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池

第十七回:一笑千古情何在 万众影里歌声浓

杜秋月说道:“老宫主,这不是心病,这是有人暗算。”冰玉婵问:“什么人?”杜秋月说:“细想起来,这又似乎不可能,见了你之后,我就更加确定,这是传说中的‘夜魔咒’,多年来,一直无人能够修炼成功,这是音谷的最高绝学,修成之后,无人可破。”

冰玉婵轻轻说:“‘夜魔咒’,‘夜魔咒’,难道,难道是他?他……”杜秋月问:“前辈知道是什么人?”冰玉婵说:“不一定,我所遇到的那个人,应该也不会练成夜魔咒,他说过,他试图练过,但完全没有可能,以至于他说夜魔咒只是一个传说。”杜秋月说:“其实,并不是传说,医书上有记载,我施针后,应该可以复原,他不管有再强的武功,都不会伤害到你。”冰玉婵说:“如果真是这样,那就多谢神医。”

杜秋月取出针来,说:“宫主请闭上眼睛。”冰玉婵坐在**,闭上双眼,杜秋月看看手里的针,手上一动,一时之间,千针齐发,打在冰玉婵的身上,杜秋月说道:“宫主,你忍一忍,很快就好了!”

银针在空中飞来飞去,在不同的穴位上移动着,渐渐杜秋月的手都流汗了,忽然间银针在空中纷纷落下,杜秋月倒下地来,冰玉婵急忙上前扶住,杜秋月说:“宫主,你的穴位已经被我封住,夜魔咒已经不能再进入你的身体,但是,我体内真力已尽,要静修十天,请你给我找个僻静地方,不能有人打扰。”

冰玉婵点头说:“放心,冰珀宫这种地方多得很。冰儿,快进来,安排神医到‘银冰洞’去休息,好生伺候。”冰儿进来说道:“老宫主请放心,奴婢一定遵办。”冰玉婵见她们走了,心里想:我今晚就真的不再进入恶梦了吗?

薛冰进来说道:“娘,你现在怎样?”冰玉婵笑说:“难为你的一片孝心,其实娘只要看到你过得好,就高兴了,就算吃点苦,也算不得什么。”薛冰心想:难道妹妹去江南,就是为了寻找神医?

她笑着说:“娘,现在你好了,就会明白这不是什么报应了,这是病而已。”冰玉婵忽然叹说:“雪儿,以后你要小心一点,我怀疑娘当年最大的仇家已经来了。娘的病,就是他害的。我想,他一定不会善罢甘休的。你要小心,不可乱走。”薛冰问:“什么人这么厉害?娘,你不会是认真的吧。”

冰玉婵轻轻笑了一下,说:“娘什么时候骗过你,这个人叫着孟长青,有个外号叫做‘十指音王’。他武功高强,但是说到心胸,却是很小,音谷的人都是如此,虽是名门大派,肚量却是很小,娘当年同他的恩怨未绝,他一定是来寻仇了。”薛冰说:“我不怕,娘,我们就应该拿出冰珀宫当年的气势来,同他们来个手底下见真章。”

冰玉婵叹说:“雪儿,你还小,娘不想让你知道这么多。你回去休息吧,娘会处理的,现在连天医派的人也肯救我们,你一定要记住,要行善,要对得住别人对我们的信任。”薛冰说:“天医派对我们有恩,我一定报恩便是了。娘就放心吧,我恩怨分明得很。”

冰玉婵一直等到晚上,果然一直无事,晚上也没有什么恶梦,一晚休息很好,第二天起来,感觉整个人得到了新生一样的快乐。

薛冰一早就到了营帐,刚一去,就看到门口站了一个年轻剑客,她停了下来,说:“谁请你来的?”那人长剑一指,说:“冰珀宫的妖女,你危害一方,今日也有受死的时候!”薛冰一见他剑上的字,乃是“天执”二字,遂笑说:“我当是谁,原来是黄山派的人,你是梅千凌,还是梅之仁?”

那人喝道:“你竟敢直呼家父的名讳,还不受死!”他长剑一指,一招“松云神剑”中的“明月松间照”,向她胸前刺去,薛冰展开“奔尘绝影”的身法,飘然闪过,说:“怎么,你这招叫剑法么?”

