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池

第四回:柳门黑月夜来客 花河紫衣鸟惊心

冰儿一笑,婢儿说:“今日饶你不死!”那高高的女子说:“几位的剑法应该是源自雪峰一派,‘雪山妖姬’冰玉娟一向独来独往,‘雪峰神女’杜神弦不问世事,那几位当是‘雪峰魔女’冰玉婵的弟子,她多年不出不出江湖,难道你们是私自离开?”

冰儿说:“看姑娘刚才的剑法,收发随心,来去自如,可快可慢,应该是剑谷闻名天下的‘八式连环御剑术’,‘攻守进退,快慢动静,’八式连环,力道千钧,这是剑谷御剑术的精华。剑谷一向不问世事,想来你们也一样私自离开。”

高高的女子说:“你们要休息,请便。”坤雪急说:“师姐,你……”高高的女子说:“大家都休息吧。”她转身进了客栈,坤雪一跺脚,说:“下次见面,没那么容易!”也进去了。

婢儿说:“下次我一个人和你单挑。”冰儿说:“先进去找个房间休息。以后不能生事了,老宫主再三说了,不许踏入江湖半步。”婢儿说:“知道了。以后都蒙着脸。”她看那掌柜唯唯诺诺的站在里面,遂大声喝道:“看什么看!还不给姑娘开几个上好的房间。”掌柜一面应着,一面上楼。婢儿刚走时,只听有人说:“什么人在此大呼小叫,害得我家小姐睡不安宁!”

婢儿大声说:“有种给我出来!叫什么叫!”只见一个绿衣少女站在楼梯口,那掌柜说道:“姑奶奶,求求您了,我给您陪不是,可怜我上有老下有小,就饶了我吧。我这小本经营,也不容易啊!”绿衣少女手上一抛,一锭银子落入掌柜手上,掌柜一怔,抖落于楼梯上,那银子往下面滚,他也立刻往下面滚,直到抓到银子,才说:“够了,够了,你们打吧!”

婢儿心里正不开心,身形一展,向那绿衣少女攻去,她这招“身无彩凤双飞翼”使的极妙,把“无情剑法”似无实有的精髓展露无遗,但那绿衣女子只是手上一舞,绿袖生风,便挡开了这一招。冰儿看得清楚,那正是生死门的绝技“雷电闪”和“不死手”,当下说道:“婢儿小心!”自己身形一闪,也飞了上去,一招“芳树无人花自落”,直刺向绿衣少女胸前,绿衣少女冷声说:“怕你吗?”手上长剑抽出,一招“不见五湖风雨声”立刻将二人逼退,婢儿身形一转,使了一招“无为有处有还无”,绿衣女子正要抵挡,冰儿已使了一招“此时无声胜有声”,将她逼得没有还手之力。

绿衣女子正要出招,忽然白光一闪,一个白衣女子长剑一挑,将冰儿、婢儿手上长剑震退,方转身对绿衣女子道:“绿丝,不得无礼。咱们走。”后面跟着来了一个红衣女子,一个白衣女子,显然是先来那白衣女子的丫头。绿丝说道:“这群人实在不知天高地厚!”白衣女子正是江一宁,她向冰儿说道:“姑娘,请原谅家仆的得罪之处,实在是因为急着赶路,我们也才休息没多久。”

冰儿知道如果打下去自己只怕没什么好下场,便说道:“人在江湖,总有不方便的地方,大家互相体谅,那才有方便之门。小姐,请便。”江一宁带着三个丫头缓缓下楼,向外面走去,神儿等人让开路来。江一宁同绿丝在门前候着,不久红衣女子和白衣女子牵来马车,她们才上了车。

婢儿说:“她们是什么人?”冰儿说:“如果没猜错,是咱们的大对头,生死门的人。她应该是江笑天的女儿江一宁,那三个丫头,应该是绿丝,白玉,红绫,是生死门的几个出色弟子,江笑天派她们作为大小姐的保镖。”

婢儿说:“怪不得这么厉害,生死门的人,果然有吞并两湖的实力。”神儿说:“现在天都快亮了,你们到底要不要休息!”冰儿说:“当然,明日还要找主人。”那掌柜带着她们去了两间上房。

