鸾枝

504 男人

504 男人

“怎么了?不高兴?”车帘一垂下,马车内的光线登时暗了下来,晃晃悠悠朝前走,谢鸾因望着齐慎抿直的唇线,目下闪了两闪。

“对不起,我方才与阿亨聊得专心,忽略了你。可是……你该不会连阿亨的醋也要吃吧?”想起这位的醋劲,谢鸾因便有些忍俊不禁。

齐慎哼了一声,“我有那么小气?”

谢鸾因自然直说他小气,杏眼忽闪着,朝他靠了过去,将他的手臂挽住,“没有没有,我家夫君最是大度了,今日,多谢你安排我和阿亨见面,这样,离开京城时,也可以多一分安心了。”

齐慎扭头看她那副爱娇的模样,嘴角忍不住弯起,抬手将她抱到了膝上,他总喜欢这般抱着她,好似她还是个孩子。“就你嘴甜,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哄我。”

谢鸾因却也喜欢,一进了他怀里,便是自动调整了一下姿势,熟练地寻找了一个再舒适没有的位置,“虽然是哄你,但那话至少有一半是真的。”

她这会儿倒是诚实了。齐慎苦笑不得,抬手夹了一下她的鼻尖,她以为他听不出她的言下之意啊?不就是说他大度是真,小气也是真么?这丫头,当真是被他惯的吧?可又怎么样呢?见她如今在自己面前这般恣意的模样,齐慎心里只有满满的欢喜,心,早就软得一塌糊涂,哪里还记得生她的气?

他总是拿她没办法啊!

齐慎无奈地叹了一声,抬手......轻轻遮住了她的眼睛,靠在她耳边,低柔的嗓音,如同风过箜篌一般,瓷沉,却颤动心弦,“往后,别再哭了。看你红眼睛,我会心疼。”

“你故意的吧?你这么说,可不就是要让我哭么?”他掌下,谢鸾因的眼睫毛轻轻颤动,像是两把小刷子,更像是那颤动的蝴蝶翅膀,撩动的,是他的心。她说这话时,嘴角微弯着,可他的掌心,却分明察觉到了一丝濡湿。

齐慎双目一深,低下头,便是吻了上去,吻得既深且狠,绵长而情切。

她今日也难得的给他回应,唇啄舌戏,带着两分笨拙青涩,却是满满的热切,几乎让齐慎喘息出声,浑身的血液都在汩汩急躁,一向引以为傲的自制力所剩无几,就想,顺从心中所想,不管时间、地点,将她就地正法,揉进自己的身体里去才好。

许久之后,齐慎拼力趁着最后一丝理智尚存时,将她放开。只对上她迷离得好似能滴出媚色如水的杏眼,所有的努力,又险些崩盘。

他连忙别开视线,急促地呼吸,胸膛剧烈起伏,许久,不敢再望她一眼。

即便如此,她方才情动的模样,如丝的媚眼,红肿的唇瓣,却无论如何也赶不出脑海。

谢鸾因望着某人红透的耳根,喉间痒酥,一时没有忍住,便低笑了出声。

一笑出来,她便暗叫了一声糟,连忙抿住嘴角,却已是迟了,某人一双黑眸里冒着火,将她死死看住,恨不得用那火将她焚烧,咬着牙道,“齐夫人......你今夜,别想睡了。”

谢鸾因心里一凉,赶忙想着补救。奈何,大度的那个齐大人已经睡着了,如今醒着的,是小气的那一个,不听解释,不会心软。

于是,这一夜,谢鸾因知道,自己是与周公无缘了。唉!男人!

说是那么说,但齐慎到底心疼她,记挂着她的身子,胡闹了两回,还是放过了她。

即便如此,第二日醒来时,谢鸾因还是觉得自己真要散架了一般。

看着照进房中明晃晃的日头,谢鸾因窝在被窝里,苦笑了两下,自己这身子,哪里是个将门之女的样子,说来,还真是有些给谢家丢脸了呢。

梳洗好后,曲嬷嬷来了。

这回南下,曲嬷嬷仍然不同行,她要留在京城,帮着打理这府中上下,加上,她年纪确实也大了,不适宜再奔波。

好在,如今,谢鸾因身边多了一个李妈妈。

这些日子,曲嬷嬷也与李妈妈多有接触,知道是个妥当的,便也放了一半的心。

另外那一半心,却是无论如何也放不下了。

今日来,却是为了另一桩一直操心着的事儿。

曲嬷嬷不是一个人来的,还带着一个二十来岁的女子。

清秀的面容,沉默的神态,束手立在曲嬷嬷身后,惹得谢鸾因和流萤都忍不住好奇地张望了两回。

“夫人。”曲嬷嬷朝着谢鸾因屈了屈膝,“这眼看着就要南下了,老奴记挂着夫人的身子,是以,特意去请教了高太医。高太医如今还在太医院供职,自是走不开,不过,他有个侄女,于杏林一道,颇有建树,尤其是擅长妇科和小儿科,高太医特意举荐来给夫人,看看夫人若是觉得可以,便将她带上,由她为夫人调理身子。”

曲嬷嬷说明来意,谢鸾因这下不只是好奇了,有些惊讶地望向了曲嬷嬷身后的女子,“高太医居然还收女弟子?”虽然是自己的侄女,不过,要知道,如今这个时代,大多数人都是重男轻女,很多家传的绝学都是传男不传女的,没有看出来,这高太医还是个挺开明的人呐。

“不过.......我们这一回去福建,还不知道要多久,高姑娘没有关系么?”虽然,这高姑娘年纪好像也不小了,可居然还是姑娘家的装扮,想来是没有嫁人,也不知道是何缘故。其实高太医既然将她举荐给自己,想必这些都是考量过的,但谢鸾因还是得事先问清楚。

“夫人有所不知,素娘是个苦命人,自幼父母双亡,是叔父与婶娘将我养大的。后来,订了亲,却没有想到还没有过门,就死了丈夫。素娘起先本也想进了门去,哪怕守个望门寡都好,却不想,夫家嫌我是那扫把星,无论如何也不让我进门。既然如此,我便还做我的姑娘也没什么,一辈子不嫁人更是自在。只是......到底不想继续在叔父家白吃白喝,加之,我夫家也就在京城,抬头不见低头见,大家都是难过。夫人若是能用得上我,与夫人一道去福建,远远的离了京城,倒是素娘的福气了。”

那个一径沉默的高姑娘此时倒是不沉默了,不等曲嬷嬷言语,便已是将自己的事情尽数交代,语调平平,不见半分波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