过是为了让自己看见人生另一种可能性——看见后即使不能做什么,有点回忆也是好的。

她就是这么自私,完全没有想到别人的心情,完全没有想到……常弘的心情。

而此刻的常弘正靠在墙壁上,冷冷地看着周遭,虽然自始至终没有看向她,可那双眼睛,还是如冰锥一般,将朱壮壮刺得遍体鳞伤。

“常弘,你都看见了,哪里有在兄弟俩之间周旋的,这脸要还是不要?”常弘妈终于忍不住了,“这样的女人,还要来做什么,尽早和她断了才是正事!”

朱壮壮低着头,满心满眼里想的都是常弘的那双眼睛,从未那样冷过的眼睛。

就在朱壮壮成为万人公敌时,一位护士疾步走出来,问道:“谁是海耳家属?”

“我是他妈妈。”一直沉默的海耳妈妈站了出来。

“病人一直在叫着壮壮,你们中谁叫壮壮,进去看一下。”护士小姐的这番话让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朱壮壮身上。

朱壮壮抬起头,眼神中充满茫然,刚想抬脚走进病房,可付月月却一把将她推开:“你还有脸进去,我不准你再去看海耳,你这个害人精,要是你还有一点羞耻心,赶紧滚,这里没人想要看见你!”

常弘妈也帮腔:“没错,我们家不欢迎你这样的女孩子,请你回去吧。”

朱壮壮站在原地,手足无措,仿佛站在舞台上,周围黑暗中全是嘲弄与敌意,整个世界,只得她一人。

就在这时,旁边的常弘忽然低吼了一声:“别闹了!”

四周忽然安静了下来,此刻的常弘宛如家族中的长者,说出的话让人不由得臣服:“海耳现在正在重伤,想要见她,谁也别拦住。”

说完,他三两步走到朱壮壮身边,拉起她的手臂,直接拉着她走进病房。

病房**的海耳紧闭着双目,脸色比往常更加苍白,脆弱得像是一碰即碎。他的额头、颈脖、胸、手、脚几乎都包裹着绷带——伤势十分严重。

看见海耳,朱壮壮又想起了他坠下悬崖前那个微笑,那样揪心的微笑,一直盘旋在她的脑海。

还有漫天的流星雨,那个握手,那个夜晚,所有都交织在一起,让她无法思考。

而此刻,海耳在昏迷中又开始低声叫着:“壮壮……壮……”

那声音是那样虚弱,却那样坚持,让朱壮壮浑身微微颤抖。

“看来,他是真的喜欢你。”一直站在门边的常弘忽然开口。

朱壮壮捂住嘴,什么也说不出口。

“你呢,也喜欢他的是不是?”常弘继续问,那声音根本不像是他的声音。

朱壮壮想,常弘的声音应该是戏谑的,带着笑意的,绝对不是这种带着隔绝的疏离。

“我根本不该问这个问题,你怎么可能不喜欢他呢?你们背着我相约去了山上,看流星雨,多浪漫不是?如果没有出意外,会发生什么?让我想想,你们会瞒着我继续幽会,会因为内心的罪恶感与新鲜感而对彼此无法忘怀最后情不自禁,要么被我发现,要么偷偷地在一起,是这样吧,朱壮壮。”常弘的声音很平静,可朱壮壮却从那里面感受到了强烈的压抑的感情。

“对不起。”朱壮壮终于落泪,“常弘真的对不起,我并没有想到会这样,我也不想事情会变成这样的。”

“你不想,我不想,海耳也不想,可是事情已经变成这样了。”常弘缓声道,“或许在你们心里,我才是第三者是吗?是我对你死缠烂打胡搅蛮缠让你烦不胜烦,让你失去和海耳在一起的机会,你心里是这样想的吧,朱壮壮。”

“开始或许是这样想过,可是后来,后来我的想法已经改变了。”朱壮壮解释。

“改变了?”常弘笑,这次的笑却是那样微弱,“朱壮壮,我只问你一句话,你到底有没有把我当成你的男友?”

朱壮壮像是被鱼刺给哽住,想说话,却是刺痛无比。

“我们在一起这么久,有没有一瞬间,你是把我当成你男友的?”常弘问。

朱壮壮终于开了口,即使艰难,她还是开了口:“有的,当然是有的。”

这是谎话,她对常弘的感情,一向不甚明确。可是她必须说话,因为恐惧,不是因为恐惧常弘的暴力,而是恐惧他的离开。

常弘还是在微笑:“壮壮,你不懂得隐藏,你太单纯,单纯得连撒谎都不会。”

在那瞬间,朱壮壮似乎意识到什么,可是那感觉太快了,快得她无法抓住。

她抓住常弘的手,想要说什么,可是思绪混乱,什么也说不出。

而恰在这时,病**的海耳似乎有苏醒的迹象,又开始喃喃地念起了她的名字。朱壮壮无法置之不理,便走过去查看海耳的状况,并按下了床头警铃。

再回过头看常弘时,发现他不知在什么时候,已经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