八人早上醒来,已经是日上三竿,吃过饭,才依着离儿留下的记号,一直向先河派走去。一路上八人谈着这一路的见闻,正谈着,只听得马蹄声起,只见坤雪几人正在快马加鞭赶来,马道虽宽,但已被八人三三两两的占满,冰儿还来不及让,高高女子一抬手,长鞭一绕,已将冰儿几人的马硬生生逼到两侧,八人险些跌下马来,婢儿大声骂道:“臭婆娘,给我滚回来!”冰儿一面拉着马,一面说:“看样子,她们也是去先河派。”婢儿怒说:“追上去打她们!”冰儿平静的说:“离儿她们不在,咱们的剑阵威力不能尽展,还是先找到主人再说。”

行不多时,二人到了一处高柳围绕的庄园,神儿笑说:“这地方前有水,后有山,真是一个居住的仙境!”冰儿说:“越是仙境,越是有人想要争夺,可见好东西也不一定就好。”神儿说:“那可不一定。”正说着,只见一个紫衣女子飘然从里面出来,对八人说:“你们也是前来送死的人么,来得倒不少,全老儿也算是有些朋友!”

冰儿身形一展,跃上去拦住她,问道:“你是何人,为何这么无礼?”紫衣女子说声:“找死!”一掌劈来,冰儿侧身闪开,紫衣女子转身说:“要送死也不急这一时半刻,我正想去找你们冰珀宫的人算帐呢!”

婢儿怒说:“好大的口气,姐妹们,上!”八人一起出剑,跃上空中,八剑连环,向那紫衣女子攻去,那紫衣女子冷笑一声,手上剑一抖,剑光霍霍,剑气历历,将八人逼得只有招架之力。

冰儿看出她使的正是生死门“长生不死神剑”中的“不死神剑”,看她的武功造诣,应该是江湖上闻名丧胆的“紫雨风暴”宁烟眸,她杀人无数,心如刀蝎,江湖上的人见了她,就象见了瘟神一样。

她正在思索如何退出,空中忽然来了几个人,长剑萦绕,将宁烟眸围在当中。这几人正是离儿、绝儿、真儿、情儿等人,这一来宁烟眸立刻处处受制,她不愧是身经百战的女魔头,一招“不见黄河心不死”,已经将十二人逼得一退,她借这一退之力,飘然而退,口中说:“日落之后,再来送你等下黄泉!”

婢儿怒说:“送你下黄泉差不多!”离儿说:“你们来了,我留的记号没错,还以为你们昨夜就能来呢!”冰儿说:“我们在路上耽搁了一下,如果不是姓宁的魔头拦路,我们已经去先河派了。”婢儿说:“她来干什么?”离儿说:“她是生死门派来下战书的,生死门要将依河派设成花河分坛。”婢儿说:“想的美!怎么可能!”

离儿说:“所以宫主和车公子今日一早就赶来,同来的还有‘一剑秋’韩白,‘水神’张坤,和‘飞刀王’宋世钧,都是依河派掌门人全衣智的好朋友。”

冰儿说:“那咱们快进去参见主人。”十二人一起到了里面,车凌同冰雪一道出来,十二人一起跪下说:“参见主人,奴婢来迟,望主人恕罪。”冰雪冷声说:“我还没死呢!龙涛那个贱人,你们杀了他没有!”冰儿急忙说:“主人恕罪,奴婢担心主人安危,没有下手杀他,日后一定杀了那狗贼。”

冰雪冷冷的说:“是吗?担心我的安危?我出来这么久,你怎么来找我!”冰儿说:“冰珀宫有令,不让奴婢等离开,奴婢也是听了赵公子的话才赶来的,天幸主人没事,奴婢这就放心了!”冰雪说:“起来吧,我寻找天医派后人,居然没找到,还遇上了林思夷那个贱人,他将我打伤,跌落悬崖,害我内劲受损,使不出内力,偏偏这时候又出来一个十三恶少,如果不是车公子,我早就死在他手上了。”

冰儿急忙向车凌拜说:“多谢车公子!”车凌连忙扶起她说:“姑娘快起,这可担当不起!”全衣智见来了这么多人,心里十分高兴,上前说道:“几位姑娘快下去休息一下,过一会我命人给你们设宴洗尘。”

冰儿说:“不劳全掌门费心,等过了今夜,咱们再谈不迟。”全衣智笑说:“有各位在,全某惧他什么!各位不必客气,只管安心等她们便是了。”