梅千凌长剑呼啸,一连攻来好几剑,薛冰一一闪过,一面说道:“怎么,这么心狠手辣!那你看看我的‘先天手’。”她手一转,一招“天长地久有时尽”,一股真气涌出,梅千凌只觉一股力道涌来,长剑拿捏不住,掉到地上,薛冰身形一转,来到他面前,拉着他的衣襟,说道:“梅大侠,我倒想看看,你心里到底有多正直!”她一只手解开他的衣衫,梅千凌大声说:“你这妖女,千刀万剐也不足以泄我心头之恨。”

薛冰冷笑说:“我倒想看看你心里有多纯洁正直,黄山派少掌门,今日不过是自取其辱罢了,既然你们想当武林正义的维持者,就为此付出代价!”她拉着他,飞到一个帐篷里,尽情玩弄一阵,才解开他身上穴道,说:“公子,以后,你有什么脸去见你父亲,恐怕要气死他了。”梅千凌挥手向自己头上拍去,薛冰一伸手拦住,说:“还很委屈吗?要是这样死了,你以为别人会把你当作英雄,省省吧,别太执着了。”梅千凌看着薛冰,没有说话,缓缓走出去,那也许是他走得最艰难的一段路。

薛冰走出来,说:“怎么,你们找了黄山派的人,很好玩,有没有别的什么武林高手。我说过,我来者不拒。”她忽然发现所有的人都拿着红缨枪,对着她怒目而视,那个领头的说道:“士可杀,不可辱。我们今天就算拼到死,也不会屈服的!”薛冰说:“你们大可一试。”数十支长枪刺来,薛冰手上一绕,一招“疑是银河落九天”,所有的长枪都断了,薛冰说:“勇气倒是有,不过没有本事,等于零。”

那领头的说:“上!”拿着断枪冲了上来,薛冰飘然而上,衣袖一卷,一招“唯见长江天际流”,将那几十人手上的兵刃全部卷落,人也纷纷倒在地上。薛冰飘然落下来,问道:“还有什么手段?”

领头的说:“我们就是死,也不能辱没了军人的名声。”他手上多了一把匕首,向自己胸前扎去,薛冰伸手将匕首拂落,说:“要死,自己偷偷自杀就行了,不要在别人面前,还希望别人把你救过来吗?”领头的说:“谁要你救了!”捡起匕首,一刀扎进胸膛,薛冰说:“果然是个铁骨男儿,死都不皱一下眉头。”

所有的人都退了一步,薛冰向四下里看去,说:“还有多少人想死?”没有人说话,薛冰说:“不想死的,都在我身后来。”

身前是一具尸体,身后是所有的人,薛冰缓缓上前,伸手将尸体安放好,说:“从军在外,总有生死,你们安葬了他,明天我再来。”

正在她走到营帐外面的时候,迎面碰上了南宫继,南宫继说道:“小红,真到底是你,我怎么可能在这里遇到你!”薛冰问:“很奇怪吗?你去哪里了?”南宫继说:“这几天范将军叫我查探一下地形,我们要画一张详细的地形图。”薛冰向外面走,说:“要攻打苗人?”南宫继说:“其实是他们要成立西越国,所以……”薛冰说:“我不关心。不过灵教不是好对付的,你们没有高手。”

南宫继跟在他身后,说:“朝廷现在正在重金聘请高手,不过,连年同辽人打仗,已经国库空虚了。所以这仗,还不一定能打起来。”薛冰说:“行军打仗我不懂,我一个弱女子,当然只有听天由命的份。”南宫继说:“姑娘怎么到这里来了,好想听你弹一支曲子,你经常弹的。”薛冰问:“什么?”

南宫继说:“我还记得那天,你在弹一曲《秋风起》,是那一天,我永远也忘不了。”薛冰问:“为什么?”

