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五章 最后的舞台（十六）
绝望。
无边的绝望充斥着卡尔萨斯的内心。
他实在难以想象，自己准备万全的计划以及多年规划的愿景居然会如此简单地破灭，而且还是被一介低贱傲慢的暗夜精灵所粗暴打碎！这让自尊心强烈的血精灵在深深的挫败之余也感到无尽的耻辱——一如十多年前从达拉然回到奎尔萨拉斯时的感觉。
残破的家乡、惨死的人民、牺牲的父王。作为王子的他难以置信地睁大双眼，目睹着曾经璀璨的银月之星变成了一片废墟。而除此之外，在大难来临之时没有同自己的人民站在一起，这也让卡尔为之深感自责。
十几年的时间并不长，尤其对于寿命悠久的精灵种族来说更不算什么。但就是在这短短十多年的岁月中，卡尔从一介略带公子哥习气的王子成长为一名深藏复仇信念的合格统帅。其中所经历的血泪磨难不言自明。
背叛和忠诚，坚持和动摇，阴谋与交易。所有的一切交织在他的生命中，让卡尔心中的信念愈发坚固——为了奎尔萨拉斯的复兴，为了银月城的光辉，为了辛多雷人民的福祉，为了自己肩头所担负的一切，他必须变得更强！强到能让伊利丹这般的人物为之匍匐！
“是的…就像基尔加丹那样…”微弱的月光穿透云层，映照在卡尔的脸庞之上。他犹如解脱，却又仿佛带着莫大痛苦般攥紧辛多雷金杖，“这一切绝不会在我的手中付诸东流！即便搭上逐日者一族的荣耀，太阳的光辉也必将重临奎尔萨拉斯！”
“还想要挣扎么，愚蠢的杂碎！”由于变身成了纯粹的恶魔形态，伊利丹的声线比起之前更加坚硬，他扇动着巨翅，一波又一波的暗影冲击朝着卡尔的能量球袭去，在接连不断的打击之下，血法师最后的防御已经接近瓦解。
“在纯粹的恶魔之力面前，你那低劣的奥术和霜炎只不过是些可笑的把戏而已！”伊利丹高声道，“现在，低下你的头颅，在背叛者的力量下瑟瑟发抖吧！”
“不…绝不…”纵使整个空间已经被噤声魔法覆盖，但卡尔萨斯仍然用尽全力挤出了几个字，“你的算盘永远不会…得逞！等待着你的…只会是恐怖的惩罚与…毁灭！”
带着怨毒和快意的神情，辛多雷王子再次举起手中的金杖，用尽全力一顿地面。刹那间，紧缚在天台空间里的结界为之怦然碎裂，旁边的雷根意外地发现：自己居然又能发出声音了。
“以日光之名，以鲜血之名，我呼唤你的重新降临！让这个世界都遍布着你的暗影与火焰，让整个位面都充斥着对你的绝望和恐惧！”卡尔萨斯高声喊道，手中的金杖泛起强大的能量波动，“你的仆从在呼唤着你，伟大的燃烧军团统帅，欺诈者基尔加丹！”
“轰~”卡尔身后庞大的风暴要塞一阵剧烈的震动，连带着整个神殿都开始摇摇晃晃，似乎即将倒塌一般！
“该死！居然还是让他成功了！”随着血精灵的召唤咒语，伊利丹的脸上首次出现了惊慌的神色，而从那巨型要塞的废墟之中，遥遥散发出令他不敢接近的恐怖气息——背叛者很清楚，那才是整个宇宙中真正恐怖的存在：基尔加丹！
“混乱！”随着一声犹如远古雷鸣的巨响，风暴要塞的顶端被一只巨大的暗红色手臂击碎。
“毁灭！”手臂狠狠按在地面上，激起的气流将天台上的尸体吹得四处乱飞，而片刻之后，一对巨大的翼翅从要塞两端猛然伸出，遮住了人们头顶最后一丝微弱的月光。
“湮没！”如同世界初开的第一声霹雳，巨大的风暴要塞玩具般被生生撕开，能量水晶和仪器四处飞舞，但却无法阻挡那个庞大的如山躯体露出真貌！
“欺诈者的意志不可违背，军团的决心不可被动摇！”传说中的恶魔统帅双眼如同日月，燃烧着令人为之胆寒的火焰，“我听到了你的请求，卡尔。你所做的一切都已经大大超出我的预期范围，对于你的贡献，我感到十分欣慰与感谢！”
“为您服务是我的荣幸，主人…”施法完成的辛多雷王子脸色惨白，连握住法杖的手指都在瑟瑟发抖，显然将这般强大的存在召唤至此绝不是件简单的事情。
“那么，这应该是我们二十年来的首次见面了…亲爱的伊利丹.怒风？”基尔加丹转向背叛者，面露讽刺地说道，“最终你还是不愿走出这个坚固的乌龟壳，所以我也只能亲自来此看望你了。感到高兴吗，我曾经的‘部下’？”