婢儿在冰儿身边说:“好像主人忘了老宫主的伤势!”冰儿说:“你小声点,主人就是为了寻找天医派后人而出来,如今找不到人,自己还受了不少苦,等这件事一了,我们也帮忙寻找,让主人把这份孝心尽好。”

婢儿笑说:“你看全掌门才四十来岁,头发都白了大半,看来都是给这件事急的。”冰儿说:“不可胡言。”八人放下随身所带的包袱,稍稍休息,随仆人来到大厅,只见韩白等人已经等在那里,冰儿看这几人的气色,一看便知只是江湖上二三流的角色,心想这些人若是在江湖上混混还差不多,若是和生死门这样的大派相斗,实在是没这个实力。

全衣智看起来是个精明的人,冰儿第一眼见他就看出来了,她想:不然她怎么看的出来,车公子身为两湖大使的儿子,怎么可能帮他,车公子生得如此潇洒,身份如此高贵,居然会为了一个小门派同父亲作对,实在难得!

全衣智招呼诸人坐下,冰儿看冰雪同车凌坐在一处,心想难道她们日久生情了不成!正想着,一个管家模样的人进来,说道:“掌门人,法宝寺司徒霜、佟泽求见。”全衣智叫道:“快请!”立刻冲出门去。

不多时只见一个黑衣女子,同一个白衣男人一起,随着全衣智到了大厅,冰雪看到那黑衣女子,只觉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觉,她呆呆的看着,车凌问:“你认识她?”冰雪说:“好像在哪里见过,好熟悉。”车凌说:“法宝寺好象没有叫司徒霜的人。佟泽是什么人,没听过。不过看这二人,倒不是泛泛之辈。”

佟泽进来抱拳说道:“惊闻各派高手云集于此,共同对付邪派恶徒,佟某不才,愿为大家效劳。”冰雪问:“不知佟公子擅长什么,用毒还是轻功。”佟泽说:“略通一二,还请姑娘请教!”司徒霜一看之下,心想:天下怎么可能有如此相像的人,这人同小红简直一模一样,只是小红气色比她温和多了,不是她这般凶狠恶毒。

冰儿心里想:这二人皆是武林中难得的高手,她们为何来这里?依河派只是一个微门小派而已。

大家坐定后,全衣智方说:“今次邪派妖人来袭,承蒙各位抬爱,施以援手,全某感激不尽,先敬各位一杯。”韩白最先起来说:“韩某知道不是那些鸟人的对手,但为兄弟两肋插刀,那是没话说的,来,干了这杯,就是他妈的下了黄泉,也值!”张坤说:“不错,干!”冰儿心想:倘若都是这样,那一定死定了。

婢儿冷笑说:“都象你们一样,那还不死定了。还好有我们,你们不会死的,快坐下来吧,还没有到生离死别的地步。”宋世钧叹说:“生死门卑鄙之极,无所不用,我们只怕是难逃其手。”婢儿不服气的说:“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才不怕他们。”

佟泽笑说:“全掌门,自从尊太太祖公全大侠创下依河派,于今一百年,虽经战乱,却日渐庞大,全家这份基业,自然是不能落入人手。生死门纵然厉害,但也不能灭依河派护门之心,对是不对?”

全衣智点头说:“不错。”佟泽说:“如果你现在弃械投降,那么不但你的性命可保,全帮上下,也没有半点损失,但你祖上的基业,却落入人手,你手下的弟兄,也不再属于你;如果你继续抵抗,却说不定能经历一番磨难,依河派更加强大,何去何从,当真无法选择!”

全衣智点头不已,问:“佟公子之意?”

佟泽说:“生死门不是一般门派,他的攻击,也不是一般江湖仇杀,如果以为只是打赢了今晚就万事大吉的话,那实在是无谓之争。要对付生死门绵绵不断的打击,只有一个办法,壮大依河派,同生死门分庭抗礼。”

全衣智叹说:“谈何容易!”佟泽说:“说来虽难,但万事皆难,天下事向来多磨砺,如果放弃这条路,迟早是会败给生死门的,躲过今日,明日后日,那是再没办法躲过。方今武林仇杀四起,江湖门派吞并,此起彼伏,以生死门为最,但大多是屈于其**威,心里其实不然,这种人,倘能聚在一处,也是一股不容小视的势力。”

