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凉薄

大秦的精锐，身穿玄甲，上书军法，带有大秦皇帝至高无上的意志。这铸甲之法，秦末已经失传。

玄甲不仅威慑鬼神，对炼气士的道术也是压制的厉害。那陶俑外面破碎，露出里面的尸体来，正是当年被秦二世强行殉葬的大秦玄甲尉。

秦人虎贲之士，身高过丈，逐虎狼如鸡犬。

先秦书中多有这样的描绘，这陶俑之中，就是一个身高过丈的秦人。他手中所持，是一杆青铜长戈。戈刃上，自然呈现出菱形的金属花纹。

青铜本来极脆，到了秦人手中，加入大地深处的赤铜，杂以妖灵一类的精血铸就，其柔韧度和坚硬程度，都超过了精钢。这已经是炼气士的炼器手段，在大秦，却是工匠都能做到的事情。

白起精读史书，当然立刻反应过来，他没有像玉真公主那样逃脱，而是一步就冲到跟前，沥泉神枪狠狠的扎在了那玄甲尉的胸膛上。

咔的一声，玄甲裂开，沥泉神枪刺入玄甲尉的心脏之中。

白起口中更是吐出四枚月轮剑丸，在玄甲尉的四肢划过。他无法知道这玄甲尉的要害所在，刺入心脏的沥泉神枪，什么都没吸出来。

玉真公主见白起上去拼命，而且口吐剑丸，一愣之后，立刻指挥身边的僵尸冲了上去。那老僵尸可不是秦王陵中神智初开的家伙，已经拥有不浅的智慧，行动之间更是灵活异常。老僵尸比白起还要迅速，提前扑到了这玄甲尉的面前，双手扯住玄甲尉的两臂，用力撕扯。

被月轮剑丸切割出极深的伤口，那玄甲尉的两臂顿时被老僵尸扯掉，丢在一边。

白起抽枪，那老僵尸抱住玄甲尉的腰，张开大口，它的牙齿带着一丝金色，锋锐，密密麻麻。白起看到十分恶心的情景，那老僵尸的嘴张开，变得比脸盆还大，将玄甲尉的脑袋整个包裹在里面，用力一嚼。

真不知道玉真公主这个绝代佳人，怎么能整天和这样一个东西在一起，吃饭的时候就不会恶心吗？

白起只能想到这里，因为剩下的一百多个陶俑，外表纷纷碎裂，露出里面身穿铁甲的士兵。白起轻声对小雨道：“你能不能行动？”

“不能。”小雨执拗的抱住白起。

白起眉头紧锁，自己的月轮剑丸，只能在这玄甲尉的身上切出伤口，这说明玄甲尉的身体强度，超过了自己遇到的所有僵尸。自己的月轮剑丸攻击之时，那玄甲尉还没能行动，之时站在那里硬生生的承受。

还有一百多个玄甲尉，这可怎么打？

让白起不安的是，当年秦二世可是坑杀了上万的玄甲尉，否则秦帝国的实力也不会逐渐衰弱。这上万的玄甲尉如果都是做成了陶俑，守卫陵墓，那自己就别想活着离开了。

小雨在白起耳边轻声道：“我娘来了。”

白起精神一振，现在不是瞻前顾后的时候，先解决这些玄甲尉再说。白起想着，口中吐出四枚月轮剑丸，手中的长枪，直奔一个玄甲尉的脖子刺了过去。

那四枚剑丸，攻击的目标是玄甲尉的脚踝，这种地方切开一点，也会影响玄甲尉的行动。趁着这些玄甲尉还不能自由活动，白起行动迅速，月轮剑丸横冲直撞，他的长枪乱刺，根本没有章法，只求在最快的时间内，给玄甲尉造成一点伤害。

就这样，白起还嫌自己的速度不够快，干脆再召唤出了四个符兵，每个符兵手中，都握着血纹戒刀，在白起的指挥下，对玄甲尉的身体进行破坏。

几个呼吸过去，到有三十余个玄甲尉被砍伤了脚踝，或者被白起刺断了脖子。随即就是一声清脆的巨响，一个玄甲尉突然动了，手中青铜戈挥舞，将一个符兵连人带刀切成了两半，那血纹戒刀变成两截飞了出去，这活过来的玄甲尉脖子扭动了一下，眼珠转动，望向了玉真公主的老僵尸。

那老僵尸知道畏惧，不过在玉真公主的催促下，还是冲向了这个玄甲尉。

玄甲尉的青铜长戈自上而下劈来，老僵尸身体闪动，想要避开，那青铜长戈如影随形，老僵尸不得已，抬起左臂一挡。

噗的一声，老僵尸的手臂被玄甲尉的青铜长戈切割开一道口子，冒起白烟来。老僵尸痛苦的呼叫一声，一脚就踢在了这玄甲尉的腿上，那玄甲尉的脚踝已经断了一半，被老僵尸一脚将剩下的一半也踢得断开，一头栽倒在地。

