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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彦离开

杨彦离开

贺飞宇坐不多久便起身告辞, 李文柏和杨彦本还想留他一起用完晚饭再走, 但营中军务繁忙, 虽暂时在休整期间, 但也并非闲着无事。李文柏和杨彦起身相送出院外, 在贺飞宇几次推让之后, 才回院子。

贺飞宇走了以后, 李文柏和杨彦感觉自在多了,两人也最后叙叙旧,而李环儿乖巧的坐在一旁, 每当看到哥哥与杨彦的茶杯空了,就连忙给两人斟茶倒水。

李文柏虽然平素里说话头头是道,但骨子里并非多言之人, 尤其是在这种即将离别的伤感之际, 想到了杨彦先前所说的话,轻叹一声说道:“明日就要启程了?”

杨彦先前感伤, 想到了贺飞宇所说邀请李文柏入行伍之间的事笑着说道:“文柏兄不必如此感伤, 虽明日与父亲一同前往幽州赴任, 此刻的分别只是暂时而已。”扬眉笑道, “文柏兄, 是不是也定下了要跟着贺将军行伍的决心?”

贺青将军的第一次相邀确实让李文柏心中下意识的排斥, 但随即尹大人的话说得清楚,他跟着贺大人一行,首先不必担忧在广陵府的产业, 其次也不必担心自己的生命危险, 与钱氏与李宝荣寻到刘大人把他记在征兵册子上,并不是一回事。这次是请他做向导,如果要是在军中能有一番作为,他就与贺青将军还有广陵府尹结下了善缘。

想到了这里,李文柏开口说道,“贺将军的御下有方、治军严谨。我今日里去了军营驻之地,那些北方的士兵,一路南下,就算是身上有不适,此时军中有疟病肆掠,也都丝毫没有怨言。如杨兄所说,我去了兵营之后,心中确实想要应下跟着行军做向导之事。”

李环儿听到了杨彦说着哥哥要离开,面上露出吃惊的神色来,小手紧紧抓着衣摆,眼底流露出一丝紧张。

杨彦注意到了李环儿的神色,笑了笑声音温柔,“别怕,这次和上次不一样,将军亲自带我大齐强军来平白夷,文柏兄就算是要入行伍,是做向导,不必上场杀敌的。至于说环儿你,也有人照料,不必担心。”

环儿听到和上次不一样,哥哥又不必去杀敌心中松了一口气。李文柏不关心战事,许多事不知晓,李环儿在村里长大,听着村里的顽童提过贺青将军的威名,知道他是大大的英雄,想到了这里,紧张的神色褪去,对着杨彦扬唇一笑。

杨彦微微怔住在他的印象里李环儿还是当初那个有些怕人,身材消瘦的幼女,却忘记了女大十八变,李环儿已经渐渐长大了。

对李环儿点点头,又对着李文柏说道,“你行的是商贾之事,本朝商人的地位与前朝相比确实大大提升,但是许多人骨子里还是轻视商贾。接任我父亲即将在乐平赴任的那位贺许县令,就是如此。若不然我父亲也不会替你引荐入广陵府,如此,这样随了军,哪怕是一点功劳,贺将军的性子也定然会为你请功,到时候换个出身应该不难。”

李文柏心里明白,然后说道:“杨兄说得是。”

另外还有赵家的事,虽说目前暂且放下,但终究是隐忧,他必须在一两年内让赵家奈何他不得。想到此处,李文柏目光坚定说道,“在战场上杀敌我大约是做不到了,只是尽自己之力,让士兵少些奔波之苦,还是做得到。”

杨彦听到李文柏虽说神色淡淡,但神色笃定,他知道李文柏说得出就一定做得到,笑道:“术业有专攻,文柏兄若是在战场上杀敌反而可惜了,最适合的就是做向导智囊了。”因李文柏在孝期不好喝酒,举杯说道,“先祝文柏兄鹏程万里。”

“杨兄也一路顺风,杨大人官途顺遂。”李文柏也举起了茶盏,想到了杨彦明日要离开,心中升腾起了伤感。

李环儿虽说只有十二,但人世间的很多事情感触比那些大人还要深,平素里沉默寡言,不代表心里感受不到,乖巧懂事的她不想让杨彦和李文柏为自己担心,只好把心中的不舍埋藏了起来。

杨彦对李环儿的关注并不比李文柏少,两个人的感情也很深,他十分喜欢这个可爱的小丫头。见到李环儿这样的表情,他声音软了下来,轻声安慰道:“环儿不要不开心,杨哥哥走不了多久,到时候不是回来,就是你哥哥带着你去幽州,我们就又可以相见。”

李环儿因为自己幼时的遭遇,所以内心里其实对别人有一些防范之心,虽然看起来很乖巧,但却很难接受一个人,接受了就很难忘记,但为了不让哥哥和杨彦担忧,装作被转移注意力的样子,展颜一笑说道:“杨哥哥说的是真的吗?不许骗环儿哦!”