全衣智说:“全某力薄,如何可以力挽狂澜,统领武林!”佟泽笑说:“这只是时间问题,关键是全掌门要有这个心,对付敌人最好的方法是比他强大,让他不战而败,否则,迟早就会被别人不战而败。”

全衣智说:“公子所言极是。”婢儿说:“说的倒好,只是人家听别人的话是听,听你的话是听,干吗非听你的。”佟泽说:“不是听我的,是我来说出他想说却说不出来的话。如果大家都甘心受命于生死门,那自然没话说,可惜两湖各派,大家各自都有自己的基业,忽然拱手送人,谁也不会甘心。”婢儿说:“这是个胜者为王的世界,你太天真了,以为说反就能反吗?好笑,好像天下人只你一个聪明一样。”

司徒霜说:“你自然不懂,所以佟大哥也不屑同你说。没听到别人在谈正经事,插什么嘴。”婢儿正要说话,冰雪说:“姑娘好像很信他,现在这年头,风风雨雨,谁能说得准明天是什么风,我看,说不定生死门明天就给太极洞的人铲平了。咱们先过了今晚,再说明天不迟啊。”

司徒霜说:“如果真是这样,那就再好不过了,但古语说未雨绸缪,你怎么知道就一定能够坐收渔翁之利。”佟泽说:“这位姑娘的话有道理,只是我想生死门同太极洞都是十三邪派中的大派,他们不会笨到自己窝里斗,让别人作壁上观的。”冰儿笑说:“全掌门,现在不就来了这么多人吗?大家既然冲着全掌门而来,就都是不怕生死门之人,不管是今天还是明天。”韩白大声说:“不错,就是死,也要同生死门那帮恶贼斗到底!”

车凌说:“其实生死门是怎么行事,大家都不必太认真,今晚还有一仗要打。”

佟泽没再说话,大家把酒畅饮。

十七的夜晚没有月亮,天地在日落那一刻就开始显得格外宁静。

佟泽站在院落里,车凌翩翩走来,说:“佟公子,一般人不会冒着同生死门结仇的危险来帮这个忙,你不是个普通人,普通人没这样的胆识。”佟泽说:“阁下身为两湖大使的公子爷,宁可放弃自己的身份和富贵荣华,这本不是一般人能够做到的。”

车凌说:“其实人都在为自己的理想而活,我从来就想着要让两湖武林不受武林大派欺压,所以很早就去剑谷学剑。可惜家父不这么想,他认为这样是发扬了先河派,的确他可以安稳的享受富贵荣华,但是道不同不相与谋,虽然是父子也不例外。我们之间就象是陌生人一样。”

佟泽笑说:“你比令尊更加高瞻远瞩,总有一天会得到证明的。”正说着,只听冰雪说:“车兄,既然你要来助他们,为何不多叫几人,我想以你的身份,叫上几十人,应该不是难事。”车凌说:“其实我这样已经令家父很为难,我不想让他为难,既然同他志道不合,就不该借用他的力量。”冰雪说:“这是君子的做法,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

忽然一阵冷笑传来,只见柳树上宁烟眸冷冷的说:“大丈夫,真是好笑,你们是不是很陶醉于自我吹捧。”冰雪四下里看去,只见院墙上有数十个黑衣人,看样子应该都是一等一的好手。

婢儿冲出来喝道:“妖女,有本事你下来,站在树上,不怕摔死你吗!”宁烟眸阴冷的脸上发出微微的不屑的笑容,“你都快死了,还这么不明事理。现在跪下来,我还可以给你留个全尸,否则,哼,别怪姑奶奶不客气!”婢儿气乎乎的说:“说话也注意场合,明明是你要死了,还替别人担心,你要是给我跪下来,我连眉毛也不皱一下!哗的一剑,把你的肚子开个花!”