南宫继说:“那天,我遇到了一个人,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她的眼神,那么动人,她的声音那么特别,她的脸那么有神韵,她的举止那么有吸引力,她的神态那么有特点。……”

薛冰说:“你是喜欢她了,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南宫继说:“我每天都想着她,看到她就高兴,没见她的时候,我浑身都不舒服。我心里时时刻刻都在想着她,有时甚至希望自己能够忘记她,但是不能……我以前每天都想去我们第一次认识的地方,看看她以前坐过的凳子,想想她曾经说过的话,做过的事,就会开心很多,现在不能了,……看到你,我似乎就开心了,似乎又找到了和她在一起的感觉。”

薛冰说:“我不知道你的感觉,喜欢一个人的感觉,但你可以和我说,我明天在这里等你,我给你弹《秋风起》,让你回到见她的那个晚上,你喜欢她的感觉,也可以告诉我。”南宫继说:“姑娘真是一个好人。”薛冰说:“我欣赏痴情的男人,他们不把女人当成一个玩物,真正的喜欢她,爱她,从心里尊重她。我很少遇到这样的人。”南宫继说:“其实,小红姑娘,这样的人很多的,你不要灰心,我们可以做很好的朋友,你有什么话可以给我说,你有不高兴的事,我也可以帮你分担。”

薛冰说:“你爱的人真是一个好女人,能够让你如此刻骨铭心。公子,不必担心,总有一天,你会遇到她,不必再从一个地方,一个人身上去寻找这种感觉。”南宫继笑说:“小红姑娘,你真是一个好人。你到这里来干什么?”薛冰说:“神女生涯原是梦,我到这里来投奔一个亲戚,地方很偏,但是没有俗事缠身。”

南宫继说:“姑娘真是好运气,我可没那么幸运。姑娘以后要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就尽管说一声,我们人倒是多,而且,我也可以让他们帮忙做点事的。”薛冰笑说:“明天再见。”南宫继目送她远去,这才回到营帐,见他们正在准备安葬柳校尉的尸体,便问:“怎么了?”一个人说:“灵教的妖人前来侵犯,柳校尉为了救我们,死了!”所有的人都低下头,南宫继说:“真是可恶,朝廷再不派高手来,我们怎么和灵教对抗,别说挡不住人家成立西越国,就是保住自己的性命,都是个问题,柳校尉死得英雄!我一定要奏明将军,为他请功。”这时同他一起出去勘查地形的士兵已经回来,将图纸交与人保管,就开始张罗丧事。

薛冰回到龙宫,只见龙涛在洞口等着,她笑说:“你进不去的,我娘现在已经好了,你打不过她。”龙涛说:“姑娘,你行行好,说我来了,你让雪儿见我一面也是好事!”薛冰说:“她没有回来,我不骗你。”龙涛说:“怎么可能,我们一直打听她的下落,都没有,一定是回来了,她没有别的地方可去。

薛冰说:“什么没有地方可去,你以为必须跟着你吗?再说,我为什么要帮你?”龙涛说:“我真的很想见她。”薛冰说:“同我过一晚,我就答应你。”龙涛说:“不行。”薛冰一笑,说:“好了,她不能在龙宫里见你。这样吧,今晚戌时,我让她在镜湖等你。你知道镜湖在哪里吗?”龙涛说“知道,是不是就在十里外的树林里。很美的那个?”薛冰说:“我好心帮你,你可别欺负她。也别给别人知道,要是她不想见你,你不能强留她。”龙涛点头说:“好,多谢姑娘。”

薛冰飘然进了里面洞口,她从来不用小船,只见冰儿在那里看着水发呆,见她来了,说:“宫主,他在外面等了一天了。”薛冰说:“让他等,待会给他送点吃的。”她飞快的来到洞里,冰玉婵问道:“怎么了?跑这么急。”薛冰问:“娘,《秋风起》的调子还在吗?”冰玉婵问:“为何要找《秋风起》?”薛冰说:“我有用,我记不得了。”冰玉婵说:“好吧,就在这里。”忽然一阵低低的箫声传来,薛冰觉得和上次让自己昏迷的那种箫声一样,她停下脚步,问:“什么声音?”

冰玉婵摇头说:“没有声音。”缓缓走到她身后,一拳将她打晕在地。

她醒来时,还是冰儿在身边,她急忙问道:“怎么?又是三天?”冰儿说:“不是,天才刚黑,你看这更漏,才到戌时。”薛冰说:“戌时,我有事。”一面走,一面说:“你到我娘房里给我找《秋风起》的谱子。”

她赶往镜湖,只见龙涛已经在那里等着,她在一旁看着,忽然有些嫉妒起来,冰雪有这么好的男人在这么痴情的等她。而我呢?她缓缓上前,说道:“你等了多久。”龙涛见她一身白衣,宛然便是冰雪的样子,问道:“你是雪儿吗?”

