鸾枝

35 路遇

35 路遇

李雍说这番话时,神色坚定,即便在徐子亨的目光盯视下,也没有半分神情的闪烁。

徐子亨便知,他是认真的,再认真不过。可是,他还是忍不住再次确认道,“你当真?”

“当真。”李雍微微笑,应得爽快而铿锵。

徐子亨脸色却是乍喜乍忧,“若是你与阿鸾当真能走到一起,倒是好。可……表哥,我隐隐听到一个风声,太子妃她……”徐子亨望着李雍,欲言又止。

“我知道。”李雍轻声应,眼中却是寒凉一片,“他已经是储君了,但不可能,所有的好东西都只属于他,那……便太不公平了。”

李雍说那句话时的表情,让神经大条如徐子亨都觉得有些发怵,不由得,便是敛了声息。

李雍蓦然回过神来,瞧见徐子亨有些发白的脸,连忙笑着抬手拍了拍徐子亨的肩头道,“阿亨!今日,我可算是对你交底了,我向你保证,若是能得偿所愿,我必定会一心一意待阿鸾好。所以,你会帮我的吧?”

徐子亨抬起头,对上李雍和煦一如往初的眼,很是仗义地一拍胸脯道,“当然。我不帮表哥,我帮谁?”

谢璇丝毫不知自己被人惦记上了,在马车行进间,沉凝着脸色,面沉如水。

汀蓝和林伯坐在车辕上,车厢内,只有莲泷陪着她。

而莲泷透过车帘间透进的时明时暗的光线间,见得谢璇的脸色,便自动化为了一道无声的影子,缩在马车的一角,连呼吸,也不自觉放轻了许多。

谢璇半点儿没有注意到莲泷,她正掐着手指在想自己的心事。

今日,因为徐子亨将李雍带了来,彻底打乱了她的计划,她原本的想法只得中途夭折。好在,她脑子转得快,用别的事圆了过去,虽然是灵光一闪,但今日用来作为借口的这桩事,也确实是她心里的一桩隐忧,如今请了徐子亨帮忙请文恩侯夫人当说客,不管能不能最终说服了肖夫人,但总能让她在做决定时,多思虑一二吧?有这么点儿效果,谢璇便也就心满意足了。

难办的,却是她早前的那番计划。想到此处,谢璇又不由无力地叹息了一声,也怪她,思虑不周,怎么就想着找徐子亨了呢?也实在是病急乱投医了,今日就算是李雍未来,徐子亨也未必就能帮着她将事情办妥了。说到底,只因她是个女子,素日里出门便已难了,身边又没有可用之人,这才将主意打到了徐子亨的身上。

这件事,看来也是急不得,只能慢慢再想办法了。

刚想到此处,便听得林伯一声“驭”,马车竟是缓缓停了下来,不只如此,前路还隐隐传来了嘈杂之声。

谢璇回过神来,将将皱眉,莲泷便已轻轻撩了帘子,问道,“怎么了?”

“姑娘,前面是丰味居,可是......有人在打架,所以......将路给堵了。”林伯在车外轻声回答道。

谢璇闻言,眉峰皱得更紧。她今日出门,可是在她娘那儿领了差事的,还得往点石斋去一趟。珍宝阁和点石斋中间隔着两条街,都是宽敞的大街。但也因为是大街,是整个京城最为繁华热闹之地,所以,街上店铺林立,路上摊贩、行人众多,车马行起来,本就慢,如今有人打架,难免有人看热闹,一聚起来,可不就将路堵了么?

“林伯,可能绕过去?”这眼看着都快正午了,再耽搁,她什么时候才能回府?她娘可别以为她在外贪玩儿呢?

“这是离点石斋那条街最近的一条路了。姑娘稍候,老奴过去看看。若是能绕过去自然是最好,若要从别的地方绕过去,就绕远了,耽搁路程。”林伯回了话,便感觉马车轻轻一个晃动,想来,是林伯跳下马车去了。

谢璇便也只得耐着性子等着。可她今日出师不利,心里本就堵了一团火,如今又被堵在这里,天气本还有些热,这马车停了下来,没有风透进,更是闷得厉害,谢璇心里的火,便是越烧越旺。虽然有她娘的教导,这做面子的工夫是越来越厉害了,但莲泷还是注意到,谢璇搁在膝上的手指,却是越敲越快,越敲越全无章法。

莲泷便暗暗祈祷起,林伯能快些回来,堵着路的人能早些散开。

谁知,不一会儿,倒是将林伯盼回来了,林伯却带回来一个让谢璇瞬间怒火狂燃的消息。

“姑娘,前面人太多,怕是绕不过去。而且……”林伯欲言又止。

谢璇却是**地察觉到了林伯的欲言又止里似是有些难以启齿的深意,略一沉吟,她便冷了眸色,“闹事的人是谁?”

若不是这样,林伯何故欲言又止?

谢璇的猜测极准,果真,林伯犹豫片刻后,说出了一个人,“是……是我们府上的四爷。”

谢琨?谢璇眉峰一拧,暗冷一片的杏眼深处已有火在燃烧。

“……具体的,没有问清楚,不过,似乎是因为上菜早晚的事与禁卫军的一些军爷起了冲突,都是年轻人,一言不合这才动起手来……”林伯这话说的极是委婉,谢璇一双眼却是冷沉似冰,禁卫军?

“你是个什么东西?爷的大伯父回趟京城,就是陛下也要倒履相迎,这京城上下,谁不知道我定国公府?别说是爷饿了,想先吃上一口,就是让你们将整张席面都用来招待了爷,那还是爷看得起你们,给你们个机会孝敬呢!别不知好歹!”

谢璇正恼火间,便听得一把嗓音破开一片喧嚣进到了耳中。

那嗓音,有些熟悉,只是,却是嚣张得厉害,可不就是谢琨那头蠢猪么?

谢璇死死咬住牙,心想,这谢琨看来不只是个一无是处,只知吃喝玩乐,混吃等死的猪,还是个祸害全家的烂胚子。

如今,定国公府这样的形势,就是她都被她娘嘱咐了又嘱咐,要低调做人,他谢琨偏偏还在这儿作威作福?

听他方才那番话,谢璇也猜出了事情的十之八九,可不就是谢琨仗着定国公府的势,在这儿以势压人么?

可凭什么?她父兄在战场上拼死拼活,却让你谢琨仗势欺人?仗的什么势?是怕那些风闻奏事的御史找不到由头到陛下面前参她爹一本,还是怕陛下云不到由头,治他们府上的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