另一株树上一个绿衣女子说道:“丫头,想要送死,也不急在一时。师姐,我下去杀了她!”宁烟眸淡淡的说:“正主还没有出来,急什么,全衣智,你想清楚了,你这一帮大小的性命,还有你们依河派的前途,可就在你一念之间了。”

全衣智正声说:“知道,不劳阁下操心,全某当然与依河派共存亡。”宁烟眸说:“天堂有路你不走,可别怪我没警告过你啊。”

离儿大声说:“你已经不厌其烦的来了无数次了,我都烦了,妖女,还不快下来受死。”树上那绿衣女子风一般的飘下来,喝道:“休得胡言,先过我的‘秋水剑’再说。”佟泽轻声说:“这是生死门二弟子吴散秋,剑法不错,够狠。”

司徒霜见婢儿,离儿已经准备上前,当下想也不想,一招“一苇渡江”,去邪剑有如一点劲风,向吴散秋攻去。吴散秋手里秋水剑一横,使出“不死剑”中一招“承恩不在貌”,剑气四泻,硬生生逼退了司徒霜。

司徒霜到底是法宝寺无名的传人,临危不乱,一招“三谛圆融”,将她剑上劲气,化于无形。吴散秋再使招“云中不见君”,剑气似散似连,缥缈广袤,司徒霜急忙换招“万法皆空”。两人一连出了数十招,司徒霜所使的法宝寺剑法源于佛法,杀气极淡,但能化解暴戾之气,“不死神剑”虽然厉害,但始终是旁门左道的功夫,自然无法与之相斗。若不是吴散秋身经百战,剑法高超,早就败了。

吴散秋见一时之间难以取胜,当下换用“长生神剑”中的招式,一下子反攻为守,二人连连出招,却是谁也杀不了谁。

佟泽心里想:司徒霜剑法虽来自名门正派,但毕竟经验不足,只怕打久了,就会吃亏。

果然吴散秋打了一阵,发现司徒霜剑法虽高,但却是身形呆滞,似乎轻功很差,当下使用雷电闪的身法,有如飘风,四处飘忽,剑气绕绕。司徒霜只觉出剑之时,她已经不在原地,几招下来就给弄得晕头转向,不知所措。吴散秋长剑一摆,一招“云深不知处”,直向她后背刺去。

司徒霜回头一看,心里大惊,竟忘了闪开,眼见长剑刺来,佟泽正要上前,婢儿一抖剑,呼的冲了上前,一招“身无彩凤双飞翼”,将她手中长剑挑开,一边说:“诡计多端,胜之不武!”吴散秋剑尖在地上一点,人硬生生的向天上飞去,婢儿冷笑说:“来飞的,怕你吗?”一展身形,飞上天去。

司徒霜抬头一看,心里气急了,但她不会轻功,只得看着他们在上面打得尽兴。她怏怏不乐的回到佟泽身边,佟泽说:“我帮你收拾她。”她才有了笑脸。

婢儿身形轻巧,轻功不是问题,但她剑法算不上一等一的高手,才七八招就左支右绌起来,冰儿说声“上!”,十几人纷纷展剑,剑阵顷刻间合而为一,将吴散秋围在中间。司徒霜见这十二人来去飘飘,白衣袅袅,有如神仙,心里想:何时我也能这样就好了。

吴散秋斗得兴起,剑飞如龙,如有神助,冰雪独自说:“想不到这妖女剑法如此精妙!”车凌说:“每一剑没有多余的姿势,每一招都是难得的绝技,简直妙到毫巅!”冰雪说:“不过我可以帮她们一把。”

她拈起指风,轻轻一点,一股劲风刺出,正好打在吴散秋剑上,剑偏了一点,威力立刻尽失,十二支长剑密密麻麻的刺了过来。她明知有人出手,却不能补救,心里暗叫糟糕。

宁烟眸身形一飘,手上紫衣一带,无数紫带如同无数剑一样分开十二人手上的长剑,她这才一手拉着吴散秋,飘然而回。紫带袅绕,犹如雨丝,令人暗暗赞叹!

婢儿追上去说:“打得赢就上,打不过就让,算什么英……”一语未落,宁烟眸手中紫带一挥,一股劲风扫去,她一句话未说完,就“啊”一声栽了下去。车凌手上一抖,一股劲气将她缓缓托住。

宁烟眸冷笑一声,收回紫带,宛若仙人。

吴散秋一笑,说:“刚才没有尽领冰珀宫高手的剑阵,有本事咱们再来一场。”离儿说:“你已经输了,还有脸说重来。”吴散秋说:“十二个人打一个,还有人暗中使诈,这样不输才怪,你们冰珀宫才真是不要脸至极!”

