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典礼（六）
“嘭~”
一声脆响，杯子并没有如人们想象般的碎裂，除了雷根拳头与其接触的响声外没有丝毫异状。贵族们睁大了眼睛看着这不可思议的一幕：要知道就算是普通男子用如此力气的一拳，也能将这个普通的玻璃杯击碎，可现在它却完好无损的摆在人们眼前，这几乎让所有人的下巴都掉了一地。
“这是怎么回事？”哈弗斯忍不住上前抢过骑士手中的杯子，翻来覆去也找不出任何异样，“我明明看到你那一拳非常有力，就算是堵墙也能给打穿咯，为什么这上面什么痕迹都没有？”
“我不是说了只想教训一下这位巴托先生么，怎么可能对他下毒手？”雷根从上司手中接过杯子，倒上红酒抿了一口，而后神秘地微笑道。
“好吧，既然没出什么大事，那大家就各自去享受自己的时光吧，我和雷根骑士还有些话要谈。”伯瓦尔淡淡地对众人说道，不过话中却含着不容置疑的口气，贵族们即使想留下套近乎也是不可能了，遂只能告了声罪便各自散开。
“你和公爵大人谈吧，我跟怀特去那边坐坐。”苏菲乖巧地说道，拉着女检察官也告辞而去，让雷根和伯瓦尔两人单独留下。
“你刚才使用的…可是潘达利亚一族的独特武技？”沉默了片刻，公爵开口询问道。
“正是，”雷根知道熊猫人和艾泽拉斯种族早有接触，这些武术的奥秘显然是瞒不住的，索性大方地自己承认道，“只是不知您从何处听说过这门奥义？要知道现存于大陆的熊猫人并不太多。”
“我并非听说，而是真正的目睹过那些熊猫人的战斗方式，”伯瓦尔淡然解释道，“曾经我有幸和一名武僧雇佣兵携手对抗亡灵，在那之前，我认为靠力量的搏斗只是野兽的行为，但那个熊猫人却彻底改变了我的看法——他徒手杀死了上百个食尸鬼，并且重创对方的死亡骑士指挥官，几乎以一人之力挽回了我们的颓势！而他拳脚上所散发的能量，和你之前拳头上的劲力如出一辙，所以我才会出手阻止你对巴托的惩罚…”
公爵满含深意地看了他一眼，“不过通过你收放自如的控制力看来，似乎你对这种能量的领悟更高于那些原创者我很好奇，你到底是通过什么获取如此古老高深的技艺，并且还是在如今熊猫人罕见的艾泽拉斯大陆。”
“如果我说是神灵托梦，您会相信吗？”雷根半开玩笑地答道，不过见公爵脸色不变，遂耸耸肩膀将在阿拉希的遭遇说了出来。
“只凭一本看不懂的秘笈，你居然就有了如此的成就？”伯瓦尔难以置信地摇摇头。他很是失态地站起身，认真地打量了雷根半响，将骑士看得浑身不自在才道，“原来国王陛下说的没错，你就是下一个洛萨的最佳人选！”
“洛萨？”雷根心头一震，他虽然早已知晓瓦里安的计划，但这个富有传奇性的名字还是让他稍稍恍惚，“公爵大人，请恕我愚钝…现今联盟形式稳固，暴风城也并未面临什么灾难，而瓦里安陛下更是春秋鼎盛，凭着他巅峰强者的实力，继续统领人类百年也不在话下。为何你们两位会有此一说？”
“并非陛下和我杞人忧天，实在是艾泽拉斯现今的局势诡谲难测…”伯瓦尔叹了口气说道，“相信你也应该看了出来，这几年的和平过后，不仅部落的强硬势力有所抬头，连天灾军团和其他的邪恶身影也蠢蠢欲动。虽说联盟现在看似稳固，但其中也是隐患重重，除了矮人和侏儒是一条心跟定我们，卡利姆多的决定性力量——暗夜精灵的态度却是暧昧无比，从之前的战争看来，如果不危及到他们自身，我们是休想把这些所谓的星之子拖进战争…”
心知这只是伯瓦尔的偏见，但雷根也并未反驳，他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话虽如此，但暴风城却总不能撇开盟友自己单干，要知道我们所面对的可并不只一个敌人。”
“不错，所以在这种情况下，陛下才更迫切地需要一个出色的副手，不仅在外交或者内政方面都能为他分忧，更重要是有相当的实力能震慑住那些不安定的因素…”
伯瓦尔有些苦涩的一笑，“虽然之前这是我的使命，但相信你也明白，现在的伯瓦尔已经无法再担负如此重大的责任了…作为暴风城的大公爵，我已经让陛下和人民失望了一次，绝不能再出现第二次。”
雷根默然看着略显老态的公爵，第一次感受到这位铁血统帅的心中痛楚——也许在奥妮克希亚自戕之后，他的心就已经化成了飞灰，随着爱人的灵魂回归到泰坦的怀抱…
“我已经向国王陛下请命，将在不久后带领暴风先遣军北上诺森德，为之后的北伐做先期准备，”伯瓦尔拍了拍雷根的肩膀，颇有些托付意味地说道，“所以艾泽拉斯的事情，就拜托你为国王陛下多分担点了…”
“请放心，大人，”雷根不知该用什么话来安慰对方，只能用军人的方式回了一礼，“我誓以鲜血捍卫荣耀——不管是暴风城的，还是联盟的！”
伯瓦尔欣慰地点点头，端起酒杯朝年轻的后辈示意，雷根也会意地将手中美酒一饮而尽，两位暴风城不同时期最出色的圣骑士相视一笑，似乎一切尽在不言之中。
“国王陛下驾到~”
