鸾枝

363 心虚

363 心虚

他的力道有些大,似是恨不得将她揉进他的血肉之中一般,谢鸾因都觉得被他勒得有些生疼了,但她只是蹙眉,没有出声,由着他。

片刻后,还抬起手,迟疑了一下,轻轻拍起了他的背脊,一下,再一下。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紧绷的肩背总算松缓下来。

此时,大漠的夜已来临,深蓝丝绒般的天空之上,繁星点点,漫天星光辉映,为他们这趟大漠之行,划上了一个不算圆满,但终将永生铭记的句号。

等到终于平安进了关,不过短短一个月的时间,谢鸾因却生出了两分恍如隔世之感。

至于齐慎和他的一干属下,虽然成功完成了任务,却因为那些发生的那些种种遗憾,导致今日谁的脸上都无半点儿欢颜。

前方是岔路口,齐慎先是勒停了马儿,转头对铁戎几人道,“你们先回营整顿,我往虎贲营去一趟,不日即回。”

铁戎几人自然领命而去。

后面一辆马车内,谭岭还在不死不活地躺着,车轮辘辘而过,好似碾在众人心上,皆是不得安闲。

待得那马车并一队人马走远了,齐慎轻轻呼出一口气,掉转马头,走向右边的岔道,对谢鸾因并阿琼道,“走吧!”

虎贲营是何处,谢鸾因虽不知,但心中略略有些猜测。

等到行了大半日的工夫,前头隐约传来群雷共鸣的声响,好似将天地也震动了。

前头的飞鸟被惊得铺天盖地地飞了过来,谢鸾因抬眼间,便知道,这虎贲营就要到了。

那是操练兵马的动静。

大周自来在骑兵上就逊于鞑子,吃了不少的亏,听这动静,齐慎是想要整治出一支足以与鞑子匹敌的骑兵来啊!

又前行了半里地,那万鼓齐捶的动静越来越大,一声声,像是敲在心口上,引得方寸之地的心房也是鼓跃起来,浑身的血液都在沸腾。

前方,一座营门已是在望,门上绛红色的军旗在空中猎猎飞舞,舒展间,一个铁画银钩的“齐”字跃然其上。

前方,有一骑,从营门内疾驰而出,朝他们这里而来。

隔得有些远,谢鸾因眯着眼,还没有瞧出了个端倪,身侧的阿琼突然惊喜地欢叫了一声,然后,便是双腿一夹,催着马赶上前去。

到得近前,阿琼飞起来一般,朝那马上骑士一扑,端得是惊险至极,那马上骑士虽然也惊,但好歹是将人稳稳接住了。

谢鸾因瞧着两人在马背上旁若无人地紧紧抱在一起,倒是缓缓勒停了马儿,识相地没有上前打搅。

反正能得阿琼这般热情相待的人,这世间,也没有几个。

不过,这倒是让她见识了一回,原来,她师兄还真是个人前木讷,人后只对阿琼热情似火的闷骚男啊!

“同人不同命,人家这才是小别胜新婚啊!”身边,骤然传来一声酸溜溜的话。

谢鸾因一愕,挑眉看向齐慎。

后者却已经驱着马儿缓缓踱上前去,“真没想到,我也有妒忌林越的一天。”

谢鸾因哭笑不得,真没想到,她嫁的人,心胸宽大时,可纳山河,可容天下,心眼小时,却比那针尖还细。

不过……他已然能够玩笑了,这样……很好。

林越有些不好意思,将阿琼推开了些,微微红着脸唤道,“将军!夫人!”

在军中,居然人人都换了称呼,不是大人,而是将军。

而她始终口中往日唤她的姑娘,也成了夫人。

齐慎轻应了一声,扯了扯缰绳,策马缓步往营门而去。

谢鸾因落在后面,笑着打量了林越一番道,“师兄黑瘦了些,但这精神头却是足足的,看来过得不错。”

“基本上过得还不错,只除了月前,彭校尉亲自来了一趟,面有急色,说是夫人并阿琼都不见了,让我一连几日都不敢合眼睡觉之外,其余时候,托夫人你的福,能吃能睡,再好不过。”

林越语调平平淡淡,谢鸾因却是听得心头一阵发虚,忙道,“让师兄担心了,是我的不是,不过,我走后,特意着人送了一封信回西安给莲泷,她收到讯息应该会告知你们才是。”

“莲泷?你还好意思提?”林越哼了一声,“看你不见,莲泷又急又自责,觉得是自己没有把你看好,每日里都急着不吃不喝地四处找你,也没有察觉到自己有了身孕,险些小产,你还真是……”林越这回显然是气急了,从谢鸾因出现开始,头一回正眼瞧她,目中却有怒色。

谢鸾因却是又惊又喜道,“莲泷她有身孕了?”

林越哼一声,不愿搭理她。

谢鸾因也知道这回是自己理亏,再听莲泷险些因此受累,心下更是不安,忙道,“莲泷她没事了吧?我也没有想到,我只是知道,他们都是得了齐慎吩咐的,断然不会让我离了西安,我这也是没法子,这才选了这下下之策。”

林越眼皮子一跳,转头望了一眼前方齐慎的背影,没有瞧出异状,这才松了一口气,回头瞪了谢鸾因一眼,她倒是出息了,她又不是阿琼那般的江湖女子,将军也不是如他这般的草莽汉子,哪有一个二品诰命在身的夫人这般没有规矩,直呼夫君名讳的?

谢鸾因眨了眨眼,被瞪得有些莫名其妙。

看她那副无辜的样子,显见根本不知道自己错在了何处,林越无奈地叹息了一声,张了张唇,亦他的性子,这样的事他还真提醒不来,轻咳了一声,罢了,还是让阿琼私底下再提醒一二吧!

这么一想,林越顺势转了话题道,“你放心吧!莲泷不过是略动了动胎气,这才查出了喜脉,后来,得了你送回去的信,便放了一半的心,日前,收到将军的信时,我便快马加鞭带了信回西安去,知道你平安无恙与将军在一处,她这回应该可以安安心心好好养胎了。”

谢鸾因尴尬地笑了笑,然后,便是有些心虚地往营门的方向看了两看,“那件事,我二哥……不知道吧?”

林越哼了一声,现在知道怕了?“在你离开前,校尉便得了将军的密令,带着人去出任务了,倒是不曾知晓。”

谢鸾因大大松了一口气,继而却又是皱眉,“我二哥不在营中?”那她来了,岂不是瞧不见?这也太不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