在基尔加丹出现的瞬间，伊利丹脑中出现了短暂的空白，他没想到几十年来内心最为恐惧的事情终究还是发生了，而且还是如此的措手不及。饶是他一再压制卡尔萨斯的力量，但事情的进展依然超出了自己的控制，朝着最糟糕的方向滑去。
“不！你不应该出现在这里！”伊利丹低沉地怒吼道，“如你一般的存在，怎么可能被一个简单的法术召唤至此！在德拉诺这样的低等位面，绝没有足够强大的能量支撑你撕裂空间！”
“愚蠢的家伙，难道你真以为我会把命运交给你这样一个又瞎又粗野又下贱的暗夜精灵杂种？”卡尔萨斯恶毒地讽刺着伊利丹，“早在你将两瓶永恒井水分别交给我和瓦斯琪的时候，我们就已经猜出了你的意图。所以在这之前，我便利用井水重新制造了一个小型的永恒之井！拥有了这股力量，想要将伟大的欺诈者传送至此也绝不是什么难事！”
伊利丹闻言沉默半晌，缓缓地说道：“果然是好算计…看来我终究还是低估了你，卡尔…”背叛者说，“不过你以为将基尔加丹召唤来就能让你重现奎尔萨拉斯的辉煌吗？别忘了在燃烧军团的信条中，毁灭和破坏才是一切的本源！”
“我当然明白！”卡尔萨斯冷笑着说道，“不过我更清楚一件事：那就是军团的统帅们都拥有着比你更强大的力量！对于那些愿意投效的种族，欺诈者大人绝不会吝惜赏赐与奖励…与其让我的人民等待着希望渺茫的复兴，还不如成为军团的成员征服世界！”
“说得好，卡尔！”基尔加丹大笑道，“如果每一个低等位面的生物都能有你这样的觉悟，那我们的工作估计也会相对轻松许多…只不过比起缺乏趣味的接收降者，我还是更愿意用力量征服那些背叛过军团的家伙！”
欺诈者双翼一振，将破破烂烂的风暴要塞彻底扫开。只见他庞大的躯体只有上半身露在外面，而另一半则还处在一池散发着璀璨光芒的**之中——想必因为卡尔萨斯所制造的永恒之井参杂了太多杂质，不想原始的井水一般纯净，所以导致能量输出不够，基尔加丹也只有半身被召唤了过来。
“A-kreesh！为你的背叛付出代价吧，伊利丹！”基尔加丹两眼放射出熊熊怒火，双手在半空中划动，只见无数枚燃烧着烈焰的暗影弹幕朝背叛者飞速袭去，简直比半个中队的矮人火炮齐射更具威势！
“休想碰到我，天杀的恶魔！”伊利丹巨大的身躯以与之不想成的速度横移几步，避开了基尔加丹的首**击，而从来都没有束手挨打习惯的恶魔猎手随之发动了更强大的反击，“遵从主人的命令，从暗影中现身吧，我的异界奴仆们！”
话音刚落，在伊利丹双翅所发出的暗影冲击中，一群群畸形的暗影寄生魔蜂拥而出，张着嘴角流涎的巨口朝欺诈者蠕动而去。
“雕虫小技…”基尔加丹不屑地冷哼一声，抖手发出几束火焰之花，将毫无智慧的低等暗影魔都烧成了灰烬。随即恶魔统帅又念出一段咒语，两扇通往异界的传送门顷刻间形成，欺诈者冷冷一笑，“以为只有你才会召唤仆从么？”
还不等主人发令，另一头的恶魔们早已等得不耐烦了，他们顺着首领开辟的通道前来此地，片刻间就将整个天台几乎挤满——浑身闪烁着危险火花的爆裂魔，张着血盆大口的眼魔，还有不少以吸取魔法为食的地狱犬，一些无需经过召唤的低级仆从源源不绝地从裂隙中走出，并且丝毫没有停止的趋势。
“愚蠢！”伊利丹怒哼道，“难道你以为凭借这些炮灰就能击败我么？”
基尔加丹无谓地一笑：“当然没有，只不过我突然发现在你我的战场上还有些不相关的凡人…要知道，对于那些低等物种，我可没有什么兴趣来亲手打理。”
“哦？”伊利丹的脸色慢慢好转，嘴角翘了一个诡异的弧度，“这么说来我还真是要谢谢你呢，基尔加丹大人…如果不是你，我可真不知道要用什么办法才能把他拖进我们的战斗中来…”
话音未落，“轰”地一声巨响从天台另一边传来，只见原本挤满低等恶魔的地方被一扫而空，只剩下熊熊燃烧的火焰和四处溢散的圣光余烬。
“没想到如今连看个戏都不安稳…难道燃烧军团的头头都是如此霸道么？”长剑虚劈两记，将浓烟尽皆扫开，面无表情的雷根迈步朝两人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