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生三世,十里桃花全集【唐 七公子】

三生三世,十里桃花全集【唐 七公子】_分节阅读_19

>

因皇帝对我的使命有这么大一个误会,也就懒得再将我招过去惹自己的眼了,是以我进皇宫七八日,也未曾见着皇帝。

元贞小弟十分上进,许是想着养我不能白养,日日都要拿些道法书来折磨于我,求我解些难题。这些讲究玄理的书帛最令我头疼,自觉见他一次,便生生要折我三年的修为。

离六月初一不过将将一个半月。

和元贞处了几日,我摸出个门道来。元贞小弟看着虽十分和顺,然终归少年心性,有些好个新鲜,凡事你叫他往东,他即便往了东,也要趁着你不注意,再往一回西。譬如六月初一,我若是开门见山地劝他莫去漱玉川,他定要问一问为何不能去,无论我找出什么样的因由搪塞,他总归要生出些好奇心,保不准私下便要跟去瞧个究竟。须知天底下多少悲情的苦楚命运皆是因瞧究竟瞧出来的。我思索再三,以为开门见山这方法十分不好。元贞这趟事,还是要做得曲折迂回些。

然怎么个曲折迂回法,我没有司命星君的大才,这也倒是个问题。

届时,待那命中注定要祸害元贞的美人落水时,我抢先跳下去将她救了?唔,万一命格一移,美人偏就要爱上救她的英雄,转而看上了我,这可如何是好。不成不成。

届时,多找几个姑娘,待那名美人出现时,叫她们坐了画舫从漱玉川东南西北四个方向齐齐跳下去,叫元贞怎么也救不了命格薄子里提说的这位美人?唔,万一元贞终归救上来一个,虽不是命格薄子里这位,命格薄子里这位的命运却转到了他救上来这位的身上,这又如何是好,不成不成。

我终日苦思冥想,不留神照到镜子,觉得近来自己的姿态十分莫测高深。

眼看就到了五月初一。

五月初一的夜里,我如同往常一般坐在灯下苦苦地冥思。冥思到二更,觉得是时候该睡觉了,便睁开眼去熄灯。恍一睁眼,却见着本应在青丘的夜华,手里端着一杯茶坐在我对面,一本正经地将我望着。

我踌躇良久,以为自己冥思得睡着了,是在做梦。

他喝了口茶,盈盈荡出一个笑容来: “浅浅,几日不见,我想你想得厉害,你想不想我?”

我一个趔趄,生生从椅子上栽了下去。

他托腮做诧异状:“你欢喜疯了?”

我无言地从地上爬起来去**睡觉。

他伸出一只手来端端拦住我,笑道:“你先莫忙睡,此番我来是要告知你一桩大事,你可知道元贞这一世在凡界的爹,是谁托的生?”

我困得很,懒懒敷衍道:“谁托的生,总不至于是你爷爷天帝老君上托的生。”

他转身坐到床沿上挡住我就势躺下的身形,顺便拍了拍旁边的位,我略略思索了下,坐了。

他顺手将桌上的茶杯端一只给我:“醒醒神罢,虽不至于是我爷爷,却也差不离了,保不准还是你的一位熟人。”

我凝神听着。

他缓缓道:“东华紫府少阳君。”

我一口茶从鼻孔里喷了出来,。

咳咳咳,元贞小弟这一世的爹,竟是,竟是东华帝君。

确实是位熟人啊。

本上神对这位帝君如雷贯耳,耳熟得很!

红狐狸凤九单相思东华帝君单相思了两千多年,一喝醉酒便在我耳边念叨东华如何如何,以至于如今,我竟用不着在脑子里过一遭,也能将他的种种事宜如数家珍。然我二哥白奕唯一的女儿,我唯一的亲侄女儿凤九,每每也只因东华帝君才会将自己喝得酩酊大醉。可惜了折颜酿的好酒,便是拿来给她浇愁的。

这位东华帝君乃是众神之主,天族中地位仅次于天君,主要掌管仙籍。妖精凡人凡是成仙的,都须支会他一声。上仙以下的神仙们升阶品,也须拜一拜这位帝君。

东华帝君是个清静无为、无欲无求的仙,为人十分冷漠板正。阿爹从没夸过人,我也听他说过一次:“四海八荒这许多的神仙,却没哪个能比东华更有神仙味的。”

凡界有个甚有名望的诗人,曾有幸谒得一次东华帝君出行,遂做了首诗歌咏东华,里面有几句我尚且还记得,说是“暾将出兮东方,照吾槛兮扶桑。抚余马兮安驱,夜皎皎兮既明。驾龙辀兮乘雷,载云旗兮委蛇。长太息兮将上,心低佪兮顾怀。 羌声色兮娱人,观者憺兮忘归。”这首诗将东华描绘得十分花里胡哨,大抵因凡人看神仙总隔了层金光所致,实则东华帝君性情是十分低调朴素的。

凤九还是只小狐狸时,仙术不精,胆子却大,时常跑出二哥的洞府胡混。有一回被头虎精看中,差点死在这虎精爪下,正是得了东华帝君的救命之恩。这便是缘起了。

后来凤九慢慢长大,对东华用情很深,做了许多丢人现眼的事。有几百年还巴巴地落下身份去东华帝君府中当小仙婢。东华冷情,她只得伤情,也不过几十年前才将将对东华断了情。

我甚诧异,就是那样一位威武不屈富贵不**刚正不阿女色不近的东华帝君,却是要犯一桩什么样的事,才能被打下凡界来啊。

夜华斜依在床栏边,笑道:“东华帝君却不是被天君打下凡来的,是他自己主动要下凡的,说想去凡界仔细参一参生老病、怨憎会、爱别离、求不得这人生六苦。所以我才特地来跑一趟,给你提个信,你改元贞的命格时,且千万不要动了东华帝君的。”

夜华放下这么一番话,引得我心里一时欣慰一时忧愁。欣慰的是,物是人非这么多年,难得东华帝君仍一如既往是位傲岸耿介的仙。忧愁的是,能不能顺利护着元贞渡过这个美人劫尚是未知之数,还要不能牵连这场孽桃花的其中一个直接当事的,委实很难。

第九章(4)

屋外似刮了大风,吹得窗棂咯吱作响,我甚萧瑟起身去关窗户,回到床边上,夜华已脱了外袍抖开一条大被。

我目瞪口呆将他望着。

他熟稔地将床铺拍好,转头问我:“你是睡里边还是睡外边?”

