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 东海之游
过了生日的第二天，封千紫一大清早便跑到司空千莲的床边去吵他：“到底怎么样才能把这坠仙印去掉啊？你告诉我啊，好哥哥，好哥哥……”
司空千莲只做没听见，舒舒服服地伸了个懒腰，翻个身接着睡。
封千紫将手伸进被窝去挠他，“你要不告诉我，我就咯吱你。”
“哎呀你别闹了……”司空千莲拉着被子靠墙坐起来，露出半截光溜溜的膀子，又白净又细滑。
封千紫看得直咽口水，“司空哥哥，怎么你跟我睡觉的时候不脱衣服啊？”
“你跟我睡觉的时候不是也没脱吗？干吗让我脱？”司空千莲脸上一僵，将被子向上揩了揩，只露个脑袋出来。
“我是女生……呃，跑题了，你赶紧告诉我，怎么去掉我脑门上这黑印子。”封千紫揪起他的被子来继续威胁，“你要不说我可掀你被子了，到时候你春光外露可别怨我……”
“啊——快走开你这天杀的，清欢怎么教出你这么个小妖精来！”司空千莲像个被人用强的黄花大闺女，连声尖叫起来。
封千紫爬到他**半跪着求道：“你就告诉我吧，我还想着赶紧回天姥山呢。”
“你，你下去，下去再说。”司空千莲伸出一只胳膊来挥了挥。
“好好好……”封千紫翻下床去，靠在床栊边，“你说吧。”
“没什么好法子，你就每天念清心咒一百遍，吃清心丸一颗，清心寡欲，超脱红尘，过个三五百年，你那黑印子自然就没了。”
“不是吧，那你怎么过了三万年还没去掉呢？”封千紫对他的话表示怀疑。
“我又不念清心咒，不吃清心丸，我心心念念的全是怡红院的那些姑娘和相公们，我压根就没想回去当什么劳什子神仙。”
司空千莲说完便又躺下了，“快走吧你，天刚亮就往男人屋里钻，你这是什么孩子啊！”
封千紫挠挠头，拍拍他，细声细气地说道：“那我走了，你别在梦里YY我师父啊……”说完了她转身就跑。
刚出门口，一只枕头就擦着她的耳朵飞了出去。
封千紫叫小棉帮自己找了一本清心咒，打开一看，全部加起来才八八六十四个字，念一百遍也不过是一个来钟头的时间，她在心里打起了小九九，每天念一百遍，就要念五百年，那么我念两百遍，就是二百五十年，念五百遍就是一百年，要是念一千遍，就是五十年……
自此之后，她基本上一有空就暗暗在心中念那清心咒，吃饭念，走路念，基本上从早上一睁眼就开始念，一直念到晚上睡着了，有时候连睡着了都念，连做梦都念……
终于有一天，司空千莲告诉她念多了没用，她才明白，这一大阵子，他都在拿她当猴子耍。
偌大的宅子里，封千紫举着鸡毛掸子追着司空千莲满院子跑，一群下人们全都目瞪口呆，只有小棉捂着嘴笑，笑到抽筋，笑到直不起腰。
一日，封千紫推开司空千莲的房门，见他正在穿衣，衣裳穿了一半，扣子还没系好，露出白皙的胸脯来，好不诱人。
司空千莲忙不迭地将衣服裹上，“你这死丫头，又不敲门！”
封千紫学着他那色迷迷的样子看了他几眼，“我想出去旅游，在家太闷得慌。”
司空千莲眼珠子转了转，“上哪儿去？”
封千紫一拍巴掌笑道：“东海水晶宫。”
司空千莲愣了一下，“干嘛要去哪？”
“我在那里有朋友，龙七太子啊，还有他儿……还有个叫小虎子的小鱼儿，反正我在家也是闲的无聊。”
司空千莲沉默了片刻，说道：“也好，最近我也有事情要忙，没时间跟你玩了，你带上小棉吧，她本事不小，万一有什么危险，她能帮上忙的。”
封千紫答应一声就要离开，司空千莲却又把她叫住了，随手招出一把宝剑来，“你那把夕凝在你从天上跳下来的时候就毁了，我寻了一把银露，轻巧灵便，跟夕凝的长短轻重都差不多，你用着应该还是顺手的。”
封千紫大喜，接过剑来上下抚摸了一番，“谢谢司空哥哥，么一口！”说完了，还真抱着司空千莲的脸亲了一口。
司空千莲妖魅一笑，摸摸她的头，“去吧。”
封千紫叫上小棉直奔东海，一路上时而御剑，时而腾云，时而飞上碧落云天，时而飞进翠叶山林。
有时候飞着飞着，便想起以前和师父一起在红尘中逍遥的日子，回忆中那般甜蜜美好，从怀中掏出小镜子来看看眉心，黑印子仍在，气得直拍脑门。
