妾大不如妻

五十三章求苦为平安

五十三章求苦为平安

红裳也没有难为莲太姨娘,她只是微笑道:“太姨娘难得来一次,又赶上了晚饭时候,还是用过饭以后再走吧。”

莲太姨娘刚想要推辞,红裳又开口道:“太姨娘同我有什么客气的?还是太姨娘有什么事情要去做,着紧的连用个饭的时间也没有?”

莲太姨娘闻言心下一紧,她十分清楚红裳是什么样的人,哪里再敢坚持要走引的红裳想到他处去呢?而且魏氏和太太之间并不太融洽,她不想让太太知道她去求魏氏而生出什么误会来。

她还记的,她在红掌手里还是有把柄的;虽然她现在还没有对红裳生出敌对之心,但却已经对嫡庶生出了别样的心思来,所以她已经和红裳不再是一条心。

红裳留下莲太姨娘用饭,还请她用了几杯“薄酒”,莲太姨娘这顿足足吃了有一个多时辰,走时已经是醉熏熏的了。

莲太姨娘到红裳院子里时,琴太姨娘也到了上房;她并没有执意要进房去,而是对言梅略略提了提自己的意思,便等在外面:老太爷不让她们姐妹来上房,她自作主张来了之后,当然不能直接进去请安。

老太爷和老太太听完言梅的话,很有些吃惊;老太太迟疑了一下:“你,要不要对她们明讲?这样让她们糊涂着心思,不知道会做出什么来。”

老太爷看向老太太,轻轻一叹道:“虽然是为了她们好,但也正是为了让她们做出一些什么来;人啊,如果不让她真正面对一些事情,也许我们永远不知道那倒底是怎么样一个人。”

老太太略微有些吃惊:“你信不过她们?”她自来对就莲、琴两位没有好感:“如果你真信不过她们,直接打发了出去就是。”

老太爷看着老太太眼中闪过了一丝笑意,却摇着头有些不满:“你啊,偌大的年纪了!”话说得很轻,指责的意思极少,大多却是一种无奈:“打发了出去?你真不想再做回五品、甚至是四品的诰命夫人了?”

老太太不在意的道:“当然想了,不过眼下的事情有什么关系?只要一鸣能再升职,我自会有诰命的封赏。”

老太爷又摇了一次头:“你如果有个善妒的名儿,你的诰命也就大不了哪去了;就算你不在意诰命,但是你这么大年纪了,再让人说你句容不得人,又是何苦呢?”

老太太不太明白的看着老太爷:“打发了她们出去,不是还有一个魏氏嘛?怎么我就要落个妒名儿呢?”

老太爷终究轻轻一叹,没有再说下去;不过他倒底还是向老妻讲了一番三个妾室,哪一个对老太太来说好控制:年纪越小越好控制——只要她们没有其它的心思,安于眼下的身份不做妄想。

“我年纪大了,年纪越小的妾岂不是越担心日后无法在赵府容身,她们因此也会对她恭敬有加的。”

老太太虽然没有说话,不过却是若有所思的样子;她沉默了一会儿再次开口又提起了莲、琴二位:“你是想试一试她们的心思?”

老太爷点了点头:当年如果不是他不理会内宅的事情,如何会留下魏氏呢?没有想到他当年亲自赶走的、通过老太太的手赶走的那几个,根本就是无关轻重的人,而且他当年也想错了那人的心思,才有赵府这些年的祸患啊。

老太爷不欲多想此事,他对一旁等候多时的言梅道:“请你们琴姨『奶』『奶』进来吧。”

琴太姨娘请了安以后,老太爷和老太太都没有立时开口问她什么,而琴太姨娘忽然之间不知道应该自何说起:她可不想被老太爷和老太太疑她别有居心。

老太太是因为不明白老太爷是什么意思,所以也没有开口的。

静默了也就一小会儿,老太爷稍稍动了动了身子,让自己倚的更舒服一些:“你是自哪里来?”