杨彦笑道:“这是自然。”

次日清晨,杨彦的几位友人知道杨彦要走,一早就赶了过来,阿大和阿二帮助杨彦打点行囊,几个人又攀谈了片刻,看到天色已经大亮,动身一起前往城门。

贺飞宇知道杨彦今日便要离开,也从兵营中赶了过来,虽然他与杨彦并不相熟,但他十分看好李文柏。在城门前杨彦拜别了众人,就要前去与乃父会和,一同前往幽州赴任。

李环儿却显出依依不舍之意,眼眶中泪水盈盈,毕竟还是个小女孩儿,虽然极力隐藏着自己的情绪,还是很容易被人看出来。

杨彦与李文柏交谈了几句,匆匆驱马离去。

等到他们全部离开以后,等到只剩下李文柏与贺飞宇两人,李文柏对贺飞宇说道:“少将军此来不光是要相送杨贤弟的吧?”

与聪明人说话就是舒心,贺飞宇说道:“文柏贤弟聪明,此间没有外人,我说话随意些,文柏与杨彦是兄弟,杨彦贤弟称呼我一声大哥,不若你我日后也已兄弟相称便是,又不是在朝堂,不必如此生分,我与文柏贤弟投缘,如果文柏贤弟不嫌弃,你我二人以后以兄弟相处如何?”

李文柏知道贺飞宇只是客套之话,想要拉拢自己,毕竟自己只是个有些头脑的平民百姓,而对方却是将军之子,年纪轻轻就已经是的先锋了,如果不是自己还有些用处,想必对方也不会折节相交,但既然对方已经递出了友谊之手,即便知道对方的目的,自己一个升斗小民也不能拒对方于千里之外。脑海里转了一圈,李文柏躬身道:“既然少将军看得起小民,那小民三翻四次的推脱自是不妥,如此小民斗胆就称呼一声齐大哥,望大哥日后提携一二。”

贺飞宇毕竟年少气盛,自不必那些久坐朝堂的老狐狸一般诸多算计,拉拢人心是真,但如果真看李文柏不上眼,也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听到李文柏这声大哥,弯身一扶李文柏的手臂,把他扶了起来,说道:“贤弟不必如此多礼,既然你我二人已经以兄弟相称,那日后就以兄弟相处,与身份地位无关,如若再说这般客气之言,大哥可要不高兴了。”

李文柏连称不敢,随后说道:“既然齐大哥有事相谈,那我二人不如找一安静之所,边吃边谈可好?”

贺飞宇毕竟是从伍出身,不喜欢那些繁文缛节,爽朗的说道:“也好,军中早饭也未食,便边吃边谈吧!不用太麻烦,简单能吃饱便可。”

此时早饭尚且不晚,午饭还早,两人找了一家清净一些的食肆,点了一些寻常简单的饭食便坐了下来。

等待饭食的时候,李文柏说道:“贺大哥有什么事情就直说就是。李文柏如果能够做到的绝不推辞。”

贺飞宇正色道:“文柏,之前父亲与你说在广陵府盘桓十日,恐怕如今要提早出发了。”

李文柏一点都不觉得诧异,微微点头,虽然贺青之前所说要在广陵府盘桓十日,但军情之事反复多变也是常事。

贺飞宇怕李文柏心中有隔阂,继续解释道:“父亲爱兵如子,之前是看部下来到南方水土不服,军中多有患疾者,想空出十天让士兵将养休整。昨日贤弟去军中走了一圈,今日士兵的状态有所好转,原来再有七八日,士兵的状态恢复了,我们就要出发了,毕竟兵贵神速。但是刚接到消息,白夷人滋扰我南镇百姓,杀了不少我汉人子民,父亲已经想尽快行军。”

李文柏一听,他拱了拱手说道:“军中之事刻不容缓,文柏一定随军而行。”

贺飞宇听到李文柏的意思就是应承了下来,笑着说道:“没想到贤弟还是个急脾气,这倒是于我对了胃口,不过也不用如此匆忙,我此番前来,就是把这个情况告知贤弟,稍后父亲和尹大人可能会相召贤弟前去一叙,此刻没有其他事情,贤弟想想还有什么事情没处理,如果需要父亲和尹大人相助,不妨一同提出来。”

李文柏点了点头,心中思索着贺飞宇所说的话。

两个人饮罢饭食,贺飞宇因为军务繁忙,便告辞离开了,李文柏也溜溜达达向家走去。到了院门前,看到李环儿一个人正站在院门前翘首以盼。

李文柏上前摸摸她的小脑袋问道:“环儿怎么在这里站着?想杨哥哥了?”

