技术宅在古代

一个考验

一个考验

单同甫等人走了, 带走了令西州百姓深恶痛绝的曹严、施五等罪人。

前庭刺史府没了刺史, 暂时由长史刘安代掌前庭事务。这是单同甫等人的意思, 无论是刺史府, 还是前庭的官场, 都没人敢反对。

刘安知道自己在前庭官场不受待见, 所以哪怕自己代掌前庭事务, 也没有生出和别人分庭抗礼的心思。刘安和前庭的曹严残余势力,基本上是处于井水不犯河水的状态。

曹严、施五被抓走了,但三子还是逍遥法外。

所以李文柏很小心, 没什么事,基本不出门。事实上,他确实很闲。

生死仇敌突然倒下了, 李文柏居然生出了一种寂寞的情绪来。

对此, 他只能表示无奈。无论是在大齐还是后世,寂寞这种东西, 总是挡不住的。

在施五被抓之后, 钱楷就带着小妻子搬出了衙门。

现在整个衙门, 只剩下了李文柏和李成、李二以及几个轮值的护卫。李文柏又是个没有家室的, 所以有时候站在庭院落满雪的水缸边, 那背影在李成和李二看来, 越发显得孤独寂寞。

李成和李二总是在想,大齐男子在李文柏这个年纪,基本都成家了, 快的, 连孩子都能背两首诗了。而自家大人,却到现在还是孑然一身。

半个月后,除夕如期而至。

即便是在**这样偏僻的地方,到了除夕,年味也一点不比外面淡。家家张灯结彩,县城西市口,照例举行了几场壮观的祭祖大典,摆满了刚被宰杀的牛羊和鱼肉,各族的族人围在各自的祭坛边,焚香叩拜,好不热闹。

李成和李二两人,一大早便叫来了一帮兄弟,将县衙里里外外,都打扫清理了一遍。

李文柏拿着桃木板,在上面写上“神荼”“郁垒”二□□字,然后挂在门上。

这便是桃符。

“千门万户曈曈日,总把新桃换旧符。”

李文柏望着两块桃木板,低声呢喃着。

不知不觉,到**已经三个月了。此刻京都想必更加热闹吧。小环儿不知道怎么样了,过得还好吗?

除夕夜的团圆饭,自有李成李二等人张罗,李文柏独自一人坐在熟悉的庭院里,看着天边的闪闪星光,陷入了沉思。

这一坐,便是一个多时辰。

等到有人叫唤,李文柏才悠悠醒来。

“大人,周氏求见。”

李文柏点点头,“让她进来吧。”

自从上次周舞替钱德兴求情后,李文柏就一直没再见到过她。

想到钱德兴的罪行,李文柏也曾向纪永宁隐晦地提了提,对方没有做出什么反应,也不可能做出什么反应。

李文柏也不好多说什么,他能做的只有这些,钱德兴自己作恶,真要是获罪处死,也怨不得任何人。

“大人,民女来向大人拜年。”

周舞来了,站在庭院里,朝着李文柏盈盈行了个礼。

“嗯。”李文柏点点头,“大过年的,就不必拘礼了。”

周舞的脸色不错,但身形略微消瘦了些。其中原因,李文柏自然清楚,却也帮不上什么忙。

周舞确实是来拜年的,送了一竹篮的鱼,还有一笼子的鸡。钱德兴的钱都在她那,严格来说,她确实是个富婆。

待了没多久,周舞便走了。

由始至终,两人都没有提过钱德兴。

望着周舞离去的背影,李文柏叹了口气,摇了摇头,没有说什么。

周舞走后没过多久,钱楷带着一大家子的人,也过来拜年了。

钱楷就没像周舞这么阔绰了,只是送了些腌好的肉。李文柏倒是没介意这么多,除夕夜也不摆什么官架子,和钱楷一家子唠了会儿家常。

见到李文柏,钱楷也是感慨良多,想当初他对李文柏相当不看好,总觉得李文柏会在与施五的争斗中残败。却没想到,李文柏居然在州兵围城的时候,来了个釜底抽薪。搬出了御史台、大理寺和刑部三司会审,不仅逼退了州兵,还把曹严给带走了。