琴太姨娘闻言有些愕然,不过她还是实话实说的道:“是在太太的院子里来。”她原本也没有打算瞒着老太爷和老太太,红裳指点了她。

老太爷看向她:“是太太让你来的吧?”他虽然是在询问,但听那话也知道他已经确定了此事。

琴太姨娘依然是照直说了:老太爷是什么样的人,她还是有些了解的,所以她想脱身事外,就什么事情就明言比较好。

老太爷终于收回了目光:“说吧,你有什么事儿。”

琴太姨娘便把自己的想法和红裳教她的一股脑说了出来,老太太听完后都忍不住多看了她两眼:不管她是出自本心,还是经由红裳的提点,百日里在佛堂里斋戒为她和老太爷祈福,也要吃不少的苦。

老太太看她的目光变得柔和了一些:老太爷说得话,还真是有这么些道理;这些小姑娘会虽然年青貌美,但如果知道进退的话,倒比魏氏还要让人放心一些。

老太爷听完后没有答她的话,似乎在沉思;老太太便知道老太爷这是让她开口了:“此事你真得想好了?百日斋式不出佛堂,那日子实在是清苦的很,而你却正是喜欢热闹的年纪……”

琴太姨娘顿首:“婢妾已经想好了,老太太尽管放心就好;婢妾只是想让老太爷和老太太身体康健,希望我们赵府平平安安。”

老太爷看着她:“很好,你有心了。”这便等于是答应了她;老太爷当然知道琴太姨娘如此做的初衷是什么,不过能去佛堂中斋戒也是难得了。

老太太便让人扶起了琴太姨娘:“好吧,既然是你的心愿,那就依了你吧;我和老太爷都知道、明白你的心思;二姑娘的事情,你大可以放心。”

琴太姨娘福了下去:“二姑娘是老太爷和老太太的女儿,婢妾并没有什么不放心的;婢妾也会为三爷和二姑娘祈福的,希望两个小主子都如老太爷所愿,一生平平安安。”

老太爷嘉许的看向了琴太姨娘:“你很好。去吧,在房里沐浴斋戒三日后便去佛堂吧。”

琴太姨娘谢过了老太爷便想告退,老太爷又唤了她:“在此之前,不要让人知道你要去佛堂的事情。”琴太姨娘答应了。

老太太忽然道:“多带几个信得过的丫头进去服侍吧,莫要太苦了自己。”这还是她第一次对琴太姨娘说这样关怀的话。

琴太姨娘意外之下心中更是尤为高兴,她拜下去:“婢妾谢老太太的关爱,只是祈福本就是凭一颗真心,带了许多人去反而不好;还是让婢妾带一个丫头就好。”

老太太倒没有想琴太姨娘如此知情识趣,想了想便道:“怎么也要有人洗洗涮涮的人,再带个婆子进去吧;你的心诚上天自然知道,多带几个人也是不干的。”

老太太的刻薄只对她讨厌的人。

琴太姨娘正想再推辞时,老太爷道:“老太太为你做主,你就听从你们老太太的安排;嗯,至于你进佛堂要用的人,如果不是十二分放心的人,你还是让你们太太为你挑人的好。”

琴太姨娘答应下来,再一次拜谢了老太爷和老太太后,看他们没有话再吩咐,便告退了。

魏氏用过晚饭正想睡下的时候,便知道了莲、琴二位去红裳那里的事情;让她费心思猜想的是琴太姨娘去了红裳那里后,直接去了上房:她倒底想做什么事儿?

她想了好半晌,感觉琴太姨如此匆匆的来去,倒好似所求之事在太太那里吃了闭门羹后,才急急的求老太爷和老太太的——她所求何事?魏氏想了好久也没有想出来,但她却知道琴太姨娘不会冒冒然的去求什么嫡女。

琴太姨娘不似莲太姨娘一般好哄骗,这倒是出乎了她的意料之外。

而让魏氏心情不好的却是莲太姨娘在红裳那里用得饭,还吃吃得醉熏熏的才回房:她不会又被太太说动了心思,不再想让自己帮她的儿子谋谪子了?

