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丞相世外客

第126章 第24章 千里营救(下)

第118章第24章千里营救(下)

我身子晃了晃,一双手立时扶住我,将我拢入一个宽阔温暖的怀抱,平复我的颤抖。我定了定慌乱的心神,靠在亦寒怀中道:“云颜使毒出神入化,可染空气为剧毒,捕影更是武艺高超,旁人难以企及,再加上他们身边的暗营成员。即便有数万士兵,也未必能困住他们……”

“公子。”韩宁打断我的话,眼中有几分不带感情的怜悯,“四大杀手,他们向来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

我一颤,面色惨白,紧紧揪住亦寒衣襟的手更是能看到白皙肌肤下的青色血管,浑身仿如浸在冰凉刺骨的血水中一般又冷又恶。是啊!旁人或许不能耐他们何,可是行事诡谲,武艺高超的四大杀手呢?云颜和捕影他们还能逃脱吗?

云颜!云颜!我怎能再承受一次你离我而去,我怎能再忍受一次听你的死讯?不!绝不可以!

我猛地吸了口气,沉声道:“修儒,你可熟悉茂城的地形?”

韩宁被我森冷平和的声音吓了一跳,半晌才在我凌利地注视中垂眸回答道:“是的。”

“随我来。”我在亦寒的搀扶下转身毫不停留地离去,浅蓝的长衫下摆被风扬起,“从现在起,我们分秒必争。”

眼角余光瞥到韩宁眸中亮起的精光:“是,公子。”那是一种饱含了信心和的锐利之眼,那是一种终于看见野心实现之路的兴奋猖獗。

“不过公子,何谓分秒?”

“绮罗,率五百离罗军速去茂城以北紫云山,如若云颜一行还没抵达,切莫轻举妄动,马上发信号与我。若云颜一行已被劫上,助他们突围。”

“是!公子!”

“秦雾,你率五百离罗军,借道涡阳,乘船渡瑶江直达茂城西南的九府城。若云颜他们被迫后退,必然从那里经过,接应他们。”

“秦雾领命!”

“若水,拿着这个玉佩率三千赤宇军绕过云山前往出云岛国求见族长之子索库。他一见这玉佩必会帮你,到时你便向他要求船舰百艘,水手百名,渡北海往西支援。应付可能出现的最差情况。”

“若水领命!”

我深吸了一口气,目光缓缓扫过眼前接令的三人,最后目光落在侍立一旁的秦离身上:“我走后,十万大军由你负责训练指挥,切忌轻举妄动,知道吗?”

“是,公子……”秦离反射性地脱口应声,却忽然顿住,“公子你说,你也要去?”

我点头:“四大杀手武功深不可测,除了亦寒无人可以对付,然他不会离开我身边,况且我也担心有什么意外发生,总是亲自去了才能放心。”

“临宇!”韩绝一脸忧心地看着我,“此去莫说形势叵测,更何况还是在你不能掌控的金耀地界。凶险是你无法想象的。更何况,紫都虽已稳定,局势毕竟不容乐观……”

“所以就要靠你了。”我打断他的话,安抚地笑笑,“韩宁我终究是不能尽信的,留你和秦离下来也是怕万一那是个陷阱,你们也好及时救援。而且,秦归虽然老练,毕竟还是个孩子,他的身份又如此特殊,万一……总之我不在时,你务必要时时帮着他,千万不能让他被人加害了。”

“靖远。”我笑笑,“你该知我的性子,决定了便不会改的。”

韩绝皱眉看了我良久,终究只能无奈地叹息:“那你打算如何去?取何道?”

我拂了拂袖,负手在后,淡淡笑道:“我?自然是递上国书,堂堂正正地经国道而去了。”转身看向一直躬身侍立在旁的沈宏,“以伯,替我修书一封,请圣锦太后准我为风吟使臣,护送二皇子上金耀为质,以伯你顺便自请为副使。”

沈宏望着我那诡异莫测的笑容,打了个冷战,一脸疑惑不解,但还是躬身道:“是,公子!”

七日后,万历768年12月。

风吟国边境阳平城去往金耀的官道上,车马如龙,浩浩荡荡,簇拥着一辆金色鹏鸟织锦为蓬包裹得严严实实的马车,往西行进。

虽然仍不足半年,风吟百姓中却鲜少有人不知这大鹏图案的。那是年仅二十一岁却名动伊修大陆的少年丞相秦洛的象征,那是率领十万赤宇军攻克风吟却将皇位拱手相让的首领“公子”的象征,那是诞生于日月重光下浴火而生的神之子的象征。

车队一路向西,从人声鼎沸,百姓夹道欢迎的重镇,到此刻偏僻清净的山谷。忽然,车队上空似有一道青影掠过,仿佛有阵凉风吹拂一般,让因太过静寂而昏昏欲睡的众士兵一阵清醒。然待他们急急抬头,却发现山谷仍是山谷,车队仍是车队,什么也未发生。唯有那站在飘扬大鹏旗帜马车旁的沈宏,苍白的面上仍难掩惊骇郁卒之色。

“你确定沈宏能应付吗?”亦寒一边在高山流水间毫不停歇的纵跃,一边气也不喘地问我。

“恩。”我随意应了一声,圈住他的颈项把头靠在他肩上,身体平稳地上下跃动,却没有任何不适的感觉:“这次所带兵将多选自赤宇军,也算得上沈宏心腹,他必能应付的。等救了云颜,我们再越过云山西北山脉赶上与他们汇合,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

亦寒低头看了我一眼,漆黑如墨玉的眸中掩不住忧心:“你的身子,吃得消吗?”

我笑笑,在他面颊上亲了一下,他的身体忽然一僵,差点从陡峭的山崖上摔下去。亦寒面色微青地瞪我一眼,我无辜地笑笑:“放心吧,我没那么娇弱。”

亦寒无奈,收紧搂住我的手,眼中是宠溺,是无奈,还有掩藏在淡漠背后不欲为我所知的恐惧。金耀之行,我看似全部安排妥当,事实上却存在着太多隐忧。谁也不知道现在云颜他们到了哪里,是否早已身首异处;谁也不知道韩宁带来的六个月前的情报,是否可信。就算亦寒武功再高,再自负,他也没有全然地自信保我在敌方地界全身而退。

然而,我却不得不去。云颜当初假死给我的惊悸实在太大了,我根本无法想像伴了我十几年的云颜若死了,我是否还能撑下去。况且,这一次,心底一直有种很不安的微妙恐惧在心头盘旋,总觉得,我若不去,便有什么可怖的事情会发生。

很久以后想起来,那时的我和亦寒终究还是太过骄傲,太过自信了。我们总习惯于将事情掌握在手中,习惯于将重要的人拢到眼皮底下亲自保护,才能完全放心。却不知,有很多事,往往能预见到的并非惨剧,反而某些难以预料的结果,才是真正暗无天日的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