宁烟眸冷冷的说:“冰珀宫高手果然厉害,四虎,你们去领教人家的剑阵。” 四个黑衣人应声而下,落入院中。车凌见宁烟眸一点都不急进,心想这才是真正的厉害角色,怪不得她东征西战,为生死门立下不少功劳。她实在是个很冷静的人。

这四虎看起来身形高大,绝对的虎背熊腰,看样子内家功夫也是一等一的高手。婢儿刚才被摔了下来,心里正有气,一听此言,立刻说:“好,我们来会会四大高手!”宁烟眸见她们拔剑欲上,便说:“生死门高手何止上百,四大高手,可真不敢当。”

冰儿说声“上”,立刻十二支剑重新组成剑阵,剑光闪烁,在夜幕里划出道道银光。火把燃得正浓,场里打斗正酣。

四虎手上的四柄大刀既沉且重,但“无情剑阵”的精妙之处在于合众人之力,共同御敌,况且这十二人心中互有灵犀,出剑时剑剑相接,威力不可小视。

佟泽轻声说:“四虎虽猛,但不出十招,一定败于人手,因为他们名为四虎,其实根本没有四人合力,反而比单打独斗更加吃力。”司徒霜点点头,只见冰儿几人剑锋一转,一招“多情更被无情恼”,剑尖一挑,把四虎手中大刀往天上竟挑去了,四虎身周被十二支剑围住,纵然他们皮再厚,只怕也抵不住剑尖的锋利。

冰雪说道:“杀了他们。”冰儿剑尖一递,十二支剑一齐往里刺去。宁烟眸冷笑一声,紫带飞绕,缠住十二支剑,用力一带,十二支剑被扯到空中,她手上一抓,尽数揽在怀里,说道:“十二高手,也不过如此!”冰儿等十二人兵刃被夺,那是多么奇耻大辱的事,她们一起向宁烟眸飞去,宁烟眸冷笑一声,要的就是这个,她手上紫带一绕,长剑带着劲风,向十二人刺去,威力之大,连冰雪也惊呆了。

车凌身形急转,手上长剑挽动,展开“步千里”的步法,顷刻间已至宁烟眸身前,长剑一斩,那是“快八式”和“攻八式”第一招的结合,迅速,准确,威力强大,紫带上的剑纷纷坠落。冰儿等人心里早吓得一惊,直到此时才平静下来,飘然来到地上。

宁烟眸说:“好剑法,车公子,不枉你去剑谷学剑,那些不菲的学费实在是没有白花。”车凌想:擒贼先擒王,如果一直同四虎之流比拼,那不知何时才能结束。心念及此,长剑一抖,向宁烟眸刺去。宁烟眸冷笑一声,手上一把紫色短剑,已经使出“不死神剑”中的一招“不知心恨谁”,那剑便是江湖上闻名丧胆的“紫铜剑”,使剑的人,正是宁烟眸,生死门第一高手。

佟泽说:“剑谷八式连环剑内含玄机无数,车公子已经领略到了其中三味。”剑谷御剑八式包含“攻守进退。快慢动静”外八式,和每一式里的内八式,内外八式交相配合,可以生出无穷变化。而这无穷变化,在车凌手上已经全部展现,妙处难与人言,威力不啻倍增。宁烟眸手上的剑法,“长生神剑”和“不死神剑”,已经了结过数百个高手的性命,每一招都能置人于死地。

她刚使出一招“长使英雄泪满襟”,剑光中一股肃杀的气氛便油然而生,车凌手上的剑招在剑谷中曾经拆解多次,烂熟于心,但还是有些左支右绌。佟泽说:“宁烟眸剑法之中,那股杀气已经融化在剑气之中,要破她的剑气,只有先破她的杀气。可是她的杀气在她心里,无法除去。”司徒霜说:“难道真没有办法了吗?”

佟泽说:“法宝寺的‘大空神剑’,可以去除她体内的杀气。”司徒霜说:“可是我不会飞。”佟泽说:“法宝寺的剑法我也略通一二,只是不知道总诀要领。”司徒霜略一想,说:“总诀只有一句,‘色即是空,空即是色。’我也不明白其中要义。”佟泽点头说:“这话是说,色身来自于空,空总会化为色身。剑法总要在剑上体现,剑总得要剑法才能有威力。果然如此,果然如此!”司徒霜问:“你不可能从这句话中已经得到了其中的要领吧!”佟泽说:“不错,我体会到了,其实大道至简,天下的武学,其实在于一个勤字,我已经练了很久,所以领悟剑诀要领,只是水到渠成的事。多谢你。”司徒霜说:“你说我平时练功不勤,太过分。”她也不知为何居然在这时候同他撒起娇来。佟泽拍拍她的肩,说:“不过分,以后好好练不就成了吗?”

