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1 偶遇

这几日，谢鸾因带着流萤两个四处撒欢儿。

前两去日，去了有名的戏园子听戏，有名的茶馆听说书，还去了丰台花商那儿挑了好些花，让人送去了猫眼儿胡同。

昨日倒是难得的没有出来，却是在家里指挥着那些花农和花匠们捯饬那些花木。

齐府虽是后来齐慎才修整过的，但那时，他可没有奢望能够娶得谢鸾因。

这院子里自然不如永兴坊的宅子那般，四处都栽种着谢鸾因喜爱的各色桂花，齐慎既然说了那是她的家，随她折腾，又见她兴致高着，更是万事随她。

让谢鸾因有些惊讶的是，曲嬷嬷居然也没有半点儿不高兴，只要她乖乖喝了曲嬷嬷为她备的调养身体的药汤，曲嬷嬷就是一副笑眯眯，万事由她的样子，倒有些像是从前的李妈妈了。

思及李妈妈，谢鸾因还真有些想她了，想着左右回来了京城，如今又是正大光明回来的，倒是可以抽个空，去看看李妈妈。

只是，她不知李妈妈如今住在何处，只有等之后问问莲泷了，偏生莲泷家那个小虎子这两日有些闹肚子，孩子生病最是焦人，谢鸾因便索性放了她的假，让她回去安心照顾，也不知要几日才能回来。

谢鸾因也只得暂且按下心思，领了流萤往满京城最是热闹的正阳门大街去。

流萤虽然早先跟莲泷来了京城，已经是好几个月了，但哪里有机会如同现在这般出来逛？

何况，正阳门大街真是热闹得不行。摊贩儿操着京城口音，声声吆喝。她们特意没有用早膳，一路走，一路吃，什么驴打滚儿、豌豆黄、豆汁儿，都一一尝了回。

有些味道，流萤吃不惯，谢鸾因倒是一直吃得津津有味。

最后一人买了一串糖葫芦，也是边走边吃。

为了不显怪异，胭脂和红豆两个也一直与她们一样，买什么，都有她们的一份儿，亦是一路走，一路吃。

谢鸾因都会挑那些看上去干净，并且有许多人光顾的摊贩儿，味道倒是都还不错。

起初，两人还有些放不开，慢慢地，倒是也融入了进去，脸色都要和缓了许多。这可是跟着大人绝对不会有的待遇。

左右，她们已经跟着夫人了，该适应的，还得早些适应才是。

嘴里，冰糖葫芦酸酸甜甜的滋味在蔓延，是记忆里，熟悉的味道。

从前，她虽是不能出来，可这正阳门大街卖的冰糖葫芦，却也没有少吃。兄长们出门时，若是顺路，都会给她带上一串儿，她总以为，亲自买来尝的，会有什么不同。如今看来，不同是果真有的，那便还是记忆中的那个味道，更加好罢了。

这么一来，便有些讪讪。

谢鸾因抬起头看了看天色，今日怕是要下雨。春雨贵如油，对庄稼来说是好，可她们没有带伞，马车又停在远处，若是此时下起雨来，便不是那么美丽了。

“今天差不多了，要不，咱们这就回去了？”谢鸾因轻声提议道。

“夫人。”流萤却是轻轻扯了扯她的衣袖，抬手朝着某个方向指了指。

谢鸾因抬起头，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了过去，不由挑起眉来。

正阳门大街，除了满街的摊贩，也有不少的大酒楼，瑞祥兴便是当中的一家。他家的烤鸭和一品羊肉锅都是全京城最为出名的，曲逸飞自然听过，只是，既然出名，这价钱也不会低了去。曲逸飞家中虽还算得殷实，可是到了京城，处处开销都大，他又是个懂事自律的，知道家中的钱粮也都是来之不易，虽然也有同僚邀请他来过这些地方，他却甚少应约，礼尚往来，总是得还的。

久而久之，那些会请来这些地方的人渐渐也就不请他了，他多是与几个志趣相投的穷书生就在小酒馆儿，小茶楼聚聚，倒也觉得自在。

只是，怎么也没有料到，今日会在街上遇到熟人，还径自便是带他来了这儿，仰头看着瑞祥兴的牌匾，曲逸飞不由停住了步子。

走在前方的齐慎停下步子，转头看过来，轻声招呼道，“曲大人，愣着做什么？快些来！”

曲逸飞那年进京应考，得了谢鸾因的指点，拜了柳翰林为师，果真在会试上一举中第，点了头三甲探花，得了庶吉士的名头，入了翰林院。

这一年多来，倒也中规中矩，别的不说，在学问的建树上倒是大有进益，就是为官之道，也颇有心得。

方才那些人瞧见齐大人主动招呼他时，便已是大为惊疑，若是再知道齐大人请他来了瑞祥兴，明日，只怕有些传闻就要传遍翰林院了。

他本不该跟上去为齐大人添麻烦，只是……盛情难却，还有，离乡多年，有些事，他也确实想向齐大人打探一二，略一踌躇之后，他还是举步跟上了齐慎。

进了瑞祥兴，掌柜的便是亲自迎了上来，“齐大人，包间已是给您备好了，就在楼上的玄字号。”一边说着，已是一边摆了手，竟是要亲自迎他们上楼去的架势。

曲逸飞不由瞪大了眼睛，他可是听说，瑞祥兴背后的靠山硬着呢，就是达官贵人来了这儿，只怕也很少得瑞祥兴掌柜的这般厚待，再说了，瑞祥兴的包间难订，怎的齐大人一来便有，莫不是一早便订下的么？

轻轻瞥了一眼曲逸飞，齐慎似是明白他的心中顾虑一般，抬手阻止了掌柜的，轻声道，“玄字号是么？我知道了，我们自己上去便是，你先忙你的。”

那掌柜的，自然是个人精，立刻点头哈腰道，“那便劳二位大人自个儿上去了，怠慢怠慢。”

齐慎对这瑞祥兴好像还挺是熟悉，辞了那掌柜的，便是径自绕过了面前那幅足有数尺见方的琉璃屏风，便是到了楼梯前，撩袍上楼，连脚步都不带停顿的，直接便是到了那玄字号包间前。

瑞祥兴的每一个包间，都有专门的小二伺候，两人一进包间，桌上便已是沏好了茶，那笑容可掬的小二躬身行礼道，“齐大人来得正好，这茶刚沸了两沸，只是如今新茶未出，只有去年的陈茶了，还请你多担待。”

齐慎径自撩袍坐下，并对曲逸飞比了个请的手势。

事到如今，曲逸飞也只得安之若素了，稍显拘谨，却还算大方地在齐慎对面落了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