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女策

一一五新夫子

一一五新夫子

休沐的日子过去了,次日又开始去宋家上学,宋念桐将从哥哥那里要来的香樟木手串给了雅容,看着微微带了香味的珠子,有些感动,又有些无奈,此时天色已经凉多了,估计再过几日就不会再有蚊虫了。

“多谢了,不过我可没什么好东西给你,且就先欠着。”

宋念桐摊摊手,“不过是件小东西,算什么好,你就别放在心上了,你说今日新来的夫子会是谁?会不会还是满脸的长胡子,摇头晃脑的,半天也说不出一句话的?”

“那我可不知道了,不过想来应该也不会好到哪里去,不然怎么能来教女子的闺学呢。”

正说着就看见从门口走进一位青衣白裙的女子,弯着端庄的圆环髻,一根玉簪安静的别在青丝之间,清冷的面庞,星辉般的眸子淡淡扫过面前坐着的姑娘们,接着轻提裙摆,端坐在夫子的席上。

“受宋家二太太之请,吾于今日起教导各位小姐的功课,吾姓俞,各位小姐称吾为俞夫子即可,请问还有哪位小姐还有疑问,尽可提出,若是没有,那以后就好好跟着我进学。”

声音不大,却让每个人都没法忽略她说过什么,语速缓慢有力,不怒自威,宋二太太哪里找的这么一位夫子。

“既然各位小姐都没有疑问,那就开始,今日不讲新课,就请各位小姐写一篇大字交予吾,明日开始再做新课。”

大家开始动作,有的小姑娘忍不住开始低声的交头接耳,不过被俞夫子的眼风一扫就立刻噤了声,雅容什么样的老师没见过,出去开始的好奇和欣赏之后,心里也没了别的想法,倒了点水后亲自磨墨,一般她都是亲自磨墨的。

磨墨讲究不偏不倚。不快不慢,这样磨出来的墨才细腻柔和,更有静心的功效,然后沾了墨开始写,写的东西很平常,就是女戒的内容。女戒的内容自从那次骑马被罚一百遍了以后,她几乎都能背下来了,所以信手就能写出来。

俞夫子前去了王雅琳的屋子看了一圈,然后又回到这间屋子里来,挨个看了一遍。没有说什么,自顾自的回到自己的位置上,捻了一点香料在炉子里。打开自己的书看了起来。

按说一篇大字用不了多少时候,可是因为这些姑娘的臂力不够,用的又是毛笔,谁都想在夫子面前挣出一个好印象,越加的卯足了劲,时间自然也用得更长些,一个上午所有的姑娘才完全将字都写完,俞夫子什么都没说。潇洒的拿着一沓纸走了。

雅容眨巴眼睛问宋念桐认不认识这位俞夫子,她一个女人出来做夫子,又是这般清冷的性情。怕不是那种默默无闻之人。

“你连俞夫子都不知道?”宋念桐惊讶的看着雅容,随即恍然,“也对。你才来不久,不知道也是正常。”

“念桐妹妹,你快说说,俞夫子怎么了?在锦州很有名吗?”

宋念桐有了显摆卦的资本,开始侃侃而谈起来。

“自然有名了,俞夫子原本是宫女出身,做到出宫的年纪后就直接回了锦州,原本她也就是锦州人,只是回乡以后家中只剩一位老父亲,她原本有些财务,就买了几块良田在家奉养父亲。”

雅容点头,这前面一段故事虽说不怎么平凡,但也不够神奇,看来精彩的部分在后面,果然宋念桐的眼神越来越亮。

“据说是有一次带父亲出门看病,路上偶遇了锦州有名的俞家,哦,俞是她夫家的姓,她本姓李,总之就是遇见了俞家大爷早年丧妻,对妻子一片情深,一直没再娶填房,可是见了夫子以后就回去禀告家中父母,想娶夫子为妻,俞家长辈自然不答应,说夫子既没有上好的家世,年纪又大,就是填房也不够资格。”

雅容叹气,有时候不得不说世俗的观点确实让人咬牙切齿。

“可是俞大爷寻死觅活的就要娶夫子,对不对。”

宋念桐惊奇一声,“你怎么知道的。”

雅容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要不是这样,如今的俞夫子是哪里来的?”