薛冰说:“你说我是谁?”龙涛说:“雪儿,我很想你。”薛冰以为他会上来拥抱,没想到他只是说了这么一句话,便说:“有多想?”

龙涛笑说:“很想,就象是月亮想在夜晚出来一样。”薛冰笑说:“是吗?今天的月色倒是不错。不过,人已经不是昨日月下的人了。”龙涛说:“我们在栖霞山天医派的日子,那月色,可真美,要是这样的日子能够永远就好了。”

薛冰说:“你这么大一个人了,还是这样天真。什么是永远,没有永远,希望永远的人,不是快要死了,就是疯了。”龙涛看着镜湖,说:“好美的月色。”薛冰走上前,说:“在你心里,觉得是这月色美,还是这夜晚更美?”龙涛说:“都不是,不管这月色和这夜晚有多美,都没有你的美。”

薛冰站在他身边,问:“为什么?”龙涛看着她的脸,说:“本来就是这样。”薛冰觉得心里有种酸酸的感觉,她偎到龙涛怀里,叹说:“可是,这样的日子,总有一天是会消失的,你知道吗?我娘不想我过当年那种生活,她想我成为一个圣女,嫁给一个正派人士。”龙涛说:“我,我一定会让你娘答应我们的婚事,我保证,我不是一个坏人。”

薛冰叹说:“可是这没用。我娘已经说了,她不让我见你,不想给你机会。”龙涛闭上双眼,说:“怎么办,怎么办?我一定要闯一闯。”薛冰看他马上就走,不觉间泪水流了下来,说:“我娘不会听你的,她会杀了你。”龙涛转身说:“怎么办?难道……”

薛冰含泪说:“我今天来,就是把我的一切都给你……”她轻轻退去自己身上的衣衫,说:“我娘至少不会杀了我,她既然要我做一个圣女,就不会看着我同另一个男人一起。”龙涛惊呆了,他眼前出现了薛冰完美的身体,完美得近乎缥缈,月色皎洁,不及她纤纤玉体;夜风如梦,谁携来一缕幽香。

龙涛笑说:“我……我们走走吧。”便要转身,薛冰说:“我们无路可走。龙哥,你心里还是没有真心喜欢我,我已经把一切交给你了!”龙涛说:“雪儿,我喜欢你,我真的喜欢你,所以我不能不给你所有女人都想得到的东西,尊重,爱,还有幸福。”薛冰几乎是哭着说:“我不要,我只要你,我只是要你。”

她扑到龙涛怀里,龙涛一把推开她,说:“你不是雪儿,雪儿不会这样,你……你是她姐姐,你骗我,你还是没有把雪儿交出来。”薛冰站起身来,说:“我倒是想知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龙涛说:“你是她姐姐,但你和她完全不一样,其实一开始我就怀疑了。不过我没想到,你居然连自己的妹妹都欺骗,你难道连起码的姐妹感情都没有吗?”薛冰冷笑说:“没有,我实在是搞不明白,你们是不是疯子,什么贞洁,什么纯真,我不想在你们的游戏里浪费我的青春,我也不会让你打着光明正大的旗号得到我妹妹。”

龙涛说:“我不是打着什么旗号,我喜欢她,我不在乎有没有阻拦。我也不会求你,那样显得我的爱太软弱。”薛冰看着月色,说:“有意思,我觉得你很有意思。我很感兴趣。”龙涛问:“雪儿到底在不在龙宫?”

薛冰看着他,说:“你的脸很好看,很有气质,你知道吗?男人……”龙涛怒说:“我自己去找。”薛冰看着他的背影,忽然说:“你去不了了!”她手上一动,一股劲风扑去,龙涛急忙转身出掌相抗,薛冰冷笑一声,身形一转,已经来到龙涛身边,手上一抖,向他喉咙锁去,龙涛急忙展开“蝶舞天涯”的身法,闪至一旁。

薛冰的“先天手”出于圣人山上,出手奇特,往往即便是普通的招式,也是很出人意料,让人防不胜防,龙涛也是江湖上的好手,“乱世心经”的招式也是夺天地造化,变换无端,但几招之间,已经被薛冰逼得只有招架之力,他只得闪开,叫道:“为什么要下如此重的手?”薛冰说:“先束手就擒再说,功夫不错,看你能过这招‘海底卷上天中央’!”