李环儿连忙摇摇头说道:“等哥哥吃饭。”

李文柏心中汗然,想到自己已经吃罢早饭,而李环儿还在这里等着他,连忙问道:“环儿,你吃饭了没有?”

李环儿摇摇头,让李文柏心中很不是滋味,连忙拉住李环儿的小手,进去看着她吃得七八分饱,才给了她一杯牛乳,让她慢慢喝着。

午休过后,真的有人上家来找李文柏,还不是外人,正是在府尹府衙当值的主薄孙成德。

李文柏连忙迎了出来,亲近地说道:“孙大人您来了,有什么事情让下人传唤一声便是了。”

孙成德也不再摆架子,他和杨知县是至交,他替杨知县举荐李文柏,李文柏也对他亲近,所以说话也不需要那么客气,当下笑说道:“我也只是个下面当差跑腿的,你赶快收拾收拾吧!贺将军与府尹大人有事相召。”

李文柏家里也没什么可收拾的,便与孙成德匆匆赶往府帐,顺便,李文柏也将李环儿带上了。

因为有孙成德的带领,兵营当值的士兵没有多加阻拦,贺飞宇正在中军大帐前面当值,贺青和尹盛平此时双双坐在府帐中交谈,见到贺飞宇之后,孙成德便站立在一旁,贺飞宇进到府帐中禀报一声,便招呼李文柏和李环儿一同进去。

李环儿毕竟年纪尚幼,对里面的布置格局十分好奇,按住心中的好奇,悄悄地张望,其他人见到了李环儿的小动作,会心一笑。

李文柏躬身道:“见过二位大人,不知两位大人召唤小民有何事?”

贺青沉稳道:“不必多礼,这里没有外人,讲话不用拘束。”顿了顿接着说道,“战场多变,恐怕之前答应给你十天考虑休息的时间无法做到了。”

李文柏先前就听贺飞宇说过,此时并不奇怪,拱手道,“军令如山,将军若有需要,小民可立即与将军大部队一同出发。”

贺青微微的点了点头说道:“很好,也不至于如此仓促,兵士们还需要修养两日,不过你这两天要把需要处理的事情都处理好,军令一发刻不容缓,因为你不曾在军营里当差,所以特意与你交代一番。”

李文柏连忙躬身谢恩。

贺青平素就不是喜欢多言之人,该说的话既然已经说完了,便继续看着面前的简略军事地图思索,而尹盛平在一旁接口道:“李文柏,不知可还有什么要求,如果有要求尽早提出,免得出发以后再想起来,乱了方寸。”

李文柏想了片刻说道:“尹大人,其他的要求没有什么,只是这厂房我希望在我随军出征的这段时间,尽快建立起来,等我回来可以立即投入生产,造福乡里。”

尹盛平说道:“这是当然的,此事我已经命孙主薄提上日程,无需担心。”

李文柏接言道:“尹大人,这个厂房的建设,我需要规划一下,希望能够亲身前往小渔村实地考察一番。”

尹盛平微笑着点点头:“然,今日时间已晚,明日一早让孙主薄与你一同前往看看,毕竟你们也是老熟人了,管理地志也是孙主薄的职责所在,对地方的情况比较清楚。”

李文柏点点头,犹豫了一下说道:“另外还有一件私事,不知当讲不当讲。”

尹盛平见他的目光落在李环儿身上,他看到李文柏将李环儿带过来就知道李文柏的意思,笑了笑,“为了环儿罢。”顿了顿说道,“虽然你有几个手下在广陵,但毕竟都是大老爷们儿,照顾一个小丫头不太方便,这样吧,尹盛平的府尹府宅后院乃是女眷居所,平素里闲人禁止入内,这段时间可以让环儿姑娘居住在府宅后院,等你归来置办完住所再随你一同居住便可。”

李文柏没有想到尹大人竟是如此安排,口中道:“大人,这如何是好?我兄妹只是寻常平民百姓,居住府衙怕被旁人抓了话柄。”

尹盛平轻轻摇头道:“这没什么,环儿姑娘乖巧可爱,必然会讨老夫人欢心,我平素公务繁忙,也没时间陪伴老夫人,环儿姑娘可替我排解老夫人的寂寞无趣,也是一桩美事。”