宋念桐知道被耍了,抓着雅容直说要报仇,雅容讨饶了半晌,故事才又接着继续。

“两人成亲以后据说一直相近如宾,可是没多久夫子的父亲就过世了,再接着就是俞家大爷,有一次出去吃酒从马上摔了下来,抬回府里的时候已经没气儿了,俞夫子从此就成了寡妇。”

雅容在一旁补充道:“想必夫子在俞家的日子定是不好过的。”

宋念桐脸色也跟着暗淡了些,“是啊,俞家的人说夫子是不详之人,一回来就克死了自己的父亲,后来又克死了自己的丈夫,要把她从俞家赶出去,可是俞夫子死死抱着俞大爷的牌位,都是被打死都不放手,最后大家看着可怜,帮着说了话,夫子才没被赶出俞家。”

雅容点头,哎,这样的故事自古都有,可是每听一次就叫人难过一次,不管往日是如何的恩爱,一旦那人不再,整个世界都会随之暗淡。

原本以为故事就这样完了,可是宋念桐接着道:“俞家大爷前头的夫人原先留下一子,已经行了冠礼了,且身上也由着秀才的功名,他十分尊重夫子,并尊夫子为母,俞家恼了,说就算不赶夫子出俞家,可是俞家却不会再管夫子和俞大公子了。”

“没想到那个俞家大公子倒是个有情有义之人,夫子总算后半生有靠了,不过是不是就是因为这样夫子才要出来教学啊?”

宋念桐懵懵懂懂的摇头,“这我就不知道了。”

雅容恨铁不成钢的看她,小声道:“你可以问你娘啊,夫子是你娘请来的,这大好的人放着你不去问,就会说不知道。”

宋念桐瞪着眼睛,然后哈哈笑了起来,指着雅容,“我就知道你不是个好的,看,露出原型了,不过我喜欢,你等着,我定问了我娘这里面的缘故,明日说与你听。”

雅容说了好些她能干的好话哄她,听着外面王雅琳叫她,这才同宋念桐告辞走了。

回到府里雅琳问了雅容首饰样子的事,雅容很想翻白眼,“二姐,这不是随便就能想出来的,且再宽限我些日子,还有多要些纸,总也画不好,纸不够用。”

雅容发现接下这个工作最大的好处就是正大光明的去跟王雅琳要纸,中饱私囊,王雅琳也不在乎,大手一挥,直接说:“纸不是问题,你要多少只管叫丫头到我屋里来拿就是,不过就是花样子要抓紧些,过几日怕是就要用呢。”

雅容心中一动,不过嘴上却是应了会尽快的,去刘氏那里用过饭后,陪着刘氏说了一些话,其实就是说今日新来的夫子的事,然后她就回了自己的屋子了。

下午一般王雅琳都是要跟着刘氏学管家的,所以院子里很安静,雅容午睡过后则是铺了纸练字,她喜欢那种静谧的气氛,像是回到了前世在图书馆的感觉,若是累了就花几张前世看过的首饰样子,幸好她以前因为喜欢微微留心过,不然这辈子还真是没这个优势。

其实雅容手上已经有了几种花样子,她本就不是死板之人,举一反三,很多样子都浮现在眼前,只是她不想这么快就交给王雅琳,免得让她以为这东西很好得,随便一抓就是一大把呢。

次日宋念桐果然不负雅容所望,将昨晚从二太太那里套来的话一一说给雅容听,原来俞夫子也不是缺钱,她平日生活简朴,花用不是很大,只是她成日待在家里无趣,宋二太太想着她既有才名在外,又是女子,出入后宅方便,这才请了她来。

雅容知道了原因,也就满意的放下了心里的事,俞夫子今日将昨日些的东西又发了下来,每个人的字她都做了批注,上面写了优点,也写了需要改进的不足。

雅容的上面写着:聪慧有悟性,然后笔中劲力不够,还需多加练习。

其实俞夫子看到她写的字的时候还有一种感觉,是一种惶惑和迷茫,像是眼前有一种迷雾,看不清方向一般,其实雅容自己未必感觉到了自己的心态,不过是从字中反应出来的罢了。

雅容倒是觉得俞夫子很尽责,这么多学生的字,一一看下来也是个不小的工程,更让雅容满意的是俞夫子的讲学,清晰明了,时而加上一些生活中的例子,清晰直观,雅容以前学古文的吃力感一下子就没了。

后来雅容还会主动问一些不知道的东西,或者是写字上面的问题,一来二去俞夫子就注意到了雅容,因为雅容原本就不是个孩子,在俞夫子面前也没想过要遮掩,说起话来一副大人的口气。

“夫子,为什么我们不能学诗经呢?”

俞夫子愣住,随即道:“那不是女子该学的,闲书还是少看为妙。”

雅容又问,“可是诗经是五经之首,怎么会是闲书呢?莫不是写诗经的都是闲人?”

看着俞夫子有些发黑的脸,雅容忍不住偷笑,她知道不让她们小姑娘读诗经是怕里面的美好爱情故事影响了她们,可是看着夫子一脸的纠结,她觉得还是问问比较好。

p:??我知道我欠了三章文,我一定会在月底之前补上的!