一股汹涌的气浪卷起,龙涛象一只颠簸的小船一样,跌下地来,薛冰伸手抓住,在空中飘然飞去,说道:“就算是一夜风流,我和我妹妹不一样,我不会成为你的影子。”龙涛伸手向她身上打去,一边说:“你放手,我不会背叛雪儿,永远不会!”

薛冰落下地来,仍然是在湖边,她冷冷的说:“你难道会去死。”龙涛说:“我不会死!”薛冰放下他说:“总有一天,我会让你知道,没有人能坚持。尤其是面临**,你喜欢**吗?”龙涛看着她飘忽在空中的背影,看看自己凌乱的衣衫,心里想不明白,为何这人如此的疯狂,难道冰珀宫除了冰雪,都是这样的人吗?

他在湖边找了个地方,烧了一堆火,远处一阵箫声传来,如泣如诉,像是一个妇人,在风里回味她年少如花的岁月。

薛冰回来看到曲谱,临时看了一下,第二天一早,就带着琴来到营帐外的山上,轻轻弹了起来,南宫继闻声而来,静静的听着,薛冰觉得这是弹琴很投入的一次。

当年在锦绣楼上,她的美丽引来了多少人的驻足观看,她的琴,从来没有人欣赏过。

虽然她不知道这个男人是何时想到她的琴,但她觉得自己不需知道。她弹琴的时候,从来没有这么悠闲和开心过。

一曲毕,她放下手,问:“在想什么?”南宫继说:“我在想那个晚上,所有的一切都成了陪衬,模糊在我的记忆里,只有她,我想到了她的脸,她的手,她的话,她的人,还有她的动作。”薛冰说:“喜欢她,你就要说出来。”

南宫继说:“每次我要说的时候,我都说不出来,她是武林中的侠女,不会在乎我们红尘中的凡夫俗子。我家人也不会同意。我总是忘了这些束缚。”薛冰说:“你只能在想象的时候才忘掉这些束缚?为何不在现实中把它忘掉,明知是束缚,你为何要屈服?”

南宫继说:“人总是在束缚中过日子。我现在只有想象,只有在梦里,我才能见到我喜欢的人。梦真好。”

薛冰看着飘零的叶子,说:“其实,它也在束缚之中,否则,只要一个人能够冲出自己的束缚,不顾一切的跟着对方走,就一定可以让相爱的人走到一起。”南宫继说:“也许,我们已经习惯了自己身上的束缚,象是鱼在水中一样,已经不能离开它身上的束缚了。这就是无奈,想到岸上生活的鱼,只能把自己对在岸上生活的希望,放在自己美丽的梦里。“

薛冰轻轻一笑,说:“我不知道。什么是不可实现,什么距离永远也无法缩短,也许这就是人间世的一切。你找的东西找不到。但是我们总的去找。我记得在很早的时候,人是斗不过野兽的,人要生存,他们想了很多想法,他们连成一群人一起对付野兽,他们使用坚厉的武器,当他们面临大火他们用水来解救,他们要渡河时就会用船,没有人不是在束缚中度过的。但是成功的人,他们会寻找办法,用别的方法实现自己的梦。”

南宫继说:“是的,如果我让我的父母伤心,利用他们对我的宽容和爱护,如果我不在乎别人的感受。我可以冲破一切,用我的固执和偏激得到我心爱的人,跟随在她身边,宁愿放弃一切。但是我知道,我不会这样的。”

薛冰说:“有的人会的,你想成为一个悲剧吗?你不利用别人,不利用别人对你的爱,就得不到自己的爱。”

南宫继说:“我宁可得不到。”薛冰说:“即便你得不到,我依然希望你过得快乐,人不是只有在爱情里生活的,如果你把你父母和你之间的感情看作是一种幸福,那你就是幸福的,因为你已经拥有了。”

南宫继笑说:“想不到姑娘这么明智,姑娘真的不是平凡女子。”薛冰叹说:“这有什么用?公子,不要被平凡或者不平凡迷住了你的双眼,看一个人,要看他真不真实,如果是个骗子,即便是不平凡,也只是个幌子。”

南宫继笑说:“不错。开始我觉得她只是一个武林中缥缈的侠女,飘忽,不留痕迹,但是我没有想到,在我心里她已经烙下了深深的烙印。”