车凌剑如游龙,招招凌厉异常,但宁烟眸手上短剑,加上空中飘舞的紫带,婉转起伏,将他裹得密不透风,两人一个轻灵迅捷,一个挥洒随意,漫天里风扑如割,扑眉的剑气穿空,看得全衣智心里不断的想:如果没有这些人,单凭我们几个老朋友,只怕早就身死人手了,怪不得,他们都不惜重金要送自己的弟子去外面学习高深的剑法。

宁烟眸不料车凌剑法如此精妙,连自己的“长生剑”都不怕,当下使出“雷电闪”的身法,迅若电,去如风,顷刻间飘忽无形,蓦地里有影无踪。车凌心想:剑谷御剑术中一样有快攻式,今日且试用一次,当下身形一转,使出剑谷“遁剑无形”的身法,剑如雨点,四散飘飞,下面的人只是见着两个人越打越快,直至无法分清两个人的踪影,一白一紫的两道光如电一样闪动在众人头上,司徒霜心里想:这快剑的打法可是江湖中人最喜欢用的,但能快到分不清人影,却是太难了!

车凌同她斗的虽是剑法,但其实斗的乃是心智和判断力,谁也不知道下一招对方会出什么,所以得在最快的时间里挡住敌人的攻击,还要在最短的时间里将自己最适合的招数使出来,前几招还能想想,越到后来,就越不能控制自如,收发随心了。所幸他在剑谷中的八式连环剑可以有无穷变化,所以没有感到相形见绌,而宁烟眸本来就身经百战,当然收发自如,二人也不知斗了几百招,始终分不出胜负。

吴散秋冷冷一笑,剑指十二神婢,说道:“有本事,再来。”十二神婢刚才已经受了伤,此时要再尽全力,已经是力不从心,但婢儿还是说道:“来就来,怕你不成!”佟泽说道:“我来领教吴姑娘的高招。”

他飘然而出,司徒霜看他身形稳健,心想他一定将吴散秋打个落花流水。吴散秋说道:“这位公子师出真武派,刚才那‘仙人步’的身法使得可真妙!我倒想领教一下真武神剑‘摩天式’的威力。”

佟泽说:“如你所愿,不管是‘摩天式’还是‘天阳式’,出招吧!”吴散秋说声“好”,出招极快,是“不死神剑”中的起手式,“不见黄河心不死”,佟泽急忙身形一转,一招“何人倚剑白云天”,将她凌厉的攻势化为无形,吴散秋一上来便是快剑的打法,“春城无处不飞花”,“芳树无人花自落”,“东风无力百花残”,……快似电,猛如雷。

佟泽用了几招“摩天剑法”,顿时一改剑式,使出西陵派的“观音神剑”,观音神剑一直是一心多用的练法,练成后剑气可分几路御敌,其实也不是真分了几路,而是在极短的时间里控制一支剑,在别人看来就象是一直在控制所有剑气一样,这是快剑的打法,同吴散秋正好打了个平手。

两人也一样越打越快,佟泽将“观音神剑”中的心法化入“大空剑法”中,他从大空剑总诀中悟出,一切剑法总得在剑上体现,一切剑总得有剑招才能发挥威力,所有剑法可用于一支剑上,因此各派剑法,都在他手上终于融为一体。

他于各家剑法烂熟于心,西陵派的迅捷,真武派的轻灵,法宝寺的大度,黄山派的豪迈,冯门的自然,以及太极洞的孤傲,诸葛世家的睿智,梅岛的阴辣,云谷的轻巧,……在他手里简直妙到毫厘。吴散秋已然身经百战,出招迅捷,一时之间,“不死剑法”如行云流水,“泪湿罗巾梦不成”,“凄凄不似向前声”,“终岁不闻丝竹声”,“凝绝不通声渐歇”,……招式之中,渐渐生出一股骇人的杀气来。

车凌心里明白,倘若长此下去,不可能胜过这凶狠厉害的魔女,当下使出御剑术中最厉害的“狂风展”,剑如狂风,吹得柳树狂舞,人面如割;宁烟眸冷冷一笑,使出“美人煞”绝招,一时间宿鸟惊起,狂风扫地,漫天激荡着一股摄人心魄的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