正在此时，菲利普斯的声音从殿外传来。不一刻，瓦里安就和众位联盟领袖联袂走进大厅，周围的贵族们停止了交谈，纷纷上前恭敬地行礼。
“免礼！”瓦里安满面笑容地挥挥手，看起来他的心情应该不错，“我很感谢你们今天都能到场，暴风城的繁荣稳定离不开诸位的努力，但愿今后大家也能勉力勤政，让我们的王国更稳定、人民更富足！”
“陛下过奖，这一切都是您治国有方，我等不过是在忠实地执行您的命令罢了！”站在前排的几个大贵族纷纷逊谢，并且顺势一记马屁送上，仿佛他们只是些乌瑞恩家族豢养的忠犬罢了。
瓦里安好笑地摇摇头，看来暴风城贵族还是如以往那样直不起腰来。暴风之王懒得跟这些奉承之辈继续废话，有些败兴地挥挥手，示意他们自便，而自己则朝着雷根和伯瓦尔这边走来。
“你们两倒是好悠闲，居然身边一个聒噪的家伙都没有。”瓦里安见二人坦然而坐，周围的贵族们都有意不接近此地，颇为意外地调侃道。
“陛下明鉴，若非有公爵大人在此，我可不敢怠慢了那些议会的老爷们，”雷根笑着挪揄道，“不过这样也好，最起码在喝酒的时候，我不用担心他们的唾沫会飞进酒杯里。”
“哈哈，你这个狡诈的家伙！”瓦里安大笑着摇摇头，也找了张椅子坐下来，“好吧，能否告诉我两位刚才在讨论些什么，是葡萄酒的浓郁程度还是女士们的身材问题？”
“哦，很遗憾两个都不是，陛下…”雷根耸了耸肩膀，卖关子似地没有开口。一旁的伯瓦尔笑着解释道，“我只是跟雷根骑士探讨了一下诺森德的话题，毕竟再过几天我就要前往那里了，也许像他这样的年轻俊才能为我提供些好点子也说不定。”
“圣光在上！我差点把这碴儿都给忘了，”瓦里安一拍脑袋，脸色变得有些凝重起来，“据军情七处在奥格瑞玛的探子回报，部落已经批准了希尔瓦娜斯北伐的建议，而那个绿皮酋长采取的方法和我们如出一辙：都是先派一支规模不大的前锋部队北上，为后续的计划进行先期准备，另外他们也得知了提里奥.弗丁成立银色北伐军的事，相信这些家伙一定会不遗余力地争取提里奥的支持…”
说到这里，瓦里安看雷根一眼，“而你那位教父的性子又有些古怪，假如真的让部落先跟他接触，说不定我们就会失去银色北伐军这个盟友了！”
“并不见得，陛下，”雷根摇头道，“提里奥大人的观念虽然和我们略有不同，但他一样不会重兽族而轻人类。因为在他眼中，只要是可以团结起来对抗巫妖王的势力，都可以成为银色北伐军的座上宾…”
“但是这一切都必须是在部落不敌视我们的前提下，”瓦里安毫不客气地打断了骑士，他皱着眉头说道，“我知道你和提里奥在想些什么，我也明白在真正的大敌面前和这些绿皮对抗并不明智。但是不要忘了，圣骑士，不管我们还是部落，这两方中总有些别有用心的人，他们会不遗余力地制造仇恨和不满情绪。”
“举个例子，假如有一天，伯瓦尔带领的人马在诺森德被那些所谓的‘部落’袭击，那么我是否应该前去找萨尔算账？答案是肯定的，即使我明白是他们在搞鬼，但我们也必须向所有人表态，不遗余力地向部落发动反击！”
瓦里安眼中闪过一丝坚决的神色，“这并不是鲁莽，要知道如果联盟不表态任由局势发展，人民中不满的力量就会被激发出来从而被有心人利用。别看暴风臣民如此拥护我乌瑞恩家族，但是任何牵涉到种族存亡的大事，我们也只能跟着**和大局走，如果不想暴风联盟如同洛丹伦一般分崩离析，那就必须要忽视一部分无辜者的鲜血！”
瓦里安tian了tian干燥的嘴唇，从旁边拿过一杯酒一饮而尽，盯着目瞪口呆的雷根沉声道，“我知道你现在还一时无法接受太过阴暗的东西，但是关于刚才的都只是些入门级别而已，被正义所掩藏的政治远远不像你认为的那般简单…现在的暴风王国需要你快速成长起来，不管是黑是白，我都会手把手的教给你一些，但是之后的路就要由你自己摸索了。”
“的确如此，雷根，”伯瓦尔在旁点点头，“圣光只是对抗邪恶、守护家园的手段，另外一些潜藏着的肮脏需要我们用更深沉的黑暗去应付…不要忘了你首先是个军人，再然后才是一名圣骑士！”
“…我明白了…”雷根愣了半晌，才抬起头犹豫地说道，“虽然关于陛下刚才所说的…我还需要一些时间去适应…”
“不，你没有那个时间去适应，我现在就需要你和这些卑鄙的政客去斗争，然后再斗争中去学习！”瓦里安猛地一挥手，打断了他的话，“时间紧迫，你我和暴风城都不可能期待那些敌人等着你慢慢成长，你必须…”
“咚！”
瓦里安的话被突如其来的巨响所打断，暴风要塞如同被巨锤重重砸了一下，猛地晃动起来，人群尖叫着被震得东倒西歪，墙壁上的灯饰纷纷掉落下来，将慌乱的贵族们砸的头破血流。
“都镇静，不要乱！”瓦里安站起来大声吼道，“不过是普通的地震罢了，都排好队走出去，附近没有高楼，我们安全的很！”
听到国王的声音，六神无主的贵族们似乎找到了主心骨，赶紧如瓦里安所说的照做。许久之后，晃动才慢慢停止了下来，但人们心中的惊恐却尚未平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