薛冰笑说:“你不用怀疑,要相信自己内心的感觉,要相信自己,不用对自己对爱情的追求那么强烈而感到羞愧,而觉得自己已经需要改变。相信自己。”南宫继说:“多谢。”薛冰轻轻的弹起那曲《秋风起》,缓缓唱道:“秋风舞,落叶黄,洒落苍天云也凉。望天涯,竟茫茫,不知当时,她在何方。 乾坤小,歌声长,飞绕心里意彷徨。看青春,几度泊,凄切孤舟,寂寞随航。”

南宫继正要说话,忽然传来屈怀柔的声音,“南宫公子,公子,你在哪里?”薛冰笑说:“也许她如同你爱别人一样爱你。”南宫继说:“即便我知道有个人很爱我,我不爱她,又有什么办法。”薛冰说:“你要让她绝望。”南宫继说:“我很想让她绝望,但是她似乎从来没有绝望过,她是一个从来不会绝望的人,她相信,灵凤是她生命的主宰,其实已经替她安排了一个美好的人生,所以,我会回头的。”

薛冰笑说:“快去吧。”南宫继笑说:“姑娘保重。”南宫继刚一转身,薛冰身形一闪,已经消失了。

南宫继来到屈怀柔身边,说:“为何要杀我们的人。”屈怀柔问:“什么人?”南宫继说:“昨天,你们杀了一个人,咱们如果开战,杀多少人都是理所当然,但是如果偷袭,那也太不成话了。”

屈怀柔说:“我相信教主不会这么做的。你让我查一下。”南宫继见她走了,叹口气,说:“如果我们是敌人,那也许是件好事。爱一个人,也许仇恨能够化解。”

只是也许,这只是他的希望。

也许,仇恨被爱情化解。

薛冰觉得刚才自己很高兴,比玩了无数男人还高兴。她经过镜湖的时候,那里已经没有人,也许,再也没有男人敢来了。

她轻轻一笑。来到洞口,依然看到龙涛在那里等着,看着洞里的水流到外面。她蹲在一边,说:“我不明白,请你告诉我,为什么爱一个人,需要为她保持自己的清白。你爱一个人,如果她是一个妓女,你就不喜欢她了吗?”龙涛说:“爱是一种感觉,真正爱一个人,你不会同别人分享你的东西,因为你不愿意。”

薛冰轻轻一笑,说:“是吗?你就为他保持你的童贞,你的代价,是永远也见不到她。我们在这洞里,已经熟悉了。你知道吗?她就会嫁人了。”龙涛忽然起身来,说:“你帮帮我们,你……”薛冰问:“为什么?我又得不到好处。”

龙涛坐下说:“只要她离开这个洞,我就不会让她走。”薛冰问:“你以为,现在你进不去,以后就能留住她吗?”龙涛说:“现在进去,现在……”薛冰说:“只要你答应我一件事。”龙涛问:“什么?”薛冰说:“让我想清楚这件事再说。我觉得好奇怪,世间的感情,真的有这么大的力量吗?”

龙涛说:“你想吧,你是想不明白的。象你这种人,永远也不会明白,人世间有真正的爱。”薛冰笑着说:“你说对了,所以我比你们活得潇洒。”

她回到龙宫,见冰儿给龙涛送吃的,便说:“算了,你去服侍那个神医吧,这几天你们在外面忙着收租,也很辛苦,我送吧,我也想和她说句话。”她提着饭篮,心里想:有没有什么药水,让他情不自禁,看他怎么坚持。

正想着,冰玉婵在身后叫道:“雪儿,你过来。”薛冰走过去,冰玉婵笑说:“听说外面有个公子?”薛冰说:“不错,是个痴情种子。”冰玉婵说:“这样吧,你让客人进来住吧,我听说那是和神医一道来的贵客。”

薛冰说:“娘放心,我一定会好好招呼贵客的。”

她缓缓走出洞,到了水边上,心里想:就这样给他,实在是太便宜他了。想着她就一溜烟回到冰玉婵的房间,在里面找了一阵,一无所获,她心里很失望,什么冰珀宫,连催情药水都没有!