现如今的李文柏,可以说是钱楷这辈子最佩服的人了。

李文柏不知道钱楷在心里想了这么多,看着人家这一家子人,李文柏难免触景生情,心中有些落寞,但脸上还是认真应对着钱楷一家。

钱楷一家走后,李二和众兄弟已经将酒菜备齐,摆了整整四大桌子。

在李文柏的要求下,李二把那五十名悍卒护卫,一起叫到了县衙。一大帮子的汉子,齐聚在县衙的院落里。

“大人说了,今日是除夕,大家不必介怀尊卑身份,大口喝酒,大块吃肉便是。”李二拿起酒碗,朝着众兄弟喊道。

李文柏笑着看着畅快淋漓喝酒、吃肉、行酒令的众兵卒们,心中也跟着高兴。

当初这五十护卫,跟着自己从京都千里迢迢来到**,同生共死三个月,他早已将他们当做是自家弟兄。如今能再次齐聚一堂,不得不说是阖家团圆了。

至此,李文柏才感受到一种浓浓的年味。

……

一个月后,是春分。

这一天的太阳很大,庭院里传来水流的声音,那是雪化了。

打开窗,有微风拂过,带着桃花和西府海棠的香气。

李文柏知道,**的冬天,过去了。

与此同时,在遥远的京都。

关于**和前庭的案子,御史台、大理寺和刑部三司会审已经有了结果。经由雍和帝亲自终审确定后,终于结案。

曹严、曹东山和施五等人被定了官商勾结、贪污受贿、窃取国之重器、通敌叛国等罪名,判处查抄家产、秋后问斩,且五族以内不得为官,有在任官者,立即罢黜。

曹严身为刺史,还是主谋,罪加一等,曹氏一族三代以内男丁尽数流放边疆,女眷充作官妓。

案子已经了结,就该到了论功行赏的时候了。

单同甫、纪永宁和何兴国等人的赏赐好办,但是这次**大案最大的功臣李文柏该如何封赏,却是难倒了雍和帝。

**大案非同小可,不但牵涉到私开矿脉,还涉及到通敌叛国这样的大事,按理说加官进爵是必定的。

但是考虑到李文柏商贾出身,且年纪又太小,需要磨练,雍和帝便有些犹豫了。

封赏高了,怕他年少得志、骄傲自大;封赏低了,又怕寒了他的心。

雍和帝最重视人才,像寒臣子的心这种事,他是绝对不会做的。

想了想,他决定把国子监祭酒王行之叫过来讨个建议。

毕竟王行之是李文柏的恩师。徒弟最需要什么,他这个做师父的应该最清楚了。

王行之来到皇宫后,雍和帝便将自己的问题抛了出来。

王行之对李文柏这次处理的案子也颇为了解,心中为自己这位门生感到自豪,原本已经同顾文说过一回儿,原本想要压一压李文柏,想到了顾文的话,终究是说道:“微臣以为,曹严下狱后,西州没了刺史,终究不是长久之计。既然是李文柏将西州搅成了如今这般模样,不如便让他自己来收拾这个烂摊子。”

雍和帝闻言,看着王行之,问道:“王爱卿是说……升他做西州刺史?”他的眼底竟是有些不可思议。

王行之的建议,与雍和帝的想法不谋而合。他们都是为大局考虑的人,以前西州有曹严在,一切还在掌控之中,如今曹严被抓,西州没了刺史,底下官吏各自不服,久了难免生乱。而整个大齐,除了李文柏,再也找不出第二个对西州足够了解、也足够有能力能服众的人,去出任这个刺史了。

只是,李文柏过于年轻,雍和帝心中也在犹豫,就算是立下了功劳,这升迁也委实太快了些。而且,李文柏少年锐气,若是做了一州刺史,是否能够服众?这诸多的考虑在他的心中盘旋,谁知道,这提出来做西州刺史的,竟是王行之。

雍和帝见王行之面色犹豫,便问道:“爱卿还有何建议,尽管说来。”

王行之沉吟了一下,道:“微臣以为,他毕竟年纪轻,一下从县令擢升刺史,恐怕朝堂上会落人闲话。且**县百废待兴,当初让李文柏出任**县令,本就有考较他的意思。不如先让他在**再当一年县令,看看他是否真的有治理地方的才干。若他能使贫穷的**县,恢复生机,百姓富足,那到时候再戳升刺史,也不迟。”

雍和帝捋了捋胡须,细细琢磨了一下王行之的建议,笑道:“所谓知子莫若父,师徒亦是如此。果然还是你这个当师父的,最明白自己的徒弟啊。还是爱卿想得周到,便按照爱卿说的办吧。”一年的时间为限,若是李文柏能够做出政绩,给他一个荣耀,让他官跳三·级,给他一个大齐最年轻的刺史之名又何妨?想到了这里,笑意越盛,“来人呐,拟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