一个晚上,因为莲、琴两位的事情,魏太姨娘也没有睡好:现在,她更加是一步也错不得啊。

赵一鸣回房后,红裳没有立即对他提起莲、琴两位姨娘的事情,而是洗过了澡以后,她才对赵一鸣说了起来。

赵一鸣搂着红裳听完后,眉头微微一皱:“莲太姨娘生了儿子后,居然生出了这样的心思来,真是让人想不到;她也不想一想,如果当日不是你,她和她的儿子早死了,哪里还能动这些心思。”

“而且,她难道忘了魏氏是她的仇人?!是想要害死她和她儿子的人吗?”赵一鸣有些生气,当日救了这么一只白眼狼,想想便窝火。

“当日的事情并没有什么人凭证,而且所有的事情都由赵俊杰背了黑锅,莲太姨娘顶多是有些怀疑魏氏;而魏氏的心机手段,想要哄骗莲太姨娘不是轻易而举的事情?”红裳倒是平静的很,因为她下午的时候,已经就此而生过了气,所以她现在已经不气了:“不过,老太爷是什么意思,却要好好的看看,不能冒冒然的行事。”

赵一鸣轻轻抚了抚红裳的头发,随口便说了几句话,就言中了老太爷的用意,竟然是丝毫不差。

红裳笑了起来:“不愧是父子啊。”

赵一鸣不认为老父会同意把三弟变作嫡子:他就是再疼爱赵一帆,非常宠爱他,都想要把天下的月亮摘下来给他,也不会给赵一帆一个嫡子的身份——事关家族兴旺,老太爷绝不会以自己的私情来为事;更何况,老太爷又不是不疼爱赵一鸣兄弟,手心手背都是肉,他不会偏小的太多。

红裳不如赵一鸣了解老太爷,自然是相信赵一鸣的说法儿:“今天晚上魏氏想来睡不好的,而到了明天一早,莲太姨娘知道琴太姨娘去了上房,不知道她会不会『乱』想些其它的,而自行做主去上房请安。”

赵一鸣捏了捏她的鼻子:“就知道你有算计。”

如果明日老太爷因此就认定莲太姨娘此人不可留,不用红裳和赵一鸣做什么,她便会被打发出府;如果老太爷不会处置她,那么红裳和赵一鸣就要用法子把莲太姨娘的心思,摆到老太爷的面前去。

再然后夫『妇』二人没有再议这些恼人的事情:法子自然是有的,不过却要慢慢的进行,解决了此事的同时,要给魏氏一个教训,更要给莲太姨娘、以及赵府里所有的姨娘们一个教训,让她们知道要谨守本份。

赵一鸣又纠缠了红裳半晌,而后又因为天热两个人睡不着,便起身去孩子的房里看看她们,倒把『奶』娘和丫头们惊醒了;夫『妇』二人有些不好意思,看了两眼后便离开了:这些伺候的人累了一天,白日里可是没有时光可以歇一觉的。

赵一鸣看红裳一身的汗,忽然兴起念头,抱了红裳两个人一起去洗澡了。

而这一天晚上,赵一鸣和红裳两个人到很晚才睡着,不过他们倒不是因为烦恼。

莲太姨娘一早起来便头疼的厉害,虽然吃了醒酒汤却也没有轻松多少;正难受的时候,却听丫头来说,琴太姨娘昨天下午去了上房。

莲太姨娘的头便疼得更厉害起来,她对琴太姨娘真正的不满起来:去太太那里讨好也不叫自己,后来居然去了上房见老太爷也不吭一声儿——说得好听,要谨守本份,她这不是争宠是什么?!

莲太姨娘如此想着,便想更衣去上房,可是一站起来头便疼得受不了,只得先略躺躺,一会儿再去了。

赵一鸣今日开始上朝并回衙门办差,所以红裳一个人到上房给老太爷和老太太请得安,刚刚回到自己的院子里,腿还没有迈进院门儿,便看到两个小丫头飞快的跑了过来。

却被红裳院子里的婆子拿住,喝道:“没有看到太太在这里,『乱』跑什么,一点规矩都没有。”如果不是识得这两个小丫头是金氏的人,婆子们说不定就打她们两下了。

小丫头被婆子们训斥了也不回嘴,连连喘了几口大气儿后道:“太、太、太、太太,我们、我们夫人要临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