她失落的来到外面,将饭给龙涛,然后说:“你别等了,她让我告诉你,她喜欢了别人。因为我告诉她,你喜欢我。”龙涛说:“我不信。”薛冰说:“由得你不信吗?不信,你就到里面去,看能不能见到她。”

龙涛放下碗筷,说:“什么,你让我进去?”薛冰说:“当然,你在这里干什么。走吧。”龙涛连声说谢,到了洞里,一面惊叹于龙宫的美丽和奇诡,一面四处看不到冰雪的影子,薛冰说:“你在这洞口等一会,一会,我让冰儿来找你。其实这几天,妹妹心情不好,一直在生病,你好好劝劝她。”

龙涛连连点头,薛冰刚走,冰儿就过来说:“龙公子,这边请。”

不多时到了一个冰雪一般的洞里,洞很宽大暖和,装饰很典雅纯洁。只见薛冰躺在**,俨然生病的样子,以她的内功,要装一个病还是很容易的。

她低低的说:“龙哥,我没有精神,睡了很多天,我什么都忘了。你居然还记得来看我。”龙涛上前说:“雪儿,是我错了,我以后不惹你生气了,我这不来了吗,以后我不会离开你。我们……”

薛冰咳嗽了几声,说:“你过来,让我仔细看看你。”龙涛走过去坐下,薛冰靠在他胸前,觉得他的心跳热烈而均匀,便说:“其实我一直想这样,这样无忧无虑的在你的怀里,只有在我生命快到尽头的时候,这种感觉才开始强烈,我觉得,我快要死去了。”

龙涛将她搂得紧紧的,她轻抚着他的脸,说:“不要走,哪怕是死,我也不怕,我有你在身边,龙哥,答应我,不要走,好吗?”

龙涛将她搂着,说:“好,我答应你。不会离开。”薛冰将他抱得很紧,生怕他会忽然离开,忽然消失。

不知过了多久,薛冰觉得身上有种火烧一样的难受,她轻轻说:“龙哥,我好热。”龙涛感到她软玉一样的身子在自己胸前似乎火一样的炽热,他不自禁的将唇凑了过去,薛冰闭上双眼,觉得自己像是在九天之上那么快乐和兴奋。

她的手滑过他结实的肌肤,轻轻摩擦出他如火的**,急促的呼吸在一刹间弥漫了混沌的意识。她感到他的气息,那种原始的粗旷的气息,在她心里点燃一盏欲望之火,她觉得自己在风里飘摇,辗转反侧的身子,颠簸着难以形容的幸福。

他的胸膛是那么的坚实和健美,激荡起她泛滥的情愫,她闭上双眼,感受着这简单而舒缓的冲动——

忽然龙涛一把推开她,说:“你不是雪儿,你要骗我到什么时候!”薛冰说:“难道雪儿同你玩乐的时候,她嘴里一直在说她是纯洁的,难道要把它当作口号一样叫个不停!”龙涛说:“不是,不是,你不懂。你在骗我,她在哪里,告诉我她在哪里!”

薛冰冷笑说:“你做梦,你永远也不要见到她,永远都不可能!”龙涛向外面走去,薛冰说:“你难道不知道,——你肯定不知道,这屋子里点了迷香,这种迷香能让你失去理智,让你产生欲望。你现在还要出去吗?”

龙涛咬咬牙,飞快的冲了出去,薛冰追了出去,只见他飞出洞外,一下子掉进小溪边上,在水里用冰冷的水浇着自己的头,薛冰说:“你别这么紧张,欲望来自你的心,不是来自药物。我没有下药,我看你能坚持多久,如果她死了,你以为,你还能在阴世里找到她吗?”

龙涛抬头说:“住口!我没有想到,你的心肠会这么毒!你是她姐姐吗?你白长了和她一模一样的脸,你这个蛇蝎心肠的女人!”

薛冰看着他的脸,在水的浸湿后,紧贴着胸膛的衣衫将他的身体凸现得无比的诱人,头上滴下的水珠一滴滴的撒在薛冰的心口,将她心里欲望的火点点扑灭,她冷冷的说:“你要找她,她不在这里。”

龙涛说:“你不要再骗人了!你这个贱人,……”他手上长剑一绕,向薛冰杀来,薛冰转身让开,说:“你不是我的对手,要找她,我根本不知她在哪里。我也没兴趣知道,一对迂腐男女荒唐的爱情故事,我根本无心参与。”

她转身飞会里里面洞口,只觉自己心里一团欲火更加难以平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