终于到了东海，两人一头扎了进去。
海底世界依旧像封千紫印象中的那般美丽迷人，行了没多久，便看见了水晶宫。
虾兵蟹将进去通报了，不一会工夫便跑出来一个穿红肚兜的小男孩，“小紫姐姐，小紫姐姐……”
跑着跑着还摔了个大爬爬，封千紫赶紧上前去将他抱了起来，拍拍身上哄了哄，虎子咧了咧嘴，倒也没哭出来，璃鸢跟在他后面也迎了出来，心疼得不行。
“我抱吧我抱吧……”璃鸢一脸贤惠相。
“不要你抱，我就要小紫姐姐抱。”虎子还赖上她了。
就这样，封千紫和小棉在水晶宫里住了几天，每日和虎子周游海底世界，日子过得倒也悠闲自在。
封千紫也曾问过璃鸢，是否记起了那颗绯玥神珠的事情，他只说还没想起来，封千紫有心多说几句，又怕说多了坏事，便打住了。
这一日，虎子突然靠在封千紫的耳边说悄悄话，“姐姐，我带你去看我爷爷。”
“啥？你说东海老龙王？”
封千紫在水晶宫里住了不少时日，璃鸢的六个姐姐都嫁了人，她只见过东海龙王和王妃，是一对平易近人的老人，每日里就喜欢诗词歌赋，饮茶赏花，还经常请一些文化素质比较高的神仙们来搞一些沙龙聚会。
“不是我这个爷爷，是我另外一个爷爷。”虎子神神秘秘地说。
封千紫看看小棉，两人都不明所以，“好，那你说，你那个爷爷在哪儿呢？”
“你们跟我来。”虎子兴冲冲地带她们向深海游去。
这一阵子，她们只是在浅海一带玩耍，没有去过深海，浅海处海水是湛蓝色的，各种颜色的大鱼小鱼，大虾小虾游来游去十分好玩，海葵啊，珊瑚啊，海藻啊四处都是，远远看去就像一大片一大片的彩色花圃。
可是深海处就没什么好玩的了，光色极为暗淡，除了黑蓝黑蓝的一片，连个活物都很少遇到。
“你爷爷就住在这儿？”封千紫极度怀疑虎子的想象力是不是太丰富了。
“不是，你别着急啊。”虎子神秘兮兮的。
游着游着，封千紫忽然感觉到有气流涌动，而且还十分强大，她刚要问话，便听小虎子兴奋地叫道：“到了到了。”
她和小棉停了下来，仔细地向前看去，这一看可了不得，好家伙！
一栋十层大楼高的庞然大物赫然矗立在她眼前，她感觉自己快要把脖子仰折了，也没看见这大家伙的头顶。
这是……大鲸鱼？大鲸鱼有这么大？还是……
“虎子，你别告诉我这，这是你爷爷啊……”
封千紫身在水中，竟然也感觉到自己狂汗不止。
虎子咯咯笑道：“这怎么会是我爷爷呢，这是一条大鱼，我爷爷就住在鱼肚子里，走，我们进去找他。”
狂汗变成了庐山瀑布汗……
难道虎子的爷爷是匹诺曹的老爹老木匠？难道我从东方仙侠穿又变成了西方童话穿？
那鲸鱼好像是在睡觉，张着大嘴巴一吸一吸的，封千紫几人进了鲸鱼的嘴里，虎子不知道从哪里弄出一颗夜明珠来，照亮了四周，三个人向前走去，走到鲸鱼喉咙时，便像打滑梯一样滑了下去。
还没落地，封千紫就听到一个苍老的声音骂道：“这么久才来看我，哼，我再也不理你了！”
顿时，她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这不是西方童话穿，这是金庸群侠穿啊，听这声音分明就是老顽童周伯通嘛！
“爷爷——”虎子屁颠屁颠地向前跑去，夜明珠一闪一闪，照亮了鲸鱼的鱼腹。
待到虎子跑了过去，封千紫这才看清了那个老者的面貌，这一看不要紧，只听得两声吸气声，一声是她的，一声是小棉的。
只见此人穿着月白色的宽大袍子，披头散发却丝毫不显凌乱，宽大的额头饱满前凸，雪白的胡子一直垂到了脚面，那睥睨天下的气势，那凌于万物的姿态，那清风傲世的风骨，那——如果他不开口说话的话，封千紫还真以为遇到了什么远古之神了呢。
“哎，我的小乖孙孙……”那老者抱起虎子来亲了又亲，比起璃鸢来有过之而无不及。
那叫一个汗啊！那叫一个雷啊！那叫一个闪电劈劈劈啊！
“呃……晚辈封千紫见过老神仙。”
“女婢小棉见过老神仙。”
封千紫与小棉上前向老者深施一礼，无论如何，这礼数不该失了。
那老者吃了一惊，埋怨地看着虎子，“她们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