老僵尸愤怒的又是一脚，那青铜长戈上，带着前秦帝王的意志，对它的伤害很大，尤其是特别的疼。成为僵尸以后，它从来没这么疼过。

白起这个时候也顾不得老僵尸了，他身体内的逆鳞枪颤抖得越来越厉害，似乎想要破体而出。白起要是有逆鳞枪在手，心中极有把握将这些玄甲尉一一刺断脖子，可是阿娘说过，这逆鳞枪不能被外人看到，要是自己拿出来，就得想办法杀了玉真公主灭口。

杀人灭口的事情，白起听说许多，让他立刻学来做，却是有些难了。而且玉真公主能不能杀也是两说。她可是化神期的炼气士，濒死反扑，拉自己垫背怎么办？

阿娘来了，却不见踪影，白起不敢妄为。他调整呼吸，试图压制逆鳞枪的举动，那逆鳞枪微微颤抖着，和白起抗争。它已经感觉到了龙脉所在，就是在这棺椁之内。

白起正在挣扎着，却见那玉真公主继续后退，没有向前。白起心中一凉，自己有善意，可这玉真公主未必，眼下自己是知道阿娘在附近，玉真公主以为是必死之境，已经选择了撤退。

留下老僵尸，就和她赠剑一样，那是一点点的歉疚。

可是歉疚有什么用？自己若是死了，玉真公主给自己建一个大坟？父亲说皇家血脉，天性凉薄，自己还不信。

也罢，阿娘就在附近，若是玉真公主想逃，自己用了逆鳞枪，阿娘必然出手阻拦。她想要自己死，那就怪不得别人心狠。

白起心中的怒意并不强烈，只是这次逆鳞枪主动出来，转眼就从妖异空间之中到了他的手上。白起回身，看那老僵尸迎着两个玄甲尉冲上去，双臂已经被青铜长戈劈出了十多个缺口，他心中冷笑，双手各持一枪，向相反的方向冲去。

玉真公主见白起使用双枪，并没有看出那是逆鳞枪来。她只是抽了个空子，转身逃入到了一条黑暗的甬道之中。

和白起同生共死？她没想过，自己留下来跟随多年的铁尸，已经是仁至义尽了。这一次进入墓地，虽然没找到什么龙脉，可是得到了数量庞大的僵尸，回去可以炼制一套天尸附魔阵的阵图，到时候，那天帝巡察使想要抓自己，也会有些难度吧？

白起瞥见玉真公主逃走，心中还是有些酸涩。忽然他背后一轻，却是小雨用短剑割断了丝绦，从白起的后背上溜下来，直奔玉真公主逃走的那条甬道。

“小雨，回来，阿娘会对付她。”白起严厉的呵斥一声。小雨方才装作重伤未愈，白起并不生气，但是去追击玉真公主，小雨的实力恐怕不足。

小雨抿了抿嘴唇，还是倔强地提剑冲入甬道之中。

白起如果没有逆鳞枪在手，玉真公主这样做，等于陷白起于绝地。小雨心中暗恨，脚下加速，也不管白起的警告，身体已经没入黑暗之中。她的脚上，已经穿上了从白起那里要来的青云履。

这青云履是下品道器，小雨无法用来飞行，可是奔跑之间的速度，已经比正常情况快了三五倍。自己就算不是玉真公主对手，也可以进退自如。找到机会暗算的话，也未必没有机会杀了这该死的女人。

白起见小雨不听话，可也不能转身去追。更多的玄甲尉动了起来，他双枪如龙，左右盘旋，勉强抵挡得住。那老僵尸却惨了，很快双手都被砍断，依然用他的牙齿和双脚去攻击玄甲尉的身体。

逆鳞枪一出，白起感觉自己的力气恢复了，玄甲尉猛烈的劈砍，他也能随手挡回去。逆鳞枪上透出的青金色气息直接进入他的经脉之中，代替先天真元运转起来。

白起这时不仅用逆鳞枪攻击无比犀利，连沥泉神枪上的龙头也清晰起来，长枪飞舞，在白起的身边化出了一条完整的青龙。

白起这才感觉到自己家传枪法的犀利，那条青龙幻影，灵活无比，凡是接近的玄甲尉，都会被那青龙盘绕上去，只是一绞，就无法动弹，然后自己的长枪像是戳纸人一样，将玄甲尉刺破头颅。

而且这青龙在吸收墓地之中不知道什么力量，一直不见消散，反而越来越强壮。如果是父亲使用青龙七杀枪，幻化出的青龙，恐怕能直接绞碎这些玄甲尉。这真龙七杀枪的法诀，根本不受那玄甲的压制，白起越战越勇，胸腹之间，一股力量猛然爆发出来，白起忍不住长啸起来，这啸声激昂，从数十条甬道之中传了出去，仿佛一条巨龙在大地下怒吼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