我看了眼床铺看了眼地,诚恳答他:“我还是睡地上罢。”

他轻飘飘道:“我若有心要对你做些什么,不论你是睡地上还是睡**,结果都是一样的。若你尚有法力在身,同我拼死打一场,大约也能做个两败俱伤,唔,可你的法力不是被我封了么?又或许容我私下揣测,浅浅你这么正是半推半就……”

我抹了把脑门上的汗水甚亲厚将被面掀开:“夜华君说的哪里话,我不是怕这床太小了怠慢你么,哈哈……你先请你先请,我习惯了睡外侧的。”

他似笑非笑瞟了我一眼:“那就劳烦你熄灯了。”

于是乎,我同夜华一个人睡里侧一个人睡外侧,总算安歇下了。

如今我住的这进院落叫紫竹苑,大约是为了应这个名,里里外外便都种满了竹子。夏天十分凉快,初夏的夜里就更是凉快。只有一床薄被,我同夜华不仅须得同床共枕还须得同盖一床被子。我因背对着躺在床沿上,胳膊腿便都晾在被外,又没有仙气护体,冷得一阵一阵哆嗦。

夜华呼吸绵长,想是已经睡着了,身上有淡淡的桃花香。此情此境真是十分的要命,我往床沿边上挪挪,这漫漫长夜啥时候才是个头啊。

夜华翻了个身。我赶紧再往床沿边上挪挪。

背后夜华道:“你想不想我抱着你睡?”

我呆了一呆。

他没说话又翻了个身,我条件反射地继续朝床沿挪。

通一声,掉床底下了。

他哧地笑出声:“看吧,我方才还在想,若我不将你抱着,你今夜便时不时得往床底下滚一遭,果然。”

我怅然道:“是这个床太小,床太小。”

他一把将我从床下捞起来推到里侧:“是啊,我们两个人平躺着,中间居然还只能再睡下三四个人,这床委实太小了。”

我只得干笑两声。

因躺了里侧,是个易攻不易守的地形,我便更睡不着,偏偏夜华还靠得紧紧的,那桃花香一阵一阵飘过来,本上神今夜,是在受幽冥司十八层地狱下的苦刑啊。

我正在唏嘘忧愁,夜华突然侧转身来面对面将我望着。

我诧然看着他。

他淡淡道:“想起一件事。”

我屏住呼吸。

他说:“浅浅,你可识得司音神君?”

我怔了怔,将被子往上面拉了拉:“唔,昆仑虚墨渊上神的十七弟子,听是听说过,却从未有缘见过。七万年前鬼族之乱后,说是这位神君同墨渊上神一同归隐了。”

夜华叹了口气道:“我原以为你会知道得更多些。”

我呵欠道:“难不成还有什么隐情。”

他道:“鬼族之乱时,天君尚在做太子,小时候常听天君说,我长得同墨渊上神很有几分神似。”

我在心中很赞同地点了回头,不仅神似,形也很似。

他续道:“史册里虽没这么记载,但依天君的说法,鬼族那场大乱里,墨渊上神已经是灰飞烟灭了的,万万不会再偕同司音神君归隐。当时的老天君派了十八个上仙前去昆仑虚料理墨渊上神的身后事,却被司音神君一把折扇赶了出来,而后便是昆仑虚的大弟子上报,司音神君同墨渊上神的仙体一概不见了。”

我做惊叹状道:“竟有这回事。”心中隐隐的痛。

他点了点头:“七万年来未曾觅得司音神君仙踪,近日里,听说鬼族的离镜鬼君在四下寻找这位神君。昨日下面的一个魁星送了一副司音神君的丹青与我,据说正是这离镜鬼君作的。”

我心里咯噔一下。

他果然道:“浅浅,恍一瞧,我还以为是女扮男装的你。”

我打了个哈哈:“竟有这样的事。如此一说,这世间竟有两个人都长得同我很像。这位司音神君我虽然不太熟,不过离镜鬼君当年娶的王后却还同我们白家有些沾亲带故的关系。她那王后正是我大嫂的小妹妹,你可真该去看一看,跟我却是长得一丝都不差的。”

他沉吟了会儿,缓缓道:“哦?竟有这样的事,倒须得拜会拜会。”

我唔了一声。

他笑道:“我仿佛听见你在磨牙?你那位大嫂的妹妹,即便同你长得像,也决然没有你的神韵罢。”

我抬头望了眼帐子,打了个呵欠,没答他。当年却是我没她的神韵。

夜华睡得甚快,半盏茶功夫不到便没声了。他睡觉的教养良好,既不打呼也没磨牙,等闲连手脚也不乱动一动。我苦苦支撑了大约两个时辰,到后半夜,终于迷迷糊糊也睡着了。半梦半醒间,突然朦胧地想起一件很要紧的事,待要仔细想想,神智却已不太清明了。

那一夜,似乎有一双手,冰凉冰凉地,轻轻抚摸我的眼睛。

第十章(1)

夜华为人太不厚道。

此番又不是青丘,我委实没道理再陪他早起散步,在**赖个把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