李文柏听到了尹大人的话,连忙让让李环儿同自己一同拜谢尹大人。

贺青和尹盛平交谈了一会儿,似乎公务聊完了,便要转回府衙,对李文柏说道:“李文柏,我带环儿姑娘去府衙见见老夫人,如果两个人投缘,今晚便住在府衙便可,你不用担心。”

李文柏毕竟只是平民之身,前往府衙多有不便,更勿论前往后衙了,这府衙是整个广陵府最安全的地方,把李环儿安置在此也无需担忧。

回到自己居住的院子,把阿大四人召唤了过来说道:“我可能不日就要随军而行,但是我走的这段时间,我们的事情不能有所耽误,所以就让你四人全权负责。”

阿大四人躬身道:“谨遵吩咐。”

李文柏继续道:“我不在的这段时间里,会给你们留下所需用的钱财,掌管财务一事由阿大负责。”

阿大连忙躬身领命。

李文柏继续布置道:“建设厂房是重中之重,阿二明日与我一同去小渔村勘探,建设布置的事情还是我们自己人监督我才放心,广陵府与我们互惠互利的关系,各取所需是应当的,但不要太过于依赖他们的,这样对我们日后的发展会很不利。”

阿二也躬身领命。

李文柏继续对阿三道:“阿三,我会列出一个原材料的单子,你这段时间把周边三日之内的村寨府城跑一遍,把原材料的进货渠道定下来,因为运输能力有限,以三日为限比较保险,但更远的地方也不能落下,不能让别人在原材料上面卡主我们。同时你也要注意留意有合作可能的商户,日后厂房建设完毕,东西生产出来,出售这一环节也是很重要的,不可能所有东西都由我们的手直接卖给老百姓,给别人一些利润,让别人成为我们的代理商,我们赚大头,他们赚小头,才是一个比较健康的营销线路。”

阿三虽然不懂什么代理商,营销线路,但是对于东家每每口中出现这些别人听不懂的语言也是习惯了,便也躬身领命。

李文柏最后对阿四道:“阿四,我给你一个很重要的任务,不知你可敢接受?”

阿四躬身道:“东家请吩咐,为东家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李文柏叹道:“恐怕让你说对了,这次还真要赴汤蹈火一番了。”

阿四听了李文柏的话,微微一愣,但随即就淡定了下来。

李文柏说道:“现在洪灾刚过,必然有很多流民四散奔逃,有些被各府城所收容的还好,但更多的人却是无家可归,所以必然会有很多流民成为了土匪山贼,为祸一方。居安思危刻不容缓,虽然我们现在还没有直面他们,但以后肯定少不了打交道。我本想建立一支自己的安保队伍,但无奈我只是个平民,如果手里有一支数量颇大的武装力量,必然被官府忌惮,甚至针对,但安保力量的数量小又起不到什么作用。

所以在我离开的这段时间,你需要做三件事,第一件就是打探清楚各方面的土匪山贼势力,如果能够用金钱所打动他们,那就尽量许以小利保持我们日后商队的安稳。

第二件就是你想尽一切办法,在官府允许的范围内,建立一支镖队,既能保护我们工厂的安全,也能保护我们商队的安全。

第三件事情,就是你要你多招些人手,最好能够安插在附近的所有大城,打探对我们有用的消息,主要是打探市场物价,居民所需,同时也要注意一些对我们不利的消息,随时能够汇报。”

阿四虽然觉得这些事情像一座山一样压在自己身上,但还是点头应了下来。

李文柏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情,说道:“你们还要注意一件事情,搜罗人才,不管是做生意的人才,会发明创造的人才,还是武功高强人品端正的人才,只要对我们有帮助,能够为我们所用,一定要处好关系,能够直接挖过来为我们所用更好,即使暂时不成,日后等我们发展壮大以后,也要为我们所用。”

四人应诺领命,李文柏把阿大单独留了下来,此刻杨彦已经离去,而李环儿年纪尚幼,能让李文柏放心的也就只有阿大四人了,其中阿大的性情又是最稳重的。

李文柏走到自己储存银两的箱子前,慎重的打开了箱盖,取出一百两白银说道:“这一百两白银你给环儿,她在府衙生活,必然不能让府尹大人破费,她今晚可能要住在府衙了,我不一定什么时候走,不能亲手交给她了,这件事情交给你。”

李文柏又从里面取了二十余两散碎纹银,他此番是去随军打仗,也没什么地方需要花费银两,带上一些只是为了应不时之需,而且也是多一个心眼,万一这里出了什么问题,只要有这些银两,他还是可以翻身的,同时他开始想着,如果有个钱庄就方便了,把银两换成银票,携带提取也会方便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